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曜猛然咳出聲來,在撻拔睿不解地看着他時,他怒道:“聽到了還不下去等着爺親自去拿不成”
無辜的蘇曉無辜地苦着臉,然後無辜地出門找蜜餞去了。
撻拔睿有點不明白皇甫曜怎麼突然發起脾氣了,不過蘇曉是他的人,他兇他的人關自己什麼事 “看來陛下也是生過病的人,知道藥苦了要吃蜜餞才行。”他轉移話題道,俊美的臉龐從剛剛的憤怒變得平靜下來。
“定國公莫不是忘了,在聖德太后把持朝政的這段時間可都是朕生病期間,這藥啊,喝多了不好,但不喝也不行,今後還是好好喝藥吧,身體好了,纔有看戲的精神不是”她循循善誘道。
皇甫曜很是受教地點頭,“臣一定謹遵陛下教誨。”
“休息會兒吧,蘇曉去拿蜜餞也需要些時間。”她看着他疲憊的神情,道。
“嗯,陛下可不要不打招呼就離開啊。”他嚴肅道。
“嗯,朕還有點事要和你商量,暫時不會走。”
皇甫曜似是真的累了,微微閉上了眼睛,漸漸的,他均勻平緩的呼吸就這麼在這充滿難聞藥味的房間裡響起,而撻拔睿也饒有興趣地看着他,心中一嘆。
這個人不知是不是自己註定躲不掉的債,先前欠了他的,還沒想到要如何還,這不,又開始欠了。
雖說這些都只是交易,但交易之後,他的付出自己卻是不能視而不見的,畢竟他是因爲自己纔會失去一身精深的內力,也是因爲自己纔會受到反噬,她怎麼都不可能撇清的。
沉思着,她已然忘了自己的身份,看了看外面,毫無動靜,不由有些疲憊地靠在他的牀頭。
這麼細細地看着他蒼白的臉,想着這個人總是有本事讓她心存愧疚,愧疚中帶着一絲連自己都不能理解的心情和急切,他精通醫術,卻是連藥也不吃,即便是喂藥這樣的小事,也是自己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小計謀,可偏偏他像是吃準了自己會妥協一般,非要自己喂他不可。
這個男人,有時候真像個孩子。
不知過了多久,撻拔睿的眼皮漸漸地重了,本想這麼眯着眼睛休息一會兒,卻不曾想,她竟然就這麼睡了過去,靠在皇甫曜的牀榻前睡了過去 當蘇曉端着一碟子蜜餞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溫馨和諧卻又讓人覺得十分違和的畫面。
溫馨和諧的是他家國公和小皇帝這麼睡着,像極了妻子在一旁守護生病的丈夫,疲勞不堪後靠在身邊睡着,而違和的是,這兩人,一人是手掌滔天實力的神秘定國公,一人是心思難猜、心懷天下的大燕小皇帝,哪裡就是夫妻了 唉,他今日該看到的,不該看到的都看了,回頭會不會被小皇帝公報私仇 先前已經被國公給警告了一次,這會兒到底該不該進去呢 蘇曉在外面兀自糾結着,心想要是木奇在就好了,可以讓老實的木奇去試試水。
想曹操曹操就到,“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木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蘇曉立即打了一個激靈,隨即斂下臉上的神情,一本正經道:“木奇,這是國公要的蜜餞,你給送去吧,我到前面去處理點事情。”
“處理事情莫非你知道昭陽公主來了”木奇驚訝地看着蘇曉,這也太神了吧。
蘇曉一震,“昭陽公主來了”
“是啊,你不知道嗎”木奇看了看他手中的蜜餞,心想,國公什麼時候愛吃甜的了 “你把這個送進去,千萬不要把昭陽公主到訪的消息告訴國公,我去前面打發她。”蘇曉臉色一正,將蜜餞遞給木奇便匆匆離去了。
木奇不解,只要沒人帶路,那昭陽公主又找不到國公的院子,他這麼着急做什麼沒看到國公這附近的陣法和守在院子外的龍魂衛麼,莫非他們都是擺設不成 不去想蘇曉的異常舉動,木奇小心地端着據說是國公要的蜜餞輕手輕腳地進去了,這麼一進去,直把他手裡的蜜餞都差點兒嚇掉了,皇上一臉愜意愉悅地睡在他家國公的手臂上是怎麼回事 他家國公一臉愜意歡愉地摟着皇上,深情脈脈地看着皇上是怎麼回事 這兩人,什麼時候感情變得這麼好了怎麼看着比景皇子和國公的感情還要好 不對,是這麼幅違和的畫面爲什麼看起來這麼和諧
萬千個疑問從頭頂飛過,木奇不愧是國公府的一等護衛,此刻還能面色平靜地端着蜜餞往屏風後走去,連他自己都開始佩服自己了。
其實早在蘇曉和木奇在外面說話時皇甫曜就醒了,聽到昭陽公主四個字時他的臉色明顯沉了沉,不過現在可不是生氣的好時候,他輕輕將撻拔睿的頭擡在自己的手臂上,看着她一臉安心滿足地睡在自己“懷裡”,心情那個好啊,嘴角都是抑不住陽光燦爛。
見木奇明明眼底滿是震驚,卻能很好地表現得鎮定沉穩,皇甫曜看着他的目光也柔和了些,還好木奇比較懂事,沒吵醒了他的小狐狸。
將蜜餞輕輕放在小几上,木奇無聲地向皇甫曜行了個禮便輕着腳出去了。
皇甫曜看着那碟蜜餞,嫌惡的神情再次在他俊美妖異的臉上展現而出,整個定國公府的人都知道他最討厭吃甜食了,先前喝的那苦藥現在也不覺得有多苦了,一會兒能不能和小狐狸打個商量,不吃蜜餞了 撻拔睿聞着好聞的君子蘭香味,一向清醒冷靜的腦袋突然懵了,隨即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似的一下子擡起頭來,把皇甫曜都嚇了一跳。
“朕怎麼突然睡着了”她問,眼底滿是震驚。
皇甫曜低頭垂眼認真地看着她,道:“陛下操心國事,定然是累極了纔會睡着的。”
尤其是在看到她眼角下的淡淡青影時,皇甫曜心中冒出一絲心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