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川軍將領歡迎上來。
領章是兩顆金色三角星。
判斷是王銘章?
抗日英雄。民族英雄。後來大大有名的。
臺兒莊、川軍、藤縣……
任何一個詞語,都和他有密切的關係。
率領裝備簡陋,彈藥稀缺的川軍122師,愣是擋住日寇主力四天。
最後全師基本犧牲。他本人也壯烈殉國。
不過,此時此刻的王師長,看起來很生氣。嗯。不是惱怒的生氣。是充滿了生命力。
個頭不算高。但是很壯實。腳步很穩。不怒而威。
他身邊就一個參謀。一個警衛。
想起一句話:川人不負國。但……
唉……
整理衣裝。
快步上前。
立正。
敬禮。
敬的不是中將軍銜。
敬的是對方的壯烈。
“王師長?”
“張專員。”
王煥章(王銘章)的聲音不鹹不淡。
(涉及先烈名諱。改。)
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他對張庸不感冒。連基本僞裝都欠奉。
想到目前川軍和老蔣的關係,張庸可以理解。他張庸可是老蔣的超級頭號狗腿子啊!
一個明碼通電,讓全國都知道,他只聽老蔣的。
一個公開宣稱只聽老蔣命令的佞臣,跑到成都來,能有什麼好事?
“王師長。我帶來了一些彈藥。你們卸載吧。”
“對不起,我只負責警戒。”
“王師長,你對我有偏見,可以理解。但是,子彈是可以打死日寇的。川軍一旦奔赴前線,最需要的就是彈藥。我覺得,用子彈對付日寇,總比讓戰士們用刺刀去和日寇拼命要好。對嗎?”
“你來早了。”
“我故意的。”
“什麼理由?”
“我比較怕死。不想事事按照你們的安排。”
“如果我有高射機槍。你沒有通報就提前到來的話,我有可能會擊落你的。”
“但是你沒有高射機槍。對嗎?”
“你……”
王煥章沉默。
決定不說話。
“王師長,伱會有高射機槍的。”
“……”
“飛機上的彈藥留給你們。另外,安排五個人,跟着我走。”
“做什麼?”
“要擅長奔跑的。能夠及時向你報告消息。”
“你想做什麼?”
“我先去抓幾個日諜。搞點武器彈藥。”
“日諜有武器彈藥?”
“對。”
張庸點點頭。
日諜有沒有武器彈藥,不清楚。
但是,他張庸的確有武器彈藥。必須借日諜這個幌子釋放出來。
不要問。
問就是日諜安排的。
那個誰,喜多什麼來着?就是他安排的!
“我要報告大帥。”
“可以。”
張庸招招手。
韓立和羅峰立刻帶人跟上。
王煥章對參謀吩咐幾句。參謀帶着四個士兵跟上。
張庸帶着隊伍,朝着機場西南角趕去。
王煥章看到了,疑惑不解。
那邊好像不是出口。張庸去哪裡做什麼?
神神秘秘……
故弄玄虛……
鳳凰山機場是一個很簡陋的機場。
和大校場機場、龍華機場完全無法相比。和筧橋機場相比,也落後太多。
它只有軍用的。沒有民用。只有軍用飛機起降。
然而,軍用飛機起降也很少。
畢竟,此時此刻的成都,還不是兵家必爭之地。
因爲特殊的地形,基本上都是川人自己窩裡反。和外界幾乎是沒什麼關係的。
川軍士兵白天分敵我打仗,晚上湊一起打麻將。
槍炮響一天。傷亡等於零。
此時此刻,在西南角,只有幾個機修工。
他們的任務,是地勤撿維修。負責對飛機進行簡單的維修保養。
看到張庸帶人快步過來,都是茫然。
張庸忽然伸手一指。
一個地勤立刻撒腿就跑。速度極快。周圍的人都是反應不及。
“追!”
“追!”
羅峰立刻帶人追上去。
此時此刻,在機場入口,有人急匆匆策馬趕到。
張庸不用回頭,就知道是王魁遠來了。地圖上有標誌的。對方之前就在機場外面不遠等着。
發現有飛機降落,王魁遠立刻猜到可能是張庸提前趕到。
這個小傢伙。居然還玩心機。於是迅速策馬過來。正好看到眼前一幕。
王魁遠不是自己來的。還帶着一個騎兵連。
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個高級將領。領章上也是兩顆金色三角星。
一行人策馬來到王煥章的面前。停住。翻身下馬。
“楊參謀長。”
“煥章。”
都是川軍熟人。
簡單客套見禮。
然後目光都集中在張庸身上。
距離不遠。可以看得很清楚。
但是完全不解。
“魁遠,那小子在做什麼?”
“抓日諜。”
“哪裡來的日諜?”
“被追的那個。”
“扯淡吧。那個人都幹了三四年了,怎麼可能是日諜?”
“煥章,那小子其他事情都可能做錯。但是抓日諜是肯定不會錯的。死在他手裡的日諜不計其數。日本人恨他入骨。等他抓回來,你就明白了。”
“是嗎?”
王煥章還是半信半疑。
但是聽說死在張庸手裡的日諜很多,態度立刻改善。
無論小傢伙到來是什麼目的。但是,只要是殺日寇的,他都歡迎。於是和楊參謀長、王魁遠一起來到張庸身邊。
“張專員。”
“王師長。”
張庸看看兩人。
懷疑他們是兄弟。最後確認不是。
“這位是楊兆元參謀長。”
“楊參謀長。”
“張專員。”
雙方簡單客套見禮。
楊參謀長是劉湘派來的代表。
以後就是他和張庸對接。
王魁遠緩緩的說道:“張專員,你好像來的太早了。也不提前告之一聲。”
“我故意的。”張庸直言不諱,“我要打那個喜多什麼的一個措手不及。將他隱藏的東西全部挖出來。當然不能按部就班。”
“喜多誠一。”
“對。就是他。我要抄他的老底。”
“什麼老底?”
“跟我來吧!”
張庸揮揮手。帶着三位大佬向前走。
前面就是機場地勤的倉庫。有一排長長的紅磚房。相對於土坯房來說,還是很堅固的。
倉庫被間隔成大大小小的。用來堆放各種雜物。或者零備件。
張庸來到一個上鎖的倉庫面前。停住。
擺擺手。韓立帶人上去砸鎖。很快就砸開。裡面黑乎乎的。
王魁遠疑惑的問道:“這是……”
“喜多誠一隱藏的武器彈藥。”張庸隨口說道。
三位大佬互相對望一眼。
彈藥?在這裡?
怎麼可能?
這不是機場嗎?
喜多誠一在這裡隱藏彈藥?
扯淡……
楊兆元緩緩問道:“專員是怎麼知道的?”
“我能聞到。”張庸高深莫測,隨口說道,“兩位王師長,你們派人進去搬吧!”
“我來!”王魁遠自告奮勇。立刻安排身邊的衛隊進去查看。
很快,衛隊就從裡面扛出來一個個彈藥箱。
十個、二十個、三十個……
“嘭!”
一個彈藥箱被拆開。
裡面都是7.92毫米毛瑟步槍彈。
尖頭。不是圓頭。沒有圓頭彈。
“嘭!”
又一個彈藥箱被拆開。
裡面都是莫辛納甘步槍子彈。
“嘭!”
又又一個彈藥箱被拆開。
張庸開始的時候沒在意。後來發現不對。
咦?
不是彈藥哦!
都是駁殼槍!
滿滿一箱。都是駁殼槍!
大約有三十把的樣子?都是組裝好的。很新。
疑惑……
這是系統送貨嗎?
好,好,太好了!
對於嚴重缺乏自動火力的川軍來說,駁殼槍也算是有效補充。
打陣地戰可能有缺陷。但是城內巷戰,駁殼槍絕對是利器。難道是爲了以後在騰縣打巷戰做準備?
“來人!”
“到!”
“進去幫忙!”
“是!”
王魁遠下令騎兵連進去幫忙。
感覺倉庫裡面堆放的彈藥箱搬不完似的?日寇到底隱藏有多少?
再也沒有人有絲毫的懷疑。
肯定是日諜隱藏的。肯定就是那個喜多誠一。
日諜也真是厲害。居然隱藏了那麼多的武器彈藥。可想而知禍心多大。
幸好,他們遇到了剋星。
有一個人專門抓日諜。專門挖日諜的根!
一百箱……
兩百箱……
忙得不亦樂乎。
但是,依然沒有搬完。
“啊……”
張庸忽然打哈欠。
困了。
美色果然是剔骨刀啊!
年紀輕輕的,就已經感覺精力不濟了。完蛋……
決定戒色。
先戒二十四小時,以觀後效……
“楊參謀長。”
“專員你說。”
“喜多誠一還在成都嗎?”
“在。”
“你們什麼都不要說。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沒問題。我們封鎖消息。”
“好。”
張庸點點頭。
他也不抓喜多誠一。
有個擋箭牌。可以更方便做事。
“嘭!”
又一個彈藥箱被拆開。
裡面都是英七七子彈。
“這種子彈也有?”楊參謀長忍不住驚訝。
“誰知道呢?”張庸裝傻。
不要問我。
我什麼都不知道。
問就是日諜搞的。
“煥章,你的部隊好像有幾百支英七七,對嗎?”
“是有。因爲沒有子彈。都封存了。”
“那就好。現在有子彈了。可以拿出來使用了。”
“好。”
王煥章答應着。
楊參謀長很高興。英七七其實是好槍。
如果是有足夠的子彈,英七七的火力還是相當不錯的。可惜就是子彈太難找。
沒想到,張庸一來,居然就有子彈了。
確實是福將!
一下子就將日諜的老底挖出來。
那個什麼喜多誠一,居然隱藏有這麼多彈藥,絕對是居心叵測!
王八蛋!
回頭找個藉口做掉他?
目光下意識的轉頭看着張庸。好像這小傢伙纔是專業的?
他是專門抓日諜的。喜多誠一……
“張專員?”
“參謀長,你說。”
“那個喜多誠一,要不要……”
“你們不要插手。我來處理。”
“好。”
楊參謀長非常滿意。
督察專員是個實在人。一點都不推諉。
終於,彈藥全部搬完了。
足足五百箱。
僅僅是子彈。
不算駁殼槍。
駁殼槍另外有20箱。每箱30支。總共是600支。
好像可以組建兩個手槍營?
“專員……”
“全部歸你們處理。”
“好。”
“喜多誠一還在其他地方隱藏有很多武器彈藥,我們抓緊時間。”
“好。”
楊參謀長摩拳擦掌。
王魁遠也是躍躍欲試。迫不及待想要出動。
張庸轉身。
卻是羅峰他們抓到了日諜。
那個日諜的確很能跑。但是,羅峰等人圍追堵截,最終將它抓住。
抓人,羅峰等人的確是專業的。
然而,即使被抓,這個日諜也是非常的頑固。
一路上都在拼命的掙扎。
嘴巴被塞住。臉紅脖子粗的。眼神兇悍。非常不服氣。
張庸伸手。將日諜嘴巴里的破布拿掉。
“八嘎!”日諜怒吼。
沒有掩飾。
他知道自己暴露了。
楊參謀長皺眉。王煥章也是皺眉。
真的是日諜啊!
真的隱藏在這!
張庸隨手拿起一把駁殼槍,直接砸日諜臉上。
瑪德。讓你兇!讓你兇!
頓時將日諜砸的頭破血流。血流如注。
張庸繼續砸。繼續砸!
直到將日諜硬生生的砸死。整個臉頰血肉模糊。
“專員……”
“楊參謀長,麻煩幫我準備一套中山裝。”
“好。”
楊兆元急忙去安排。
卻是張庸的身上,沾滿了日諜飛濺的鮮血。
“專員……”
“沒事的。這種小嘍囉,沒什麼價值的。打死也無所謂。”
“原來如此。”
於是沒有人再說話。
看着張庸活生生的將日諜砸死。
韓立端來一盆水。
張庸將手洗乾淨。
一盆水都染紅了。
換一盆水。繼續洗。直到基本乾淨。
然後擦乾手。將血跡斑斑的中山裝脫下來。換上一套新的。
又低頭。將皮鞋上的血擦掉。
衆人面面相覷。
這是見面禮啊。
好凶殘的傢伙。
日寇遇到這樣的對手,罪有應得!
但是莫名的,對他的好感倍增。日寇需要的,就是這樣的對手。
對日寇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我們走吧!”
“好。”
張庸擺擺手。
招招手。牽過一匹戰馬。翻身上馬。
他是自來熟。既然有馬騎,當然是願意走路了。
什麼?小汽車?不存在的。
川軍各個師長,基本上都是騎馬的。在戰場上尤其如此。
但是羅峰、韓立等人不會騎馬。於是暫時留守機場。等準備好交通工具再說。
和王煥章告別。離開機場。
張庸的臉色逐漸嚴肅起來。
楊兆元和王魁遠互相對望一眼。都是感覺不對。
“專員?”
“兩位,我有個壞消息。”
“什麼?”
“我略懂一點易經……”
“專員有話還請直說。”
“我剛纔觀察王煥章師長的面相,推測他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就會爲國捐軀……”
“什麼?”
“什麼?”
頓時冷場。
沉默。
呼吸急促。
楊兆元和王魁遠面面相覷。
“專員……”
“我是認真的。你們可以不信。但是,這件事,不要告訴王煥章師長。”
“當然。”
“但是你們可以告訴大帥。”
“這……”
“我也希望是我看錯了。但是……”
張庸沉默。
他沒有能力改變歷史軌跡。
如果真的有騰縣戰鬥。真的有122師參與。那麼王銘章……
唉……
沉默。
“專員,你說爲國捐軀。敵人是誰?”
“當然是日寇。”
“我們知道了。”
沉默。
安靜。
良久。
還是張庸打破沉默。
“走吧。”
“你要去哪裡?”
“繼續去抓日諜。給王煥章師長換點好裝備。如果是真的,也幫助他在捐軀前多殺幾個日寇。”
“好。”
楊兆元和王魁遠迅速抖擻精神。
沒錯。大丈夫保家衛國,馬革裹屍,本來就是常事。他們都不會在意。
但是,如果能夠在捐軀前痛宰幾個日寇,善莫大焉!
“喜多誠一那個王八蛋……”
“這傢伙很有來頭。估計帶了不少好東西來川渝。”
“要不要將他抓起來嚴刑拷打?”
“不用。他的底細,我都知道。”
張庸平靜的迴應。
伸手指着前面。那邊是一條熱鬧的街道。
雖然兩旁的建築物看起來有些簡陋。但是,商鋪林立。來來往往的人員也是極多。
成都。得天獨厚。天府之國的繁華,都集中在此。
心思一動。轉入一條小巷。
緩緩站住。
“專員?”
“前面有個桃源書店,你們誰認識?”
“我知道。老闆是個姑娘。挺漂亮的。好像是叫什麼來着?田姑娘?”
“她是日諜。我的女人。”
“什麼?”
“她是日諜。被我霸佔了。已經背叛。做了我的女人。我讓她到這邊來生活。和日寇徹底割裂。”
“啊……”
“你們既然知道了。以後多多關照。”
“好。”
楊兆元和王魁遠都是點點頭。
心想。這個小傢伙。還真是。
對男的日諜那麼兇殘。活生生直接打死。對女的日諜就……
呵呵。難怪外面有些風言風語。
不過,或許這樣,纔是真實的人吧。貪財好色。但是不妨礙這個小傢伙抓日諜。
金無足赤。
人無完人。
“楊參謀長。拜託了。希望不要有人去襲擾她。”
“專員。你放心。我保證。”
“那就好。”
張庸點點頭。
故意示弱。他也學會了。
你不能做個完人。不能毫無弱點。讓對方抓不住。
適當的暴露自己的軟肋,可以讓對方覺得你可靠。
掉頭。繼續往前走。
忽然又緩緩停下來。
他的目光盯着前面一個男子。紅點。日諜。
直覺告訴他,這個日諜不簡單。
“喜多誠一?”
“對,是他。”
“難怪。”
張庸眼神閃動。
沒想到,這麼快就遇到喜多誠一。
緣分啊!
行,上去打個招呼。
一夾馬腹。上前。將喜多誠一攔住。
喜多誠一微微一愣。然後認出張庸。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