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志恆也不是一味的冷麪對人,那要看對方的身份和地位,還有遠近親疏。
對於堂堂杭城軍事情報站的中校站長,他自然也是滿面笑意地說道:“志恆此次回鄉處理些私事,本來沒有想驚動諸位同仁,沒有想到柳站長親自來接,惶恐,惶恐啊!”
“應該的!”柳同方鬆開了寧志恆的手,順勢做了一個手勢,指向身旁的幾名軍官介紹道:“杭城站副站長萬遠志。”
“情報處長袁思博!”
“行動隊長權玉龍!”
“總務處長魯經義!”
寧志恆一一和他們見禮握手,這些都是少校級軍官,杭城軍事情報站主要軍官竟然全部到齊,這個迎接級別可就有些高了。
寧志恆頓時有些奇怪,僅僅是因爲趙子良通知了柳同方,託他照顧寧志恆在杭城的活動,那麼絕不會興師動衆,如此鄭重其事熱情相迎,只怕其中還另有別情。
身處隊伍最後面的龐修一直沒有敢多說一句話,因爲他身邊的行動隊員都對他冷面相對,但是他可不敢跑,只能是小心翼翼的這樣跟着。
結果就看見了眼前這一幕,看着一個個軍官和寧志恆親切的握手,露出討好的笑容時,不禁驚詫不已,心中已經覺出不對,好像招攬自己的這位青年的地位非同一般,這個時候心中那想要伺機逃跑的心思,不知爲什麼淡了許多,也許這真是自己的一個機會也說不定!
就在這個時候,兩個青年女子身着靚麗的衣裙結伴在站臺上仔細觀望着,突然看到人羣中一條纖細的身影,趕緊一邊高聲呼喊着,一邊快步迎了上去。
“端靜,怎麼才下車,我們都等了好半天,以爲你沒有坐上車呢?真是擔心死了!”施思涵和寧采薇看見自己的同窗好友,不禁開口埋怨道。
“別提了,我這一趟可是嚇壞了,我們車廂裡坐了好凶的一夥人,都是拿槍的惡人,看着人不順眼,就乾脆把人直接扔下車了,嚇死我了,嚇的我都不敢下車了,等他們走了我纔敢下車。”崔端靜拍了拍胸口,心有餘悸地說道。
“還有這樣的兇惡的傢伙?那你沒有事吧?他們不會是當兵的吧?”寧采薇詫異地說道。
“不像,都是中山裝,他們說自己是政府公務員,可哪個公務員都帶着槍,這世道真是越來越亂了!以後我可不敢再自己出門了。”崔端靜說道。
三個夥伴一邊說話一邊向外走去,正好看見不遠處寧志恆和柳同方兩隊人正在親切交談着,身旁的衆多持槍軍士護衛在周圍。
“看,就是前面那一夥人,果然都是當兵的!”崔端靜悄悄地對兩個好友說道,她看見一夥軍官正在迎接那夥兇人。
寧采薇和施思涵偷眼看去,正好看見寧志恆正在和幾位軍官親切握手,談笑風生。
寧采薇看到寧志恆的臉龐時,頓時一愣!這好像是自己的弟弟志恆?不,不對,這個人雖然很像,也很年輕,可是氣質從容,舉止雍然,在幾位軍官面前談笑自若,看上去要比自己的弟弟大上不少。
而且很明顯,那幾位軍官都面帶殷勤的微笑,隱隱以他爲首。三叔家的弟弟不過是個剛出校門的畢業生,半年前相見的時候還是那個木訥寡言的小夥子,怎麼可能是他呢?可是真的很像啊!
“那個人長得很像我弟弟,這世上真的有長得這麼像的人?”寧采薇低聲對兩個好友說道。
“你的弟弟?別傻了!這個人就是他們的首領,很兇的!親手把一個小夥子的手腕都掰斷了,還讓人把那個小夥子給扔下火車,死活都不知道了!”崔端靜把嘴一撇,瞪着眼說道。
就在她們在低聲私語的議論時,寧志恆等兩方人馬介紹寒暄已畢,一起向站外走去,頓時一隊武裝的軍士在前開道,動作生硬的將一些混亂的旅客推到一邊,很快清理出一條通道,寧志恆在諸位軍官的簇擁下走出了火車站。
火車站外早就停下了很多輛汽車,看到寧志恆等人,馬上就有人迎了上來。
柳同方指着後面的幾輛轎車,笑着開口說道:“後面的五輛轎車是我特意爲志恆你選的,都是剛剛收繳來的新車,你和你的部下在杭城的時候用來代足,也方便一些!”
寧志恆暗自點頭,柳同方這事情可是做的漂亮,處處想的周到,這份心思可是太難得了,自己以後在杭城確實需要一些代步工具。
“哈哈,還是柳站長想的周到,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寧志恆也是爽快的說道。
不過太過殷勤只怕會另有原因,自己的身份雖然是南京總部的行動組長,可是就級別而言也不過和柳同方相當,就算是有趙子良的面子,但是也不至於柳同方如此相待。
“我在百味齋訂好了大席,給志恆你接風洗塵,現在時間剛剛好,快請!”柳同方伸出手來虛讓着,請寧志恆上車。
寧志恆這時確實是不想和柳同方過多接觸,這一次回來雖說是公私兼顧,可他還是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柳同方這樣大張旗鼓,實在和他的初衷有些相背。
他有些爲難的開口推辭道:“太客氣了,只是此次回鄉實屬私事,實不宜太過張揚,柳站長太過盛情了,志恆難以擔當啊!”
柳同方卻是執意相請,輕聲說道:“志恆老弟,都是我們軍情站的內部人員,絕沒有外人,人員都到齊了,還請不要推辭了!”
說完接着作勢相請,看到他執意如此,寧志恆也知道,他這次的到來,杭城軍事情報站肯定是瞞不過去的,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還沒有這麼不識趣,再說還有趙子良的人情在裡面,他只好點頭答應!
寧志恆此時已經隱隱猜到了一些,不過也不說破,與柳同方一起坐在他的座駕裡。
孫家成和趙江帶着四個皮箱和其他隊員,座進專門配備的五輛轎車裡,一行車隊開出火車站。
而在遠處,那兩個和寧志恆同一個車廂的西裝男子,看着這一場景,稍微年輕一些的男子低聲說道:“老蕭,這些人是什麼來路?看場面是個大人物。”
蕭弘輕聲說道:“看樣子應該是軍事情報調查處的人,和我們關係不大,我們走!”
兩個人轉身融入人流之中,快速離去。
而崔端靜三個人此時也看到了那一幕,施思涵說道:“看吧,我就知道這些不是一般人,怎麼多轎車接送,軍人隨身保護。”
寧采薇也是歪了歪嘴脣,打趣說道:“呵呵,要真是我弟弟就好了,那我以後出去就威風了!快走吧,我借了三叔家轎車接你,司機應該等急了!”
說完,三個人也有說有笑的離開了火車站。
寧志恆和柳同方坐上了專車,柳同方這時才慢慢收斂了笑容,臉色變得深沉,他低聲說道:“志恆老弟,你是科長的愛將,我是科長的老部下,說起來我們也不是外人。
處座這一次很不高興,在電話裡重重訓斥了我們,讓我們盡全力配合你的行動,不得有任何懈怠,老實說,我們真是怕了,處座的作風我們是清楚的,真怕是雷霆之怒當頭,難以承受啊!不知道處座對我們的工作到底是個什麼態度,還請老弟不要隱瞞,直言相告啊!”
柳同方言語中的那一份恐懼難以掩飾,他們知道這一次遲遲沒有完成處座交代的任務,已經讓處座大爲不滿,自己提出的種種困難也被當成了推諉之詞,如今寧志恆這位總部的行動組長前來,只怕手中握有尚方寶劍,只盼不要針對自己纔好!
“柳站長,你多慮了!”寧志恆微微一笑,輕聲說道。
“志恆,你我兄弟同屬一門,還這麼生分,就叫我老柳,這樣叫着親切!”柳同方趕緊說道。
他迫切的要和寧志恆拉近關係,這個時候他是真心的感激自己的老上司趙子良,關鍵時刻給自己拉了這個橋,處座派出來的專員竟然和自己有這樣的關係,這豈能夠放過?
寧志恆知道柳同方這些人心中的想法,估計以爲自己這一次回鄉,是以私事爲藉口,實際上是來處置他們的,怪不得一個一個嚇得膽戰心驚。
這倒也怨不得他們,處座治理軍事情報調查處,馭下手段極爲嚴厲,但有疏漏,動輒就以家規處置,他是最恨手下人推諉隱瞞的,柳同方這些人都是老人了,尤其知道處座的手段,知道這一次惹得處座發怒,嚇的連覺都睡不好,這纔對總部派來的寧志恆如此殷勤,生恐出了差池。
其實他們猜的也沒錯,此時,寧志恆的懷中就藏有處座的親筆手令,但凡敢對寧志恆掣肘行動,陽奉陰違,以寧志恆的脾氣秉性當場就會翻臉無情,施以辣手處置。
別看他們這些人,在杭城山高皇帝遠,做個草頭王無人敢惹,但是在寧志恆這個天天和軍情處大佬打交道的人眼中,的確是沒有多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