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臉色陰晴不定的戴立,唐綜也知道自己的提醒很及時,發揮了應有的價值,說到底,雙方此刻的關係,不過是互惠互利而已。
“我也是剛知道這件事,陳主任做什麼安排,不會和我一個組長打招呼,今天侍從室第二處開會的時候,他拿着調查報告通報情況,我無意間才發現,居然是軍統局和特勤局的兩份調查報告。”
“這個情況顯然存在着秘密,我暗地裡詢問了官邸的熟人,才知道曹建東昨天得到了委座的接見,估計就是送這份報告的。”
“但是我感覺很納悶,特勤局和軍統局是合作的關係,曹建東接到任務後,就沒有和您打個招呼嗎?以陳主任和韓霖的關係,先前軍統局對此案做調查的事情,是不會隱瞞特勤局的。”唐綜說道。
他之所以沒有挑撥戴立和韓霖的衝突,不是不想,是因爲韓霖到美國參加軍事交流會長達兩個月時間,剛剛回到杭洲,對這件事不一定知情。對準了特勤局,也就等於是對準了韓霖,一樣的效果。
這種案件放在外面是大案,一萬多兩黃金,價值三億多法幣,的確是數目驚人,可對特勤局這樣的軍情部門來說,只是個很普通的經濟案件,曹建東作爲副局長自己就能處理,不會什麼事情都要韓霖拿主意,局長沒那麼廉價。
“曹建東即便知道黃金舞弊案,軍統局先做了調查,他也不會私下和我接觸的,只會挖空心思把案件調查的清清楚楚,展現特勤局的本事,他不是局長,不是特勤局的當家人,考慮的就沒有那麼長遠,嚴格說起來,特勤局和軍統局其實是競爭關係。”
“再說了,軍統局做事情有軍統局的立場,特勤局也有自己的立場,他怎麼和我溝通?在山城政府,誰不知道我和杜老闆的關係?牽扯到他的參與,特勤局又該是個什麼態度?”
“像你說的,這是委座通過陳主任給特勤局的任務,按照工作紀律,我們兩家是不能接觸的,如果是韓霖,頂多和我打個招呼,該怎麼辦還是怎麼辦,結果不可能改變,特勤局不會因爲軍統局就幫着遮掩,那就觸犯了委座的大忌。”戴老闆搖了搖頭說道。
他對這件事看得很清楚,不管韓霖知道不知道,涉及到這樣的情況,結果是不能更改的,事實就是事實!
“您可要想個辦法,挽回在委座心目中的形象,委座心裡有了心結,對軍統局的發展可不利。”唐綜說道。
“怕的就是不知道問題的癥結所在,知道了,解決起來也沒有那麼麻煩,軍統局正在執行對地下黨各地潛伏組織和根據地的滲透計劃,委座對該項工作很是關注,要求我隨時上報。”
“軍統局最大的價值就是對付地下黨,抗戰即將勝利,軍統局的作用也要發揮出來了,委座對我們寄予厚望,而特勤局在這方面是個短板,抗戰時期一門心思的對付日本人和汪僞政府,幾乎沒有什麼建樹,此事宜早不宜遲,我下午就到官邸向委座說明情況。”
“保護杜老闆的目的,不僅僅是我和他的私交,青幫作爲歷史悠久的幫會,在滬市是根深蒂固,滬市的特殊地位,決定着地下黨在抗戰勝利後,活動會很頻繁,杜老闆會起到很大的作用,幫助山城政府穩定秩序,打擊地下黨的潛伏組織。”
“這次我要感謝你及時給我通風報信,要不然我就太被動了,時間越長,委座心裡的怒火越盛,解釋起來的難度就會越大。你放心,我正在積極聯絡,你的選票沒有問題。”戴老闆說道。
他確實要感謝唐綜的提醒,給了他補救的機會,他也知道用什麼樣的理由,能夠打動蔣總裁,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打出對付地下黨的旗號,在蔣總裁的面前就是無往而不利。
蔣總裁是個相當情緒化的人,遇到什麼讓他不痛快的事,只要下屬解決的快,就沒有後患,但是遲遲沒有解決,早晚都會找後賬的。
但戴老闆別看嘴上說的好,可內心深處對唐綜的感激力度,其實也沒有多少。因爲他很清楚,唐綜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要不是想借助軍統局的力量拉選票,這個提醒多半就不會出現。
表面上對蔣總裁忠心耿耿的,而且還嘴巴特別嚴,爲此得到了蔣總裁的信任,可是爲了他的競選,轉眼就把侍從室的機密給泄露了。
兩人在以前就是上下級,又在山城政府一起共事多年,戴老闆最爲了解唐綜,這人陰險狡詐得很,也就是遇到自己能鎮得住他,遇到韓霖這樣不可力敵的對手,他毫無辦法,換做別的人,還真是很難對付他。
“我聽說徐恩增雖然沒有了職務,這次還想要競選委員,正在活動着拉選票呢!”唐綜笑着說道。
“就他?只能在夢裡做委員了,身爲特務機關的首腦,居然一心想要從政,這叫做不務正業,是犯忌諱的行爲,幾年前委座就想讓我當委員,但我連黨員都不是,一門心思的經營軍統局,所以委座對我才比較信任。”
“徐恩增的好日子沒幾天了,中統局的葉秀峰,新官上任三把火,正在大肆清洗他的勢力,用不了多久,他就知道什麼叫做人走茶涼了。”戴老闆冷笑着說道。
僅僅過了一天,韓霖就收到了陳彥及的消息,戴老闆到黃山官邸彙報工作,因爲黃金舞弊案的事情所報不實,被蔣總裁罰跪半小時,打的是鼻青臉腫的,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這種情況了。
這說明什麼?熟悉蔣總裁的人都知道,越是關係親密的人,越是下手毫不留情,絕大多數人混不到這樣的待遇。
“肯定是戴老闆知道了黃金舞弊案的內情,除了軍統局的調查,暗地裡還有我們特勤局的調查,所以爲了彌補疏漏,就跑到官邸向委座解釋隱瞞的原因,反應速度好快啊!這是有人在攪局,把大好的局面給破壞了!”韓霖皺着眉頭說道。
“您的意思是說,有人給戴老闆通風報信?”武奎媛問道。
“這是必然的,能混到這樣的地步,戴老闆的手段比你想的更高明,看起來我忽視了唐綜這個威脅,壞了我的大事!”韓霖說道。
雖然他和唐綜是對頭,可是最近兩三年的時間,他把心思都放在了軍事方面,沒有理會唐綜,而且這個人確實也得到了蔣總裁的信任,想要一擊必殺不容易找到機會。
“您認爲是唐綜給戴老闆泄密的?”武奎媛問道。
“能做到這個事情的,除了唐綜以外就沒有別人,真以爲我這個副主任是擺設?這傢伙一直和我不對付,我長期不在山城,矛盾沒有爆發出來,也讓他找到了機會,這個人陰險得很,私下裡和給人的印象截然相反!”
“你馬上告訴月月,給曹建東發電,我要知道唐綜近期的情況,特別是最近幾天他和戴立有沒有見過面。是不是他在背後搗鬼,我很快就能知道,我看他是找死,我的殺手鐗還沒有施展出來呢!”韓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