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瑜猛地出了門,被寒風一吹才發現自己都沒有穿大氅,所幸雪琪拿着追上來了,忙給她穿上,只聽她還繼續說道:“姑娘,這裡畢竟不是京都,而且四皇子這樣身份的人哪裡是尋常人能招惹的,躲都來不及呢,奴婢求您了。”
徽瑜理也不理雪琪的勸阻,她都好幾天沒能吃一頓舒心飯了,再這樣下去說不定*的就成她了。
頭可斷,血可流,飯不能不吃!
徽瑜剛跨出院門,鋪天蓋地的就撞到一人身上,有些微紅的鼻子慘的不能再慘了。
唔,好痛,特麼誰這麼不長眼啊?
“董妹妹,你還好吧?”古光霽嚇壞了,他沒想到自己走快了一點,居然就把徽瑜給撞了。
聽聲知道是誰了,徽瑜捂着鼻子擡頭怒視他,就看到古光霽滿臉不安蠢呆蠢呆的樣子,搓着雙手不知道該怎麼辦的蠢樣。徽瑜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把這混蛋教訓一下。
“沒事。”徽瑜甕聲甕氣的說道,怎麼沒有事,疼死她了。
古光霽這才鬆了口氣,瞬間就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一口大白牙在陽光下閃閃生輝。
徽瑜瞧着他瞬間換上的笑容,真覺得古光霽這麼缺根弦的二其實也挺可耐的。
“我給你送來剛打的兔子,聽說你喜歡吃烤肉,這窩了一冬的兔子肥嫩可口架在火上都能考出油來,可香了。”古光霽彎腰將方纔被他仍在地上的兔子撿起來,然後十分歡喜的送到了徽瑜的面前。
徽瑜瞧着一箭穿過脖頸的兔子,大哥,你這麼火辣辣的將這麼血腥的禮物送給一個閨秀好麼?雖然她不是一個普通的閨秀,但是你好歹給個面子啊。
徽瑜木然的想要伸手接過兔子,雪琪更快一步的伸手拿過來,然後火速的藏在身後,不讓徽瑜繼續瞧着這麼血腥的禮物。
古光霽看着雪琪的動作,似乎才恍然大悟的明白過來他做了什麼。然後就見他憋紅了一張臉,木訥半天才梗着脖子說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故意的,早被姑奶奶一拳打出去了。
“沒事,想來我的彪悍讓你忽略了我的性別。”徽瑜半開玩笑,免得古光霽下不來臺,雖然他老爹跟老孃挺招人厭的,不過這小夥子還不錯。賊精賊精的卻總是關鍵時候缺根弦,比如現在辦的這事兒,想起她大哥送琴的那一幕,果然是……一丘之貉。
古光霽這才長出一口氣,“沒錯,就是這麼回事。”
徽瑜大囧,大哥,你聽不出來人家是給你臺階,你至於上來給一巴掌麼?
古光霽說完臉就黑了,一疊聲的給徽瑜道歉,磕磕絆絆的差點把舌頭咬下來。
徽瑜嘆口氣,把這鬱悶強行仍在腦後,看着古光霽大概沒有走的意思,而自己的午飯還沒着落,眼睛又瞥了瞥被雪琪藏在身後的兔子,瞬間來了興致,“中午別走了,我們烤兔子吃吧。”
“好啊,我來烤,我烤的兔子可好吃了。”古光霽聽着徽瑜的邀約這才真的鬆了口氣,瞧着還能留飯,估計是真沒有惱自己。自己這個沒腦子的,今兒個怎麼總辦蠢事呢?一定要好好的顯擺一下手藝,聽說董妹子是喜歡吃的。
徽瑜來了興致,古光霽暫時恢復正常,特別的捧場之下,於是在院子裡架起了火堆,將兔子剝皮洗淨放在火上烤起來。不過是小半個時辰的功夫,陣陣烤肉味就飄了出去,徽瑜的饞蟲都給勾出來了。
這邊還沒開吃呢,董允驥跟邢顯之聞着味來了,嚷着要分一杯羹。一隻兔子哪裡夠吃的啊,徽瑜忙又讓人把之前凍起來的鹿肉狍子肉拿出來烤上。幾個丫頭忙着添座、烹茶、擡桌過來,一時間院子裡熱鬧得很,唧唧喳喳的讓徽瑜把方纔的不快都給仍腦後去了。
沒有冰蕊在這裡,但是有古光霽這個烤肉的好手,徽瑜還是很興奮的。董允驥跟邢顯之當然也能動手,但是比起古光霽這樣從小生活在邊關的人手藝上就略遜了一籌。
“行啊,沒看出來你還有這一手。你小子不地道,上回咱們出去摸黑哨都餓成人餅了,你都沒動手烤一回。”邢顯之啃了一口兔子肉,看着古光霽十分不滿的控訴。
徽瑜小口小口的吃的十分的秀氣,大多時侯徽瑜還是記得自己的身份的。周遭擋上了屏風,地上鋪了一層地衣,衆人坐在軟墊上捧着熱茶,吃着烤肉,順便聽着邢顯之控訴古光霽的十大罪行,人生不要太美好啊。
“你還好意思說,那會兒我都餓的走不動了,讓你扛頭野豬來你都不肯,我烤什麼給你吃?”古光霽白了邢顯之一眼,“自己懶就不要怪別人,好意思?”
“你也知道累啊,當時你又不說你做什麼,讓我累個半死的人獵一頭野豬回來,我有病吧?”
“那你別抱怨我啊,是你自己偷懶在前……”
兩人毫無營養的朝着口水架,董允驥將肥嫩滴油的兔子腿撕給妹妹,“聽娘說你們過了上元節就要走?”
徽瑜一愣,擡頭看着她哥。另一邊吵的正熱鬧的古光霽跟邢顯之也是被這個消息唬得一楞,同時看向董允驥。
“我沒聽娘說,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昨兒個她娘都沒提起來,看來是才作出決定。之前還說出了正月再走,怎麼就變成過了上元節了?
董允驥瞧着妹妹,眨眨眼,“你不知道?我今兒早上聽娘說的,還以爲你知道了。”
“我不知道啊。”徽瑜搖搖頭,她不想走,等回到京都正好趕上選秀,她不要上趕着當炮灰去,“我能留下麼?”
此言一出,古光霽跟邢顯之的眼睛都亮了,兩人看了對方一眼,瞬間都轉過頭,邢顯之立刻就說道:“回京有什麼好玩的,等到開春,這裡纔好玩,我帶你上山抓活的,想吃什麼都成。”
“就是啊,這麼着急回去幹什麼。你喜歡騎馬打獵,京都可沒有這麼大的草場給你玩。”古光霽緊跟着勸說道。
董允驥擡頭看了二人一眼,心中微默,似是沒發覺兩人的心思一樣,氣哄哄的說道:“說什麼呢,我妹子怎麼能做主,一切都要聽我孃的。可能是家裡那邊有什麼事情,我也不想她走。”
徽瑜聽着董允驥這麼一說,也覺得很有可能,畢竟京都那邊夏家的事情還沒有了結,再加上大雪封路很多消息都不能及時的傳過來。就算是傳過來了,她娘也未必樂意她知道,從過了年他外祖父就開始巡營,幾日都難見上一面。如果京都那邊真的有什麼事情,徽瑜的確是不能就這麼在這裡躲着的。
想到這裡擡起頭淺淺一笑,“我哥說的沒錯,我要聽我孃的,許是家裡那邊真的有事情。”
聽着徽瑜這麼說,古光霽一張笑臉整的比哭還難看,垂下頭一口一口的咬着手裡的烤肉,動作十分的兇猛,跟泄憤似的。
邢顯之倒是沒有古光霽的患得患失,哼,他得天獨厚,徽瑜是他表妹。今年表妹都十二了吧,他是不是要跟他祖父稍微提下他的心意,他娘那裡也要知會一聲,親上加親想必姑姑也不會不同意的。想到這裡邢顯之反而覺得徽瑜離開邊關,免受古光霽的討好是件十分美妙的事情,想通這點他笑得格外燦爛的對着徽瑜說道:“那也行,離家這麼久也該回去看看了。不如我跟祖父說一聲,親自送你們回去,免得路上再出意外。”
徽瑜知道邢顯之指的是他們來的路上的事情,不過這件事情可不是她能做主的,就道:“我都聽我娘跟外祖父的。”表哥你要是做什麼不用跟我表態,趕緊找能做主的去吧。
古光霽又不是傻子,邢顯之的態度一轉變,想了想就想明白了。表親什麼的,最特麼的討厭,好有威脅啊,他該怎麼辦?
“董二姑娘會跟本殿下的車駕一起離開。”
突然冒出來的聲音,讓大家都吃了一驚,徽瑜實在是對這個人有相當的怨氣,擡起頭就看到姬亓玉步履悠閒的緩緩而來。清冷的五官在眼光的映照下了,籠上一層暖意,寶藍色滾黑綢邊的長袍被風一吹便有了幾分高人雅士的出塵之姿。配着那清冷無情的音調,瞬間就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逼人之姿。
徽瑜森森覺得,逼格特麼的強大,實在是一件很炒蛋的事情。
好想爆粗口!
而此時,古光霽騷年,邢顯之表親,還有嫡嫡親的大哥董允驥都是虎軀一震。幾個人忙站起身來行禮,“參見殿下。”
姬亓玉急不可查的點點頭,徐徐走來,在衆人面前站定這纔開口,“你們隨意。”
隨意個毛線啊,你在這裡誰還能隨意的起來?徽瑜暴躁。
眼睛掃過架子上烤着的食物,衆人還沒想明白隨意怎麼個隨意法,畢竟姬亓玉是個皇子,他們一羣還沒有功名再深的小蝦米表示壓力山大啊。還不等想明白,就聽到四皇子又說道:“倒是有幾分野趣。”
古光霽順口就說了一句,“殿下一起用點?”
尊貴的皇子殿下,怎麼會跟他們這些匹夫在一起用飯,古光霽也不過是客氣一下,誰知道就聽見四皇子道:“好。”
好個P!
古光霽心裡暗罵一聲,讓你多嘴,讓你多嘴,該!
徽瑜全程承麻木狀,反正她早就體會到這位四皇子的癲狂之處,也就不覺得奇怪了。木木的坐下啃着自己方纔放下的骨頭,眼角一掃,就看到其餘三隻也神態僵硬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論當官二代遭遇皇二代該如何應酬?
徽瑜表示無解!
這事要是擱在京都那些從小在這種場合長大的二代們身上,那都是不是事兒。可是放在這沒羣大頭兵身上,可就真是事兒了。古光霽土生土長的石墩口人,表示這門課程沒有從小浸淫,不得門入,很是苦惱,怕馬匹要是拍在馬蹄子上,小命能保住麼?
邢顯之要比古光霽稍好些,但是邢顯之的生活環境相對單純,家裡爹孃後院生活相對安寧,沒有妻妾水火不容的刀光劍影,而且作爲一個武將之家,對於這些皇族貴胄從來都是敬而遠之,因此此時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算是做的妥帖。
董允驥是比古光霽稍好,卻又及不上邢顯之有經驗。作爲一個打小被伯父打壓,被親爹放棄的嫡長子,生涯基本上在書院度過的苦逼二代,如何與皇家子弟成功接洽是一項難度相當高的理論題,他表示放棄治療,還是……啃骨頭吧。
徽瑜倒是應酬無壓力,可是她憑什麼要對着姬亓玉擺出笑臉?
於是現場一陣沉默,四人都是低頭啃骨頭,動作倒是一致的很。不想說話的時候,用吃的堵住嘴巴也是不錯的選擇哦。
“誰烤的?”姬亓玉大喇喇的坐在徽瑜邊上的空位上,略略一嘗味道,開口問道。
徽瑜作爲地主,只得苦逼的開口,“古家哥哥的手藝,蠻好吃的,入味、地道。”
古家哥哥?姬亓玉側眼看了徽瑜一眼,淡淡的說道:“不如你廚娘的手藝,湊活吧。”
不提冰蕊還好,一提起來簡直就是新仇加舊恨,徽瑜瞬間忍不住的譏諷道:“沒辦法,有人霸佔着我的廚娘,我也只能將就了,更何況我吃着味道極好。”
“你可以跟我申請讓她回來。”姬亓玉挑挑眉,看着徽瑜道。
摔!她的人憑什麼跟他申請?
“我沒有那麼不通情達理。”
衆人不曉得二人在爭執什麼,什麼廚娘?倒是董允驥若有所思的看了姬亓玉跟妹子一眼,面色凝重起來。
徽瑜簡直要氣笑了,沒見過這麼不講理不要臉無節操無下限的無恥卑鄙之徒!
徽瑜實在是不願意跟某人廢話,嗤笑一聲就說道:“無所謂,我能養出一個廚娘,就能養出第二個。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到處都是,沒那麼稀罕。”
“是麼?”姬亓玉面不改色,將手裡的烤肉放下,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看着徽瑜,“那就多謝董二姑娘慷慨贈人。”
徽瑜:……
大家:……
徽瑜扶額,話題是怎麼轉到她把冰蕊送人的?她明明是想把人要回來,嗚嗚嗚……
姬亓玉這個混蛋!
到了這個地步,徽瑜也不願意被人小看,只得擠出一絲笑容,“不謝!”
“董二姑娘如此大方,護送你們回京也是一件開心的事情了。”
感情把他們當麻煩了,徽瑜連吐槽的力氣都沒有了,卻還要繃着笑臉,道:“殿下仁厚。”
“你知道就好,十六早上天不亮就出發,別誤了時辰。”姬亓玉留下這麼一句話,然後……然後滾了!
徽瑜好想撓牆啊,淚奔……
“二妹妹,不過一個廚娘,怎麼這麼苦大仇深的。你別傷心,表哥給你找幾個好的送去。”邢顯之瞧着徽瑜欲哭無淚的悲傷樣連忙上前安慰。
“對對,不就是廚子麼?我家也有幾個手藝較好的。”古光霽也立刻上前說道。
董允驥瞧着古光霽跟邢顯之,笨,這根本就不是廚娘的事情好不?分明是他妹紙覺得被姬亓玉給坑了一把,不甘心啊。
不過……董允驥怎麼看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同尋常,他決定跟親愛的外祖父好好地溝通一下。
是夜,邢玉郎巡營回來就看到蹲在書房外的董允驥,大笑一聲,道:“你怎麼蹲這裡了?”
“外祖父您回來了?”董允驥立馬站起身來,“我剛來,有件事情想要跟您說說,沒蹲多久。”
邢玉郎看了董允驥一眼,笑了笑,“進來吧。”
董允驥跟着進去了,看着外祖父洗漱更衣,他又親自奉上茶,這才坐在外祖父的對面,但是心裡還是有幾分不安,試探的說道:“外祖,聽說母親跟妹妹要隨着四皇子的車駕一起回京,這事兒可是真的?”
邢玉郎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董允驥,這才押口茶道:“真的,就爲這事兒來的?這有什麼好問的。”
怎麼沒有好問的?董允驥悲憤,明明是大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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