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被這一道聲音驚了一驚,全都錯愕的看向門口,卻見冷沐卉一聲戾氣,如同勾魂的地獄使者一般,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
楊卉裡還。她的視線微微一轉,便準確無誤的釘在了段凌堯的身上,“誰讓你帶他來這裡的,啊?”
楊辰西終於鬆了一口氣,那種強勢的壓迫感終於消失了。然而下一刻,他的心都提了起來,他不希望姐姐姐夫因爲他而鬧得不愉快,況且姐夫剛纔的那種狠他見識過了,姐姐要是……
他還沒擔憂完,身邊一直一聲不吭的坐着的東方突然諂媚的上前,跑到冷沐卉面前笑道:“啊,冷小姐你來了,好長時間沒見到你了,最近好嗎?”
好長時間?冷沐卉瞪了他一眼,忽然說道:“叫我沐姐。”
東方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即果斷改口,“沐姐~!”。
袁陌真想唾棄他,沒骨氣的東西,一碰到毒醫就縮得跟個龜孫子一樣,把他的臉都給丟盡了。
儘管感受到後面投射過來的強烈鄙夷之光,東方卻嗤之以鼻,他笑得很三八,那種笑容讓看慣了他面無表情的樣子的楊辰西歎爲觀止,沒想到他居然需要如此巴結姐姐,太奇怪了。
“那個,沐姐,你身上還有什麼比較……特殊的藥嗎?”這幾天他一直都在研究那個止痛藥,反反覆覆的找了不少資料,瞬間讓他在這方面的見解多了不少。可是一直都在研究止痛藥也不是個事,上次沒來得及在宸宸身上拿其他的藥丸,這是他一直悔恨的事情。
冷沐卉看了他一眼,末了一刻白色的藥丸給他,“這是我自己配的藥,你研究出來後告訴我,它的到底有些什麼用?”
“好。”東方生怕她反悔似的,猛然將藥丸搶了過來,隨即跑到袁陌身邊,愛不釋手的樣子。
袁陌立即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啐了他一口,“真他媽狗腿。”
東方斜睨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誰啊,喜歡宸宸那小傢伙喜歡的不得了,這才兩天時間沒見就想的要死。向老大明示暗示了無數遍要將人接回到凌霄會來,喲,那狗腿的勁頭,可一點都不輸給我。”
袁陌臉上有些青,哼了一聲,“可我那是對老大諂媚,哪像你,對着一個……女人……”
“你懂什麼?”東方斜睨了他一眼,聲音壓得更低,“沒看到老大看沐姐的眼神嗎?沐姐遲早都是凌霄會的女主人,而且說不定老大以後都聽她的,我這叫做事先處好上下屬關係,就你這個蠢蛋什麼都不知道。”
“我……”袁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藉口藉口藉口,不就是想着她身上的那點藥嗎?無恥之徒。他瞪了他一眼,不再理會他。
冷沐卉的視線,終於再一次的投放到段凌堯的身上,她的表情很冰冷,看着段凌堯的眼神彷彿利劍一樣,“爲什麼帶辰西來這裡?”
“他需要鍛鍊。”段凌堯簡單的回答,態度並沒有轉變,只是眸中多了一絲柔和和玩味。
“他需不需要鍛鍊用得着你說嗎?他要怎麼鍛鍊也不關你的事情吧。”楊辰西是她的弟弟,什麼時候輪到他來替她做主了。
楊辰西左右看了看,內心隱隱焦急,他真的不希望他們兩個爲了他鬧得不愉快,微微擡眸,他的眉心緊緊的擰着,不禁跑到冷沐卉身邊解釋道:“姐姐,姐夫,你們……”
“姐夫?”冷沐卉眼皮一跳,“誰告訴你他是你姐夫的?”
楊辰西一愣,“可是,他……”他不是宸宸的爹地嗎?
段凌堯卻因爲他這麼一個稱呼心情愉悅了不少,跟着點點頭,表示對他有了些許認同。
然而,聽到這些字眼的並不是只有他一人,顯然已經被無視掉了的科深,也深刻的映入到了腦子裡。他悄悄的擡頭看向門口邊上那個全身都散發着驚人的力量的女人,脣角抿了抿,他不是毛頭小子,這麼多年的鍛鍊下來,他腦子轉的比誰都快,只這麼一會兒,他便聯想到他們之間的關係肯定不一般。
一絲陰狠劃過科深的眼睛裡,看着依舊對峙的兩人,他的嘴角隱隱的勾起一抹笑。隨即猛地站起往身邊的陸裴夜撞去,後者正看着他們的爭吵,冷不防被這麼一撞,腳步一個不穩,手上的尖刀便被身邊的科深給奪了過去。
科深趁着衆人的視線還不在自己身邊,咬咬牙就朝着門邊的冷沐卉衝了過去,本想挾持着她當人質,沒想到中途有個玻璃杯子給他使了一絆子,讓他踉蹌的將尖刀對準了冷沐卉的胸口刺了過去。
沒有人動,一個人都沒有動。冷沐卉自己也一樣,她只是冷眼看着朝自己衝過來的男人,冷冷的勾着脣角笑,就這樣的貨色,還想動手殺自己?簡直開玩笑。
她不着痕跡的將右腳錯開一步,只等着他衝上來是給他一擊。
可是她沒想到中間會殺出一個程咬金。
楊辰西連思考都不曾有,他只來得及看到科深拿尖刀朝着姐姐刺去的一刻,他腦子裡哄得一聲,什麼都來不及想,只知道要保護好姐姐,因此他將身子往她面前一擋,尖銳的到口對準她的背部,狠狠刺下。
冷沐卉驚了,眸子一下子變得深沉暴怒,猛的擡起一腳踹開科深,尖細的高跟打在他的身上狠狠一壓,痛的他當即悶哼出聲。冷沐卉忙雙手一伸,險險的接住楊辰西下滑的身子。
段凌堯臉色陰沉的恐怖,一把將東方丟了過去幫忙,隨即回頭怒喝,“陸裴夜!!”
陸裴夜臉色一陣發白,狠狠的將科深掀倒在地,踢掉他的刀子,腳跟陰狠的踩在他的手指上,重重的碾。
“段爺……”他慚愧,這是他的錯,他看管不力還被奪去了刀,甚至還傷到了人,陸裴夜滿臉愧色,垂下頭不敢出聲。
冷沐卉臉色有些難看,將楊辰西放到一邊的沙發後,忙衝着東方喊道:“有沒有急救工具?”
“有。”他們是混黑道的,受傷難免,更何況段凌堯身上的病痛,因此只要在凌霄會的產業之內,都會有一套急救的工具。還沒等冷沐卉開口之前,他已經揹着兩個大包跑了過來。
冷沐卉利落的將楊辰西身上的衣服撕開,避開他的刀傷先給他消毒。
楊辰西疼得冷汗直冒,卻還是緊緊的拽着拳頭,哆嗦着脣瓣,看着爲他緊張的冷沐卉,忍痛說道,“姐姐,我,我如果死了,你要……”
“閉嘴。”冷沐卉眉心一皺,一掌拍在他的肩上,痛的楊辰西一陣悶哼。“什麼死不死的,有我在,你死的了嗎?”
再說了,也沒刺中要命的位置,只是廢點精力而已。手上拿着一顆藥,她直接塞進他的嘴裡,“吃下去。”
段凌堯站在一邊眉心緊鎖,他也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更沒想到這個軟軟弱弱連跟他說話都有些結巴的男孩子,居然會有勇氣去爲她擋刀,而且,義無反顧。
段凌堯眸色逐漸深沉,其實他,也並不是一無是處,不管他是否有出息沒出息,至少他那份想要保護他們母子兩個的心思很堅定,堅定到連他都開始佩服他了。
只不過……
還是愚不可及,但是,還是可塑之才。
“行了,東方,把他送到全華醫院去,已經沒多大問題了,但是還是需要入院觀察一下。”冷沐卉利索的用紗布將他纏住,摘掉手套,看了昏迷的楊辰西一眼,呼出一口氣。
東方應了一聲,隨即一怔,不解的問道:“你不去嗎?”
“我還有點事,等會過去。”拂了拂耳邊的髮絲,他將東西都交給了東方,嘴角扯開淡淡的笑,有些陰冷,有些恐怖。
東方詫異了一秒,卻也沒再耽擱,讓人擡着楊辰西直接出了包廂門。
窗外已經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然而包廂裡面的空氣卻有些悶熱。
冷沐卉看着東方的身影逐漸的遠去,回頭去將門緊緊的掩上。隨即,一步一步的朝着被陸裴夜壓在那裡的科深走去,臉上的笑容,讓人毛骨悚然。
“名字。”走到面前,她緩緩的蹲下身,笑意盈盈的問。
科深嚥了咽口水,他的手指還在陸裴夜的腳下,那腳有意無意的碾兩下,讓他疼得發緊,忍不住絲絲抽氣。
冷沐卉看了一眼,站起身來將陸裴夜給推到一邊,再次蹲下來問道:“名字?”
“科,科深。”科深不明白,爲什麼他看着她,有種全身的汗毛都往上豎的錯覺,讓他想逃,就連手上的痛都變得不再那麼難以忍受了。
“科深啊。”冷沐卉點點頭,笑的更加燦爛了,“我和你有仇嗎?”
科深條件反射下的搖頭,“我不認識你。”
包廂內的衆人都安安靜靜的,卻全部一頭霧水看着她的舉動,不知道她要做什麼,有些擔憂,段凌堯眉心微微聳了一下肩,深沉的眸子一動不動的看着科深的舉動,就怕他又像剛剛那樣,出其不意傷害她。
“哦,不認識。”冷沐卉點點頭,笑容霎時一收,表情陰風陣陣,“不認識你要殺我,不認識你敢用刀桶我,不認識你要衝着我來?這裡那麼多認識的你不去捅兩下,我纔剛來你就想着對付我。你有病是不是,老孃今天心情已經不好了你還想惹我,怎麼,覺得我是軟柿子,可以任由你搓圓捏扁隨意捅兩下?你個白癡蠢蛋腦子被驢踢了的東西,你喝二氧化碳長大的吧,今天出門沒照鏡子不知道自己長得什麼樣子嗎?行,我今天就幫你好好休整休整。”
“啪”她話音剛落,衆人還來不及爲她朗朗上口的唾罵拍手稱讚,她已經脫下鞋子一腦袋拍了過去。
袁陌幾人齊齊倒抽了一口涼氣,彼此對視一眼,非常有默契的後退一步,太恐怖看。
“爽嗎?是不是覺得自己美多了?”冷沐卉站了起來,一腳踹在他的胸口上,笑的那叫一個如沐春風。
“別叫,我討厭你出口的聲音。”冷沐卉見他張嘴,拿過一百年的一塊抹布就塞進了他的嘴裡。
“捅我,捅我,捅我?你好樣的,啊?真是太久沒被收拾了是吧。”
“老孃告訴你,以後把眼睛睜大一點點,不要用你的狗眼看人,覺得誰都好欺負的。”踹一腳。
“還有,冤有頭債有主,這個道理還用得着我來教你嗎?”繼續踹。
“嗚嗚,唔……”科深有苦難言,他現在寧願段爺給他一刀子結束了他,也不要這個女人這麼不要命的踹。
她似乎很會找人的痛處,哪裡痛就往哪裡踹,而且還都不是能致命的,那種要死不活的狀態更加讓他痛不欲生。偏偏嘴裡還被堵着,想呼救想發泄都不能夠。
“呼……”打了將近十分鐘,冷沐卉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慢慢的將腳收了回來,表情冷淡,一副剛纔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只是攏了攏凌亂的髮絲。
看了段凌堯一眼,她才慢條斯理扯過一邊的溼巾,擦了擦手,說道:“後面的,你自行處理。”
她想,他應該也不會饒了他的。
科深在地上滾了兩下,身上的痛意還一陣一陣的,他錯了,他真的錯了,如果他有先見之明,他寧可老老實實的跪在那裡給段爺剁去十個手指頭,也不願意拼死一搏拿着刀想去挾持她。
好痛,好像骨頭都碎了一樣,可偏偏一直撐着,想死都死不了的感覺。
冷沐卉抓過一邊的袁陌,呼出一口氣道:“你送我去全華醫院。”
“是,是,沐姐。”袁陌嚥了咽口水,立即屁顛屁顛的上前給她開門,亦步亦趨的跟着。
天色已經很晚,雨水下了一陣便停了下來,徒留下溼漉漉的路面。冷沐卉的高跟鞋咔噠咔噠的打在地面上,點點雨水飛濺在斜面上,那清脆的聲音,卻看的袁陌一陣心驚。
看着那雙鞋子,他就想起這個女人剛剛毫不猶豫的一把拍在科深腦袋上的事情,嘴角抽了抽,想不通那鞋子她居然還穿的如此心安理得。
車子到達全華醫院時,時間已經接近深夜,冷沐卉詢問了一遍後便直奔東方所在的vip高級病房。
東方正閒閒的坐在臨間的小客廳中看報紙,反正有他在,也不需要醫院的其他醫生護士了,見着冷沐卉來的時候,他忙將報紙丟在一旁站了起來。
“怎麼樣了?”冷沐卉走到面前,東方剛想將她旁邊的椅子拉開給她做,身邊的袁陌卻已經搶先一步,看的他下巴幾乎都要掉了。
斜睨了他一眼,東方這纔回答冷沐卉的話,“沒什麼大礙了,沐姐你的處理方法是毋庸置疑的,明天再複查一遍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恩。”冷沐卉點點頭,“我去看看他。”
說着,邁開步子緩緩的走了進去。人一沒入門後,東方就狠狠的瞥了一眼袁陌,立即陰陽怪氣的說道:“怎麼,轉性了,還是說對我說的那一番話有了徹底的領悟,開始想要處好上下級關係了?”
“你懂個屁。”袁陌瞪了他一眼,仍舊心有餘悸,看了一眼房門的方向,才小聲的說道:“你都沒見過她那股狠勁,哇,落到她手裡絕對死的很難看。她下手那個狠辣啊,一腳一腳的把科深往死裡踹,你們做醫生的應該知道人的身體那些部位最痛吧,她就專門挑那些地方,差點沒將那個科深給踹死。我想科深肯定後悔死了,去招惹她還不如去招惹老大,大不了就一槍斃命死的痛快,哪像她,唔~~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你都不知道,她專門往人家的命根子上面踹,男人最痛啊。”
東方很鄙夷的冷嗤一聲,“哼,誰前不久還說我狗腿來着,看看你的樣子,嘖嘖。”
“不狗腿行嗎?命根子吶。”袁陌抖了抖,總算見識到一個女人狠起來到底有多變態了。
冷沐卉坐在楊辰西的牀邊,看着他略帶點蒼白的脣色,心裡忽然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讓她不由自主的越發心疼起他來。
她從來沒想過,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親人’會爲了她這樣奮不顧身,楊辰西,倒是讓六年後的她,重新認識了。她心裡的那些防備那些疏離,也該放下了。他也纔不過是十六歲的孩子,沒有心機沒有籌謀,只有捨身爲他的那股勇氣。
冷沐卉的眼裡,有着某種光芒一閃而過,輕輕的給他蓋上被子,她又坐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起身離開。
袁陌和東方還在門外擠眉弄眼的,見到她出來,忙一本正經了起來。
“幫我照顧他。”冷沐卉丟下一句話給東方,便揉了揉眉心往外走去。
辦公室內昏昏暗暗的,冷沐卉呼出一口氣,剛一打開燈,就被坐在裡面的人影嚇了一跳,看了他片刻,她這才走了進去,轉身將門關上。
……………
兩更上傳完畢……\(^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