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1 展現實力
艾瑪沒有立刻開始表演,而是放鬆了一下自己的手腳,踱着慵懶的步子往前走了出去,隨意地扭着自己的脖子,神情顯得很是輕鬆,“是的,你的確被下/藥了,而藥……卻是一個甜美的十四歲女孩。”艾瑪微微斜着腦袋,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諷的笑容,最後腳步在舞臺正前方停了下來,她看着眼前那片無盡的黑暗,輕輕鬆弛了一下手腳,然後視線一點一點開始收緊,那專注的眼神裡帶着一抹凌厲,“你不是傻子,傑夫,你不會在自己的窩裡尿尿,那些女人是你的工作,而我卻是……”
艾瑪的聲音停頓了下來,身體緩緩地往前傾,讓人清晰地看到她秀氣的眉毛微蹙起來,眉宇之間的戲謔、嘲諷、譏笑滲透了出來,那無形之中的壓力在一點一點凝聚,只聽見她壓低了嗓音,沉聲說到,“你的遊戲。”
艾瑪突然就擡起頭來,一臉不耐煩地說到,“你說我勾/引你的?拜託,他們都這樣說!”艾瑪煩躁地撇開了腦袋,無語而無奈地攤開了雙手。猛地一個停頓,艾瑪直接轉過頭,定點看向了正前方,眉毛打結起來,“誰?”她狠狠咬住了自己的脣瓣,眼睛猛然睜大,綻放出兇狠的光芒,猶如受傷的狼崽一般,嗚聲嘶吼到,“戀/童/癖!”
“戀/童/癖”的喊聲宛若平地驚雷一般,在劇院裡不斷迴盪着,激盪出一陣陣漣漪。與此前放鬆的表演不同,這一刻所有情緒剎那間都緊繃了起來,極靜到極動的驟然變化,將戲劇性激發到了頂點,憤怒和仇恨酣暢淋漓地宣泄了出來,製造出了強烈的化學反應。
艾瑪站在原地,胸口劇烈地起伏着,短短的演出卻需要強大的控制力,現在她需要稍微平復一下。
這一段表演是來自於今天剛剛拿到手的那份資料裡的三頁劇本,艾瑪最終還是選擇了從資料之中截取一段的做法,然後根據自己的理解進行了演繹。在艾瑪看來,海莉是憤怒的,更是怨恨的,她渾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種無政府主義的傾向,她痛恨執法機關的無作爲,她更痛恨這些戀/童/癖的道貌岸然,所以,海莉不是復仇使者,而是自詡爲正義使者,她堅信着自己的做法是正確的。
在這一段戲之中,海莉給傑夫下藥,然後把傑夫捆綁了起來,傑夫清醒之後,兩個人發生了一段對質。傑夫對於海莉的指控全盤否認,但海莉卻咄咄逼人。蘭斯截取了這一段劇本分發給所有演員,顯然就是希望看到演員對海莉此刻心情的見解——在艾瑪看來,海莉認爲自己就是法官,手中執掌着正義的權柄,對傑夫進行審判。
所以,艾瑪在剛纔的表演之中,借鑑了一些法庭電影的風格,將那種居高臨下進行判罰的上帝視角詮釋了出來。
這是她自己的理解,也是她竭盡全力的演出,但她卻不知道這是不是蘭斯想要的東西,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演到底是否達到了預期。這讓艾瑪有些亢奮,又有些忐忑,她需要片刻的時間,哪怕只是一秒鐘,她需要重新調整一下呼吸。
“你的名字,今年多少歲了?”黑暗之中有一個陌生的聲音響了起來,艾瑪知道,這不是蘭斯的聲音,但此時有人提問題了,這就是好事,不是嗎?
“艾瑪-斯通,今年十六歲。”艾瑪開口說到,但卻覺得嗓子有些乾澀,看來她的緊張情緒還是沒有能夠完全排解。
“你可以退回去了,下一個。”那個聲音又一次響起來,艾瑪沒有失望,雖然她希望知道自己剛纔表演的評價,但她竭盡全力了,在自己力所能及地範圍內,將所有武器都展示出來了,這纔是最重要的。
所以,艾瑪直接就轉身走向自己的位置,她決定不要思考自己的試鏡,而是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看看她們是如何理解、如何試鏡的,也許她可以學到不少東西。
退到自己的位置上,艾瑪就看到下一個女孩往前走了一步,她嘴裡不斷咀嚼着,似乎在嚼着口香糖一般,然後猛地開始甩頭,雙手虛擬出一把吉他,飛快地演奏起來,隨即就開口演唱了起來,曲目赫然是格溫-史蒂芬妮(gwen-stefani)離開了自己樂隊之後首張個人專輯裡的主打曲,“揮之即來招之則去的女孩(hollaback-girl)”,這首歌去年紅遍北美大江南北,其中琅琅上口的歌詞“b-a-n-a-n-a-s”更是廣爲流傳,被戲稱之爲“教會人們拼寫香蕉的啓蒙老師”。
女孩的表演着實有些驚世駭俗,艾瑪不由就瞪圓了眼睛,這裡不是演員的試鏡場合嗎?爲什麼突然就變成了“美國偶像”海選舞臺?剎那間,她覺得自己有些穿越了,這種感覺頗爲詭異。
可沒有想到,女孩僅僅演唱了不到十秒鐘,臺下就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停止,下一個。”
這是蘭斯的聲音,疏離之中帶着一絲慵懶,但不同於平時的隨性,今天染上了一層清冷,簡潔明瞭的話語卻有着不容抗拒的權威。艾瑪下意識就轉頭看了過去,可只看到了一片黑暗,根本識別不出聲音的來源。
第三個女孩又走了出來,她似乎有些猶豫,腳步頓了頓,但還是狠狠地邁了出去,揚聲喊道,“b-a-n-a-n-a-s”。艾瑪頓時就明白了過來,看來今天想要出奇制勝的女孩並不在少數,因爲拿到手的資料着實太多,在短短三、五分鐘之內根本不可能閱讀完畢,更不要說融會貫通了,所以女孩們都想要另闢蹊徑,但由於公告欄裡的信息有限,她們只能抓住“搖滾”這個元素大做文章,於是去年大熱的格溫就成爲了首選。她們本來是想要拋開資料的束縛,展現出獨特的一面,但結果卻落入了俗套,千篇一律。
“下一個。”舞臺底下再次制止了,然後可以聽到蘭斯平淡的聲音,“如果還有人要演唱這首歌的話,你們可以先離開了。”輕描淡寫的話語之中透露出來的殺伐果決,讓人不寒而慄,隨後蘭斯稍微放低了一些聲音,似乎吐出了一口氣,那輕飄飄的氣音長長吐了出來,“想要表現搖滾,有很多方式,你們選擇了最流行的一種。”戲謔之中帶着一絲不屑。
“我可以開始了嗎?”第四個女孩走了出列,打斷了臺下的聲音。
站在舞臺上的所有人視線都齊刷刷朝這個女孩投遞了過去,包括艾瑪。不管對方是誰,對方都是今天審覈選角的評委,打斷對方的話語絕對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現場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凝固。
“開始吧。”蘭斯的聲音波瀾不驚,聽不出喜怒。那個女孩似乎也沒有打算理會,而是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一下,肩膀扭了兩下,完全放鬆下來,腦袋歪在了一邊,彷佛在認真打量着舞臺底下剛纔那個聲音來源一般。
即使隔着五步遠的距離,艾瑪都可以看到,那女孩目不轉睛地盯着最後那個聲音來源,彷佛那個人就是傑夫一般,那灼熱的視線讓空氣開始緩緩升溫。表演還沒有開始,氣氛就已經醞釀。
“哧。”一聲鄙夷的笑聲從女孩嘴邊輕溢出來,“那些女人是你的工作,我卻是……”女孩沉吟了片刻,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話語,“你的遊戲。”隨即再次一聲嗤笑,“我主動勾/引你的?”女孩輕輕地笑了起來,肩膀在輕輕聳動着,“拜託,他們都這樣說。誰?戀/童/癖!”女孩的話語就猶如浪頭一般,一個接着一個拍打過來,沒有太多喘息的空間,也沒有突然爆發的能量,只是依靠話語的節奏將氣勢一點一點累積起來。
她甚至沒有給對方留下插話的機會,直接就繼續說到,模仿着成年男人的低沉嗓音,絮絮叨叨、滿不在乎地念着,“她賣弄性/感,根本就是自找的;雖然是女孩,卻硬要裝成女人。”然後突然整個人就往前衝了出去,“把錯都推到孩子身上真容易,對吧?”
那堆積起來的氣勢猶如瀑布一般剎那間宣泄下來,不需要刻意揚聲嘶吼吶喊,卻讓整個劇場內部鴉雀無聲,就連站在後面的女孩們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女孩可以裝女人,但不表示,她們能做女人的事情!”女孩放緩了節奏,卻加重了語氣,輕重變化之間將嘲諷和戲謔疊加到了最大,“我是說,你是個大人!”那赤果的譏笑讓人無地自容,“如果一個小孩想嘗試與你調/情,你應該裝作沒有聽見,而不是鼓勵她;如果一個小孩說,來杯雞尾酒吧,你應該把酒拿走,而不是跟她乾杯!”聲音一點一點拔高,尖銳的少女嗓音就像是粉筆滑過黑板一般,讓人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如果小孩想要和你回家,你應該他/媽/地說,滾回家去!”
最後一句話,女孩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對着整個劇場憤怒嘶吼,那站定的雙腳、那緊握的雙拳、那回蕩的聲音,就像是山呼海嘯一般,不斷迴響着,那種負面情緒的宣泄酐暢淋漓地炸裂開來,讓所有視線都忍不住集中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