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場景雷睿看得微微皺眉,跟他記得的場景,一點都不相同。他初次來到這個時空世界時,鉛灰色的天空,翻涌地問海浪,顛簸的登陸艇,還有頭盔與mi加蘭德半自動步槍,他很熟悉,可是這裡,除十字架外,他就找不到熟悉的任何地方。
這是洛克哈德教會醫院的標誌,據傳聞說,在大不列顛大空襲中,就是因爲這個巨大的十字架,還有主的榮光,才庇佑着洛克哈德教會醫院免遭納粹德國的炸彈的轟炸,哪怕周圍都被大轟炸波及,這裡愣是安然無恙。
出租車再次嘎吱一聲,扔下康斯坦丁,往前一竄。康斯坦丁站在洛克哈德教會醫院門口,一擡頭,就正看到外牆上的那個巨大的十字架,一如他所知道的,如同那無處不在的天堂,還有天堂的背影中,那無處不在的陰影中的地獄!
對這個傳聞,康斯坦丁打從心底裡嗤之以鼻,天堂和地獄是存在的,主和撒旦也都是存在的,可是如若主的榮光能照耀到這個世界,那就不會有這麼多的惡魔和天使混雜在人類中間,蠱惑着人類!更不會有這場該死的戰爭!
天堂和地獄只不過是在收納人們的靈魂罷了,祂們只在乎這個,纔不關心人類是怎樣的自相殘殺!
康斯坦丁倒出一支香菸點上,愜意地深吸一口,走進醫院,對他來說,菸草的香味兒纔是他最爲友好的忠實的朋友,帶着沁人心脾的氣息。
他見到萊斯醫生時,一支香菸剛剛好抽完。他基本上不來這裡,少年時的那次經歷,讓他猶自耿耿於懷,那一次,他真真切切見識到,何爲地獄!
可是現在,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肯定哪裡出了點毛病,睡不好,咳嗽,總是感覺到胸悶,還會咳血。萊斯醫生是個黑人,很有耐心,在康斯坦丁說完了,才用低沉的聲音問道:“約翰,你有多久沒有來這裡了?8年,還是10年?”
“確切地說,是12年!”康斯坦丁答道。
“你從來就沒想到過,你的身體也會出問題?”
康斯坦丁拿出香菸盒,倒出一支香菸,可是在萊斯醫生面前,他強忍着抽上一口地問衝動,沒有點燃。
“我很忙!”康斯坦丁如實答道,“你知道,萊斯,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那麼多的雜種,需要我去把它們送進地獄裡去!”
萊斯醫生微微搖頭,什麼也沒說,只是讓康斯坦丁去拍個x光片,看看雙肺到底出了什麼毛病。
康斯坦丁根本不以爲然,拍完x光片回來,他在外面接連抽了兩根香菸,纔回到萊斯醫生的辦公室。
“約翰!”萊斯醫生顯然是在等着他,在她辦公桌旁的牆上,掛着康斯坦丁的雙肺x光片,上面籠罩着一團又一團的陰影,“你的情況非常不樂觀!”
康斯坦丁皺眉問道:“什麼意思?”
“你沒有時間了,約翰!”萊斯醫生搖着頭說,“這一次,跟你上一次完全不同!”
康斯坦丁愣在那裡,顯然是沒想到,這一天竟然在他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來到。
萊斯醫生指着牆上的x光片,說道:“你的雙肺,已經佈滿了這種……陰影,我們還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但是我們已經知道,你也許還有幾個月,也許還有一年,就只有這麼多時間了。”
“爲什麼?!”康斯坦丁從失神中回過神來,臉上帶着憤憤不平,問道,“你上次救過我,這一次一定也可以的!”
萊斯醫生搖着頭答道:“約翰!我們根本就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更不知道爲什麼,以及該當如何治療!但是可以觀察到的現象,抽菸的人出現這種情況的比例要遠高於不抽菸的人羣。約翰,你得準備一下後事……”
“我沒有什麼好準備的!”康斯坦丁點燃手裡的香菸,推開門,答道,“我清楚地知道我會去哪兒!再見!萊斯!”
安吉拉.道森從427病房出來,整個人失魂落魄的,妹妹伊莎貝爾的死,讓她大受打擊,她不明白,伊莎貝爾從小就是個虔誠的教徒,她爲什麼會選擇跳樓自殺離開這個世界?
她非常清楚地知道,從小就知道,自殺的人,是不會被容許進入天堂的,如果天堂真的存在的話,而是會墜入地獄,當然如果地獄也是存在的話。
那不是伊莎貝爾想要去的地方,她總是說她能看得見黑暗中的那些東西,總是能看得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她總是生活在恐懼之中,怎麼可能會選擇一個無比恐懼的地方作爲歸宿?!
她不是自殺的!前面的電梯門緩緩關閉,安吉拉從悲痛和遐思中回過神來,快走兩步,喊道:“嘿,這是下去的嗎?”
“如果我有辦法,當然不想下去!”電梯裡面的康斯坦丁答道,冷漠地看着悲傷滿面的安吉拉,自顧自的抽着香菸,根本沒想過要伸出手指頭,按停電梯,讓她上來。
這真是個混球!安吉拉在心裡罵道。
她沒有多餘的心思放在這樣的無禮的混球身上,她還要去一趟大教堂,聖保羅大教堂,問問希斯敏神父,他是伊莎貝爾的教父,是伊莎貝爾精神上的導師,她會求希斯敏神父爲伊莎貝爾舉行一個教徒該有的葬禮,讓伊莎貝爾的靈魂能夠升上天堂!
一路上,安吉拉都沒能專心開車,眼前總是浮現出昨夜夢中的所見,在她的夢裡,妹妹伊莎貝爾站在樓頂上,回過身來,看着她,似乎有人在喊着她的名字,“伊莎貝爾”!就是這聲喊,把她從睡夢中驚醒過來,而伊莎貝爾那個時候正在對着她說了一句,似乎是在喊一個人的名字,另外一個人的名字!
她一直回想不起來,在夢中聽到伊莎貝爾喊的到底是什麼,可是當她站在伊莎貝爾的房間裡,當她站在樓頂上,站在伊莎貝爾翻身躍下去的地方,她的耳邊似乎聽到伊莎貝爾在跟她說:“康斯坦丁!”
她不認識這麼個叫康斯坦丁的人,去過大教堂後,她準備好好去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