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知,一分便是離別。
“怎麼還不回來?”
顧千淺望了望掛鐘,已經一個半小時了。買一個菜,需要這麼久嗎?
胸口沉悶煩躁,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坐立不安的走到屋子外,左顧右盼,依舊沒有看到顧義回來的蹤影。
怎麼回事?
屋裡屋外徘徊。一種莫明的恐懼感全面襲來,另她很是難受。右眼皮跳得勤。使勁的揉眼皮,讓自己感覺不到它的跳動。
她是怎麼了?爲什麼覺得恐慌?
爸也真是的,說了不讓他出門,偏偏不聽。出去了也就算了,都這麼久還不回家,連個信都沒有。
是不是不記得回家的路了?
算了,保險起見,還是出去找找吧。
回屋穿上外套,鎖上門便出去尋人了。
她先在附近超市以及小菜市場找一圈,然後到稍遠一點的大型菜市場找。找遍了菜市場,也不見顧義。
爸坐着輪椅,很好便辨認,怎麼就沒有看到呢?
爲了買個菜,不可能走得更遠。
難道是已經回去了?想到這個可能性,調頭往回走。一路上,四下張望,怕看露了。
早知如此,出門應該帶上手機,這樣還可以打電話回去,看爸回家沒有。一心慌,就暈了頭。
回到家,忐忑不安的開門。
顧義,始終是沒回來。心情,又落了一層。
不知爲何,腿腳有些發酸,走起路來都顯得心有力而餘不足。平常幾步就能到的路程,她走了好久。
翻正杯子倒水喝,纔拿起水壺。放在沙發上的手機突然就響起來。嚇得她手一滑,水壺摔在了地上。瓶子爆裂,裡面裝的熱水潑到顧千淺的腳背上。
“噝…”那種褪皮之痛,顯些取走性命。來不及脫掉鞋襪,起身走到沙發邊。
她總覺得,這個電話很重要。看到來電顯示的時侯。心,落入谷底。
彷彿一場夢。不清醒的接通電話,不安的說道:“你好。”
“顧義認識嗎?”
聽到顧義的名字,雙眸灑上一層恍惚。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開的口,“認識。我是他女兒。”
“在一個小時前,你的父親顧義死於一場謀殺案中。爲此,我們表示很沉痛。來一趟公安局認屍吧。”
顧千淺全身一震。臉色全被抽離,只剩絕望。
“喂?喂?同志?你還好嗎?喂?”電話那方,警察三番呼喊。
“你,你們搞錯了。還有很多叫顧義的…”顧千淺喃喃說道。
對呀,有很多叫顧義的,在公安局的,一定不是她認識的顧義。
“以防弄錯,所以你來認一下。”
夜,染上一層悲傷情緒。
“你是顧千淺吧?請隨我來。”
到了公安局,拖着受傷的腿,鬼使神差的隨穿制服的女人走到一間案室。
“就是這了。顧義同志就在裡面。”拍了拍她的肩,沉重到:“節哀。”
顧千淺顫抖的推開案室門。
室內牀上躺着的身型漸漸顯露出來。腳重身輕的走到牀邊,手停留在白牀單上。眼眶發酸,別過頭,強忍着淚,剋制一顆要崩潰的心。
緩緩的,掀開牀蓋。
在看到臉龐的同時,心赫然停止跳動。
一束寒氣,從腿底,涼至心田。一陣陰風吹進來,霍然將屍骸上的被子吹拂飄地。
痛苦排山倒海將她湮沒。
深呼一口氣,發現忘了如何呼吸。
因爲已經清理,臉上的血跡都被去除。從額間連至下頜的傷口,觸目驚心!
“爸…”
微微碰上他的臉頰,卻被那種冰冷觸開。眸底,一片死滅。黯淡無光的雙眼,滾燙的淚珠在打轉。
她捂着嘴側過身,痛到腸在肚內打結。
‘嘔…’胃裡一天的東西,全吐了出來。腦袋裡有千萬只蜜蜂嗡嗡吵鬧,胃在上下亂串,又是一陣嘔吐。
不敢再去面對顧義那一張露骨之臉,安靜的室內,分外的寒冷。
究竟是誰,對爸做出這種殘忍的事?!是誰殺了他!是誰?!
“爸…”終於鼓起勇氣,屈膝跪下。
“爸,是誰?是誰這麼傷害你?爸你不是最心疼女兒嗎?你要離去了嗎?丟下我一人…爸…爸…”
淚水順着弧線滑落,怔怔得看着顧義僵硬的身體。心中滿是悔恨!
空間很大,她卻感覺自己快要窒息而死!
慢慢將手貼上他白如紙屑的手,身體止不住顫抖。
“是不是我說話太沖,所以才絕然離我而去?”
“爸?我聽你的,我什麼都聽你的。”
“你睜開眼看看我好嗎?看看你的女兒?看看我啊!”
“我就跪在這裡,我向你認錯。你說的,我都認。”
“我喜歡慕瑾曦,我愛他!他訂婚的時間,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心裡算着。快到終點,我痛到想死的心都起過。”
“爸,這些我都承認。所以,你應我一聲好不好?應應我,求你回答我。一個字…不,只要睜開眼睛看看,看看就好。”
剛趕到的尹皓熙在聽到她這段話後,霍地止住步伐。
右手指甲幾乎掐進門檻裡。
在慕瑾曦訂婚的日子裡,原來一整天的開朗,都是她裝出來的!
自己在她心裡,難道已經沒有一點位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