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來不及閃躲,車子便‘涮’的停在前面,攔住了她的去路。
顧千淺只是微怔,很快繞過車加快步伐走過去。
其實她清楚,兩隻腳遠遠比不過四個車輪。但她就想逃避。她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以怎樣一個狀態出現在他的面前。
她知道,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但只要一想到他就在身後,她就不得不想了。
“別走!”慕瑾曦從車子裡出來,叫住她。
只是一段時間未見,他的嗓音裡便多出滄桑。彷彿是經歷過世間的種種,最後才歷練而成的嗓音。
顧千淺背後一僵,她能清清楚楚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一抹憂傷。
慕瑾曦見她終於停住步伐,心底掠過一抹竊喜。他不明所以的問道:“你來幹什麼?是來看小古的嗎?”
她來這裡,似乎除了這點,慕家並沒有別的能讓她牽掛。
夏茹筠與她的談話十個手指都能數清,不可能是。
爸…那就更談不上。兩個人連面都沒有見過。
至於他…他苦悶一笑。
上次在顧伯父的墓地裡,她見到自己,連個招呼都不願多打。所以說是來看他,就完全不可能了。
以上情況分析下來,也只有顧小古這個理由了。
“不是。”我今天是來找夏茹筠。顧千淺轉過身,終於有了能正視他的理由。
夏茹筠是他的未婚妻,對她所犯下的過錯,也沒必要遮遮掩掩。身爲未婚夫,他有權知道。何況…
夏茹筠接近他,是另有所圖!他更有了解真相的理由。
她明白這件事讓他知道未免太過殘忍,但她不想…眼睜睜的看着他陷入夏茹筠的詭計之中。在夏茹筠還沒傷害到他之前,現在告訴他,算是送給他那段時間對她們一家照顧的回報吧。
聽她講是來找夏茹筠,慕瑾曦愕然的問:“你找小茹有什麼事?”
她與小茹什麼時候這麼熟的?即便這兩個女人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也沒有過多少交集。
顧千淺的眼神裡沒有過多的猶豫,乾脆的說:“她殺了我爸。”
慕瑾曦聽了她的話,瞳孔誇張的擴大。怔怔的問:“你說…小茹是殺死顧伯父的兇手?”說完,自個笑了。
因爲這個笑話,他覺得太好笑了!
比起說夏茹筠殺人,說顧千淺會傷人都還有點可信度。看她平時悍婦的形象,認爲嚴七宮是殺父仇人,當時殺了他的心都有了。所以,他絕對不會相信夏茹筠殺人這一說法。
她連看李姨殺魚都會心痛得吵嚷,說再也不吃魚了,殺人根本就不可能!
看到他的反映,顧千淺的臉拉下來。語氣淡然的問:“很好笑嗎?”心裡卻被堵得死死的。
很顯然。慕瑾曦根本就不相信她。
還有什麼,比被人不相信還難受的?何況,不相信他的這個人,是慕瑾曦…
真的,她不乎別人怎麼想她,但他的一言一行,足夠讓她一天都消化不了。
“先進屋坐坐吧,我載你過去。”慕瑾曦淡笑,只當她講了一個笑話。故意扯開話題,“李姨總唸叨好久沒有看到你了。看到你來,她肯定會很開心的。”
顧千淺側身,躲開他的手,“我說的都是事實!今天來,就是要問清楚,她爲什麼這麼做!”
她的表情很認真,所以慕瑾曦也認真了。
他凝視着她,語氣平靜冷漠:“當初你說嚴七宮是殺顧伯父的兇手,雖然只是個誤會。因爲有照片和證人,所以我什麼也解釋不了。我知道顧伯父的死對你打擊很大,但是你怎麼能將這件事牽扯上小茹?她一向善良。何況以她弱不禁風的身子,怎麼可能殺死一個男人?而且是用那麼殘忍的手段。”
“這麼說,你是不相信我了?”
他的話把顧千淺的心刺得佈滿傷口。那種被千萬根針同時扎的痛,讓她幾乎窒息!
扎得她一陣陣麻木的疼痛。
慕瑾曦依然看着她,只說了一句:“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
顧千淺先前還有那麼一絲的期待,被他這句拐彎抹角的話傷得體無完膚。從腳心寒到心口。
掙扎了半晌,她忽然自嘲起來。眼眶裡閃着蒼茫。絕望的勾起脣,黑眸如夜:“我和她,你相信誰?”
即便是知道了答案,她仍想聽他親口說出名字。
頭一次,她覺得自己特別下賤!
她絕望的眼神印入慕瑾曦的眼底,如同尖銳的刀子,一刀刀無情的插在他的心上。
他與她的目光交匯,各自演變人刺蝟,躲在自己堅硬的殼裡不願伸出頭。
慕瑾曦在這種情形下,仍能保持波瀾不驚,一字一句的說:“我信她…”
下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顧千淺使出全身的力氣,一腳踢在他的腳側,惡狠狠的說:“去死吧!”
拿出證據暴躁的扔到他的懷中,頭也不回的走了。
“喂,你!你讓我把話說完行不行…”聲音越說越小。
這個女人,永遠也不知道溫柔兩字怎麼寫。
低頭看一眼她扔過來的手機,很不理解。
她鬥他的氣,扔給他一個手機幹什麼?用手機打他?這女人,什麼時候變這麼大方了?
疑惑不解的拿上手機,回到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