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兩洲之中,大戰已經爆發,先民、古族兩大陣營之間的諸帝衆神都已經出手,就是站在巔峰之上的帝君道君也都已經加入了這一場驚世之戰。
一時之間,整個上兩洲轟動,可怕的戰火已經燃燒起來,在帝君衆神之戰中,天地間的生靈都不由爲之瑟瑟發抖,許許多多的大教疆國、古宗秘派,已經是被嚇得開始遣散弟子,開始躲藏起來。
不論是對於古族而言,還是先民而言,其實諸帝衆神爆發戰爭的時候,誰勝誰負,都是差不了多少,古族、先民之中都必須有許多的大教疆國、古宗秘派在這樣的戰火之下灰飛煙滅。
畢竟,在諸帝衆神之前,再強大的疆國大教、強者老祖,那都只不過如同螻蟻一般,戰火一旦是燒下來,他們都會灰飛煙滅。
所以,當諸帝衆神爆發大戰之時,最害怕的還是人世間的芸芸衆生,千百萬的修士強者,因爲對於他們而言,不論是誰勝誰負,不論他們是先民還是古族,都有可能成爲這一場戰火的灰燼罷了。
一時之間,天下震驚,萬域混亂,不知道有多少修士強者,甚至是無雙之輩,都紛紛逃走,欲尋找安全庇身之所。
但是,在諸帝衆神的無敵力量之下,在滔天的戰火席捲之下,在人世間,又有幾個地方是安全的,在這樣的戰火之下,甚至有人逃下下三洲,也有人遁入無盡魘境之中……
在侍帝城的老院子之中,李七夜已經是一步踏入其中,只見在老院之中,池水浮現,閃爍着光芒了。
此時,在這院子之中,老頭坐在那裡,躺在搖椅上,吱呀吱呀地慢慢搖晃着,似乎已經入睡了。
在這一刻,不論是諸帝衆神之戰,還是天地崩滅,似乎,都與老頭無關,或者他似乎又毫無知覺一般。
在搖椅輕輕地搖晃着之時,時光如同是停滯了一樣,僅僅是隨着他的搖晃在吱呀之間一停一擺,時光歲月,都似乎在他的一動一靜的節奏之中。
李七夜看了看光芒閃爍的池水,最終,收回了目光,在老頭身旁坐了下來。
“終是要甦醒了,看來,你的計劃已經成功了。”老頭坐在那裡,閉目養神,好像人世間的一切,他都並不關心一樣。
“這不也是借了你的福氣嗎?”李七夜淡淡地笑着說道:“若不是借了你的福氣,那也算是折騰一番。”
“滾,以後不要再見到你。”老頭對於李七夜這樣的話,那是特別的不爽。
李七夜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不用你說,我也要滾了,也該滾的時候了,以後,你想見,只怕也是見不到了。”
李七夜這淡淡的話,反而讓老頭不由沉默了一下,一下子時間如同停止了一樣,一切都在這個時候陷入了寂靜之中一般。
“是要別離了。”最終老頭也點了點頭。
一時之間,這種關係就一下子變得特別了。李七夜殺了他,就算是他死了,李七夜也讓他不得安寧,非要過來折騰一下。
按道理來說,彼此之間,乃是生死之敵,不共戴天,恨不得把彼此都給徹底的磨滅了。
但是,現在又好像有點不一樣,老頭已經死了,改變不了什麼,反而是李七夜的到來,對於他的死亡而言,是帶來一些樂趣。
而且,人世間,對於老頭而言,能與他對話,能與他一談的,也就只有李七夜而言。
雖在說,他已經死了,但是,如果李七夜離去之後,人世間,的確是沒有人可以與他聊天談論了,人世間,其他的存在,不見得有這個資格。
“是要走了,也叨擾你這麼久了。”李七夜淡淡地笑着說道:“你也可以瞑目了,可以安寧了。”
“滾——”老頭不由罵了一聲,說道:“我什麼時候需要安安靜靜死在這裡。”
“死亡也是一個過程。”李七夜淡淡地笑着說道:“就不知道這千百萬年你好不好受了。”
“人都死了,哪裡不好受呢。”老頭沒有好氣地說道。
“就是少了一個人嘮嗑。”李七夜笑着說道。
老頭不由爲之沉默了一下,最後也不得不承認,說道:“只可惜,沒能把你掐死。”
“沒有這個機會了。”李七夜笑了一下。
老頭說道:“雖然我是沒有這個機會了,但是,總有一天,你都有可能是死在別人的手中,總有人會把你掐死的。”
老頭這樣的話,讓李七夜不由摸了摸下巴,最終沉吟了一下,說道:“或許,還真沒有呢。”
“去試試。”老頭在這個時候終於看着李七夜,說道:“你該啓程的時候了,只怕也都在等待着你。”
“大家等得急,但是,我卻不着急。”李七夜不由意味深長地說道。
“狗急了,何止是要跳牆,而且,還要咬人。”老頭說道:“只怕,這牆,不見得有那麼高,有那麼牢固。”
李七夜看了一下天空,好像是望到天穹最深處一樣,最終,徐徐地說道:“牆這事,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就算這牆不高,不夠牢固,那麼,也會有人去做。”
李七夜這話一說出來,老頭也都不由望了一眼天穹,好像看到天穹深處,說道:“我看,是補不了這牆了,只怕是要開戰了。”
“降臨。”李七夜沉默了一下,最終說道:“這等事情,也沒有什麼奇怪,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但,這一次,不一樣。”老頭神態凝重,徐徐地說道:“就算是再來一次,也不一樣,賊老天自己明白。”
“是不一樣呀。”李七夜輕輕地點頭,徐徐地說道:“或許,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個坑而已,就看跳不跳進這個坑,一踏進去,說不定就被埋了。”
“誰埋誰,那還說不定呢。”老頭也都冷笑了一下,說道:“這等事情,我們又不是沒有幹過。”
“所以,賊老天還是仁慈的。”李七夜不由笑着說道。
“仁慈?”老頭也不由笑了,只不過是冷笑,說道:“只不過是顧忌罷了,只怕,這一次也是不例外。”
“那就不好說了。”李七夜不由摸了摸下巴,徐徐地說道:“我看法,更是一舉殲滅。”
“坑那麼大,想殲滅,難。”老頭下了斷言,說道:“這是有意而爲。”
李七夜點頭,承認,說道:“這的確是有意而爲,否則,不會是這樣。大家都偷偷摸摸地幹活,賊老天就算是知道,那也僅僅被規避也。”
說到這裡,李七夜不由頓了一下,說道:“這一次,擺明是不規避了,那就是光明正大地挖坑了。”
“挖坑要埋了賊老天,好想法。”老頭笑着說道:“只可惜,最後會把自己埋了。”
“所以,當年你們是把自己埋了。”李七夜笑吟吟地看着老頭。
“嘿——”老頭不由嘿地笑了一下,說道:“當年你上,也好不到哪裡去,只怕是更慘。”
“若以那局面而言,還的確是。”李七夜點頭,說道:“但是,我不像你們,守不住自己的慾望,堅定不住自己的道心。”
“嘿,嘿,說得那麼容易。”老頭嘿嘿一笑,說道:“如果你能吃掉賊老天,你吃不吃他?”
李七夜看着老頭,還是認真地說道:“沒這個想法,也不需要。”
說到這裡,頓了一下,說道:“這就是我與你們不同的地方,也是與他不同的地方。”
“這個——”老頭沉吟了一下,最後也不得不承認,說道:“這倒是,換作是他,只怕也是要吃吧。”
李七夜不由擡頭,看着天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輕輕地說道:“該來的,終究是要來。”
“趁他病,要他命。”在這個時候,老頭慫恿李七夜,說道:“不論是誰病,都是要他命的好機會。”
“欲速則不達。”李七夜淡淡一笑,說道:“到時候,誰病都說不準。”
“這麼說來,你自己也不確定了。”老頭盯着李七夜,嘿嘿地一笑,說道:“你也不確定,會不會背後捅你一刀了。”
“我是一個容易相信別人的人。”李七夜笑了一下,淡淡地說道:“我是一個忠厚老實、一生純良之人。”
“是嗎?”老頭冷笑了一聲,說道:“如果你真的相信,你已經是有迴應了,我看你,沒有迴應的意思。”
“不着急,一切都不着急。”李七夜慢悠悠地說道。
老頭在這個時候,也是沉默了一下,說道:“看來,是我心急了,這就看是誰沉不住氣了。”
“誰沉不住氣,只怕都差不多。”李七夜最終輕輕地嘆息一聲,說道:“總有很多東西,要被毀滅,都將會是被蕩掃一遍。”
“需要,你需要代價。”老頭看着李七夜,說道:“那就看你同不同意了,或者說,你舍不捨得了。”
“我只是一個過客呀。”李七夜感慨地說道。
老頭說笑了,說道:“人世間,若無人,你過什麼客?只有你一人,你就是主,哪裡是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