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中日戰爭進入艱苦卓絕的對峙狀態,國軍節節敗退,□□發表了著名的論持久戰,號召全中國人民準備持久的抗日戰爭,而南京的汪精衛政府在日本軍國主義的扶持下成立僞政權,與陪都重慶的國民政府分庭看禮。
南京。
夜幕籠罩下,一身材瘦削穿着黑色風衣戴着黑色禮帽的男子匆匆走進了一家日本浴室,嘴上一撮鬍子的日本老闆將他的證件看了又看,仔細的對照着,確認無誤後,恭敬的說道:“剛村少佐,您,請進!”
男子面無表情,刻板着臉向裡面走去。
突然,一陣槍聲大作,劃破了夜的寂靜。夜幕中,那男子飛快的奔出日本浴室,逃命般的跑着。身後是幾個日本武士窮追不捨。
趕來的日本憲兵質問了浴室的老闆,查看了兇殺現場,勃然大怒,甩了老闆幾個嘴巴,立即追趕行兇的刺客。
原來,在此洗澡被殺的是叛徒熊定華,日本人保護的很嚴密,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卻被冒名前來的刺客殺了。很快,警察局就派了偵查隊長謝維世協同憲兵隊追捕刺客,一時雞飛狗跳,草木皆兵。
謝維世追到上海路林老闆的私宅時,滿臉堆笑的獻着殷勤,對憲兵隊長江口治說道:“江口君,前面是林伯蓀先生的私宅,正在舉辦一場宴會,客人很重要。我們要不要進去搜查——”
江口治是典型的軍人,操着生硬的漢語怒道:“什麼林老闆的幹活?沒有我們大日本皇軍不能去的地方!你的帶路搜查!”
“是!”謝維世高聲應道,領着人向林宅衝去。
男子從牆頭躍進後花園,踉蹌着衝進一扇門裡。
“海潮——”他還沒看清屋裡的人,就一頭栽倒在地。
“海升!你怎麼啦?出什麼事?”被喚作海潮的女子正在作畫,抖然見此情形,立刻上前將男子扶起,無比震驚。
“快,快,日本人追來了,別讓他們找到我——”海升急忙抓住她的手臂,激動的說着。
海潮急問:“出了什麼事?”
“我去日本浴室把叛徒熊,熊定華殺了,可是沒有甩掉尾巴,他們已經追來了,你,你快想辦法,我不想連累家裡和爸爸——”海升急得冷汗直流,小腹上的槍傷很重,血染了一身。
海潮急忙將丫頭伶兒叫來,吩咐她將海升扶進地下室,自己在房間裡徘徊着,只見小夥計阿強神色慌張的跑了來,“大小姐!不好了,日本人的憲兵隊和警察局的人都來了,說是搜查什麼刺客——”
海潮皺着眉頭,“他們有證據嗎?”
“說是一個穿黑色風衣,戴禮帽的男子殺了人,負了重傷,躲進了林宅。他們要搜查!”阿強急道。
海潮擰着長眉,突然笑了笑,“你先去前廳伺候吧,我有主意了。”
阿強狐疑的眨着眼睛,“大小姐——”
“去吧。”海潮微微一笑。阿強匆匆走了,很慌張很害怕的東張西望。
林海潮迅速盤起長髮,從衣櫃裡拿出一件淺黑色風衣穿上,又戴上海升剛剛戴過的禮帽,在鏡子前照了照,眉頭一皺,忽地撕下咖啡色桌布一角,熟練的系在領口打了個結。
大廳裡議論紛紛,衆賓客對憲兵的突然闖入十分不滿,可沒有人敢質疑囂張跋扈的日本憲兵,大家真是敢怒不敢言。
林伯蓀急忙請示在此做客的日本特使池田,池田卻表示要公事公辦,發現刺客一定要追查到底,不能破壞首府的安定局面。林伯蓀暗罵其慫恿蠱惑之野心。
突然,警察局的人將一黑衣人推了進來,謝維世邀功似的跑到江口治的面前,大聲說道:“江口君,刺客找到了。”
江口治鷹鷙般的眼睛在黑衣人身上審視着,“你的,什麼人?”
黑衣人冷笑,“太君,你抓錯人了。我不是什麼刺客。”
“胡說!人證物證在此,還想抵賴?”謝維世衝上來,將口袋裡的證件遞給江口治。
江口治看着照片,比照黑衣人。突然眼睛一亮,發現照片上的人像是個貼着鬍鬚的男子,與此人眉目有點相似,不過卻是假的,是兩張照片沾在一起,底下的纔是真人剛村。
“你的叫什麼名字,怎麼在這裡出現?”江口治問道。
黑衣人冷笑着:“太君,這裡是我家,我不能來嗎?誰知道剛進來就被你們當成了刺客!”
謝維世嘿嘿一笑,“膽子不小,假冒太君的名到浴室殺了人還敢大搖大擺的來這種地方?你既然不承認,那要不要讓浴室的老闆與你對峙啊?”
“啪!”的一記巴掌打在謝維世的臉上,黑衣人怒目相對。
“八格!你的猖狂!”江口治拔出了軍刀,對着黑衣人。謝維世兩眼冒星,“你敢,敢打我?”
黑衣人毫無懼色,推開身前雪亮的長刀,突然笑道:“各位尊敬的來賓爲我作證,有人栽贓陷害我呢!”
說完,他將帽子摘掉,解開發帶,一頭瀑布似的秀髮垂下,面如冠玉,眉目俊美,好一個風度迷人的千金大小姐!
她環視衆人驚訝無比的神情,哼了一聲,“試問,我一個女子怎能去男子浴室殺人?”
“各位,各位,不必奇怪,她就是小女海潮,剛從國外回來的,晚上出去怕我擔心,總喜歡穿男裝,誤會,誤會!”林伯蓀忙上前打圓臺。
一片譁然,江口治十分震驚的看着她,謝維世更是大驚失色,“怎麼可能?明明是男子,怎麼變成了女人?”
“啪啪!”兩記耳光打得他暈頭轉向,“太,太君!”舉着照片叫道:“你,你怎麼有岡村少佐的照片?”
林海潮冷笑兩聲,提高聲音說道:“我還想問你呢!我剛回來就被你們抓住了,這照片是不是你塞進我的口袋裡的?”
“你,你,血口噴人!”謝維世腦殼上的汗珠子直冒,聲音也尖銳起來。
“警察先生,你別動怒啊。快去抓到刺客,還我清白就好了。”林海潮悠然一笑,轉身走向自己的父親。
場面無比尷尬,江口治不知怎麼收場,轉身對林伯蓀說道:“林先生,得罪!”
池田上來,笑道:“江口君職責所在,打攪林老闆了。江口君,帶着你的人快去追捕刺客吧。”
“嗨!”江口治得到解圍,立即領命而去。謝維世捂着紅腫的臉,在賓客的嘲笑聲中悻悻離去。
林伯蓀看了海潮一眼,“你這孩子怎麼穿成這樣,還惹來麻煩?”
“爸爸,我回去好了。”海潮笑了笑,她想着海升還有傷在身,需要立即治療。
“不好,林小姐如此絕代佳人,風度翩翩,怎麼能走呢?隆重的舞會當然需要出衆的舞者吧!哈哈——”池田哈哈大笑起來。
“池田先生,海潮先去換件衣服好嗎。”林海潮微微含笑,禮貌的行了個禮。
“很好,很好,林先生竟有如此膽色的女兒,真讓人羨慕啊!”池田跟林伯蓀碰了杯,一口喝盡。
“池田特使擡愛了。”林伯蓀道。
海潮回去將海升簡單的處理了傷口,換了身衣服回到了前面的禮廳。
“海潮?”
她突然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叫自己,便向那人看去。
那是一位中年女子,不是很漂亮,有點發福,卻有種頤指氣使的迫人壓力,十分傲慢。
她就是陳璧君。
“夫人?您來了!”林海潮急忙走向她,欣喜的笑着。
“啊,幾年不見,越發俊俏美麗,魅力無窮呢!什麼時候回國的?”陳璧君拉着她的手笑問。
“回來幾天了,先生身份特殊,我不敢去拜見夫人您呀!”林海潮笑道。
陳璧君笑嘆:“別提先生了,我也不是經常見到他呢,你回來了,可以來找我嘛!我可是清閒得發悶喲!”
海潮從侍者盤子裡拿過兩杯紅酒,遞給她一杯,說道:“我會去拜訪您的,就怕不方便。”
“怎麼不方便了?你又不是外人,想當年我和你母親可是貼己的姐妹呢,到現在我還留念着我們姐妹過去的留學生活多麼快樂啊!”陳璧君感嘆一聲。
林海潮嘆道:“夫人,您又提起我母親了——”
她話沒說完,便看見陳璧君身後走來一個少女,風姿卓越,氣質絕塵,眉若遠黛,眼如寒星,鼻似懸膽,脣勝丹朱。她怔了怔,怎麼會有如此美麗脫俗的女子,她是誰?
所有賓客突然間沒了聲音,都看向這位穿着一身點綴着蘭花的白色旗袍的少女,就像欣賞着美麗多嬌的如畫風景一般神往!
“乾媽!我到處找您呢,您怎麼在這裡?”少女的聲音輕輕柔柔,撥動心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