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沐卉愣愣的回頭看向段凌堯,卻發現他臉上除了淡淡的譏諷之外,竟然沒有一點的震驚之‘色’。她微微蹙眉,猶豫了片刻,慢慢的走到他的身邊,低聲問:“你一直都知道?”
段凌堯緩緩的吐出一口氣,點點頭道:“是。”
秋輕珂無聲的扯了扯嘴角,她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這樣的情形下講出來。一時之間,全身就像被‘抽’幹了力氣一般,無力的癱軟在身後的沙發上,雙手掩面,有透明的淚從 指縫間流出,讓她全身都透着一股悲涼的氣息。
年中林錯愕的看着她,她什麼意思?段凌堯如果不是段嘯天的兒子,那是誰的?難道她曾經還和別的男人好過嗎?
不,不對,段嘯天根本就不像是會幫着別人養兒子的人。
年中林嚥了咽口水,他想問問他到底是她和誰的兒子,可是一看到她那樣悲傷的樣子,硬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良久,他才緩緩的蹲下身,手掌微微貼合着她的腦袋,低聲道:“對不起。”
秋輕珂渾身一震,越發的痛心起來,段凌堯是她的兒子啊,親生兒子,可是他卻承受了那麼多不該屬於他的痛苦,段嘯天如是,年中林亦如是。
她一度以爲段凌堯喪心病狂,去殺了段嘯天。後來冷沐卉來找她,告訴事情的真相以後,她才發現,從前那些讓她不明所以的事情都能串聯起來了。
她也終於明白,段嘯天三歲前疼愛段凌堯,幾乎已經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反而是她一直因爲這件事情心裡有隔閡,對自己的兒子倒是不冷不熱的。但是三歲後,段嘯天卻變了,雖然他依舊疼他愛他,可是她常常從他眼裡看到對段凌堯和自己的憎恨,還有冷漠和疏離。
她一直以爲是自己的錯覺,是自己看錯了。段嘯天對段凌堯這麼好,她還如此想他,簡直就是忘恩負義了。後來她親眼看到段嘯天死在段凌堯的手上,她真的恨極怒極了,她的兒子,對待養育他教育他栽培他的父親,竟然如此恩將仇報。
她痛極,恨不得讓他跟着段嘯天一塊下去贖罪。
可是直至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她才發現自己錯的有多離譜。她竟然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親生兒子在一個禽獸不如的男人手裡受了那麼多年的折磨,到頭來,她反而去怪罪於他,她真的不配當一個母親。
“輕珂。”年中林心痛的近乎絞了起來,他不想看到她這般傷心的模樣,當下眸子發紅,有些惱意的開口道:“輕珂,是不是段凌堯的親生父親不肯負責任,是不是那個男人始‘亂’終棄,是不是……”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被‘蒙’着臉,我看不到他長什麼樣子。我真的不知道,嗚嗚……凌堯,媽對不起你,我不知道,別再問我了……”秋輕珂忽然擡頭,淚流滿面的衝着他們吼,神情狂‘亂’,眼神‘迷’茫,有些將近崩潰的邊緣。
在場的三人全部倒‘抽’了一口涼氣,冷沐卉迅速和段凌堯對視了一眼,秋輕珂這般說的,分明是遭受到了強.暴,而且,她甚至不知強.暴自己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段凌堯額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爆了起來,那種羞辱感排山倒海的撲了過來,幾乎將他淹沒下去。怪不得,怪不得秋輕珂從小就不喜歡他,每每他要求她抱的時候,她甚至還會‘露’出厭惡的表情,原來如此,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
段凌堯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此時此刻,看到秋輕珂崩潰的跪坐到地上的樣子,他有種難以名狀的複雜感覺,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身份去面對她,用什麼樣的表情去問她……
“段凌堯……”冷沐卉有些擔心,饒是鎮定如她,此刻也被接二連三的衝擊打的回不了神。順着段凌堯的視線看去,她的‘脣’瓣緊緊的抿着,從前對秋輕珂的那種怨,也隨着她所遭遇的那些事情,煙消雲散了,剩下的,只有同情。
其實,她也是個苦命的人。
或許她從前確實是愛段嘯天的,再加上遇到那樣的事情還懷了孕,心裡對他有愧。所以纔在得知段凌堯做的那些事情後,想着替他報仇。
冷沐卉緊緊的抿着‘脣’,此時此刻,她竟然找不到一個字去安慰面前的這個男人。
年中林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隨即熊熊的怒火就排山倒海而來,有人竟然敢對輕珂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簡直不可饒恕,他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殺了他。
他擡頭,卻見到秋輕珂疲累的彷如要暈過去一樣,忙伸手扶住她,低聲道:“事情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不要去想了,那個人渣,一定會受到報應的,輕珂,我扶你回房間,好好休息好不好?”
秋輕珂只是搖頭,有些記憶不會回憶便好,一回想,便滾滾而來一發不可收拾的。這麼些年了,她一直在進行自我催眠,不讓自己去回想,不讓自己去計較這件事情,她一直一直拼命的壓制着。直至現在,這種一直被壓制的情緒突然猶如火山爆.發一樣,便再也不是能輕易的停止下來的。
那些殘破的畫面,那些粗暴的疼痛,那些張狂的笑聲,下流的話語,還有男人肆無忌憚的撫‘摸’,都讓她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腦子裡一遍一遍的回放着,身上像是爬滿了無數只蟲子一樣,讓她忍不住噁心上來。
條件反‘射’下的便伸手拉住一邊的垃圾桶,趴在上面嘔了出來,幾乎連膽汁都要一塊吐出來,直至雙眼紅腫都沒停下。這樣狼狽的虛弱的秋輕珂,就連段凌堯,都不可抑制的上前一步。
原來她對當初遭遇的事情竟然憎恨到這種地步,過了那麼多年想起來,還會覺得生不如死。至少比起來,她對自己淡漠疏離的態度,似乎真的要友善的多。
段凌堯有些嘲諷的想。
年中林臉‘色’慘白,手足無措,他伸手便朝着自己的臉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好好的我折磨段凌堯做什麼,好好的我提這件事情做什麼,輕珂,你別去想了,別想了好不好?”
秋輕珂還在嘔,胃裡的吐完了就乾嘔,只是嘔出來一些酸水,卻越發的讓人不忍去看。
冷沐卉實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把將智商變成零的年中林推開,手指往秋輕珂面前一伸,魅‘惑’的說道:“看着我的手,對,就是這樣,看着,看着,是不是感覺到很困了,你已經好久沒好好休息了,先睡一覺,有什麼事情等你‘精’神養好了我們再討論……對,看着……看着。啪。”手指一聲脆響,秋輕珂眼皮便沉重的壓了下來,腦子瞬間當機,睡了過去,眼看着她的腦袋要往垃圾桶栽去,年中林忙手忙腳‘亂’的將她抱起,朝着冷沐卉所指的客房走去。
冷沐卉緩緩鬆了一口氣,走到還怔愣的站在客廳當中的段凌堯身邊,低聲的說道:“累了一天了,你也去好好休息吧。”
說着,拉着他就要往房間走。刻天冷的。
卻在剛走兩步之後,豁然被他拉了回去,鼻尖猛地撞上他堅硬的‘胸’膛。冷沐卉疼的呲牙咧嘴的,卻還是忍着奪眶而出的眼淚環住他的腰身,任由他緊緊的抱着自己。
良久,她才聽到他的聲音,透着一股鼻音,深沉,“會不會覺得我不堪……”
“不會。”冷沐卉驀然打斷他的話,斬釘截鐵的開口,她知道他在想什麼,這個男人其實在她面前,有時候很自卑。
肩膀上傳來低低的笑聲,段凌堯似乎常常的呼出一口氣,蹭了蹭她細緻的臉蛋,良久,纔有些感慨的說道:“有你在身邊,真好。”
冷沐卉輕笑,老實不客氣的說道:“我也覺得。”
“所以,一輩子都這麼好,恩?”
“這算是……求婚嗎?”
“不是。”段凌堯輕笑,求婚怎麼會如此草率,等事情都塵埃落定以後,他一定給她一個永生難忘的求婚。
冷沐卉嘴角一陣‘抽’搐,這男人難道不知道順杆子往下爬嗎?她都說這句話了,擺明是要嫁給他了,真是不開竅的木頭。
兩人心思各異,冷沐卉嘟了嘟嘴,隨即暗自嘆了一口氣,算了,不求就不求,以後想求了,她還要考慮呢。
“現在可以去休息了。”她打了個哈欠,自己也確實累了,拍了拍他厚實的背,挑着眉問。
“好。”段凌堯鬆開她,剛摟着她的腰想往房間走,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
兩人彼此對視一眼,冷沐卉忽然覺得,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而段凌堯彎腰拿起桌上的手機上,上面赫然閃着兩個字——‘朵朵’。
冷沐卉心一驚,急忙按下接聽鍵,那邊立即傳來歐陽朵朵恐懼的聲音,“卉卉,救命,卉卉,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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