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又是一鞭,都雅寒忍得痛苦,額頭上的青筋畢露,汗水大顆大顆地滴落,看着就覺得疼。
啪!
又是一鞭子下去,都雅寒到底沒忍住,痛呼出聲。
一聲短暫又急促的痛呼聲之後,都雅寒的目光開始渙散,顯然已經到了承受的邊緣。
黎玥蹙眉,頭也不擡地掏了掏耳朵,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要打就趕緊打,別在這裡影響我看書。”
宋潭見黎玥始終不爲所動,終於施捨般地看了眼都雅寒。
她到底是這裡唯一一個能陪伴黎玥的人,就這麼死了,也怪可惜的。
在下一鞭落下之前,他喊停了行刑之人,“今日就先到這裡吧,剩下的兩鞭,改日再行刑。”
黎玥暗中鬆了口氣,斂去了眼底的自責,擡頭,起身,走近都雅寒,面無表情地給她鬆綁,
“三姐,怨我嗎?”
都雅寒已經羸弱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勉強扯脣,算作笑了,表示自己不怨黎玥。
黎玥將都雅寒放下來之後就鬆開了她,任由她半躺在地上,拿出一個玉瓶,“只要你不做出傷害我的事,你就永遠是我的三姐。養神丹,每日一顆,能治癒你元神的傷。”
然後,她起身離開,頭也沒回。
宋潭看着黎玥離去的背影,神情晦暗莫名。
這纔是他認識的黎玥,她若真的對都雅寒的死活不聞不問,那他是真的會懷疑她的冷漠都是強裝出來的。
半晌,他才吐出一口濁氣,緩緩開口:“帶下去養傷。”
都雅寒被帶走,院子裡便只剩他一個人。
秋風吹過,帶來絲絲的涼意,讓他本就冰冷的心,此時如同結了寒霜。
他這才驚覺,自己明明是要關心小六的,可情況爲何會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晚飯時分,黎玥看見餐桌上已然擺着兩個人的碗,可一直陪她用餐的都雅寒已經傷重,自然不可能再來陪她吃飯。
所以,這碗……
她直覺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驀地轉身打算離開。
“飯還沒吃,這就急着走了嗎?”宋潭從門口走過來,迎面擋住了餐廳唯一的路。
黎玥看也沒看宋潭,一聲不吭地繼續向外走。
宋潭很不喜黎玥這個樣子,那會讓他覺得他自己就不該存在。
在她路過他身旁之際,他再也忍不住心裡的狂躁,抓住了她的手腕,“回去吃飯。”
宋潭雖然不會醫術,但修者的肢體接觸,要是探入靈力檢查她的身體,他還是能察覺出她身體的異常的。
她猛地甩開他的手,隨即給了他一掌。
自從來這裡的第一天以後,黎玥就再沒有跟他動過手。
宋潭猝不及防之下,被黎玥打得後退一步。
他擡起頭,一副受傷的、心痛的、難以置信的樣子,盯着她的桃花眼,“就這麼討厭我嗎?”
她瞥他一眼,冷笑着拿出一把匕首,眼都不眨地迅速朝着自己的臉劃去!
宋潭驚駭至極,飛速奪下了黎玥手裡的匕首,使勁將匕首扔到地上,“你瘋了!”
但,匕首還是劃破了她的臉,鮮血順着劃痕一滴一滴向下滴落。
她絲毫不在乎,任由臉上的血向下淌,凌冽的眸盯着宋潭的眼睛,毅然決然、一字一頓道:
“我說過,你敢碰我,我就死給你看!”
宋潭從來沒懷疑過黎玥的這句話,所以,這些天,他從不曾碰過她,連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
他也不知道他今日這是怎麼了,居然沒有控制住自己。許是受了都雅寒之事的刺激?
“好,我不碰你,你別激動!”宋潭生怕黎玥會做傻事,妥協了,後退兩步,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隔空做出了一個抱着她胳膊的動作,
“但是,你受傷了,讓藥師給你包紮,好嗎?”
黎玥收回視線,隨手拿出一顆止血丹,捏碎了撒在傷口上,“你敢讓藥師靠近我,來一個我殺一個!”
又是幾天過去,黎玥臉上的傷口結痂了,但她卻沒用任何祛疤的藥,任由那個還泛着紅的傷疤掛在臉上,無時無刻無聲地提醒着宋潭她的決絕。
都雅寒的神情還是很萎靡,但卻能下牀了,一天中總堅持着找一些時間來陪着黎玥,且絲毫沒有怨懟黎玥的意思。
發生了這件事情以後,黎玥更加小心謹慎,不管孕期反應有多強烈,都會強行忍下去,絕不會表現出來,臉色十分難看的時候,還會用上一點胭脂遮蓋。
所以,沒人發現她懷孕了,就連跟她最親近的都雅寒都沒發現。
但黎玥沒想到的是,這一日,庭院裡來了個不速之客。
“你就是潭兒心心念唸的小六?”宋瀚漠仔細打量着眼前這個清冷淡漠的女孩子,驚訝於她天賦之高的同時,目光突然停留在了她的腹部。
黎玥察覺到來人的視線,心裡突然一緊,正想要說點什麼來轉移他的注意力,就聽到他冷冰冰地開了口:“你懷孕了?”
宋潭得知宋瀚漠來了黎玥住的庭院,擔心黎玥遭遇不測,直接撕碎了傳送符趕回來,落地的一瞬間,聽到了宋瀚漠的話。
懷孕?
他機械地轉身,難以置信地看着黎玥的腹部,“你——懷孕了?”
黎玥沒料到居然有人能一眼就看出她懷孕,下意識護住自己的腹部,“我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我的孩子!”
宋瀚漠瞥了眼宋潭,很不喜歡自己兒子此刻這沒出息的樣子,轉頭看向黎玥,用施捨般的語氣說道:
“我今日來本來是要殺了你,絕了潭兒的心思,讓他能一心一意做他該做的事。但你既然懷了潭兒的孩子,那我便允許你活着,做他的外室,爲他生兒育女。”
又警告自己兒子,“想要她們母子活命,就別整天干些不着調的事,蘇家近日的動靜很大,似乎在尋找什麼人,我們就該抓住時機,爭取給蘇家致命一擊!”
“是。”宋潭斂眉應聲。
蘇家!是阿湛嗎?黎玥豎起耳朵,想要多聽一些消息的,但是,這父子倆卻沒再多說什麼。
宋瀚漠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