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姜氏的屍體,殺了她,卻沒有讓她的心裡感到一絲的痛快。她把鳳鳴路的死怪罪在自己身上,只恨自己沒有一早下殺手,否則,大娘也不會死。
她拖着麻木的雙腿,走到雲澈身邊,輕聲道:“我想回府,等處理好大娘的喪事後再回宮!”
“我送你回去!”雲澈見她這樣失魂落魄,一顆心懸了起來。
青衣搖搖頭,“不,我想和古兒說說話!”
古兒扶着她,對雲澈道:“皇上放心,我會照顧她的!”渾渾噩噩地過了這麼多年,忽然知道自己的身世,忽然知道自己有親人,古兒彷彿一下子成長了,他扶着青衣,臉上是凝重而嚴肅的神色,彷彿,他扶着的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
雲澈知道是時候給他們兄妹好好聊聊了,而他也要照料受傷的楚翼,遂道:“好,護着她,知道嗎?”
古兒鄭重地點頭,“我會!”
青衣幾乎整個靠在古兒身上,即便重生歸來的時候,她的心都沒有這般疲憊過
。而正是因爲重生過來,她更無法原諒自己,她是明知道姜氏有多歹毒的,她怎會手下留情?怎會容她生存這麼久?
兄妹兩人上了馬車,青衣沉默了許久,終於,把他和自己的身世娓娓道來,古兒是又氣又心疼,氣的是自己的是姜氏的狠毒,心疼的是自己的妹妹受了這麼多年的苦,而他這個哥哥卻幫不了她。
最後,他執起青衣的手,發誓道:“以後,有我一天,我絕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誰要取你性命,我必定攔阻在前,只有踐踏着我的屍體,才能夠傷你分毫!”
青衣紅了眼圈,古兒對她說的話,也正是她要對古兒說的話,日後種種,不管歷盡多少劫難,她發誓,不會讓她在乎的任何一人死在她面前!
古兒最後問青衣,“那些個黑衣人是什麼人?”
青衣道:“是皇家的死士暗衛,是皇上的人,自我入宮,皇上便派遣他們保護我!”
“他對你,倒是真心實意的!”古兒不得不承認。
“嗯!”青衣點頭,她知道他對她的好,也因爲這份愛,柔軟了她的心,才導致她越發的耽於逸樂!
從今往後,她不會了!
雲澈扶起楚翼,爲他運功療傷,楚翼開始抗拒,雲澈有些生氣,道:“你若是內疚,更該留着性命補償!”
楚翼悵然道:“枉我自詡聰明,卻不料着了這婦人的道!”
雲澈不語,提起爲他療傷,他丹田內裡充沛,只稍稍一提,便爲他止血,只是,他到底傷了丹田,短時間內無法運功提氣
。
“你是早知道的吧?爲何你不跟我說?”楚翼一臉死灰地瞧着雲澈問道。
雲澈搖搖頭,“我知道姜氏的歹毒,但是我過於相信你的睿智,也可以說我低估了姜氏的手段,此事你務必徹查,還龍夫人一個公道!”
“想來是趁着我入宮,她命我手底下的人做的事,我出去之時,曾交代無論她吩咐是什麼,務必遵從!”楚翼沒想到只是這麼一句話,就害了一個貞潔的婦人,與其說徹查底下的人,還不如直接問他的罪。
“你爲何糊塗至此?怎會爲了她劫大牢?”雲澈搖頭,失望地道。
“她的父親,曾是我父親的救命恩人,爲了報恩,我救了她,只是,想來我父親也不會料想到,我爲他報恩,竟害了另一個人!”楚翼仰天長嘆,心中有說不出的內疚和難受。
雲澈扶着他起身,只是剛站直身體,忽地覺得胸口一陣疼痛,他下意識地伸手捂住,疼痛加劇,竟似有一隻大手在他身體裡肆意搓揉。
“怎麼了?”楚翼見雲澈忽然面色大變,踉蹌了一下腳步急忙反扶着他。
一口鮮血從雲澈口中噴出,他單膝跪地,捂住胸口,面容痛苦地道:“不知道,忽然……很痛!”
“哪裡?怎麼回事?你受傷了嗎?”楚翼扶着他坐下,“你運功調息一下!”
雲澈提氣運功,只覺得體內的內力似乎不受控制,在五臟六腑橫衝直撞,幾乎要破膛而出。
他強行調息,用盡全力壓下那股內力。他眸光觸及底下武林盟受傷留下的血跡,氣息更是紊亂,甚至有一絲衝動想要衝上去,把地上的血都給吸光。
“好些了嗎?”楚翼擔憂地問。
雲澈閉着雙眼,運行體內之氣,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剛纔翻涌的血氣也被他壓了下去,只是身體疲憊得連擡手都困難不已。
“沒事了!”他虛弱地道,衝楚翼一笑,“沒事了!”
“怎麼會這樣的?”楚翼伸手扣住他的脈搏,也沒有什麼問題
。
“大概是一時控制不住內力,自從吸了靈蛇的血之後,總覺得身體內的氣息紊亂不已,無法控制!”
“還有這事?”楚翼疑惑地道:“但是,從沒聽說過靈蛇血有這樣的不良作用啊?”
“許是我自己本身的內力不夠深厚!”雲澈想了想道。
“我回去查一下古籍,看看這屬於什麼問題!”楚翼到底不放心。
“此事,莫要跟青衣提起,免得她擔心!”雲澈道。
楚翼苦笑一聲,“我現在哪裡還能跟她說得上話?只怕她見到我,都不屑搭理我了!”
又調息了一會,雲澈覺得體內又力氣充沛了,他一躍而起,有些驚異地道:“這還真奇怪,方纔還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
“你這段時間還是先不要運功調息,我先回去查查武林志或者古籍,相信有應解之法!”
“嗯,好的!”他故意忽略地上的血跡,道:“那朕先回去了,你也好生養傷!”
“好!”楚翼低頭看着姜氏的屍體,嘆息一聲,“不管如何,她爹爹到底是我爹的救命恩人,還是要先把她葬了才行!”
姜氏的臉上,身體上,血跡斑駁,雲澈只瞧了一眼,便覺得移不開眼睛,他壓住心慌,道:“那朕走了!”說罷,疾步躍出圍牆離開。
楚翼坐在地上,傷口止血之後已經沒有大礙了,看着眼前的殘局,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鳳鳴路的喪事由太后親自操辦。當今太后親自爲官員夫人操辦喪事,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太后下諭旨追封鳳鳴路爲一品誥命夫人,再封龍相爲郡王,鳳鳴路以一品郡王妃的禮儀下葬。
人死後,極盡哀榮她也不知了,只留下滿門的榮寵。有這麼一位顯赫的母親,龍啓程的前程可謂是一片光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