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火車站。
臨上車的時候,張庸忽然改變主意。
日寇爲什麼約戰宛平?
有什麼陰謀?
自己要去宛平,必須坐火車。
日寇會不會在前往宛平的列車上,或者鐵路上安裝炸彈?
一不小心,轟的一聲,就將自己炸沒了。
小六子的老爹就這樣沒的。
爆炸的那個地方叫什麼屯來着?一下子記不起來了。
如果日寇再來一次……
安全第一。
小心爲上!
“宋有明。”
“到。”
“你們坐車先走。”
“是。”
“注意前面三節車廂都留空。小心有炸彈。”
“是。”
宋有明帶着隊伍出發。
前面三節車廂留空。並且前面還準備了探路車。
“等等!”
張庸忽然想起一件事。
鐵路上是有裝甲列車的。不用白不用。
沒錯。就是裝甲列車。
其實就是密封的鐵罐子車廂。然後在裡面架設機槍。
裝甲列車的前後兩側,都安裝有車頭。可以靈活的向前、向後。前後還堆砌有大量的沙袋。防炸彈。
人數最多的時候,甚至能夠搭載一個營。
在只有輕武器的時代,裝甲列車的作用還是挺大的。步兵難以靠近。
之前的東北軍,最擅長的就是裝甲列車。
二十九軍控制平津地區以後,也裝備有。
但是,這種裝甲列車,遇到日寇的飛機和大炮,就是靶子。只有捱打的份。
這是武器的代差。是兵種的相生相剋。是無法解決的。
哪怕是後世的坦克,遇到來自空中的打擊,基本上也只有被屠宰的份。
幾架武裝直升機,就能虐殺一百多輛坦克。
所以,面對日寇的進攻,這些裝甲列車都沒什麼用。最後被日寇繳獲。
隨後,日寇將其利用起來。對付沒有重武器的八路軍。又成了兇殘的武器。給八路軍造成極大的威脅。
皺眉……
重武器……
八路軍嚴重缺乏啊!
連最簡單的磚混炮樓都無法解決。何況是裝甲列車?
不知道系統什麼時候能提供火箭筒?
隨便來五十萬個40火就足夠了。每個班三個……
保證鬼子的炮樓一個都不敢冒頭。
在南方,鬼子就不敢修炮樓。因爲國軍有75毫米野戰炮。一炮一個準。修炮樓就是自尋死路。
搞點什麼武器給八路呢?
火箭筒估計是沒有。倒是75毫米野戰炮能搞點。
炮彈也有。只要八路有地方存放。
思考片刻。去打電話。
打給二十九軍軍部。找參謀長張維藩。沒找到。找到總參議蕭振贏。
“蕭蔘座。”張庸表示尊敬。
“張專員,你有什麼事,請說。”蕭振贏公事公辦的語氣。
“我需要裝甲列車開路。”
“可以。我現在就給你安排。”
“謝謝。”
“不用。伱現在就出發嗎?”
“大部隊坐火車。我自己開車。走公路。”
張庸緩緩說道。
他耍了一個小小的花招。
這件事,他只跟蕭振贏說。沒告訴其他人。
宋有明等人都以爲他是要乘坐下一趟火車。
如果日寇沿着公路埋伏,那就說明二十九軍軍部裡面有人泄密。有漢奸。
“走公路?”
“是的。”
“我知道了。路上小心。”
“謝謝!”
機械的結束通話。
隱約間,感覺蕭蔘議態度似乎有些冷漠?
不應該啊!
本身,蕭振贏是堅決的抗日派。
他暗中派人支持東北義勇軍戰鬥。提供武器和資金。立場很堅定的。
還曾經拔槍和土肥原賢二對峙。意欲決鬥。
估計是對自己印象不好。
他張庸給人印象確實不太好。胡攪蠻纏。野蠻粗魯。又貪財好色……
又會阿諛奉承……
牢牢抱着委座和夫人大腿……
但凡是潔身自好的正人君子,估計都不喜歡。
等了半小時,裝甲列車來了。
調整車輛次序。
隨後,宋有明就帶着空警四團出發了。
裝甲列車在前面開路,可以排除炸彈。
張庸自己則是帶着十幾個人,分別乘坐四輛小汽車。沿着公路前往宛平。
汽車的速度當然沒有火車快。都是土路。
逐漸離開市區。
人煙漸漸減少。
郊區……
忽然,人煙又逐漸增多。
半徑1000米顯示範圍內,出現大量的白點。
好像都是聚攏在公路兩側?
當即放慢車速。
沒有紅點。附近沒有危險。
看來,應該是沒有人泄密。
如果日寇想要暗殺自己,必須進入半徑1000米範圍內。
又或者派遣飛機前來轟炸……
飛機?
沒有。
忽然皺眉。
地圖邊緣出現很多白點。
他們正好將公路攔住了。
停車。
下車。
其他人也是紛紛下車。
“杜尚龍!”
“到!”
“去前面看看怎麼回事。”
“是。”
杜尚龍立刻帶人趕去。
這次張庸帶着走公路的。都是空警四團特勤連的戰士。
都是曾經跟着他多次執行任務的。是空警四團的精銳。
在北平這樣的地方,一切都得小心。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還是自己的老部下比較放心。
很快,杜尚龍回來了。
“怎麼回事?”
“報告專員,前面聚集的都是東北軍代表。他們在這裡等你。”
“東北軍代表?”
“對!他們自稱是散落在華北地區的東北軍。”
“他們知道我?”
“是的。他們還告訴我,說是蕭蔘議告訴他們的。說專員你會從這裡路過。如果他們有什麼訴求,可以向專員大人表述。專員大人神通廣大,會幫助他們解決的。”
“蕭蔘議?”
張庸很意外。
居然是蕭振贏告訴對方的。
是蕭振贏讓他們在這裡攔截自己。然後上演包青天情節?
攔路喊冤?
神通廣大?
不是。
這是要將自己架在火上烤啊!
還以爲路上可能遭遇日寇的暗殺。沒想到,卻是被蕭蔘議安排了一出。
“他們提出了什麼訴求?”
“他們要參軍。”
“參軍?不是有二十九軍嗎?”
“他們說,二十九軍不要東北人。排斥東北人。拒絕他們參軍。”
“還有這樣的事?”
張庸感覺不可思議。
有人蔘軍,二十九軍居然不要?
忽然想起之前在天津衛。張克峽暗中送給自己的二十九軍老兵。
他們就是因爲積極抗日,然後被開除的。
曾經在喜峰口頑強戰鬥的二十九軍,已經有些變質了。
他們已經不想積極抗日了。只想媾和。只想保住地盤。
如果是讓那些東北軍參加進來,必然會導致抗日情緒高漲,對他們的媾和、退讓不利。
於是,禁止東北軍散兵加入二十九軍。最後發展到禁止日佔區的青壯年參軍。就是擔心會觸怒日寇。不利於媾和。
瑪德。
這都叫什麼事。
想到那個秦德純,真想給他一腳。
日寇都騎臉了。還諂媚笑臉討好。
向前走。
你們不要,我張庸要!
我不需要看你們二十九軍的臉色!
抗日的,都跟我上。
不抗日的,都滾粗!
都是白點。
沒有武器。
沒有紅點。
說明沒有隱藏的日寇。但是有沒有漢奸不清楚。
很快,肉眼就看清楚那些東北軍。
果然,應該都是當過兵的。不是一般的老百姓。雖然服裝各異。
都是很好的兵員啊!
只要拿起武器,就是一支強大的力量。
二十九軍居然禁止他們參軍!真是不知所謂!難怪會被一擊而潰!
看到張庸出現,那些東北軍立刻開始集結。
原本零散的隊形,迅速的開始排列整齊。果然是訓練有素的。
同時,有三個壯漢向張庸走來。
估計是他們推選出來的代表了。
人少。好說話。
張庸停下腳步。
三個東北軍代表來到張庸面前。
立正。
敬禮。
雖然沒有軍裝。但是一看動作就知道是軍人。
“請問是張專員嗎?”
“我是張庸。”
“專員大人,還請你給我們做主。”
“我知道了!”
張庸舉手還禮。
三個東北軍代表都是肅然立正。
沉默。
張庸目光橫掃。然後緩緩說道:“我現在就要去宛平。隨時可能和日寇戰鬥。如果你們想要參軍,就跟我去宛平。你們要用行動證明自己。證明你們不是亡國奴。不是廢物……”
“專員,我們不是!”一個代表有點激動。
顯然,他感覺奇恥大辱。
不是他們要求撤退的。是上面的命令。
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他們選擇了遵從。隨後發現不對。
他們不願意撤退。於是半路脫離。
然而,當他們想要回去東三省的時候,卻發現已經回不去了。
那邊,已經被日寇牢牢控制。日寇駐紮了大量的精銳軍隊。足足有四五十萬人。根本沒機會。
也沒有人組織。
於是只能在華北地區蹉跎。
卻又被二十九軍拒絕參軍。甚至派人監視。
也就是現在局勢緊張,二十九軍無暇他顧,對他們的監視才放鬆了。
張庸擺擺手。
三個東北軍代表急忙安靜下來。
“西北軍爲什麼恨你們東北軍?”張庸直言不諱的問道。
“因爲我們當年打敗了他們。”一個東北軍代表回答,“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們就和我們有仇了。”
“你們大概有多少人?”
“四五萬吧。”
“多少?”
“四萬。可能多一點。”
“四萬多……”
張庸闇暗咂舌。
居然有這麼多東北軍淪落華北。
二十九軍也真是神經病啊!那麼多的兵員,居然都沒吸納進來。
看看後來的八路軍,別人是怎麼做工作的。
八路軍就吸收了大量的原東北軍戰士。對他們進行思想改造,一躍成爲部隊的主力之一。
一部分東北軍出身的軍官,經過大浪淘沙,最後出類拔萃。很多都成爲新中國的建立者。
相反的,二十九軍卻黯然消失在歷史長河中。
“現在集中了多少人?”
“兩千四百多。”
“兩千四百多?”
“是的。”
“哦……”
張庸悄悄的深呼吸。
好傢伙,居然有2400人!
兩千四百人啊!
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如果全副武裝起來,絕對是一支不可小覷的力量。
須知道,他們並不是完全沒有經驗的學生兵。相反的,他們都是有戰鬥經驗的老兵。
雖然有部分的老兵可能年齡偏差。但是操作技術武器,完全沒問題。
好像迫擊炮之類的武器。其實非常考究經驗。
當時的迫擊炮,瞄具都很簡單。大部分甚至都沒有瞄具。就光禿禿一個炮筒。
能不能命中目標,完全看炮手自身水平。
“我去看看。”
“請。”
張庸來到那些原東北軍的面前。
他們每個人,都帶着歲月的滄桑。有人甚至留下了很深的痕跡。
在過去的五年時間裡,他們承受的太多。委屈太多。
除了官方的拒絕接納,還有不明真相的老百姓的指責。還有文人騷客的冷嘲熱諷。
“你們需要多少錢?”張庸忽然問道。
“我們不要錢。”一個東北軍代表回答。聲音洪亮。
“進去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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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進入旁邊的屋舍。
都是臨時搭建的。看到一些女人和孩子。
這是有一部分的東北軍官兵在這裡結婚生子。附近區域,成了他們的主要營地。
“請坐。”
“請。”
張庸坐下。
三個東北軍代表也坐下。
“你們需要錢。”
“不!”
“等我說完。”
“請。”
“我明確告訴你們,日寇很快就會對整個華北發起大規模的進攻,他們會佔領整個華北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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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三個東北軍代表面面相覷。
他們只知道局勢比較緊張。演習的槍炮聲不斷。但是沒想到如此嚴重。
日寇要佔領整個華北地區?
無奈……
他們這些東北軍何去何從?
“這一次,沒有媾和。日寇也不會答應媾和。”
“那豈不是……”
“所以,你們跟着我去宛平以後,很有可能就會戰死。”
“我們不怕。”
“但是你們需要安頓好自己的家眷。”
“這……”
“三十萬銀元夠不夠?”
“什麼?”
“三十萬銀元。保商銀行的銀票。我現在就去拿。”
張庸轉身出去。
回到自己車上。
準備好三十萬的銀票。都是保商銀行的。
就是他最嫌棄的那種。目前只能在華北地區使用。離開華北地區就不認。
但是,眼下正好,正好留給這些東北軍的家屬。
他們可以在華北地區使用。儘快的將其花銷出去,變現成物資。
回到農村屋舍。
將銀票拿出來。
沉默。
“從現在開始,每個人都是九死一生的結果。我們可能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才能打敗日寇。我們需要付出非常沉重的代價。我們可能會犧牲很多很多人。我不知道你們每個人都活多久。”
張庸實話實說。
沒有煽情。
因爲實情就是如此殘酷。
從現在開始計算,還要殘酷的戰鬥八年多的時間。
我們會犧牲幾千萬的軍民。
幾千萬啊!
哪怕是一串數字。也是一串很長很長的數字。
何況,每個數字代表的,都是活生生一個人。
作爲穿越者。沒有激昂。只有沉重。
任何詞語都是蒼白。
沉默。
不想說話。
甚至都沒有問他們名字。
因爲不重要。真的。可能下一刻,他們就已經犧牲。
爲什麼人民英雄紀念碑會如此雄偉?
因爲有太多太多英烈要在裡面長存。
“報告!”
杜尚龍來了。
張庸點點頭。
“報告專員,有運輸隊到來。說是配屬的武器彈藥。”
“知道了。”
張庸站起來。
配屬的武器彈藥?給誰配屬?
眼前這些東北軍嗎?
“你們也跟來吧!”
“是!”
三個東北軍代表出來。
北面的公路,在張庸的車隊背後。出現了大量的騾子運輸隊。
騾子拉着沉甸甸的板車。上面堆滿了各種木箱。數量非常多。
“安排人卸貨。”
“是。”
一聲令下,大量人員上來卸貨。
將木箱搬下來。然後打開。再分門別類。統一堆放到一起。
張庸拿過清單。掃了一眼。
1000支馬四環步槍……
120挺捷克式輕機槍……
120支湯姆森衝鋒槍……
60門81毫米迫擊炮……
還有300支駁殼槍……
其他就是各種彈藥了。包括子彈和炮彈。
高興。
系統送貨就是給力!
這是一個滿編團的裝備啊!就差沒有重機槍了。
現在要做什麼?
當然是好好的整編隊伍!
拉出去!
殺日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