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四年七月初,r·j娛樂大樓。
落地窗外豔陽高照,即使拉上了厚重的窗簾,如火的陽光也依然見縫插針地從縫隙裡鑽了進來,一點點地灑到坐在辦公桌後的人身上。
那是一個看起來大概二十四五歲的成年男人,男人穿着款式休閒的西裝,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正仔細地看着手裡的文件,手裡不自覺地轉着一隻鋼筆。
左側牆壁上的電視正在播放娛樂新聞。
“近日,r·j娛樂與東西衛視合作舉辦的第一屆選秀節目《少年企劃案》正在火熱海選之中,節目組在全國共設有十個海選城市,據悉每個海選地點都是人山人海,報名人數很多,瞭解具體情況,請跟隨本欄目記者……”
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正是新聞裡所說的r·j娛樂的創始人之一——謝鐸銳。
謝鐸銳將文件仔細看了兩遍,確認沒有問題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他剛合上筆蓋,牆上的掛鐘就盡職盡責地響了起來。
三點整。
謝鐸銳微微一笑,眼神頓時柔和了起來,打內線電話叫進來了自己的助理,“這是宣傳部那邊給我的,我已經簽好了,你待會交給李總,我今天還有事,要提前下班,接下來有什麼事情直接找簡總,讓他幫我代勞了。”
助理接過文件,忍不住一笑,“好的,您放心,有您的電話我直接轉到簡總的辦公室。”
謝鐸銳讚賞地看了她一眼,一邊套上西裝一邊朝外走,“不到萬不得已的事情,不要給我打電話。”
“明白。”
謝鐸銳走到門口,突然頓時,拍了拍腦門,又回過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個包裝精緻的禮盒,失笑,低聲嘀咕道:“居然差點忘記了這個。”
今天自家那個小屁孩領通知書,說好了下午三點自己去學校接他,要是仍然是年級第一名,就帶他去吃大餐,謝鐸銳打發走了司機,自己開車上路了。
無論那小孩兒今天是考第幾名,這頓飯都少不了,另外自己還特別準備了禮物。
謝鐸銳想起謝如安的樣子,忍不住眼底都冒出笑意。
r·j娛樂大廈和謝如安所在的高中距離很近,謝鐸銳開了不到二十分鐘的車就到了學校門口,門口人來人往都是穿着一樣校服的少年少女們,要想從這麼多人裡找出自己想要找的人不是個容易的事。
不過……自家那小孩兒一般會待在哪裡,謝鐸銳比誰都清楚,他朝學校外面的奶茶店一看,那小孩兒果然正坐在奶茶店的窗邊,他嘴裡叼着吸管,耳朵裡插着耳機,隨着音樂緩慢地動着身體,眼睛一刻不停地看着窗外,顯然是在找自己。
他十分淡定,好像完全沒注意到後面兩桌正在偷偷瞄他的女孩子們。
謝鐸銳嘴角一揚,剛準備打電話叫他,就見謝如安突然看向自己所在的方向,接着眼睛一亮,從小沙發上跳起來,一張臉頓時笑開了,單肩揹着書包飛快地跑出了咖啡廳。
後面幾個拿着漂亮的筆記本正準備讓謝如安簽名的少女們都嚇了一跳,看着謝如安跑遠之後,都失望地嘆了口氣。
那小屁孩兒揹着書包,靈活地在人羣中穿梭,向他跑了過來。
謝如安長得眉清目秀,臉上還未脫掉臉上小小的嬰兒肥,但是已經有了少年人的青蔥銳氣,他拉開副駕駛座車門,利索地從外面鑽了進來,衝着謝鐸銳嘿嘿一笑,將書包扔到了後座上。
“哎呀熱死我了熱死我了!”七月的天,不到一分鐘的路程就讓謝如安的額頭上冒出汗珠,他像是小狗一樣吐了吐舌頭,顯然是熱得不行了。
謝鐸銳哭笑不得,掏出紙巾幫他擦乾淨臉上的汗,“你看看你這個樣子,老許見到了又要說你了,被記者拍到了怎麼辦?”
“那能怎麼辦?”謝如安仰起脖子乖乖地讓謝鐸銳幫他擦臉,嘴裡還沒空閒下來,笑嘻嘻地道:“就算是拍到了也只會說我率真個性!再說了,我又沒幹什麼,哥你就是太小心了。”
謝鐸銳幫他擦乾淨汗水,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我小心是因爲誰?之前是哪個誰?被人拍到在慶功宴上只顧着吃,媒體說你長大以後肯定會長胖的?還有上上次……”
“哎呀哎呀,哥你怎麼越來越嘮叨,簡直比媽媽還嘮叨,”謝如安見謝鐸銳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連忙笑眯眯地抱住謝鐸銳的手撒嬌,“哥,你就別念叨我了,我以後保證聽你的話,你讓我往東我絕對不往西!”
“真的?那前幾天的那部抗戰電影我給你推了?”謝鐸銳挑眉笑道:“你說了可是都聽我的。”
“……”謝如安鬆開他,規規矩矩地坐好給自己繫上安全帶,可憐巴巴地望着謝鐸銳,“哥,我好餓啊!我今年還是第一,比第二名高出了快一百分呢,你答應了我的大餐,不能耍賴!”
謝如安的眼睛又大又亮,他的粉絲都說他一求人的時候,用那樣的眼神看着你,簡直控制不住不答應他,謝鐸銳雖說往往一天要經歷好幾回,也忍不住心軟了,揉了揉他的腦袋,發動了車。
“哥哥答應過你的事情什麼時候食言過?”
“哈哈,哥你最好了我知道的,放心放心,我這輩子一定都最愛你!”
少年人的聲音十分響亮,正正地炸在謝鐸銳的耳邊,他無奈道:“我說你夠了啊,這話從你還哭着要我抱說到現在,我聽得耳朵疼。”
“我說哥,你莫不是害羞了吧?”謝如安眨眨眼睛,好奇地歪着頭看謝鐸銳,試探道:“哥,我今晚要跟着你一起睡!”
“這麼熱的天你跟我擠在一起?你不嫌棄熱我還嫌呢,”謝鐸銳道:“謝如安同學,你是還沒斷奶嗎?”
謝如安摸摸下巴,眼珠子提溜轉,“我是你帶大的,我有沒有斷奶你還不知道嗎?反正我要跟着你睡,不同意也得同意,沒得商量!”
謝鐸銳哭笑不得,“把你送到爺爺家去養了兩年,爺爺那麼溫文儒雅的老爺子,怎麼能養出你這麼個小霸王來?”
謝如安嘴角一抽,“哥,你確定爺爺……溫文儒雅?”
“臭小子,這話當着爺爺說,小心你爺爺用柺棍抽地你滿院子跑!”
“你剛纔還說爺爺溫文儒雅呢!”謝如安笑嘻嘻道:“而且爺爺纔不會揍我,爺爺可疼我了,我的所有電影爺爺都是叫上自己所有朋友去電影院看的,包場呢!爺爺說他揍得最多的就是你了,因爲你小時候最不聽話!”
“……”謝鐸銳深深地嘆了口氣,扶額道:“我錯了,我就不該把你送你爺爺家,誰能想到老爺子年紀大了居然心慈手軟了!”
謝如安笑起來,探身到後面去從書包裡摸出一瓶礦泉水,咕嚕嚕一口氣喝了大半瓶,謝鐸銳伸出手,“給我也喝一口,急着來接你,連水都沒喝。”
謝如安連蓋子都沒蓋上,直接遞給了謝鐸銳,謝鐸銳接過來很自然地對着瓶口喝了下去,將剩下的半瓶給幹掉了。
這個依舊潔癖又龜毛的人,好像忘記了這瓶水剛剛被自家弟弟喝過。
謝如安微微垂下頭,蓋上了瓶蓋,眼底流露出深深的笑意。
“謝如安同學,我說那部抗戰片……”
“哎呀哥哥,我都簽下來了。”謝如安捂住耳朵,這幾天快被謝鐸銳的這個話題給逼瘋了,“總不能毀約吧?”
“毀約又怎麼樣?又不指着你拿錢出來,”謝鐸銳皺眉,“而且你還好意思說,我跟老許說過了,所有的電影廣告和活動必須給我過目,我點頭了才能繼續往下談,你居然敢騙老許說我已經點頭了,你真是越來越欠揍了。”
這幾年謝如安接了不少的電影和廣告,因爲他年紀大了名氣也大了,謝鐸銳也就不再限制他的活動,這小屁孩也有了專業的經紀人助理以及幕後操作團隊,但是謝鐸銳唯一不能下放的權利就是電影的選擇。
抗戰片危險係數太多,賣座也有風險,如果不是劇組團隊和劇本特別好,謝鐸銳都不建議旗下有名的藝人去接,更何況這才十五歲的小孩兒。
最重要的是,那小孩兒還是自己的弟弟。
“哥你都說了好多好多遍了……從知道以後你就一直在說,我知道錯了好不好?”謝鐸銳舉手投降,“我保證以後絕對不這麼幹了,哥哥你就放過我吧。”
一說到這事他就一副討饒的樣子,軟地好像自己可以隨意捏,但是一說到關鍵部分,他立刻就堅定起來了。
謝鐸銳也着實拿他沒辦法,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腦袋頂,謝如安知道謝鐸銳算是勉強同意了,立刻笑起來,謝鐸銳看到他的笑容,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來。
謝如安喜歡吃川菜,謝鐸銳定了一家川味私房菜,老闆和謝鐸銳關係不錯,他家的川菜味道也非常正宗,謝如安經常鬧着要來,只是他胃不太好,謝鐸銳基本上都不讓他碰。
看到車走的方向越來越熟悉,謝如安已經笑了起來,感嘆道:“哥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別拍我馬屁,你什麼時候讓我省點心,感受一下有一個世界上最好的弟弟的滋味好嗎?”
謝鐸銳一邊停好車,一邊拍拍謝如安的臉。
謝如安哼哼唧唧了兩聲,沒說話。
謝鐸銳脫下西裝外套,穿着解開了兩顆釦子的白襯衣,帶着謝如安朝預定好的包間走,經過走廊的時候迎面遇到了眼熟的面孔,那人看到謝鐸銳和謝如安一愣,不過轉瞬間又笑着迎了過來:“謝總,幸會幸會。”
“蔣總,”謝鐸銳幾乎是立刻就認出來了這人是盛榮娛樂的蔣世清,笑着和他握了握手,“蔣總也來這裡吃飯?”
“是啊,真是好巧,一直想着和謝總見面聊一聊,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
謝鐸銳笑着點了點頭,“嗯,今天有事,不如過些天我找人約蔣總吃個飯?”
蔣世清原本就是這個意思,當然求之不得,笑着點了頭,這時候才注意到了跟在謝鐸銳身邊的少年,他愣了愣,“這位是……謝安?”
謝鐸銳拍了拍少年清瘦的肩膀,點頭道:“蔣總好眼力。”
“哪裡哪裡,我看了謝安的好幾部電影,也算是個影迷呢,今天這是沒帶紙筆,要不然一定讓謝安給我籤個名。”蔣世清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在謝鐸銳和謝如安身上轉悠了一圈,見謝鐸銳沒有解釋謝安的想法,也就識趣地沒有多說什麼。
謝鐸銳笑着搖了搖頭,“蔣總說笑了。”
謝如安微微一笑,溫和道:“蔣總。”
蔣世清和謝鐸銳又寒暄了幾句,但是走廊畢竟不是說話的地方,很快就散了。
進了包間,謝鐸銳拍了拍謝如安的肩膀,道:“剛纔那人是盛榮的藝人總監,很有能力,人也算是正派,下次遇到他可以多說些話,打好關係總是沒錯的。”
“嗯,”謝如安看了看謝鐸銳,問道:“我說哥,我怎麼覺得你對人家有點意思?”
謝鐸銳失笑,揉了揉他的腦袋,“什麼都瞞不過你,我準備撬盛榮的牆角,你以後和他打交道的時候會很多。”
謝如安托腮,點了點頭,沒再說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看了一下午的戰長沙,於是哭了一個下午……心塞塞
謝謝小隱的一顆地雷,momo的兩顆地雷,我是正太控的一顆地雷,火凰的一顆地雷,dada的一顆地雷,-3的一顆手榴彈~破費了,羣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