274. 人人都愛菲利普1
“嘩啦……”
隨着可以裝下一輛馬車的剷鬥離開山體，大塊大塊的岩石順着突然消失的缺口墜落下來，飛起的石頭彈射道挖掘機巨大的身體上卻連一個小圓坑都沒有留下。
“好樣的！萊特！”
瓦爾克站在挖掘機的下面大聲歡呼，對着挖掘機頂上的司機室豎起大拇指，雖然知道萊特在三層樓高的地方，看不到他的樣子，但不妨礙瓦爾克表達自己激動的心情。
“嗨！傑拉爾大哥。”瓦爾克衝一淺一深踩着雜亂石頭過來的傑拉爾打了個招呼，神經粗大的刀疤漢子似乎沒有看到大貿易商陰晴不定的臉色。
瓦爾克激動的拉着傑拉爾的胳膊，指着正在作業的鋼鐵怪獸說道：“大哥，你看，這就是挖掘機，前天剛剛送到礦山上，它挖一斗趕得上我大半天的工作，真是太厲害了。”
傑拉爾嘴角勉強扯起一絲笑容，附和着瓦爾克的話：“是啊，太厲害了。”
瓦爾克似乎覺得好事要多多分享，繼續拉着傑拉爾說道：“除了挖掘機，還有運礦車，有了這些東西，我們礦山現在的出產都翻了倍，據那些教我們使用的人說，如果這些東西用熟練了，產量還會增加，嘿嘿，弗朗西斯侯爵昨天親自跟我們說了，我們所有人，薪水最少漲一半，以後產量增加，還會接着漲。”
傑拉爾的臉越來越黑，可惜背對着太陽，讓人看不清，不過，沉浸在自己喜悅心情中的瓦爾克也不會細心去看傑拉爾的臉色。
“現在，有了挖掘機和，我們挖礦的工人就不用那麼辛苦一點點地去挖了，我們現在只要輪着上去開動挖掘機挖幾下，今天的工作任務就完成了。他們那些運礦的更輕鬆，輕輕鬆鬆地坐在車裡，每天開一趟，再把車子交給下一個就好了。然後就能舒舒服服地回家睡覺。”
瓦爾克越開心，傑拉爾的臉色就越黑，最後幾乎如同鍋底一般，只有兩個陰森的眼睛在閃動，不知道想着些什麼。
就像瓦爾克所說的那樣，萊特很快就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原本還想再繼續操弄下自己駕駛的大玩意兒，很快就被其他急着上工，不，玩弄挖掘機的工友給趕了下來。
看到傑拉爾在瓦爾克身邊後。笑呵呵地與傑拉爾打了個招呼。
“傑拉爾大哥來了？”
“是啊，萊特，上次的事情多謝你們了，沒有向愛格博特說出我。”
“哪裡的話，傑拉爾大哥當時也是爲我們考慮。雖然後來我們爆發了衝突，但我們也不能怪你，畢竟誰也不會想到是那個結果。”
傑拉爾的臉上露出一些不好意思：“總歸都是我的不對，今天我來正好是要請你們喝酒來賠罪的。”
“哈哈，要請也是我們請啊！雖然我們的錢沒有傑拉爾大哥多，不過這幾天礦裡面倒發下了一筆不小的獎金，請大哥喝個酒還是可以的。”萊特哈哈一笑。拉着傑拉爾就往酒館走去。
“哎呀呀，不可以，不可以，我還要請其他幾個在礦裡的好兄弟呢，不能叫你們破費……”
三人的身影逐漸遠去，採礦區中。挖掘機再度用力地把剷鬥壓進岩石之中，巨大的石料崩塌聲把他們說話的聲音逐漸淹沒，直至完全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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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杯！”
明亮的燈光下，又厚又重的酒杯撞擊在一起，飛灑出金黃色的液體。被燈光映射閃閃發光，就像真實的黃金。
“爲了更美好的明天！”萊特舉杯高呼。
“爲了亮閃閃的金幣！”瓦爾克咧着大嘴笑。
“爲了婆娘和孩子能夠吃飽！”一個粟色頭髮的中年漢子滿臉憧憬。
“爲了有錢給老孃買肉吃！”一個臉上還有着雀斑的小夥子雀躍地說道。
“喝！”
桌子旁的所有人高舉手中的酒杯，張開大嘴，把甘甜的液體往肚子裡灌，滿滿地，都是幸福的味道。
瓦爾克一把抹乾淨嘴邊的泡沫，興奮地招呼侍應生過來，再給桌子旁的六個人換上新的美酒。
飄香的麥酒重新滿上，每個人的臉上都都是幸福快樂的。
“哎！”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衆人疑惑地放下酒杯，萊特微微有些皺起眉頭，看着出聲的那個人說道：“傑拉爾大哥，怎麼？是不是碰到什麼煩心的事情了？”
煩？
當然煩了了，你們這幫泥腿子過上了好日子，我的日子就悲慘了，連卡蓮那個**竟然都敢跟我甩臉色了。
傑拉爾不用做作，非常本心地擺出一副憂愁的樣子，“按理說，今天大家在慶祝漲薪了，有些話我不該說，可是這憋在心裡，總覺得不吐不快，還請各位見諒。”
“沒事，傑拉爾大哥，你一向都能看到我們看不到的東西，比起我們這些粗人，你的腦袋好使多了，有什麼話就請直說。”粟色頭髮的中年漢子說道。
“謝謝，畢維斯。”傑拉爾對粟色男子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各位這兩天都在操作挖掘機，大概都看出了它的好處，一個人能夠頂你們好幾個，想必那運礦車也差不多，你們幾個人做的事情，運礦車一輛就能完成，看上去，你們的工作輕鬆了，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既然幾個人的事情只要一個挖掘機或者運礦車就能做，那些礦山主們還有沒有必要僱傭這麼多礦工來挖礦，只要請兩三個礦工，每天輪流開着挖掘機和運礦車不就好了麼？”
原本還帶着笑的臉徹底冷了下來，礦工們的手都放在酒杯上沒有動彈，滿臉的凝重。傑拉爾說的話有道理，換作他們是老闆也不會請多餘的人來做事，畢竟，他們做的是生意，而不是善事，每僱傭一個人就是要創造價值的。
“不，不會這樣吧。那個特使大人還在這裡，他似乎對我們這些礦工挺好的，都連續兩次救了我們。”雀斑男孩帶着一絲最後的企盼說道。
“特使大人？”傑拉爾冷哼一聲，如果說他最恨誰。無疑就是那個來自威靈頓的?特使了，要不是他，自己的計劃早就實現了，比提尼亞現在早就亂成一團亂麻了。
“你們也許不知道，這挖掘機和運礦車就是他發明的，我聽人說，他們羅斯家族的礦山自從用了這個東西后，礦山上的人從來就沒有超過五十個，大家想想吧，現在北山礦有好幾百人。你們得有多少人被趕走？”
四名礦工的臉立即就變成了比石灰還白的顏色，按照傑拉爾這麼說，這座礦山上將會裁剪近九成的人手，這裡面，難保不會有他們。以前只是工資低了點，現在，卻是直接被趕走，連一個子也沒有。
雀斑男孩的眼神立即從企盼變成了絕望，瞪着烏黑的眼睛看向傑拉爾：“大哥，這可怎麼辦啊？我還有母親要養，我下面還有個弟弟。我不能沒有工作啊！”
不止是雀斑男孩，其他三人也是一臉緊張，他們就是家裡的頂樑柱，他們沒了收入，家就會垮了。
“簡單！”傑拉爾打了個響指，“就恢復以前的樣子。我們也不要漲那麼多薪水了，只要漲百分之十就好了。”
“可是，怎麼恢復呢？”萊特臉上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挖掘機和運礦車都已經開上來了，到了今天這地步。應該沒法逆轉了吧？”
“可是，如果我們把這些東西都砸掉呢？”
傑拉爾猙獰地笑着，就像一個魔鬼，準備吞噬掉眼前的所有人。
燈光雖然璀璨，但是在傑拉爾衆人可以壓低身體，小聲說話地這個酒桌，就像一個與光明隔絕的地方。
在傑拉爾說完最後一個字後，一起喝酒的四個礦工紛紛站起來，瓦爾克搶先說道：“傑拉爾大哥，你就看我的吧，我現在就去按你說的做。”
說完，瓦爾克直接大步向外走去，沒過多久，就聽到他那粗獷的聲音在酒館外響起，就連嘈雜的酒館喧鬧聲都蓋不住。
“狗日的貴族，他們沒安好心……”
“這些傢伙將來會把我們全都趕走……”
其他三人也對傑拉爾點點頭，一同走了出去，漸漸地，這聲音似乎也吸引了酒館裡其他礦工的注意，人們紛紛放下酒杯，向酒館外走去。
“大人，高，實在是高啊！”雀斑男孩不知什麼時候又溜回來了，坐在傑拉爾身邊一臉諂媚地說道。
傑拉爾撇了雀斑男孩一言，淡淡地說道：“去告訴我們在礦區裡的兄弟們，叫他們配合一下，大家都不用再藏着了，我們要把這件事情徹底鬧大。”
雀斑男孩面色一喜，“大人，你說的是，我們執行最後的計劃？”
傑拉爾喝了口自己面前的麥酒，皺着眉頭，然後一口吐掉，再轉向雀斑男孩，說道：“怎麼這麼沉不住氣，我告訴拉法耶的時候，他就沒有你個樣子，要不是他臨時被弗朗西斯那個老狗調去另一個礦了，我還真不放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你。”
雀斑男孩趕緊收起笑臉，惶恐是說道：“對不起，大人，我失態了，只是想到我們以後的好日子，不免興奮了一些。”
傑拉爾揮揮手，“好了，你下去吧，記得讓我們的全力開動，把這次的暴亂擴大，擴大，再擴大！”
傑拉爾的手重重地砸在酒桌上，眼神變得殘忍而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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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培訓員的指示，歐亞拉下司機上的把手，剛纔還在嘎吱轉動的挖掘機緩緩停了下來，巨大的剷鬥貼着地面放好，似乎那張每次可以吞進幾噸礦石的大嘴終於停歇了。
拿着毛巾，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再拿出老婆給自己準備的糖水灌了一口，真是甜啊！
自從自己拿了漲薪後的那一個金幣回到家裡之後，卡蓮就變得特別的溫柔，再也沒有動不動就數落自己，那個家變得就像剛剛結婚的時候，充滿了愛和溫馨。
要更加努力，讓卡蓮?過上更好的日子！
歐亞閉上眼睛，仔細回憶剛纔操作挖掘機時的動作，想看看有什麼地方還能夠再改進。
“歐亞！”
一個粗獷的聲音從下面傳來，歐亞的腦袋從司機室中探出去，只見瓦爾克正大聲對着自己吼着。
“快下來！”
“幹嘛？我在有事呢！”
“別唧唧歪歪了，有急事找你！”瓦爾克身後跟着一大羣礦上的工人，每個人手裡都拿着鐵鎬，戴着安全帽，氣勢洶洶地不知道要幹嘛。
歐亞連忙打開司機室的門，順着樓梯一路小跑下來，踩得鐵製的柵格樓梯“噔噔”發響。
“怎麼了？那些貴族又找我們麻煩了？”
“沒有。”瓦爾克把歐亞扒到一旁，舉着手中的鐵鎬大聲高呼：“兄弟們！給我砸！”
歐亞一看這樣子，急忙攔到瓦爾克跟前，張開雙手，似乎要用自己弱小的身軀護住身後的鋼鐵巨獸：“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歐亞，你別擋路，這都這傢伙，害得大家以後都沒有工作。”瓦爾克咬牙切齒地看着靜靜矗立的挖掘機，似乎這毫無生命的大傢伙和他有着生死大仇。
“對！歐亞，你讓開，不要妨礙我們！”
瓦爾克身後立即有人跟着響應，似乎氣勢比瓦爾克還要足，聲音比他還要響亮。
歐亞死死地拽住瓦爾克手中地鐵鎬，不讓他前進一步，“瓦爾克，你瘋了嗎！有了他，我們不知道輕鬆多少，現在你只要簡簡單單地擺弄一下機器，工作一個小時就能回家了，這都多虧了挖掘機！”
聽到歐亞這麼一說，瓦爾克更加憤怒了，用力一扯，把身體單薄地歐亞甩到一旁，地上尖銳的石頭劃破了歐亞的額頭，鮮紅的血液順着臉頰流了下來，掉在地上顯得觸目驚心。
已經暴躁起來的瓦爾克根本沒注意到歐亞的慘樣，大吼一聲，戴着同樣紅了眼睛的礦工們撲向安靜的挖掘機，就像一羣惡狼撲向毫無反抗之力的羊羔。
鐵鎬敲進履帶中，礦工用力地一挖，銷軸頓時就像子彈一樣彈射出來，原本緊緊咬合的履帶有了鬆散的痕跡。
重捶砸在剷鬥後方的鏟杆上，火星四濺，方形的杆子立即凹陷下了拳頭大小的一個疤。
礦工們就像蝗蟲一樣在挖掘機上大肆破壞，金屬的撞擊聲叮叮咚咚，每一下就像敲打在歐亞身上，讓他痛苦不已。
“不！”
在歐亞的一聲哀嚎中，挖掘機突然發出一陣令人牙齒髮酸的聲音，龐大的身軀緩緩向着一旁傾倒，在“轟”的一聲巨響中，倒在地上，地面還傳來一陣陣顫抖，就像發生了一場地震。
“喔！”
礦工們在挖掘機倒下的屍體中歡呼，碎了零件散落地一地都是，一個圓圓的金屬盤滾到歐亞前面，轉了個圈最終倒在地上，他的心中一片冰涼。
一個金幣的月薪，沒有了……
卡蓮又會對他每天惡聲惡氣……
重新溫暖起來的那個家也離自己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