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憲兵司令部。
暗暗的查看監控地圖。沒有發現異常。
三百刀斧手之類的，不存在。
當然，不可不防。
小心駛得萬年船。
發現附近有好幾個紅點。可惜，暫時顧不上他們了。
放慢車速。
陸克明帶着自己的行動組率先進入憲兵司令部。
先掌握各個制高點。還有要緊路口。
這是基本程序。以策安全。
憲兵方面如果有人抗拒，那就說明有大問題。
不是說谷正倫不合作。是擔心憲兵下面有人被收買了。故意製造事端。製造混亂。
人心隔肚皮。現在是最敏感的時候。
沒有異常。
隨後，上官慶帶着行動組也上去。
然後，就是大部隊了。
都是來自東北軍和二十九軍的老兵。
他們裝備的都是步槍。穿的也是軍裝。開始接管附近警衛。
不是不信任。
是標準程序。
也是向外界宣告，憲兵司令換人。
以後，憲兵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是他張庸負責。和谷正倫無關。
谷正倫可以脫身。安全落地。
以後的事，等委座回來再說。
一切準備就緒。
沒有出現異常。
張庸這才上前。
停車。
下車。
谷正倫已經帶着衆人等候多時。
對於換防，自然是無條件配合。
但是除了谷正倫，其他的憲兵高層，都是惴惴不安。
出了那麼大的事，立法委、執行委那邊，對憲兵都是要喊打喊殺的，各種指責。
偏偏是憲兵還沒有辦法辯解。誰叫你出事了呢？
還是出了那麼大的事。
皇帝都被別人抓了去。
放古代，侍衛全部都得斬首。最輕也得流放。
“專員。”
谷正倫快步上前來。
首先送上一份大禮。
張庸笑納。
是一張銀行存單。
足足五十萬大洋。
估計是新準備的。就買一個安全。
暗暗感慨。
憲兵就是有油水啊。
谷家幾兄弟，有的從軍，有的從政。
軍政聯合，再找幾個白手套經商。不聲不響，油水滿滿。
現在哪個部門稽查處最多？
就是憲兵。
各地都有。
想起自己剛剛進入特務處，李伯齊給幾個大洋，都兩眼發亮。
現在直接收五十萬大洋，眼都不眨。
什麼？
不收？
那纔是有問題。
如果拒絕這份禮物，谷正倫估計睡不着。
“谷司令。”
“專員……”
“谷司令，委座沒有問罪你們的意思。相反的，是要將你保護起來。所以，切勿胡思亂想。”
“是，是，是……”
“谷司令。我是認真的。”
“當然，當然。”
谷正倫的一顆心還沒有完全放下。
委座暫時是還沒有能力怪罪。並不是說以後也不怪罪。
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委座安全回來以後，會如何處置，誰知道呢？
“谷司令，我們進去說。”
“請。”
“請。”
兩人進入憲兵司令部。
張庸在前。谷正倫自動自覺的跟在後面。
沿途都是張庸帶來的人。
憲兵自動退避。
“專員，你看……”
“去會議室。”
“好。”
兩人進入會議室。
會議室很大。很空曠。不用擔心竊聽。
【掃描完畢】
【無竊聽設備】
【安全】
忽然，系統信息閃過。
張庸微微一喜。
哦？系統還有這樣的功能？
想想又覺得小事一樁。別人都能偵測無線電波！
“谷司令，請坐。”
“請。”
張庸大馬金刀坐下來。
他知道谷正倫惴惴不安。心頭巨石沒有落下。
於是笑了笑，緩緩的說道：“谷司令，你知道我有個非常特殊的外號是什麼？”
“日諜剋星？”谷正倫表示不是很懂。
“不。平賬大聖。”
“何解？”
“就是我現在接管憲兵司令部，你如果有什麼虧空，現在趕緊做賬，矇混過去。然後我簽字確認。直接將賬目鎖死了。以後沒有人敢再查。到時候，委座回來，新的憲兵司令上任，無論是誰，都查不到你頭上了。”
“少龍，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啊……”
“好說。安排人去做吧。爭取晚上全部搞完。我簽字，存檔。”
“好，好，好。”
谷正倫立刻出去安排。
張庸翹起二郎腿。嘴角微微冷笑。
平賬大聖？
哈哈。
老子真是出淤泥而更淤泥……
毫無疑問，憲兵司令部的帳，絕對是糊里糊塗的。見不得人的。
這就是一個大膿包。致命的毒瘤。
想要繼續活命，必須手術，將其拆除。但是他偏不。
必須刮骨療毒。
必須嚴查糾正。
他故意將這些膿包、毒瘤，全部隱藏起來。讓它繼續野蠻生長。然後致命。
解放戰爭爲什麼三年就能勝利？
實在是果黨裡面的膿包太多了。
一起爆。
直接完。
很快，谷正倫又轉回來。
張庸端正臉色，開始說正事。這纔是真正的重頭戲。
谷正倫也是嚴陣以待。
“整個憲兵系統，除了刑事犯，還關押着多少紅色分子，或者政治犯，或者其他人士？”
“金陵這邊，疑似紅色分子，除了前天晚上送走的。還有一百多人。其他大約五百多。”
“還有其他地方？
“南昌那邊還有一個大監獄。關押的都是俘虜的紅軍、游擊隊什麼的。”
“大概多少人？”
“一千三百多人。”
“都有名單嗎？”
“有。”
“除了金陵和南昌，憲兵系統，還有沒有在其他地方關押有？”
“沒有了。就是金陵和南昌。”
“好。立刻安排人。將名單整理出來。給我。”
“伱是要……”
“我簽字。走正規手續。全部釋放。”
“全部釋放？”
“對。全部釋放。一個不留。”
“啊……”
“除了刑事犯罪的，其他全部釋放。無論是紅色還是什麼色，統統釋放。”
“這……”
“所以，我來接管憲兵。全部責任，我扛下來。你負責整理手續，我簽字確認。以後有人追問，都是我張庸負責。”
“這……”
“任何時候，都不要提到委座。否則，你送我的錢都白搭了。”
“明白。”
谷正倫心頭一凜。
想起那句話……
在人屋檐下……
唉……
張庸還真是張庸。
換一個人，真不敢扛起這麼多責任啊……
以後委座回來，那些老不死，肯定會羣起而攻之。委座多少得做個樣子，找人背鍋……
“沒事的，我無官一身輕，大不了繼續抓日諜。”
“唉……”
“反正抓日諜又不需要什麼職務。”
“少龍啊，真是委屈你了。唉……”
“沒什麼。說不定，我在空軍那邊的職務，委座還撤不了。哈。”
“也對……”
谷正綱點點頭。
空軍那邊，夫人是秘書長。
委座……
那啥……
別弄得家裡葡萄架倒了……
“去整理手續吧。一定是正規的手續。人放出去以後，是真的恢復自由。”
“明白。”
“對了，警察總署那邊，是不是也扣押有一部分？”
“有。”
“那行，我打電話給那邊。”
“好。”
谷正倫去安排。
張庸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個黃點。
叫什麼來着？
董瑞陽？
對，好像是這個名字。
“谷司令，你將谷處長和董瑞陽都叫來。”
“是。”
谷正倫答應着。
很快，谷八峰和董瑞陽都來了。
張庸直接對谷八峰說道：“我有很多事情交給你去做。”
“專員儘管吩咐。”谷八峰急忙回答。
“名單出來以後，你幫我去告訴每個人。就說今天下午，我，張庸，就會簽字，將他們都釋放出去。他們所有的罪責，都會被赦免。不再追究。如果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只要不是特別過分的要求，我張庸都會答應。”
“明白。”
“每人準備一套新衣服，新鞋襪。有需要的可以穿上。沒需要就算了。如果有傷勢的，現在立刻安排療傷。另外，我會每人發放十塊現大洋，作爲回家的路費。大洋我回頭叫人準備。”
“明白。”
“如果他們有什麼想法，也可以派代表來找我。”
“明白。”
“去吧！”
“是。”
谷八峰答應着去了。
張庸轉頭看着董瑞陽。後者有點茫然。
什麼情況？
自己好像是一個小兵？
專員找自己是做什麼？
“今天傍晚，你和我一起飛南昌。”
“是。”
“南昌那邊的憲兵監獄，關押着被俘虜的一千多名紅軍戰士，還有游擊隊員什麼的，我要在今天晚上將他們全部釋放出去。”
“……”
董瑞陽不明所以。
但是心頭很高興。
今晚就放人？
全部放出去？
那是喜事啊！
張庸拿出五個大洋，“暫時沒什麼事，你就幫我跑跑腿吧。去幫我買點零食。花生糖什麼的。”
董瑞陽：？？？
買零食？
張庸看看手錶，“今天下午三點鐘之前回來。”
“是。”董瑞陽答應着。
疑惑的接過大洋。
下午三點？
那……
自己有時間和上級聯繫，報告上級重要的信息。
“去吧！”
“是。”
董瑞陽答應着離開。
張庸鬆了一口氣。希望那邊能無縫連接吧。
估計那些紅軍戰士，游擊隊員，出去以後，很多人都會茫然。沒有組織接引，容易出事。
終於是搞定憲兵系統。
這邊應該沒人會添亂。
但是，警察總署……
“來人。”
“到。”
“接警察總署。就說我張庸，找他們總署署長李士珍說話。”
“是。”
很快，電話接通。
憲兵司令部的電話系統，是整個金陵最發達的。
包括侍從室都沒有這麼發達。
甚至有秘密線路。
張庸拿起話筒，“李署長，是我，張庸。”
“張專員，有何指教？”那邊傳來李士珍的聲音。有點古板。並不熱情。
“你們警察總署那邊，除了刑事犯，還有多少犯人？”
“張專員，你問這個是做什麼？”
“李署長，我現在以軍政委員會督察專員的身份命令你，將所有的非刑事犯，全部整理檔案。我中午過去，簽字放人。無論是疑似紅色分子，還是其他政治犯，全部釋放。”
“什麼？”
“你沒聽清楚嗎？需要我重複？”
“不是……”
“既然聽清楚了，就馬上安排執行。有些話，我不能說出來。你自己體會。”
“是……”
“老老實實，全部釋放。”
“是……”
“現在就告訴相關人等，下午四點之前，我會簽字將他們全部釋放出去。”
“是……”
“走正規手續。”
“是……”
“好。回頭我再問你情況。”
“是……”
李士珍有些不情不願。
就這樣將所有人都放了？心有不甘。確實。
然而，他也知道張庸這番電話的分量。重點就在裡面幾個字——
有些話，我不能說。你自己體會。
唉……
在人屋檐下……
無奈……
只好老老實實的準備放人。
不敢耍滑頭。否則，一旦出現什麼變故，第一個死的就是他。
反正簽字的是張庸。
話說，這個傢伙，真是忠貞不二啊！
爲了拯救委座，敢揹負那麼大責任。
他內心也是服氣的。
放眼周圍所有人，有誰敢像張庸這麼頭鐵？
那些黃埔系，天子門生，都沒有張庸狂熱。
“來人……”
李士珍開始安排。
……
“來人。”
“到。”
“接上海警備司令部。”
“是。”
“就說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張司令。”
“是。”
很快，電話接通。
張庸拿起話筒。這個就不用太嚴肅了。
文白將軍打仗可能有些潮。但是，傾向是進步的。放人肯定是沒問題的。
“張司令，我是張庸。”
“張專員。”
“張司令，我要簽字釋放警備司令部扣押的所有政治犯，包括紅色分子。明天早上，除了刑事犯之外，其他全部釋放出去。”
“這邊沒有刑事犯。只有沈鈞儒、李公樸等重要人物。”
“那就清空監獄。全部釋放。”
“你過來簽字？”
“對。明天早上，我過去簽字。走正規手續放人。”
“我知道了。”
“謝謝。”
“不用。”
文白將軍掛掉了電話。
張庸就放心了。
那邊會安排妥當的。暫時不用管。
現在……
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繼續打電話。
首先……
“請閔部長接電話。”
“是。”
得請閔部長重新坐鎮空籌部。
他張庸已經將軍政部的電令懟回去。估計軍政部是不可能再來命令了。
又不是兒戲。
被懟了，還繼續惹人笑話嗎？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空軍威懾的作用，已經大大降低。
只要看好彈藥庫和燃料庫，沒事。
即使有飛機出動，雙方也能溝通。
和閔部長簡單交接。就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放人上面來了。
出發。
前往警察總署。
他最不放心這邊。擔心做手腳。
到達。
李士珍出來迎接。
“李署長。”
“張專員。”
“手續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
“拿來。”
“好。”
李士珍擺擺手。
立刻有人送上來釋放手續。
厚厚的一沓。每人一張。都是單獨的。
張庸簡單審閱。
沒有問題。確認無罪。恢復自由身。
好。開始簽字。
籤！
籤！
籤！
用的是鋼筆。
沒辦法，不會用毛筆。
毛筆速度也太慢。鋼筆纔是他強項。
十個……
二十……
三十……
足足一百三十多份。全部簽署完畢。
“放人。”
“是。”
李士珍安排。
被釋放的人員依次出現。
果然，裡面是有黃點的。但是不多。不到十個。
估計很多人都是被誤抓的。可能是無意的。也有可能是故意的。抓進來敲詐油水。
但是，都過去了。
不管是不是紅色，現在，全部釋放！
“每人十個大洋。”
“拿好。”
門口桌上擺放着大洋。
十個一摞。
每人一摞。
拿着釋放證明，拿着大洋，就可以離開監獄了。
張庸注意到，有幾個黃點悄悄的回頭看自己。可能是要記住自己。但是他裝作沒有看到。
不用看。也沒必要說什麼。因爲再多十幾天，就是盟友了。
他現在做的，是暗中的事。那邊，明面上的事，也在緊鑼密鼓。各種通電在起草中。
最終，老蔣會答應“停止內戰，聯共抗日”等主張。
這是他被釋放的基礎。
搞定。
警察總署這邊，人全部放完。
暫時沒發現重要人物。憲兵司令部那邊也沒有。
重要的大佬，都被關押在上海警備司令部。那邊，文白將軍在，應該沒事……
不過……
張庸看看手錶。
好像，自己可以立刻去一趟上海？
坦白說，那邊被扣押的“七君子”，應該是西北最關注的重點。
所以……
“來人。”
“到。”
“回去機場。”
“是。”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機場。
以最快的速度起飛。
以最快的速度降落上海龍華機場。
以最快的速度到達警備司令部。
“張專員？”
文白將軍有些吃驚。
不是說好明天早上？
怎麼忽然間……
“事不宜遲。我立刻簽字放人。”
“好。”
文白將軍點點頭。
眼下，波譎雲詭，暗流涌動。
能做的事，必須立刻就做了。
否則，夜長夢多……
簽字！
簽字！
簽字！
沒錯，七君子的名字都在裡面。
他們被抓進來有段時間了。很多人設法營救。但是老蔣死死不肯鬆口。
就連國母出面都沒用。
現在……
呵呵……
鬆口是不可能鬆口的。
委座是不可能親口答應放人的。
不要面子的嗎？
但是嘛……
那個張庸自作主張，自把自爲。將人放了。也就算了。
要處罰也是處罰那個張庸。
打回原形。
罰俸三年。
然後自己乖乖呆在空軍那邊，夾着尾巴做人……
放！
全部放！
統統放出去！
簽字完畢。然後來到牢房。
“你們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