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張庸顯得很淡定。
必須表現出完全不知情的樣子。
“委、委座……”
“委座怎麼啦？”
“委座……”
楊麗初欲言又止。咬嘴脣。
卻是她忽然意識到，自己不能隨便亂說。
她也是從別人那裡聽到的消息。還不知道真假。萬一是假的……
“沒事了？”
“沒事了。”
楊麗初咬嘴脣。將到嘴邊的話縮回去。
既然是還沒確定的事情，那肯定不能說。否則，一旦以後被人追問，那就麻煩大了。
涉及到委座的事，豈能到處亂說？捕風捉影，散佈謠言，罪名嚴重。
“哦。”
張庸搓搓手。
十二月份，天氣很冷。
趁機伸手摟着她的腰。親親她的臉。
“我們回去吧！”
“我……”
“到底什麼事？想說又不說的。”
“不是。是我聽到一點流言……”
“關於委座的？”
“是。但是，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委座怎麼啦？”
“據說，昨晚，西北，華清池，委座住的地方，發生了交火……”
“真的假的？”
“現在，和那邊的通訊都中斷了。”
“嗯？”
張庸皺皺眉頭。
看來，外界目前還是一團混亂。
可能還沒有人完全清楚，華清池那邊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交火……
失聯……
雖然事態很嚴重。
但是，卻還沒有人想到，是小六子動手。
之前還如膠似漆，舉案齊眉。轉眼翻臉。半夜動手。搞的對方要翻牆逃竄，豕突狼奔。
果然是年輕人啊！六月天的臉，說翻臉就翻臉。
“他們都說出大事了。”
“應該不會吧……”
張庸言不由衷的打着哈哈。
其實，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但是，他始終都沒有想好，自己能撈到什麼好處。主要是金錢上的。不是權力。
去西北？
親自參與解救？
那是不可能的。
他沒有那麼大的面子。也沒什麼用。
那是大佬的舞臺。隨便提一個名字，都是重量級的。他去做什麼？
就算是處座那樣的級別，去了也只有提包的份。
真的。完全就是給夫人打下手。
何況。那裡還是漩渦。
這個漩渦是會吞人的。
此時此刻的東北軍，就是一頭處在癲狂邊緣的猛獸。
二三十萬人啊！
一聲令下，能吞噬掉多少人？
還有陝軍幾萬人。
雖然，局勢最終是被控制住了。可是，在這個過程當中，到底會吞噬多少人，誰知道？
他一個平平無奇的人，去那邊只有送死的份。
還是在外圍撈點油水。
自己是小人物。趁機搞點金錢落入自己口袋，就心滿意足。
其他的，交給那些大佬們去解決。
“你別說給其他人聽。否則，會害死我的。”
“放心。”
“希望沒事吧。否則……”
“夫人知道了？”
“就是她身邊的人悄悄告訴我的。”
“你先回去吧。”
“好。”
楊麗初急匆匆的走了。
張庸歪着頭。若有所思。好大的機會，怎麼搞點錢呢？
琢磨半天。不得要領。
好像沒發財的機會啊！
可惜了……
一個少尉軍官急匆匆的趕來。
“專員大人，閔部長請你去他的辦公室一趟。”
“好。”
張庸點點頭。
看來，閔剛也收到消息了。
但是，應該也是不確定發生了什麼事，纔會找自己去詢問。
自己要怎麼表現？
當然是裝傻。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來到閔剛的辦公室。發現閔剛就站在辦公室的外面，來回踱步。
顯然，他非常焦躁不安。有點不知所措。
確實，委座失聯。頭一遭。
“閔部長。”
“張專員。”
看到張庸到來，閔剛明顯鬆了一口氣。
他急匆匆的上前來。同時擺手。讓其他人都退出去。然後緊張的壓低聲音。
“少龍，西北那邊出事了。你聽說了嗎？”
“沒有。咋的了？”
“委座……”
“委座做什麼了？”
“那個，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我這些天一直在埋頭訓練。沒有管情報上的事。”
“你錯過了大事啊！那邊出大事了。”
“啊？大事？委座怎麼啦？”
“和委座的通訊中斷了。所有電臺都無法聯繫。”
“是嗎？”
張庸繼續裝傻。
這件事，他是不準備表忠心的。
表現的太積極，沒好處。還是和老蔣保持一段距離比較好。
願意表忠心的人多了去了。
處座，就是最突出的一個。
他張庸只想撈錢。
一門心思的想着，要怎麼才能刮點油水。
但是想來想去，居然沒什麼好點子。不免有些失望。智商還是不足。還是得搶。
問題是，搶誰呢？
誰的手裡有錢？然後又有藉口？
不知道西北出事以後，日諜會有什麼反應？會插手嗎？
如果插手，會動用錢財嗎？日諜會有新的錢財進來嗎？
“估計是出大事了。”
“哦……”
“少龍，你不要訓練了，趕緊關注這件事吧。”
“好。”
張庸答應着。
然後告辭，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他現在的辦公室外面，掛着好幾個牌子。呵呵，身兼數職啊！
戰略情報處處長……
空軍警衛處副處長……
參謀部情報處處長……
一堆的頭銜。
但是他自己很少在辦公室。
天生就不是坐辦公室的料。坐久了屁股痛。
“專員。”
“專員。”
衆人紛紛問好。
陸克明等人感覺也挺無聊的。
這一個多月，都沒什麼行動。一個日諜都沒抓。
每天就是訓練，訓練，訓練……
確實有點苦悶。
哪裡有抓日諜來的舒暢？
抓到日諜，有錢分，還可以暴揍對方，多爽！
“鈴鈴鈴……”
“鈴鈴鈴……”
忽然間，電話響。
張庸於是進來，拿起話筒。
“喂……”
“是我。”
赫然是李伯齊的聲音。
張庸有些意外。沒想到李伯齊消息也這麼靈通。
這個老傢伙，到底還有多少隱藏的底牌呢？或許，即使是處座對他翻臉，他也能自保吧。
“組長……”
“西北的事，伱知道多少？”
“剛剛纔聽說。”
“你之前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我這一個多月，都在機場訓練，都沒有出去。到底什麼事？”
“委座被東北軍扣住了。發生火拼。委座身邊的人死了不少。”
“這麼嚴重？”
“非常嚴重。”
“那……”
“敏感時候，切勿多言。”
“是。”
“就這樣。”
“是。”
李伯齊掛掉電話。
張庸拿着話筒。明白李伯齊的意思。
事情的細節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八個字。敏感時期，切勿多言。
李伯齊是擔心他年輕氣盛，說一些不該說的話。
如果現在說錯話，以後萬劫不復。
確實，西北事變爆發，一切都波譎雲詭，暗流涌動。魑隗魍魎，琴瑟琵琶，紛紛登場。
就衝李伯齊這個電話，以後他老人家仙逝，自己必須給他送終。
當然，他長命百歲最好。禍害遺千年啊！
放下話筒。坐下。
繼續琢磨。
怎麼撈錢……
怎麼撈錢……
怎麼撈錢……
李伯齊都說了，切勿多言。
所以，和西北事變有關的一切，自己最好別插手。
埋頭搞錢纔是王道。
做什麼事都可能出錯。唯獨搞錢不會錯。
忽然嘴角一笑。
想到了一件事。
你說，戴老闆會不會給自己打電話呢？
記憶裡，西北事變以後，戴老闆是鞍前馬後，痛哭流涕，各種表忠心的。
也就是從此時此刻開始，老蔣才覺得姓戴的不錯。於是，放手發展軍統。
估計不會。
戴老闆不會讓別人和他一起表忠心。
至少，他不會主動的提醒自己參與。
終究是格局太小啊……
“鈴鈴鈴……”
“鈴鈴鈴……”
忽然間，電話又響。
呵呵。又是哪位呢？
伸手。
拿起話筒。
“喂……”
“少龍？”
“谷處長，有何指教？”
“不敢。你現在是督察專員，你叫我處長，那是……”
“有事？”
“你有空嗎？”
“有啊！我天天都在大校場機場。”
“我現在過去找你。”
“好。”
張庸答應着。
谷八峰掛掉電話。表示立刻過來。
“憲兵司令部……”
“他們肯定知道實情……”
張庸若有所思。
在西北，負責保護老蔣的，就是憲兵。
此時此刻的軍統，還沒發展壯大，所以，在保護老蔣方面，做的還是外圍。
核心主力，是侍從室的那些警衛，還有憲兵。
憲兵應該有一個團？
差不多吧。
但是依然被收拾了。
說明小六子使用的東北軍並不少。
他自己的衛隊，戰鬥力就是很強的。裝備也是非常精良。
老蔣草率了……
沒想到這遭……
估計憲兵那邊，也是有點大意。
畢竟，之前還蜜裡調油的。回頭就翻臉動手。誰預料得到……
閉目養神。
十分鐘……
十五分鐘……
谷八峰出現了。
這個傢伙，速度好快。
估計是將油門踩到油箱裡面去了。
看得出，他很着急。
憲兵那邊壓力很大？
果然，谷八峰的小汽車，幾乎是衝入大校場機場的。
如果不是上面有憲兵司令部的標誌。哨兵幾乎開槍。
“吱嘎！”
“嗤……”
非常雜亂的聲響。
小汽車在張庸的辦公室門外急剎。
幾乎是沒有挺穩，谷八峰就急匆匆的進來了。心急火燎。
張庸擺擺手。請他坐下來。
“我……”
“因爲委座的事？”
“你知道了？”
“聽說了。”
“我……”
谷八峰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張庸忽然覺得，賺錢機會來了。
此時此刻的憲兵司令部，亟需安慰。哪怕是心理上的。
或許，憲兵司令谷正綱已經設想了無數的可能。包括而不限於自殺、被逮捕、上軍事法庭等等……
你憲兵負責保護委座。現在委座被人抓了。你說你什麼責任？
“你知道，我懂一點易經……”
“我……”
“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委座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可是……”
“這樣吧，咱們賭五萬大洋。如果委座安然回來，你就給我五萬大洋。否則，我輸你五萬大洋。如何？”
“十萬！”
“多少？”
“十萬。”
“成交！”
張庸微微一笑。
果然，谷八峰很需要安慰。
哪怕是僅僅是一點點心理上的。那也是救命的稻草。
“你叔叔也不會有事的。”
“真的？”
“再來十萬？”
“成交！”
谷八峰立刻答應了。
如果谷正綱真的沒事，十萬大洋算什麼？
二十萬、五十萬都願意。
問題是，張庸的預言真的靠譜嗎？
“可是……”
“你覺得，如果委座出事，我張庸會有什麼下場？”
“你……”
“我得罪的人那麼多，一個個都恨不得將我挫骨揚灰。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這……”
谷八峰覺得，好像是這樣。
張庸真的是死抱着委座和夫人的大腿。其他人幾乎都得罪了。
如果委座真的出事，第一個倒黴的就是他。
既然他都這麼淡定，好像自己也沒必要那麼緊張。雖然這件事，真的像是天塌下來了。
不，比天塌下來還嚴重。
擱古代，那就是皇帝遭遇不測啊！
他都不敢多想。
背後直冒冷汗。
“現在，最關鍵的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將委座安全的接回來。”
“接？”
“無論那邊提出什麼條件，全部答應。只要人回來就行。”
“全部答應？”
“對。無論多麼過分，全部答應。人活着就是一切。”
“我……”
“如果有人試圖武力解決，必須堅決反對。動用武力，只會要委座的命。切切不可。”
“那……”
“我明說吧。何部長可能會主張使用武力。你們必須堅決反對。”
“他，他……”
“夫人也是堅決反對使用武力的。”
“何部長……”
“在軍隊方面，他是二號。”
“他居然……”
“回去吧。抓緊時間。”
“好，好，好！”
谷八峰急忙站起來，急匆匆的離開。
都忘記告辭了。恨不得背後長翅膀。
“鈴鈴鈴……”
“鈴鈴鈴……”
忽然，電話又響。
張庸隨手拿起來。
“林主任。”
“少龍啊……”
“林主任，你說。”
“委座出事了。你知道嗎？”
“知道了。”
“你對此事有什麼看法？”
“答應對方所有條件。務必保證委座安全。只要人活着回來，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張少龍，你果然很好……”
忽然，那邊傳來一個女聲。
張庸一愣。
我暈。
好像是夫人的聲音？
暈……
她居然在電話旁？
糟……
被背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