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傾城通紅的雙眼裡血絲密佈,他胸口有一股鬱結之氣,從被驅逐出宮那日便凝結在心裡。
母親死的時候,他什麼都不知道,姐姐爲了保護他而死。
玉溪叮囑他,一定要好好活着。
所以哪怕這六年過着豬狗不如的日子,他也活過來了,雙手沾滿鮮血,他沒有一夜可以安睡,他心頭的恨,隨着時間日益滋長,快要從胸腔裡蹦出來將他整個人撐破撕裂了!
“聽着,若有心想要做些什麼,便努力去做,別辜負,爲你而死的人。”
徐昭捏住君傾城的肩膀,輕觸便發現,他的功力不弱。
這六年沒有人教過他,他卻一直注意着他的行蹤,若是君傾城那麼容易潰敗在失去一切的陰影裡,就算他再想扶持他,也沒用。
可令他驚訝的是,這六年君傾城變化很大,他清楚的意識到,只有自己去爭奪,才能好好活下去。
而他心中的仇恨,如他所願,增長的迅猛,讓他獨飲風雪,飛快的成長了起來。
兩個人似乎講了好長時間,夜初在被子裡躲着,累的都快睡着了,她趴在牀上壓的胳膊發麻,想換一個姿勢,卻猛地撞到了牀頭,發出咚的一聲。
徐昭立刻警惕的拔劍要向牀上刺去——
鏘!
君傾城出劍攔住了徐昭的劍鋒,身子將牀擋住。
徐昭皺眉看向他,“牀上還有他人?”
君傾城面色冷淡,“沒有。”
“你!”徐昭有些生氣,“你的心思,也真是夠寬的!”
現在牀上還藏着人!
徐昭看了一眼那牀上鼓起的一團被子,冷冷睨了君傾城兩眼,“最好別讓我知道,你還有什麼牽掛!”
“牽掛?”君傾城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對徐昭冷嘲,“你是在說笑嗎?”
他的母親死了,父皇拋棄了他,兄弟要置他於死地,連最愛他的姐姐都死了,他在這世上孤身一人,還能有什麼牽掛?
被子裡這個小丫頭只不過是他一時心軟撿回來的罷了。
不過他這古怪脾氣,還真不想讓徐昭知道,他也有心軟的時候。
徐昭氣的轉身離開,君傾城對他的離開沒覺得有什麼可惜的,反而勝券在握的露出一個絕美的笑容。
夜初蹬開被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空氣,小手在臉頰面前扇風,“好悶啊!”
真的快悶死她了!
她乖乖的坐在牀上,看向君傾城,一雙眼裡滿是真誠,氣質高貴,“我是不是,壞了你的事情了?”
剛纔那個人,跟他談的內容好像很重要。
而君傾城攔着他對自己動手,顯然激怒了人家,將人給氣走了。
君傾城點頭,“是,所以你也要走了。”
夜初難過的抿脣,看着君傾城的臉,心底涌起一陣不捨。
纔跟他待了一天,見過他一面,她竟然這麼快,便捨不得他了。
他冰冷的令人害怕的外表,柔軟的讓人覺得溫暖的身體,他……
他的臉刻在了她心裡,哪怕臨走時,他連姓名都吝嗇告訴她。
夜初孤零零的小身影走在下山的路上,她似乎是想起什麼,跑回君傾城的小破屋子裡,捏着他寬大的手掌,仰着頭堅毅的道:“我叫夜初,我以後,會再見到你,那時,換我來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