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槍了,竟然開槍了?
何夕的槍口上青煙嫋嫋,似乎餘溫都還沒有散盡。就是這麼短短的時間裡,似乎連世界也爲他的舉動而凝滯了。
這是在場絕大多數人此刻的感受,怎麼就這麼開槍了?這是哪裡?這是帝都啊!在帝都的檢察院裡開槍?
尼瑪多少年沒有這麼勁爆的事情發生了?如果放開新聞管制,明天全中國的報紙頭條,恐怕都將是這個事情。
若非這是2001年而不是2014年,恐怕早就已經在網上引起軒然大波。即使如此,不少人都在悄悄的掐自己大腿,看看自己是不是正在做夢。
繡城怎麼淨是出猛人啊,一個泛翰集團,悄沒聲息的就成了中國首富。一個市長,敢帶人強闖帝都檢察院並且開槍。
你們這是要瘋啊!
但也只有瘋子,對正常人最有威懾力。因爲常理對他無效,你不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在場的警察,也不知道既然何夕敢對空開槍,是不是也敢對人開槍?反正從嚴重程度上來看,都已經是負無窮了。
何夕的政治生命,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反正都是死,拖着別人一起死,似乎是個很有誘惑力的想法。
這麼想着白蘭雄便略微的把自己向後縮了縮,不要在這種敏感的時候出現在槍口下。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白蘭雄還有大好的前程,犯不着和瘋子拼命。
但場上原本一面倒的形勢,在何夕開槍之後。終究還是僵持了起來。
何夕已經自暴自棄,開一槍是開。多開幾槍情況也不會更糟。但帝都警察這邊,卻是投鼠忌器。2001年的帝都可不是2014年。動槍就是大事。在沒傷人的情況下開槍,誰敢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周總你放心,我拼了命也要把你送出去。”何夕的臉色通紅,彷彿喝醉了一般。拿着槍的手,可以明顯的看到正在微微顫抖着。
“何市長……”
周碩也確實也沒想他竟然會開槍,深深的嘆了口氣,搖頭道:“你這是何必,事情還沒有壞到這樣的地步啊。”
“把槍還回去吧,你這樣太危險了。小心對面藉口威脅你的人身安全。”
何夕固執的搖了搖頭,咬牙道:“事情發展到現在的程度,這槍已經是我們脫離的唯一希望。”
“不,現在還不是絕望的時候。”周碩壓着何夕的手腕,硬將槍插回了警察局長的槍套裡。
“周總!”何夕的手攥着槍柄,焦急的看着他。
“相信我!”
周碩安撫何夕的空檔裡,外面的帝都警察人羣中突然響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緊接着一個氣度沉穩的中年男人,推開了包圍圈裡面的警察,就這麼出現在了繡城衆人的面前。
白蘭雄這時不知道又從哪裡鑽了出來。小跑着站到了這人身邊,敬了一個禮道:“金主任您好,我是**區檢察院的白蘭雄,正在組織對泛翰集團單位賄賂案嫌疑人的抓捕。請您指示!”
“白檢察長,久聞了。”這個突然出現的金主任微微點了點頭,似乎對白蘭雄的表現不太滿意。皺眉道:“我聽說你們和下面地市的領導起了衝突?自己同志要注意影響,工作有矛盾不怕。你怎麼把矛盾激化到連槍都開了!”
“這、這個……”白蘭雄似乎被金主任教訓的懵了,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金主任擺了擺手。說道:“好了,你的事情咱們以後再談。哪位是繡城的何市長?我是辦公廳的金副主任,請出來說話。”
他就是整個事件的幕後人物嗎?周碩心中略有所思,恐怕這事的背後不只是他一個人。說實話區區一個副部的副主任,似乎能量還查了一些。
何夕推開身前的繡城警察,似乎已經恢復了冷靜,站在了隊伍的前面,沉聲道:“金主任你好,我是繡城市長何夕。”
辦公廳副主任相當於副部,聽說金主任在辦公廳裡負責的工作很是重要,未來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這樣的政治新星,和何夕比起來身份真的是不可同日而語。要說他一點壓力也沒有,恐怕是不可能的。
“泛翰集團董事長周碩有對中央電視臺進行單位賄賂的嫌疑,檢察院的同志也只是找他了解一些情況。”金主任面帶微笑、語氣如沐春風,很是和藹的說道:“之前你們和檢察院的同志在工作上有些誤會,這不要緊,更是足見何市長對工作的認真負責。你看這樣,周碩在檢察院協助調查一週時間,時間一到,我一定敦促他們立刻放人。”
金主任揮了揮手,讓帝都警察們讓出了一條通往大門的路,笑道:“何市長現在就走,我保證這件事情到此爲止,你看如何?”
何夕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有一瞬間,自己身後所有繡城警察的目光都匯聚在了自己的身上。
是選擇同歸於盡,還是一條生路?對於這些繡城警察來說,恐怕沒有自己這麼視死如歸的精神吧?他們有的還有遠大的前途,有的家裡還有老人、妻子、孩子,有的還有幸福的情人在繡城等着他們回去。
他們都是繡城警界的棟樑,不應該和自己一起沒在這裡。
想到這裡,何夕沉默了一下。轉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繡城警察們,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同志們,去吧,馬上回去繡城。”
幾個繡城警察明顯有些意動,但也有人皺眉問道:“市長,您呢?您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我不能走,這裡還有我要擔的責任。”
何夕知道,如果自己跟他們一起走了,那這些人就再也沒有前途可言。只有他留下,擔起所有的責任,這些繡城警察才能繼續輕裝上路。
“市長!咱們一起走!”
“市長,我陪你留下來!”
何夕坐上市長位置這幾年,繡城的發展有目共睹。雖然很多因素要歸功在周碩和泛翰集團的身上,但市政府也確確實實的做了很多實事,爲繡城老百姓謀了很多福祉。起碼,將泛翰集團上繳的利稅用在了切實需要的地方。
人心都是肉長的,這樣的市長,大家看在眼裡,心中都有一杆秤。
“走,我命令你們,回繡城去!”
在何夕的逼視下,逐漸有繡城警察從帝都警察讓出的通道里離開。幾個政法委的領導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將最後幾個倔脾氣警察給拉走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可以預料,等待繡城的肯定會是一個長久的黑暗時代。繡城,需要保留更多的希望種子,等待它下一次生根發芽。
啪啪啪啪——
金主任滿意的拍起了手,看向何夕說道:“何市長的胸襟,真是讓人佩服。你放心,我說到做到,一週之後你們都會順利離開的。”
“金主任是吧?”周碩攔住了正要說話的何夕,站出來說道:“帝都**區檢察院非法扣留人大代表,侵犯了我的人身自由特別保護權,您作爲中央領導,難道想視而不見嗎?”
“咳咳。”金主任假意咳嗽了一下,挑了挑眉頭,語氣便沒有對何夕的態度那麼好了:“泛翰集團的周碩是吧?你對央視記者龔菊進行利益輸送,以便你們操縱輿論引發社會動盪,這已經是鐵證如山的案情。人大代表的人身自由特別保護權是爲了人大代表參政議政的過程中,能夠不受當權者的干擾順利行使其權力。”
金主任說到這裡,眼睛一立,厲聲道:“但是這種權力,卻不是給你違法犯罪提供保護傘的!”
從這金主任對何夕和他的態度上,周碩明顯的感覺到,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對金主任來說,何夕是官,雖然和他作對,那也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那關起門來什麼都好說。而周碩是民,是一個“區區的”私企老闆,對他自可以橫眉冷對。
這人的官本位思想,早就已經深入骨髓。對他來說,或許有錢本身,就已經是周碩的原罪了吧。
周碩卻沒有被他的嚴厲態度所嚇阻,冷笑道。
“那你們可以提請繡城人大常委會罷免我的人大代表身份,而不是以自己的意志來歪曲法律程序。否則今天你能以莫須有的罪名不經罷免就拘禁我的人身自由,那明天誰知道是否就能明目張膽的威脅他人?對法律程序不滿,可以提請人大修改法律,而不是身爲執法者卻肆意歪曲法律。”
“不論你說的多麼冠冕堂皇,不過是一羣貪婪的豺狼罷了。”
“呵——”
金主任淡淡的笑了一下,點頭道:“也好,我本來就沒有興趣和你浪費時間。你想怎麼以爲,就抱持着這種認知吧。但是你要知道,你是一定要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的。”
說完,金主任招了招手,喝道:“來人,將嫌疑犯周碩抓起來押走!”
“金主任好大的官威,你可做好爲自己行爲付出代價的準備了?”
一個低沉而威嚴的聲音,突然在金主任身後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