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夜晚。
張庸靜悄悄的穿行。
現在的他，基本上都是晝伏夜出。
因爲只有黑夜，才能最大限度的發揮系統的監控作用。
他能“看”到別人。別人卻“看”不到他。
到了晚上，完全就是他的主場。
他在黑暗中默默主宰。
日寇的殺手即使出動，也摸不清他到底是在哪裡。
這就保證了自身安全。
比如說現在，他知道凱瑟琳在哪裡。而凱瑟琳卻不知道他來了。
凱瑟琳沒有住在酒店，也沒有住在旅館。而是住在一個民房裡。
有武器標誌。
有黃金標誌。
這就奇怪了。
判斷她可能是有自己的私事。
有搞頭。
私人利益捆綁，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古今中外都是如此。
張庸靜悄悄的來到民房前面。
“篤篤！”
“篤篤！”
有節奏的敲門。
屋內的凱瑟琳立刻警醒。
她迅速握着手槍，站在門口。沉默。
“是我！”
張庸聲音洪亮。
片刻之後，房門才緩緩打開。
凱瑟琳雙手握槍，和他保持三米距離。十分警惕。
張庸視若無睹。
對方在演戲呢！
他纔不相信對方會開槍。
除非是她已經被日本人收買。顯然沒有。
“你來做什麼？”
“請求援助。”
“什麼援助？”
“當然是你們英國人的武器彈藥了。”
“沒有援助。”
“好吧。那我送你一個預言。”
“如果你是在胡說八道的話，閉嘴！我什麼都不想聽！”
“你們的新加坡要塞不靠譜。會被日本人輕鬆的攻克。”
“胡扯！閉嘴！”
“好。”
張庸立刻遵從，
閉嘴。
坐下。
有時候，事實往往比預言還離譜。
比如說英國人精心經營的新加坡要塞。居然在短短几天的時間裡就被攻破。
你讓心高氣傲的英國人如何相信？
就像他們不可能相信胡德號、威爾士親王號會被擊沉那樣。
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確是打醒了很多人。
第一個是法國人。第二是英國人。這兩個曾經的世界老大，從此跌落神壇。
幸好之前有法國人的馬奇諾防線先例，否則，只怕英國人還會更加的難受。
沉默。
安靜。
凱瑟琳忽然收起手槍，向他撲過來。
張庸頓時感覺不妙……
啊啊啊……
不是。別誤會啊！
我是來找你有正事的。不是那啥……
然而……
晚了……
被折騰了。
凱瑟琳心情似乎不太好。
於是，在他的身上縱橫馳騁，彷彿要將他榨乾。
良久……
“對不起……”
“你到底是怎麼啦？”
“沒什麼。家族私事。以後再告訴你。”
“哦。你帶着黃金是要做什麼？”
“你連這個也知道？”
“當然。我都聞到黃金的味道了。”
“一箱黃金。開灤煤礦給我的分紅。也不知道還能分幾年。”
“哦……”
張庸心領神會。
我擦。果然是大家族的小姐啊！
開灤煤礦居然給她分紅。還是用黃金的形式。真是太高端。
“我拿給你看。”
“好。”
凱瑟琳雙手捧出來一個錦盒。
打開。錦盒裡面，裝滿了金條。都是大黃魚。足足有三十根。
張庸頓時兩眼發光。
我的媽。居然有這麼多？好誇張……
三十根大金條啊！
好大一筆財貨！羨慕的雞兒發紫！
什麼時候自己纔能有這樣的收穫？
“等等。”
“什麼？”
“你剛纔說不知道還能分幾年，是什麼意思？”
“日本人在死死的盯着開灤煤礦，千方百計的給我們添堵。試圖用各種手段搶走。今年上半年，生意大受影響。”
“哦……”
張庸若有所思。
教科書怎麼說來着？戰爭是政治的一種表現形式。
而政治，又是經濟的延續。當經濟利益糾紛不可調和，最終的解決辦法，就是戰爭。
從開灤煤礦就能管中窺豹。
日本人貪圖的，又何止是一個開灤煤礦？
整個亞洲，但凡是有經濟利益的，日寇都想要。都想霸佔。
來自華夏的礦產、棉花、糧食。來自東南亞的石油、橡膠。早就被日寇盯上了。
大打出手，是遲早的事。是不以個人意志爲轉移的。
凱瑟琳忽然抖擻精神，嫣然一笑。
“張大專員，你今天被罵的很慘嘛！報紙上全部都是罵你的。”
“呵呵。”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被抨擊的這麼慘呢！”
“呵呵、”
張庸乾笑。
只能乾笑。
不然呢？
日寇那是集中火力了啊！
肯定是那些漢奸出錢收買了大量的報紙，對他張庸進行圍攻。
罵他貪財好色。
罵他胡作非爲。
罵他目光短淺。
總之，將所有的貶義詞都用上了。
一篇篇的文章，就像是一把把的刺刀，直接懟到他喉嚨上。
幸好，他張庸的臉皮比城牆還厚……
不對。城牆還是太薄了。準確來說，應該是城牆的拐彎處還厚。
完全不在乎。
隨便罵。有本事就罵死我。
我又不是王朗。
“張大專員，你對當前的戰局有什麼判斷？”
“十來天以後，日寇大量援兵會到達華北。然後會發起全面進攻。然後我們會潰敗。”
“你們能堅持多久？”
“兩三天吧。”
“這麼短嗎？”
“是。”
“你們不據城堅守嗎？”
“不。”
張庸搖搖頭。
據城堅守是不可能的。
那就等於是將北平完全打爛，變成廢墟。
然後和諧大神降臨……
那可是新中國的首都！
怎麼可能變成廢墟呢？
所以，最終的結果就是宣佈北平爲不設防城市，兩腳抹油，開溜！
沉默。
良久。
“武器彈藥進不來了。”
“爲什麼？”
“日本人已經向我們提交了照會，他們的艦隊，要封鎖你們華夏沿海。武器禁運。來往商船，都必須接受檢查。”
“哦……”
張庸默默點點頭。
這些話，完全是外交辭令。扯淡用的。
關鍵是英國人舍不捨得下決心，干涉華夏的戰事。事實證明沒有。
在太平洋戰爭爆發之前，英國人對華夏採取的也是綏靖政策。並沒有給予華夏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偏偏是老蔣還將希望寄託在它們的身上。最終結果可想而知。
“對不起……”
“沒事，等你們新加坡要塞陷落以後，我們還會合作的。”
“你不要烏鴉嘴！”
“我是認真的。日寇以後會一直打到緬甸西部，直接威脅到印度。到時候，就輪到你們請求我們援助了。”
“雖然你說的危言聳聽，荒謬絕倫，但是，我還是記住了。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一定會奉你爲上帝！”
“哈哈。上帝就免了。我就是一個預言家。”
“這個給你。”
凱瑟琳翻出一個大文件袋。
牛皮紙做的。很正規的樣子。像是後世的檔案袋。
“這是……”
“我們軍情五局掌握的關於日本人的主要情報資料。”
“都給我？”
“希望你們能夠給日本人添加一些麻煩。”
“謝謝。”
張庸滿意她的態度。
明說。就是要給日本人制造一點麻煩。
雖然武器彈藥是禁運了。但是，其他的渠道也能幫助對方。
“張，我只幫你。”
“什麼？”
“我是對人不對事。”
“明白。”
張庸點點頭。
心想，我也經常對人不對事。
人之常情。
聖人也有爲自己着想的時候。
自己又不是聖人。
打開。
翻看。
“樸麗姬？”
“對。就是她。昨天去找你的那個女人。”
“原來她是高麗人。難怪。”
張庸若有所思。
想起了金秀珠。
金秀珠也是高麗人。一度被他誤以爲是日本人。
機緣巧合之下，金秀珠曾經幫他做了不少事。目前，她就跟在秋山葵子的身邊。暫時蟄伏。
日寇果然不信任那些漢奸了。現在用的都是高麗人。
爲什麼不用日本人自己？
因爲日寇自己培養出來的女特務，都在特高課。
而東條英機的任務，就是清除特高課。所以，當然不可能讓特高課的女特務再次出現。
嘴角忽然露出淺淺的笑意。
話說，高麗美女真是多啊！
還都沒有整容的。
如果是後世，很有可能全身都是假的。
但是這個時代，百分百是真的。
想起一句話：必須用我的真心，驗證她的真身……
“張，別想歪了。”
“哪有？”
張庸斷然否認。
我是正人君子，怎麼可能想歪？
在賢者時間，我一直在思考人生的意義，宇宙的奧秘……
真是的。
剛纔明明是你……
我是受害者好吧？
“樸麗姬還是清清白白的身體。”
“嗯？”
張庸疑惑。
凱瑟琳告訴自己這個做什麼？
清白？
“日本人是鐵了心要引誘你上鉤。所以，選擇的誘餌非常香甜可口。”
“你知道這件事？”
“日本人忙着對付你們華夏，暫時顧及不到我們英國人。在你們華夏，也有一些人，願意向我們提供情報。”
“明白了。”
張庸點點頭。
二戰後，英國人是脫毛的鳳凰不如雞。
可是，在這之前，它們的外表，還是非常華麗的。依然是很多人心目中的第一強國。
陸軍，法國人號稱是世界第一。但是，如果加上海軍，大家公認還是英國排名第一。
至於美麗國……
有錢。但是軍事實力不強。
軍隊一再裁減。陸軍剩下不到三十萬人。
除了海軍有幾艘航母和幾艘戰列艦之外，其他都可以忽略不計。
如果你現在告訴凱瑟琳，說美麗國幾年以後，軍隊綜合實力可以吊打全球。她一定會嗤之以鼻。
現實就是如此的怪誕。
外表無比強大的法國，四十天就被擊倒。
小鬍子一度氣勢洶洶。結果被人反推，短短四年時間就被人推平。
如果不是知道歷史的走向，張庸就算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做出這樣的“預言”啊！自己都覺得太離譜……
“張，我再給你一個地址。”
“什麼？”
“日本人扣着樸麗姬的妹妹，脅迫她答應去誘惑你。你只要救出她的妹妹，脅迫就不存在了。”
“她對我好像沒什麼用……”
“你需要的時候可以暖牀。”
“呃……”
好吧。我承認你是對的。
那麼漂亮的姑娘，我張庸的確是想據爲己有。
伸手接過一張紙條。
上面有詳細的地址。
“那我去了。”
“再見。”
“再見。”
張庸告辭出來。
去找紙條上面的地址。
要開車。但是沒車。怎麼辦？涼拌……
“黃包車！”
“來了，客官！”
“去白馬衚衕。”
“好嘞！”
張庸上車。
遞給車伕兩個大洋。
車伕頓時渾身充滿了力氣，跑得飛快。
半個小時就到達目的地。
很滿意。又遞給車伕一個大洋。車伕千恩萬謝的去了。
張庸默默觀察四周。
人質就在衚衕裡頭。
地圖顯示，隱藏人質的，是一個小院子。裡面有兩間房。
四個紅點。都有武器標誌。一個白點。都在外面的庭院。
人質單獨在最裡面的房間。和庭院中間，還隔着一間房。
繼續觀察。
發現四個紅點都在移動。
也就是說，他們都沒有睡覺。沒有麻痹大意。
想不通日寇爲什麼要這樣安排。直接將人質扣在軍營裡面，或者牢房裡面不是更好？
那纔是萬無一失啊！
還要專門找個地方關起來。彷彿是專門給主角開後門似的。
如果我是燕雙鷹，這四個日寇早就完蛋了。可惜，我不是。
忽然……
腦海裡冒出一個荒謬的念頭。
有沒有可能……
這是連環套呢？
其實，裡面的人質，也是殺手。
當你以爲裡面的人質是好人。放鬆警惕的時候，人質突然出手。
先入爲主。
慣性思維。
多少的高手，都是死在這樣的連環套裡面。
凱瑟琳是在坑自己嗎？
不是。
她也中計了。
或者說，她懶得分辨。
因爲這件事和她無關。
甚至，她可能利用此事來考驗他張庸。
如果他張庸真的有本事，就能安全完成任務。如果死了，也不可惜。
連自己的小命都保護不了。誰會相信你的預言呢？
所以，想要成爲預言家，必須活得久。
活得久，就是很大的優勢。
你要是能夠活300歲。可能世界有一半人都相信你的胡扯。
淡定。
默默研判地圖。
當務之急，是確定人質長啥樣。
如果真的是個小妹妹。沒有威脅。自然人質就是真的。
如果是個成年人，或者其他人。那就有可能是假的。日寇的目的就是要引誘自己上當。
看看時間。凌晨三點。
不着急。慢慢地等。有的是時間。
靜悄悄的在四周遊走。尋找機會。
忽然，一個有標記的白點進入地圖邊緣。查看。發現是熊霸。
熊霸？是誰？
拿出小本本。仔細翻查。
終於找到。
哦，是熱河抗日義勇軍頭目。
曾經在天津衛遇到。和一個叫湯博明的在一起。
那個湯博明是日諜假冒的。後來被他張庸炸死。之後，熊霸就沒有下落了。
沒想到，熊霸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還來到了北平。
因爲二十九軍的堅持，所以，北平始終沒有宵禁。甚至沒有檢查站。
通俗的來說，就是無掩的雞籠。誰都可以進。
城門晚上也是不關閉的。
自由到這樣的份上，在戰爭中也是罕見。
熊霸是自己一個人出現的。沒有帶隨從。
可能是湯博明的先例，讓他對自己的身邊人再也不放心。
去做機密的事情，寧願自己單獨行動。
帶着兩把駁殼槍。
張庸靜悄悄的移動。正好在拐角處他攔住。
“誰？”
熊霸立刻拔槍。
隨即看清楚是張庸。急忙垂下槍口。
他的眼神裡面，明顯是充滿了驚喜。
張庸：……
這傢伙。多麼清澈而愚蠢的眼神。光看這個眼神，就知道沒有什麼城府。
“你是來找我的？”
“對，對，對，張組長，不，張，張專員，專員……”
熊霸有點語無倫次。
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張庸。
一時間，居然不相信有這等好事。下意識搓手。
安靜。
片刻。
熊霸終於是逐漸接受現實。
沒錯，張庸的確在他面前。
貨真價實。
如假包換。
“你來找我做什麼？”
“想，想，要點武器、武器彈、彈藥……
“你想要武器彈藥？”
“是……”
“好。給你！”
張庸滿口答應。
與其將武器彈藥送給二十九軍，還不如送給抗日義勇軍！
就二十九軍目前模棱兩可的態度，送再多的彈藥都沒用。
反而是這個抗日義勇軍，在八路軍進入華北以後，很快就會融合到八路軍的大熔爐裡，發揮更大的作用。
“專員大人，你，你給，給，給多少……”
“一個團！”
“啊？”
熊霸失聲。滿臉愕然。
一個團？
天！
幸福來的太突然！
他感覺自己整個人，彷彿都要瞬間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