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怪!
不過,冷沁嵐不是怪這個老爺子沒有在這件事上爲她主持公道,維護她與司徒宏的親事,而是怪這個老爺子多管閒事,將她當成棋子,借用爲她尋婆家之名到處去拉關係,爲冷家“鋪路”。
“嵐兒,爺爺這也是爲了你,爲了冷家,爲了你爹留下的基業。”冷老太爺神情哀傷。
他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麼費心的謀思,無法頤養天年,容易麼?
“爺爺不必如此費心,有大哥在,冷家不會倒,總會興旺起來的。”冷沁嵐道。
冷家需要的是正直的人,而不是像冷老太爺與冷澍遠這種只懂得使心眼算計自己親人的人。在親人遇難的時候,只記得衡量利弊,心腸比外人還冷,這樣的人怎能肩負起一個家業?
“你大哥終是還年輕,又在外,爺爺是一直在等着他,可是在他沒有足夠強大站穩腳跟的時候,爺爺還得在家裡幫襯着,維護着這個家,等着將一個有希望的冷家交到他的手中,而不是讓他收拾殘局。”冷老太爺說的自己是何其辛苦。
當然他也確實辛苦,只是沒有幹了正事。
“大哥也不想讓爺爺如此辛苦,若是累壞了爺爺,大哥一定會內疚,把自己當成罪人。”冷沁嵐道。
冷老太爺的話句句都在說他爲冷家的付出,她很想說他的這種付出只會害了冷家,擺不正心態,做什麼都是徒勞,就比如跟太尉府的聯姻,遲早也是一場空,當然冷青蓮也是咎由自取。
不過,這些話冷沁嵐沒有說,在這樣的冷老太爺面前,說多都是錯,根本換不來一點兒好。
“小姐!”
正在此時,紫菱匆匆趕來。
“怎麼了?”冷沁嵐回頭問。
紫菱這麼匆忙,一定是出了不小的事。
可哪怕天塌下來,她也可以很淡定的詢問。
紫菱看了眼冷老太爺,緩了下口氣道,“是白雲觀的人剛來說明淨道長病了。”
“道長病了?那我得回白雲觀一趟,爺爺——”冷沁嵐看向冷老太爺。
這個時候,冷沁嵐被白雲觀分心也好,最起碼不必執念在自己又被退婚一事上,等把冷青蓮與司徒宏的婚事安排好,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冷老太爺這麼一想,便順從的點點頭,“紫菱,路上照顧好嵐兒。”
“走!”冷沁嵐不再多說,拉上紫菱向外跑去。
“怎麼回事?”一邊走,冷沁嵐一邊沉聲問。
紫菱跟隨在冷沁嵐身邊,“小姐去見老太爺,紅袖是越想越氣,最後不知道怎麼就突然想到了楚王,說一切都是楚王在搞的鬼,二話不說就去追楚王了,我怕攔的太過驚動了府上的人,便只能先由着她去,趕緊稟告小姐。”
“這個死妮子,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冷沁嵐的聲音明顯清冷。
跟隨在身側的紫菱心下也跟着一頓,沒有說什麼。
但願小姐看在紅袖這次是一心爲她出氣的份上,不要重罰紅袖的不聽話。
“藉助”紫菱的武力,二人很快就出了冷家向楚王府的方向掠去。
一路上,都沒有見有什麼異樣。
“是不是楚王沒有回府?”紫菱問。
照紅袖的性子,要是追上楚王,不可能什麼動靜都沒有。
“這件事交給我處理,你去美人閣等着。”冷沁嵐道。
“是。”紫菱回道,轉身就朝美人閣去。
小姐跟楚王的事,她要遠遠的躲着。
冷沁嵐隨後潛進了楚王府,熟門熟路的找到了老管家。
老管家見到她也不意外。
“去給楚王傳信,我在府上等着。”像是交代自己人似得,冷沁嵐很隨意的道。
“殿下已經回來,正等着冷小姐。”老管家道。
前陣子不知道殿下怎麼刻意排斥起冷沁嵐,現在又突然轉變,恢復成以前的樣子。
“他已經回來了?”冷沁嵐先是想到自己沒有追錯方向,但接着又有些疑惑,楚王府裡的幾個地方她都找過,沒見到洛辰楓,所以纔來讓老管家去傳信。
“殿下在地牢。”老管家道。
地牢?
一想到地牢裡會出現的蜘蛛,冷沁嵐就滿身起雞皮疙瘩。
“他抓來了我的人?”冷沁嵐強壓制着內心當中不舒服的涌動,問。
“是,”老管家點點頭。
“麻煩你去跟他說,我在書房等他。”冷沁嵐很不情願去地牢。
因爲她不願意,所以找來找去就是沒有找過地牢,可洛辰楓偏偏就在地牢裡。
他這不是故意給自己出難題嗎?
“老奴即使去了,怕也是白跑一趟,讓冷小姐白白久等。”老管家道。
楚王交代的話是不會改變的。
冷沁嵐掃了眼老管家,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也不再多說什麼廢話,轉身離去。
“洛辰楓,你出來!”冷沁嵐警惕的挨進地牢入口。
地牢內外都沒人防衛,想必也是洛辰楓提前交代過的。
但是,也沒有聽到洛辰楓的回聲。
該死的,難道非得讓她進去嗎?
冷沁嵐在地牢外轉了一圈,眼睛狡黠的一眨,回身蹲在地牢口,“我好話跟你說,我只要我的人,要是你不放,我就去跟人說,當日你徹查玄武鑰匙制模師父的時候,搗毀的是假模具,真正的玄武鑰匙模具被你私藏了,你說皇上知道了是信還是不信?”
“只要皇上有一絲不信,都會盯着我不放,所以,這話可不能亂說。”
不多時,洛辰楓從地牢裡走出來。
冷沁嵐起身後退幾步,“把人還給我,我就不會亂說。”
見過了幾次老皇帝,她可是深深的知道他的疑心有多重,只要涉及到他的自身,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但凡發現人有問題,哪怕是自己最“寵愛”的孫子,也不會放過。
但是,老皇帝對不涉及到他的根本利益的其他事情上卻是可以寬恕的,比如洛辰禹偷盜玄武鑰匙,放出雙頭獸,在御碑上動手腳,看起來都是在對付洛辰楓,想要置洛辰楓於死地,所以老皇帝可以擺出寬容大度的姿態,很慈悲的饒恕子孫的不聽話,雖然這每一件事都可以給洛辰禹定下罪不可恕,可結果偏偏是稍作訓斥,不了了之。
爲此,冷沁嵐也曾爲洛辰楓感到不公。
“把人給你?讓她再像瘋子一樣要我的命?你捨得?”洛辰楓眉眼含笑的朝冷沁嵐走近。
“我自會警告她。”冷沁嵐說着,秀眉一挑,“你也知道我的人性子衝,難免會剋制不住替我打抱不平,就算她真的能要了你的命,我也得記着她對我的好。”
“你這是在拐着彎罵我?”洛辰楓站在冷沁嵐面前,笑問。
不知從何時起,那種自上而下的壓迫力漸漸消失了,冷沁嵐仰頭,看着高過自己一頭的洛辰楓,不再有想要後退,拉開一段距離的感覺。
“哼。”冷沁嵐冷冷一笑,要說的話盡在不言中。
她真的不需要說洛辰楓跟司徒宏一起來冷家就是他故意搭上的,也不需要說在司徒宏與冷青蓮的事情上冷眼旁觀,其實就相當於推波助瀾,其實紅袖找洛辰楓動怒的出發點並沒有錯。
“說實話我也沒想到司徒宏會提出娶冷青蓮。”
所以,司徒宏給冷沁嵐扣上一頂奪人之愛仗財欺人的帽子不是楚王殿下的錯。
“他不是你在順天城時的陪侍嗎?”冷沁嵐反問。
也就是說司徒宏應該是楚王府的人,說話辦事能不聽楚王的授意?
“他是我的陪侍,我跟他一起出現在冷家就是別有心機,他做的一切都是受我指使,我是整件事的幕後策劃者,爲的就是對付你,毀你的名聲讓你難堪,百花宴上阻斷了你嫁進皇門的路,在宮外也費盡心機的想要破壞你的婚姻幸福,總之就是不想讓你好。”
聽着洛辰楓連珠帶炮的噼裡啪啦的把自己說了一通,冷沁嵐錯愕的微張着脣,像是不認識他一般盯着他。
“別這麼看着我。”洛辰楓伸指在冷沁嵐的脣瓣上颳了一下,“這些都是你那婢女對我的指控,我可沒認。”
“你沒認,但是你默許了司徒宏的所作所爲。”冷沁嵐道,“你明明知道冷青蓮做的事,卻讓司徒宏娶她?”
“難道你想讓司徒宏娶你,帶着百萬嫁妝踏進太尉府?”洛辰楓故意歪曲了冷沁嵐的意思,手指划向冷沁嵐的臉側,撥弄着她的頭髮,“別忘了,你都是有男人的人。”
“錯!”冷沁嵐糾正洛辰楓的話,“是你二兩銀子把自己給賣了,我當然還可以花銀子去買別人。”
“嗯?”洛辰楓的聲音一挑,頭跟着俯壓下去,“你再說一次?”
“你……嗚……”
冷沁嵐剛張口,洛辰楓的脣就附了上去,將她的話擋在喉間,醉人的窒息。
片刻,洛辰楓的脣稍稍移開,從冷沁嵐的臉頰蹭到她的耳邊,“司徒宏是我的陪侍,但他是皇上的人,他想做什麼,我管不着。”
冷沁嵐微怔,洛辰楓的脣又從耳邊返回,俯壓在她的脣瓣上。
偏斜的月光下,寂靜的地牢口,投下一道長長的相依在一起的黑影。
忘我的纏綿,流暢的動情深處,許久,漸漸分開。
冷沁嵐有些夢醉的雙眼突然看到洛辰楓眼底藏匿着不明的笑意。
驀地一頓,雙手將洛辰楓推開。
這種不懷好意的壞笑,分明是在提醒她,她被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