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章大結局上

230章大結局上

那足足有幾千人吧,站在北策和安九的身後,一時之間,所有的氣勢都顯現了出來,饒是倪將軍,都不由臉色微變,往後退了一步。

百里羽,南溟等人,瞧見這陣仗,也是難掩詫異,唯獨北策,安九,以及親自操辦這一切的凜峰,嘴角掛着淡淡的笑,似早料到會如此,前些時候,凜峰讓人專門傳了信回東楚國,命令赤盟的人,在灕江接應,看來,他們的速度,還不錯。

這個時候來,只怕對那倪將軍,有了一定的壓力吧。

凜峰瞥了倪將軍一眼,果然瞧見他臉如菜色,安九早早的就將倪將軍的反應看在眼裡,直到身後那一羣隊伍停下,安九才緩緩開口,“這個時候,倪將軍還想拼殺報仇嗎?”

倪將軍微怔,想起安九方纔的話,臉色更是難看,她說過不要後悔,可如今……這北王妃,是早早就算計了這一切吧,她知道,越是靠近灕江,形勢就越發嚴峻,可他們,卻沒有防着她這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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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落在對面地上赫連璧的屍體上,方纔拼死一戰,或許有五成勝算,這還在皇上之死,給將士們添的怒氣上,但此刻,若是再戰,會是什麼結局,他不用想,也知道,北王爺的人,本就個個是精銳,而方纔來的隊伍,卻也不能小覷了,只怕,他們這邊,連半分勝利的把握也沒有了。

深吸了一口氣,倪將軍的心裡在掙扎着,先前的堅定,亦是在慢慢動搖。

北策嘴角揚起的弧度越發大了些,清朗的聲音再次響起,“若戰,我北策奉陪到底,如倪將軍不戰,貴國皇上的遺體,便作爲送與倪將軍的禮物,畢竟,戰場上的殘酷,倪將軍是再清楚不過的,若一戰下來,敗了不說,皇上的遺體,可又如何是好?”

很有可能,最終連屍體都找不到。

若說倪將軍先前就有動搖,此刻,聽了北策的話,心中已然有了決定,深吸了一口氣,擡眼對上北策的視線,“北王爺,今日便是不戰,這事兒,也不會這麼算了。”

北策挑眉,那又如何?

“北策隨時等你爲你的皇帝復仇。”北策開口,安放在安九腰側的手,微微放鬆了些,以後怎樣都好,但現在不行,阿九在這裡,他萬不能讓安九在這戰火中,受到絲毫威脅。

淡淡瞥了一眼地上的赫連璧,北策斂眉,“貴國的皇上,就請倪將軍親自來迎吧!”

話落,北策輕攬着安九,徑自上了馬車,百里羽的防備也鬆了些,此刻,留意到身旁的赫連玉,那脖子上的鮮紅,再次讓他皺眉,抓着她的手腕兒,便帶着她上了另外一輛馬車,那馬車先前本是紅翎乘坐,百里羽將赫連玉安置在馬車裡,看到紅翎,不由蹙眉,“勞煩紅翎姑娘照顧一下她。”

紅翎看着馬車,心中明白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誰,朝着百里羽點了點頭,“羽王爺放心,玉公主交給奴婢照顧。”

百里羽翻身上馬,那邊,倪將軍親自將赫連璧的屍體帶走,雖然不甘,但回到隊伍之後,還是毅然下了命令,折返回朝,凜峰帶着人等着,確定倪將軍帥軍離開,才動身,而北策和安九等人,在南溟的護衛下,朝着灕江的方向而去。

馬車上,紅翎替赫連玉簡單的處理了傷口,赫連玉卻時常閃神,好似心思,早已隨着什麼而去一般,撩開簾子,赫連玉看着馬車外,視線搜尋着那一抹身影,終於看到之時,心中一動,但隨即,似想到什麼,那雙眸子,卻是倏然黯然了下去。

“玉公主是喜歡羽王爺吧。”馬車上,紅翎開口,便是她也察覺到了這個玉公主的異常,羽王爺本就是個極有魅力的男人。

當年羽王爺的身世曝光,如今只怕地位不及以往,但這個玉公主的性子,怕是不會介意這些凡俗之物。

赫連玉身體微怔,被看穿了心思,臉上難免浮出一絲尷尬,卻也不掩飾,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但那其中的苦澀,卻是再明顯不過。

他說他們是表兄妹,喜歡又如何?

似從她的反應中看出了些什麼,想到羽王爺曾對小姐那若有似無的心思,不由蹙眉,如今小姐已嫁人,羽王爺也該有自己的婚姻,雖說羽王爺曾和西涼國的公主成親,但那公主分明就不安好心,將羽王爺害得那麼慘,二人更無夫妻之實,那西涼公主和羽王爺,怕也沒有以後的。

而這個玉公主,卻是個好人。

對羽王爺有意,實在是再好不過了,當下紅翎便來了興致,“如果玉公主有意,不如請小姐做媒……”

赫連玉心中一驚,忙道,“不,不用了,我對羽王爺,雖是仰慕,可卻沒有更多的心思。”

請安九做媒?沒有誰比她更知道,百里羽對自己無心,她便也只能在心裡默默的喜歡,況且,這事兒她定不會願意讓北王妃知道吧。

紅翎見她似乎不願再提此事,便也只能住口,馬車上,赫連玉閃着神,那張臉依舊有些蒼白,一路無言,直到馬車在灕江渡口停下。

灕江橫隔在北秦國和東楚國之間,常年水流湍急,唯獨這個渡口,水流相對平緩,長年累月,這裡便成了一個渡口,一行隊伍在渡口停下,渡口的水域內,一片船隻浩浩蕩蕩,正是方纔赤盟渡江所用的船,而在那羣船的中央,一艘船,要大出旁的許多。

一行人下了馬車,上了船,船舷上,安九輕靠在北策胸膛,微風吹來,吹起二人的衣衫,似感受到懷中的女子瑟縮了一下,北策好看的眉峰微皺,轉身進了船內,再次出來之時,手中已經多了一件披風。

雖是春日,越往南,氣溫越高,可在這灕江之上的風,卻也不溫柔,北策小心翼翼的將披風披在安九的身上,裹着披風,將整個人再次攬入懷,安九感受到渾身的溫暖,不知道披風帶來的暖意,還是他身體傳來的溫度,安九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若有一個地方,只有你我,那該多好。”

北策眸光微怔,攬着安九腰的手緊了緊,深邃的眸中,似在想着什麼,卻是沒有說話。

船剛離岸不久,二人如此依偎着,突然,安九的視線落在水面上的某物上,那是一塊殘缺的木板,隨着那塊木板,安九視線蔓延,好些木板浮在水面上,安九眸子微微一緊,很快便明白了什麼。

“方纔那馬車,落入水裡了。”北策察覺到她的反應,溫和的開口,他口中所說的馬車,指的是什麼,安九是再清楚不過的。

馬車落入水中,如此殘破,那麼蕭玥呢?

安九斂眉,“你說,倪將軍帶回赫連璧的屍體,北秦國會不會真的發動對東楚國的戰爭?”

想到赫連璧的野心,安九依舊不後悔除掉這個人,他若不死,她的生活,恐怕就永遠不會得到安寧。

“就算當真如此,我也不會讓你和孩子受到傷害。”北策堅定的開口,長臂將安九攬得更緊了些,他的心中和安九想的一樣,赫連璧這個威脅太大了,所以,他不能留,至於戰爭……北策的眸中,一道精光一閃而過,“有些事情,我自回想辦法處理。”

安九靠在北策懷中,莫名的安心,想到那一雙兒女,安九的眼底,越發柔和,“這次離開,已經兩個多月,不知孩子如何了?”

離開北王府的時候,她將兩個孩子交給紅翎照顧,可到了北秦,才知道,紅翎也跟着來了。

“他們會將孩子照顧好。”北策柔聲開口,臨走之時,他下了令,誰也不許進入北王府一步,北王府本就是銅牆鐵壁,他所託付的人,更是他的心腹之人。

安九斂眉,想到回東楚,眉心不由得皺了起來,她可沒有忘記,東楚國還有一個蕭皇后,還有一個靖豐帝,雖然靖豐帝被北策軟禁,蕭皇后也受到了打擊,可那蕭文慧,能在冷宮中蟄伏二十多年,只怕不會那麼輕易消停。

不知爲何,想到那蕭皇后,她的心裡就浮出一絲不安,許是想要壓制那不受控的情緒,安九雙手環住北策的腰身,更讓二人緊緊的貼在一起。

船內,赫連玉看着船舷上相擁的二人,臉上不禁浮出一絲羨慕之色,如北王妃這樣的女子,實在是讓人羨慕的,心愛之人也愛着自己,相知相守,相伴到老,這對女子來說,怕是比所有的身份地位,都要幸福。

若她能得如此一人,那……想到此,赫連玉不由皺眉,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竟是沒有再繼續想下去,對她來說,這一天,永遠也可能不會到來了。

她不禁想起了皇兄,對皇兄來說,是她背叛了赫連家,這是不是赫連祖先對她的懲罰?

赫連玉斂眉,收回了凝視在那一對璧人身上的視線,一轉身,竟是瞧見一抹身影,身子不由微微一晃,是他,百里羽,此刻,他也是看着船舷上的二人,眸中平靜,看不出在想些什麼,但卻看得出他的認真。

他看着誰?赫連玉斂眉,心中再是清楚不過,似乎感受到百里羽的目光,百里羽身體微怔,目光轉向赫連玉,卻只見她,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迎上了他。

“表兄。”赫連玉開口,叫出這兩個字,心中莫名的撕裂,可她卻用這兩個字來提醒自己,或許,時刻記住他們二人的身份和關係,能夠讓她從深陷的泥沼之中,慢慢的拔出來。

百里羽眉心一皺,這兩個字,從她口中叫出來,怎麼聽,怎麼覺得彆扭,不過,他卻也沒有說什麼,淡淡的應了一聲,朝着船的另一頭走去。

一行船隊在灕江上漂浮着,一個日夜,便到了東楚國境內,下了船,在鄴城找了個客棧住下,翌日一早,安九和北策從房中出來,在客棧大堂,正瞧見百里羽坐在窗邊,桌子上放着一個簡單的包裹,安九看在眼裡,身體一怔,立即匆匆下了樓,“百里羽,你這是……”

安九看着那包裹,心中一個猜測成型。

二人一出現,百里羽的視線,便從窗外轉移了過來,起身,嘴角微揚,那臉上綻放出的笑意,一如最初和安九相識時的模樣,安九眸光微漾,似好久沒有見到百里羽如此邪肆的笑容,想到經歷的過往,竟不由有些恍惚。

“你們已平安歸來,我也算是放心了,以後,北策定也能照顧好你。”百里羽說這話的時候,凝視着安九,旁若無人一般,頓了一頓,纔開口繼續,“如此,咱們就在這裡道別吧。”

北策無謂百里羽看安九的視線,聽到道別二字,禁不住和安九一樣,心中都有些詫異,“你不打算和我們回京都?”

百里羽好看的桃花眼微閃,“不回去了,左右已經走出來了,不如去看看這大好河山。”

“百里羽,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如今的東楚國,和你離開的時候已經不一樣了,靖豐帝無法在威脅到你的安危,若你因爲這身份……咱們倒也可以想法子。”安九急切的道,她看得出來,百里羽想有家,他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這麼多年,怕也是刻意不去想起,至少豫親王府對他來說,是一個港灣,可身世被揭穿……想到他在北秦國隱藏身份,安九心中對於這個好友的憐惜,更盛了幾分。

“不用了,如今在那裡都一樣,我倒是要感謝你們,如今皇上該也沒有心思再顧及我,我便可以不用離開東楚國,無論在什麼地方停走,都已不用擔心有人追殺盤查。”百里羽笑着開口,雖然刻意輕鬆着,但眼底的苦澀,卻是掩飾不了他的落寞。

這個身世,對他來說,定也是複雜的吧。

“百里羽……”安九還想說什麼,北策卻是握着她的手卻是一緊,隨即,北策的聲音,在身旁響起,打斷了她的話,“羽兄出去走走也好,不過,要時常來封信,至少讓我們知道你的安危,你是阿九的朋友,她很關心你。”

這句關心出口,百里羽不由微怔,對上北策澄澈的眼,他發現,在他說這話的時候,眼底是真誠的,心中不免對這個北策,更多了幾分敬佩之意,這也是北策強於自己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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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今時今日,他們易位而處,他怕是做不到此番大度,畢竟,自己對安九的那點情愫,精明如北策,是早就知曉的。

可他卻不吃醋……不,突然想到什麼,百里羽臉上的笑意更是意味深長,這無關乎吃醋吧,而是北策對安九的信任,更是對自己,對他們感情的自信。

“好,哪一日走到京都,我也定會來北王府拜訪。”百里羽開口,想到如今東楚國的局勢,看北策的眼神,似隱隱多了些什麼,“如果可以,希望我到時候,是在東楚皇宮對你參拜。”

北策眸光微微一緊,對上百里羽的視線,對方的意思,他再明白不過,他希望他能取靖豐帝而代之嗎?

北策眸光微斂,卻是沒有說什麼。

正此時,赫連玉也出了房門,站在二樓樓梯的盡頭,“幾位早,既然各位都在這裡,那我也順便在向幾位辭行了。”

幾人的視線齊齊看向那女子,今日的她,換了一身再簡單不過的裝束,長髮束在腦後,發間沒有多餘的裝飾,若非那隆起的胸脯,和如玉的面容,定會以爲是哪家的玉面公子。

只是,脖子上纏着的紗布,卻是有些礙眼。

百里羽看着那紗布,不由微微蹙眉,安九也是詫異,“辭行?玉公主爲何要走?”

“我是北秦國的公主,若是跟着你們去東楚京都,我又如何自處?”赫連玉緩緩走下樓梯,語氣裡,似有苦澀,可僅僅是片刻,再次開口之時,猶如一個小太陽,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眸中的光彩明媚照人,“我從小就在北秦皇宮,皇兄不允許我出來,每次出門,也只能在北秦都城內,我一直對外面的世界抱有好奇,正好藉此機會,看看這世界。”

赫連玉臉上閃爍着的明媚,饒是百里羽也沒曾見到過,在北秦皇宮,她是公主,那份高貴與優雅,似渾然天成,但卻少了幾分活力,眼前的她,卻像極了一個鄰家小妹。

安九斂眉,她明白赫連玉的心思,對於赫連玉,她的心中是有欽佩,更是有愧疚的。

這麼個公主,本該是養尊處優,卻心繫着百姓安危,若非這次,她向着他們,她又豈會被赫連璧遷怒,受了傷不說,更怕是有家不能歸了。

所以,一早她心中就已經想着,帶赫連玉回京都,定要以厚禮待之,卻沒想到,她竟在這個時候提出離開。

她想,赫連玉到了京都城,受到禮遇,更怕是會牽起她心中對於赫連璧的愧疚吧。

安九沉吟片刻,從懷中拿出一塊令牌,上前交到赫連玉的手中,“你拿着這個,若遇到上面有如此圖案的地方,你去,他們定能與你方便。”

赫連玉看着被安九塞入手中的令牌,令牌上刻着的火焰圖案,讓她心中不由一顫,曾經聽聞,沈鳶是赤盟盟主,這火焰,該是赤盟的標誌吧。

對上安九的眼,赫連玉心中浮出一絲感激,“好,我收着,多謝北王妃。”

她一個女子,行走在都異國境內,應該會需要這樣的幫助。

赫連玉看了安九與北策一眼,竟是沒多做停留,大步走出了客棧,自始至終,似都在逃避着百里羽一般。

安九和北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中,半響,似想到什麼,不由蹙眉,爲何赫連玉不和百里羽一起?二人同是遊歷,結伴而行,不也有個照應嗎?

安九看了一眼百里羽,卻瞧見他眉心微皺,似在思索着什麼,卻也沒有將方纔心中所想說出來,三人在客棧中,又聊了一會兒,百里羽便動身離開,安九和北策,在客棧外,看着百里羽騎着一騎駿馬,消失在街頭,安九的視線卻久久無法收回。

“放心吧,如今他在東楚國,會比在北秦國安全得多,以後,你們會有再見的時候。”北策攬着安九的肩,將她的身體朝着自己拉近了些。

安九眉心舒展開來,挑眉看向北策,“你不吃醋嗎?”

北策霸道的在安九臉頰上印上一吻,在他的耳邊低聲呢喃,竟是出乎意料的邪惡,“晚上你會知道我會不會吃醋。”

話落,安九臉頰不僅一紅,明白北策的意思,想到昨夜的旖旎,心中暗道,曾經的北策,纖塵不染,那遺世獨立的高冷,她還曾暗自懷疑過,這人是否在那方面過於冷淡,但顯然她是錯了,北策的熱情,她還不清楚嗎?

自生下了兩個小東西后,她竟發現,他越發激烈的熱情,她似有些招架不住了。

安九臉上火辣辣的燙,感受着北策越發灼熱的視線,安九掙脫開北策的懷抱,徑自進了客棧,努力揮開腦中的思緒,北策跟在安九身後,凝視着安九的背影,眸中的顏色,似鍍上了一層薄紗。

“若百里羽能遇到個讓他傾心的女子就好了。”安九突然開口,她倒覺得赫連玉不錯,可二人的身份……想到北秦國那位夫人,二人是表兄妹,怕是沒有可能的。

北策斂眉,重新將安九的手抓入大掌之中,“他一路遊歷,未免不會遇到心儀之人。”

雖然他和錦環公主曾拜堂,且不說沒有夫妻之實,那西涼公主的心思,就註定了,他們不可能再是夫妻。

客棧裡,夫妻二人心中想着百里羽的幸福,正此時,赤楓匆匆從客棧外進來,看到北策和安九,立即稟報道,“王爺,京都有重要事情來報。”

“怎麼了?是不是兩個孩子……”安九臉色一沉,下意識的上前一步。

北策握着她的手緊了緊,似在安撫着安九,同時對赤楓使了個眼色,赤楓立即將手中的密函,遞到北策的手中,“這是方纔拿到的加急密函。”

北策迅速接過,展開一看,一雙濃墨的眉峰,緊緊的皺在了一起,安九看着他的反應,立即從北策手中拿過密函,看到上面的內容,心中卻是鬆了口氣。

“還好不是孩子……”安九口中喃喃,可下一瞬,想到密函上的內容,臉色也是一片嚴肅,密函上的消息,南境宇文氏帥兵臨近東楚南邊邊境,已經攻下南部阜城,東楚朝堂接到消息,蕭文慧不知如何說服了朝臣派兵出征,如今,一個叫楚之的人,已經率領東楚軍隊,朝着南邊進發。

“那楚之……”安九斂眉,看向北策,似在探尋着什麼,既然是蕭皇后派兵,那楚之,只怕是蕭皇后的人吧。

北策似明瞭安九的疑問,朝着安九點了點頭,“那楚之確實不是我的人。”

安九眉心皺得更緊,“那如今,東楚軍隊,只怕落是受蕭皇后掌控了。”

她就知道,以蕭皇后的野心,以及那二十多年蟄伏的耐心,絕對不會甘心好好在皇宮裡,做她的皇后,如今,果然是抓住機會,興風作浪了嗎?

不知爲何,安九的心中,隱隱浮出一絲擔憂,蕭皇后如今若掌控了東楚軍隊,那北王府的孩子……

“咱們即刻動身回京都。”安九咬牙道,沒有發現,自己的手,竟是緊緊的握成了拳頭,就連身體,都在隱隱顫抖。

北策感受到她的一樣,將她攬入懷中,立即對赤楓道,“立即動身。”

“是。”赤楓領命,立即退了下去。

安九卻依舊陷在不安之中,抓着北策的衣裳,“你說……蕭皇后她會不會……”

“不會,若她敢傷了孩子,我定不會饒了她!”北策一字一句,咬牙道。

東楚,京都,北王府外。

一座豪華的轎輦,緩緩停在王府外,身後跟着一羣軍隊,那恢弘的氣勢,讓周圍的百姓,都遠遠的避讓了開來。

轎輦剛停下,北王府的侍衛,就齊齊站成了一排,擋在大門之外,轎輦中的人,被扶着下了馬車,蕭文慧一襲華貴宮裝,在這宮門之外,更是顯得威儀華麗。

蕭文慧看着王府外的侍衛,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怎麼?本宮到北王府來,北王府就是這麼迎駕的嗎?”

王府外,爲首的侍衛立即上前,恭敬的朝着蕭文慧行了個禮,“參見皇后娘娘,王爺臨走之時吩咐,他們沒回來之前,任何人不能進北王府一步。”

“哦?是嗎?”蕭文慧斂眉,這個北策,竟是防着自己嗎?可防着又如何?蕭文慧掃了那些侍衛一眼,“本宮來見見自己的孫兒,這也不行嗎?”

“回皇后娘娘的話,王爺交代,任何人不得進。”那侍衛開口,目光堅定,沒有絲毫波動。

蕭文慧臉上依舊笑着,可語氣,卻驟然變得冷冽,“那如果本宮偏偏要見呢?”

那侍衛一怔,瞧見蕭文慧渾身散發出來的凌厲氣勢,片刻愣然,卻依舊堅定,“皇后娘娘要見小王爺和小郡主,可以等王爺王妃回府之後,他們才能做主。”

等他們回府之後?蕭文慧眸子一凜,嘴角一抹輕笑浮現,以北策和安九對她的防備和敵視,他們回來了,自己見這兩個小傢伙,就更加沒有機會了,況且,想到自己的盤算,蕭文慧嘴角的笑意,越發濃了些,“也罷,裡面住着本宮的孫兒,自然馬虎不得,這北王府的防備,可牢靠?看樣子,得加派人手才行,來人……”

蕭文慧朗聲開口,話落,身後的將士,一涌而上,和北王府的人對峙着。

北王府這些侍衛看到這陣仗,卻也不敢有絲毫鬆動,蕭文慧看在眼裡,卻也不急了,居高臨下的看着北王府的大門,一字一句的開口,“給位守衛北王府的心思,本宮再清楚不過,但本宮今日進北王府的決心,也請各位好生斟酌了,今日,本宮非要見到本宮那一雙孫兒不可,若到了今日傍晚前,本宮還是無法從這裡進去,那就休要怪本宮不客氣,這北王府,也該好好重新修繕修繕了。”

蕭文慧眸子微眯着,那勢在必得的樣子,讓人心中禁不住生出了幾分懼意,那爲首的侍衛,卻也明白皇后的意思,只怕到最後,她就算是闖,也要闖進去的,她口中的修繕……只怕對北王府,她不會憐惜。

但有北策的命令在,侍衛們卻絲毫也不敢鬆懈,到了傍晚,依舊對峙着,蕭皇后就那樣坐在轎輦上,看着這一切,北王府的大門外,躺着無數的屍體,一撥又一撥的人想要破門而入,可蕭皇后終究是低估了北王府的實力。

蕭文慧看着依舊緊閉着的門扉,目光變得越發凌厲,難怪北策能夠放心的將這一對兒女留在這裡,原來,早就如此篤定,非尋常人,是進不得這北王府的。

可教她如此放棄嗎?

蕭文慧知道,她不能放棄!

今日得到消息,北策和安九,已經從北秦國回來了,她沒有想到,那對夫妻,竟是那麼大膽,要了赫連璧的性命,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可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依舊安穩的回了東楚國,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這個兒子,能耐超出了她的想象。

可越是這樣,她卻越是害怕。

北策的態度,她是再清楚不過的,只要他回來,他們之間,勢必會有一場對峙,如今,她雖趁着南邊宇文氏入侵的事情,掌握了大部分的軍權,可這些還不夠。

一個北策,加上一個安九,實在是太難讓人對付了。

她甚至猜想,只要北策一出現,她手上的那些將士,只怕都會臨陣倒戈,所以,她必須快些抓住自己的籌碼,而那籌碼,便是這北王府中的一對小傢伙。

北策對自己冷情,可對安九,對這對兒女,卻是用盡了心思。

深吸了一口氣,蕭文慧眸中的顏色越發暗了些,天色更加暗了下去,刀劍相交的聲音,依舊沒有停息,直到很晚,周遭的百姓,便是聽到這邊的動靜,都不敢出來一探究竟。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文慧依舊在叫轎輦上看着,身旁的侍女看了這血腥的場面,都不由戰慄,小心翼翼提醒道,“皇后娘娘,夜深了……”

文姑姑曾本是伺候在她身旁的人,可如今,已經換了別人。

蕭文慧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本宮不過是要見見本宮的孫兒,卻是這般難,你說,我錯了嗎?”

“沒錯,沒錯,皇后娘娘見孫兒,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身旁的侍女立即附和道,要見兩位小主子,有許多的方法,可皇后娘娘的急切,卻是選了這般激烈的方式。

整個京都城內都知道,北王爺是蕭皇后的兒子,那麼,那兩個小主子,自然也是皇室之後,皇后娘娘的心思……她是有些捉摸不透。

“呵。”蕭文慧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又繼續轉向了北王府的大門,眸中的顏色,越發堅定,“見不到我那一對寶貝孫兒,我便是睡也睡不着的。”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直到天色大亮,再到了第二日的夜晚,復又到了天亮,不知何時,一騎駿馬行來,駿馬上的人下來,走到蕭皇后的轎輦旁,朝着蕭皇后恭敬的跪下。

蕭皇后瞥了一眼,眼睛竟是倏然一亮,“有什麼事,快過來說。”

那人是一個女子,曾經霽月閣殘餘的人,上了轎輦,低聲在蕭文慧的耳邊說了什麼,只見蕭皇后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整個人赫然起身,哈哈的大笑了起來,朝着前面的人朗聲吩咐,“好了,這北王府銅牆鐵壁,就如此算了吧,回宮。”

說着,立即給身旁的侍女使了個眼色,侍女明白過來,立即吩咐宮人擡着轎輦,調轉了方向,方纔還交戰着的人,此刻停歇了下來,這一日兩夜的對峙,雖是蕭文慧的人折損得多,但北王府的侍衛,也有所損傷。

此刻瞧見先前還那般堅持的要進北王府,見兩位小主子的人,突然放棄離去,便是誰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尋常。

爲首的將士,想到什麼,立即開口,“快進去,看看小主子。”

話還未落,人已經消失在門口,匆匆的朝着徽音殿走去,還未走近徽音殿,卻見到王府丫鬟匆匆的跑來,形色慌張,你侍衛更是覺得事情不對勁兒,立即抓住那丫鬟,劈頭蓋臉的問,“兩個小主子呢?”

那丫鬟猛地一怔,回過神來,形色更是慌張,她本就是出來稟報小主子的情況,看到眼前的侍衛,立即道,“不……不見了……小主子不見了,方纔奴婢進房間去,只瞧見奶孃在房間裡,死……死了……”

想到那畫面,丫鬟的身體不由一晃。

此刻,那侍衛臉色也是倏然慘白,不見了?

“是蕭皇后……”侍衛口中喃喃,目光裡充滿了不安,突然,似想到什麼,立即對身後的侍衛吩咐道,“來人,八百里加急,往北邊送,就說……”

說到此,侍衛竟是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王爺將守護北王府的事情交給他,卻沒想到,兩位小主子竟在北王府不見,這樣的罪,他便是死了,也不能抵消了,可眼下,定要將消息傳出去,只有王爺,王爺才能夠解決此事。

他現在也只能祈禱,蕭皇后帶走小主子,不要傷了他們纔好。

蕭文慧千方百計的得到這兩個護身符,自然不會傷了他們。

棲鳳宮。

蕭文慧匆匆進了大殿,便瞧見兩個宮女手中,一邊抱着一個孩子,正哭得厲害,可這哭聲,並沒有讓蕭文慧惱怒,那臉上,反倒是綻放出一抹笑容,眼裡的光芒,甚至難掩興奮。

“哪一個是哥哥?”蕭文慧一走進門,就開口問道,朝着那兩個孩子走去。

抱着小王爺的那個宮女立即福了福身,“回稟娘娘,奴婢手中的是哥哥,可哭得厲害……”

哭得厲害嗎?蕭文慧走到那小傢伙面前,看着那一張臉,臉上的笑容更加的開懷,“果然是哭得厲害,瞧這模樣,倒是跟他的父親有幾分相似,不過長大了,可得要好控制纔好。”

蕭文慧可不理會這小傢伙是否哭得厲害,在她眼裡,這是一個籌碼,更是一張王牌。

“來,讓本宮抱抱。”蕭文慧開口,張開雙手,從宮女的手中,將小傢伙接過來,抱在懷中,可那不過幾個月的孩子,好似格外嫌惡一般,更是掙扎得哭得厲害,蕭文慧也不理會他的掙扎,徑自將他禁錮在懷中,看着那哭着的小臉,呵呵的笑道,“記得,你出生之時,本宮就想抱抱你,可惜……不過現在好了,你還是到了本宮的手中,你可要記住本宮,本宮是你的祖母,日後,會帶你走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

蕭文慧嘴角的笑意越發燦爛,那雙充滿算計的眸中,似思索着什麼。

被她抱着的小嬰兒,自然不知道她所說是什麼意思,可看那哭着的樣子,便也知道,他不喜歡這個老婦人,似想到了自己的弟弟,被蕭文慧抱着的小傢伙,咿咿呀呀的轉向另外一個嬰兒哭聲傳來的方向,似在安撫着對方一般。

漸漸的,弟弟不再哭了,哥哥的哭聲也漸漸的消了下去,蕭文慧看着這一切,凝視着懷中男嬰的眼神,越發多了一絲深沉,口中似笑非笑的喃喃,“倒是個會照顧人的人。”

剛說到此,門外,宮人匆匆進來,稟報道,“皇后娘娘,宮外嫺妃娘娘求見。”

嫺妃?蕭文慧聽到這個名字,不由蹙眉,“這天色,淑妃倒是起得早。”

怕是得到北王府的人所傳的消息,知道發生了什麼吧。

“跟她說,本宮要休息,沒空理會閒雜人等。”蕭文慧淡淡的開口,前段時間,自己被軟禁在棲鳳宮,可不是那北似嫺,掌握着後宮事宜嗎?

如今,她重新掌權,卻沒有心思卻顧忌後宮的權利,她所要的,一直都不是這些後宮的東西,她要的是……看着懷中的孩子,蕭文慧似在構想自己以後能夠得到的權利帝國,想到那一切,她心中難掩興奮,沒有留意到大殿之外,一陣喧鬧聲傳了進來,待喧鬧聲終於入了耳,蕭文慧回神,便已經看到北似嫺進了殿。

蕭文慧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明顯的不悅,“本宮方纔的話,沒有說清楚嗎?本宮要休息,沒空理會閒雜人等,看來,在嫺妃打理後宮的這日子,這宮裡的奴才辦事情,是越來越不盡心盡力了。”

蕭文慧的話意有所指,房間中的宮女太監一驚,皆是齊齊跪在地上,誠惶誠恐,北似嫺卻不怕,看着蕭文慧手中抱着的嬰孩,大步上前,“將這孩子還給我。”

“還給你?”蕭文慧好似聽了天大的笑話一般,看北似嫺的眼神,也多了一絲諷刺,“你的百里忌可不在本宮這裡。”

言下之意若有似無的提醒着她曾經發生的事情,更是在警告她,有些事情,不是她北似嫺能夠管得了的,不然,那後果,便是她無法承受的。

北似嫺明瞭蕭文慧的意思,身體微怔,臉色也跟着微微一變,以前的她沒有軟肋,可現在的她,有了忌兒,這蕭皇后的手段,她是再清楚不過的。

可是,看着蕭文慧手中抱着的孩子,北似嫺袖口下的手,微微的握緊了,這是策兒和安九的孩子,她怎能不管?此刻,還是夜裡,方纔,她聽到傳來的消息,就匆匆的起了,直奔蕭文慧,這個蕭文慧的野心,她也是知道的,爲了她的野心,她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深吸了一口氣,北似嫺再次開口,“皇后娘娘,這是北策的兒子,希望你能夠好生掂量着,他定不會希望孩子在你這裡。”

北似嫺試圖用北策來讓蕭文慧忌憚,可話落,蕭文慧卻是哈哈的大笑了起來,“本宮自然知道,不需要你的提醒,不過,他們是北策的兒子,也同樣是本宮的孫兒,北策不在,本宮將他們接進宮來照顧,有什麼不妥的嗎?嫺妃,倒是你,認清楚你的身份,好好將這後宮中的事情打理好就行了,別的事情,休要多管閒事。”

“蕭文慧……”北似嫺拔高了語調,“他們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北策不會放過你的。”

“放肆!”蕭文慧猛地厲聲開口,這一聲吼,竟是嚇得宮女說中的小女娃再次哭了起來,北似嫺聽在耳裡,目光不由閃了閃,竟是大步上前,“將孩子給我!”

“來人!”

北似嫺剛走出幾步,蕭文慧的聲音便響起,僅僅是片刻,幾個侍衛從門外進來,蕭文慧繼續道,“今日嫺妃太不知規矩,本宮乏了,將她給本宮送回她的長樂宮。”

侍衛領命,北似嫺雖是不願,但她又如何抵抗得住這些侍衛,人被拖出了棲鳳宮,聽着屋子裡女嬰哭泣的聲音,心中越發的不安。

房間裡,沒有了北似嫺,蕭文慧臉上的得以更加濃了些,但那女嬰的哭泣聲,卻惹得她心煩,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眼底一抹不耐,她手中的哥哥對她來說是個天大的寶貝,但弟弟卻是小了許多。她只需要一個就夠了,到時候,就算是要立嗣,長子也會更能夠讓人接受,不是?

似聽見弟弟的哭聲,哥哥咿咿呀呀的比劃着什麼,這聲音,似對弟弟有安撫作用一般,漸漸的,他的哭聲,便漸漸停了下來了。

蕭文慧正訝異這對小人兒,內廳內,走出一個紅衣女子,見到蕭文慧立即福了福身,“緋玉見過主子。”

“上官憐安置好了?”蕭文慧看了她一眼,安九揪出了霽月閣,好在,一些人還存留了下來,今日,將這對小傢伙帶出來的,就是緋玉的人,同時帶出北王府的,還有上官憐。

緋玉頷首,“回主子的話,惜姑娘已經安置好了,在北王府,她所受的待遇,可不怎麼好。”

蕭文慧斂眉,卻也沒有對上官憐有過多的關懷,給屋子裡的幾個宮女使了個眼色,“你們都下去吧。”

緋玉是個機靈的,見蕭文慧手中還抱着小王爺,似沒有要放下的意思,立即反應過來,上前從另外一個宮女的手中,將小郡主抱在了懷中。

幾個宮女立即退了下去,只剩下蕭文慧和緋玉抱着這兩個孩子,緋玉的心中,依舊難掩擔憂,沉吟片刻,終究是開口道,“主子,若北王爺和北王妃回來……”

接下來的話,緋玉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卻是再清楚不過,北王爺和北王妃對這對兒女甚是在意,如今主子將他們帶回了宮,等北王爺和北王妃回來,只怕又會有許多矛盾。

“哼!”蕭文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眸中的顏色微微變了變,“回來嗎?那麼,就讓他們沒有辦法京都城。”

緋玉身體一怔,“可北王爺……”緋玉本是急切,可瞧見蕭文慧的神色,卻是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緩了許多,頓了頓,繼續道,“北王爺是主子的兒子,主子不是想讓他繼承皇位嗎?”

如今皇上幾個成年的皇子中,太子和宣親王都已經不在了,北王爺又那般得朝臣擁護,繼承皇位,是遲早的事情,皇后娘娘一直以來所想的,不就是這個嗎?

蕭文慧看着懷中的孩子,眼底的陰影更加濃重,“以前需要他,可現在……有了更好的人選,爲何要要一個不好控制的人?”

蕭文慧口中說出的話,無情得讓緋玉不由一怔,主子的意思是……目光看向她懷中的那個嬰兒,是了,先前主子就有這個打算,北王爺確實不好控制,但這個嬰兒卻好控制得很。

主子所要的,從來都不是那麼一個虛無的名分而已,她的野心,是實打實的權利,才能夠填補得了的。

只是,北王爺終究是主子生下的孩子,不是嗎?可爲何……

緋玉深吸了一口氣,她知道,許多事情,主子已然做了決定,便是無法改變的。

“那另外一個呢?”緋玉皺了皺眉,收回的視線落在自己懷中這個弟弟身上,那骨碌碌的眼,靈動的閃着,倒有幾分像北王妃,長大了,怕也是個精明的主。

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那個機會長大。

蕭文慧眸光微怔,眸中一片陰沉,但僅僅是片刻,卻被一抹笑意取代,“另外一個……呵,好歹也是北策和安九的孩子,留着,或許還會有一定的用處。”

用處?緋玉小心翼翼的觀察着蕭文慧的神色,心中明白,懷中這個嬰兒,該是要比他的同胞兄弟要危險得多,只是,會有什麼危險,這個,怕是要看皇后娘娘的心思了。

主僕二人沉默了好半響,許是隨意襲來,兩個小傢伙竟是迷迷糊糊的睡着,蕭文慧刻意壓低了聲音,那雙算計的眸子,多了一抹深沉,“北策和安九,該是得到消息了。”

她千方百計的將這一雙兒女給奪來,但北策留在京都城內的人卻是不容小覷的,這個時候,她派兵南下的消息,定會在第一時間傳到北策的耳朵,他們夫妻二人,一直視她爲仇敵,想來也不會讓她安生。

深吸了一口氣,那雙眸中的陰狠,幾乎有讓人落入冰窖的錯覺,“之前培養的死士,還有多少?”

緋玉身體一怔,忙道,“還有百來人。”

“百來人……”蕭文慧口中喃喃,一雙眉峰倏地緊皺在一起,百來人是不夠的,就算是死士,怕也抵擋不住北策培養的護衛,更何況是要殺人?

“從江湖中尋一些殺手吧。”蕭文慧再次開口,語氣裡的堅定,似沒有絲毫感情,“能不讓他們回京都,就一定不能。”

北策一死,那麼,她手中的這個孩子,作爲百里皇室的孫兒,只需要一道詔書,便可成爲那萬萬人之上的君王,小皇帝年幼,身邊沒有母親,她這個做主母的,自然得好好照顧。

緋玉明瞭蕭文慧的意思,便也沒有多留,將懷中的小郡主放下,正要退下去,可剛到門口,卻是被身後的蕭皇后突然叫住,緋玉回身,朝着蕭文慧恭敬的道,“主子還有何吩咐?”

“動作快些,距離月圓,還有半月,那一日,是最佳的機會,至於動手地點……”蕭文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到什麼,本該是心疼憐惜,可她所有的,只有心裡的冰冷,她要北策和安九死在回來的路上,必須要萬無一失,所以……

蕭文慧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目光只是落在懷中的小傢伙身上,臉上一抹笑意浮現,“從今之後,你便只需要有我這一個親人,其他的……”

其他的,一切阻礙她道路的障礙,都得一一剷除,不會有任何例外。

緋玉明瞭蕭文慧的心思,退了下去。

東楚國,北邊的一個荒野,天色暗了,一行隊伍就在原野之中紮起了營帳,算算日子,他們進入東楚國,已經有大半月的時間了,距離東楚京都,不過十來天的路程,這幾日,京都城那邊不斷的傳來消息,比如楚之所率領的軍隊,到達了南方邊境,和宇文氏有了第一次正面交戰,再比如說,蕭皇后一步步的蠶食,控制了京都城內的軍隊,再比如……

營帳之中,安九想到前些時候得到的消息,整個人虛軟的靠在氈子上,有些失魂落魄。

孩子……她的兩個孩子,竟落入了蕭文慧的手中,她會如何待他們?

一想到那蕭文慧的野心,安九的心中,濃烈的不安便浮現了出來,感受到北策握着自己的手,安九目光閃了閃,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對上北策的眼,“孩子……不會有事的對不對?蕭皇后的野心,孩子對她來說有用途,她會好好帶他們的,對不對?”

“對,阿九,孩子不會有事。”北策開口,那語氣分外堅定,眸中的顏色,一掃往日的平靜,激起的波瀾,讓人看了,心中不由打顫。

“對,孩子不會有事?那蕭文慧……”安九突然想到什麼,饒是平日裡內斂鎮定如她,此刻,想到自己的孩子落入蕭文慧之手,說不擔心,怎麼做得到呢?

“不會有事,她是聰明人,他們二人有絲毫損傷,對她來說沒有好處。”北策沉聲開口,安撫着安九。

“對……”安九開口,努力告訴自己,兩個孩子雖然落入蕭文慧之手,可至少是安全的。

先到蕭文慧,安九眸中,竟是多了一絲恨意,她鮮少如此恨一個人,而那蕭文慧……她明明是北策的母親,明明,自己的孩子,是她的孫兒,可爲何,那個女人竟是那般心狠手辣。

她控制了兩個孩子,是爲了什麼?

安九的聰慧,自然猜得出來,況且,凜峰那邊彙報的消息,安九眼底的顏色,越發暗了些,“凜峰說,赤盟的兄弟傳來消息,她在江湖上找殺手。”

安九口中的那個她,不用指明,北策就已經明白,蕭文慧在找殺手?找殺手是爲了什麼?

安九初聞這個消息的時候,就已經明白,蕭文慧的心思,是不打算讓他們回到京都城了,所以,她的兒子,便成了她手中的王牌。

安九看了一眼北策,是想看北策的反應,可北策依舊是面無表情,沒有因爲這句話,有太多的波動,北策感受到她的視線,扯了扯嘴角,握着安九的手,也微微收緊了些,“一直以來,我的記憶中,就只有一個母親。”

安九微怔,明白北策的意思,北策心裡,他的母親,永遠都是曾經的北王妃,至於蕭文慧……那個女人,且不說她二十多年前做的事情,便是這二十多年間,都沒有將北策這個兒子放在心上過,便也沒有資格,做一個母親。

安九斂眉,想到什麼,繼續道,“我交代了凜峰,只是讓赤盟的人留意着,卻沒有讓他們阻止。”

曾經的赤盟,本就是江湖勢力,在江湖上的關係,更是錯綜複雜,即便當年解散,如今重新匯聚起來的赤盟,也是不容小覷的,至少,江湖上的什麼動靜,赤盟要掌握,便不是什麼難事。

想要阻止她找殺手,這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蕭文慧要殺他們的心思堅決,縱然是阻止了她在江湖上找殺手,她也會想其他的辦法。

北策聽着安九的話,片刻,明瞭安九的意思,終究免不了的東西,不如直面,再說了,如此,他們也便於防備。

可是,感受到身體傳來的隱隱痛楚,北策卻沒有應聲,只是將安九攬入懷中,柔聲安撫,“睡吧,等睡醒了,明日我們繼續趕路,再過十來天,我們到達京都,到時候,我們就去將咱們的寶貝接回來。”

溫暖的氣息傳來,安九閉上了眼,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小心翼翼的將她安放在褥子上,北策走到一旁,在香爐中加了些薰香,營帳之中,香氣微微有了些許變化,本沒睡着的安九,眼皮更沉了。

“北策……”安九口中喃喃,隱約中,她看見北策朝她一笑,隨即,高大的身軀朝着營帳外走去,他要去哪兒?

安九想要問出口,可睡意襲來,只瞧見那身影在走出營帳之時,掀起了簾子,透過簾子,隱約看見皎潔的月光,月光?這兩個跳入安九腦海,似捕捉到什麼,可卻抵不過越發濃烈的睡意……

營帳外,北策走出營帳,身體一個踉蹌,早早就在一旁佇立着的赤楓,立即上前將他扶住,“王爺……”

北策擺了擺手,深吸了一口氣,“地方呢?找到了嗎?”

“找到了,在那座山後,騎馬快的話,半個時辰就可以到達。”赤楓看着北策,面露擔憂,此刻,那臉上雖然平靜,可是,隱隱泛出的薄汗,卻昭示了他此刻在隱忍着什麼。

北策嗯了一聲,瞧見赤楓已經準備好了一匹馬在身側,不由回頭看了一眼營帳,這個時候,她定睡了,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這些時日,她擔心着北王府的孩子,日夜兼程的趕路,若非今晚自己堅持在這裡扎帳休息,只怕,她還要連夜趕路。

這樣的行程,對一個男子來說,都是吃力的,更何況是一個女子呢?

她早該好好休息了,而他……感受到那熟悉的痛楚,北策咬了咬牙,“南溟……”

北策低低的喚了一聲,南溟是安九的隱衛,便是深夜,也隨時待命,果然,北策話剛落,南溟便從暗處走了出來,似乎方纔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

“王爺有何吩咐?”南溟開口,對於北策的身體狀況,他身爲安九的隱衛,自然知道一些,看了一眼天空皎潔的月,不用想,他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你好好守在這裡。”北策交代,翻身上馬。

“是。”南溟領命,他知道,北王爺是對安九最用心的人,他對她的安排,自然都是對她最好的。

北策點頭,赤楓也上了一匹馬,月光下,兩騎駿馬飛奔而出,朝着一座山頭進發。

夜依舊寧靜,這駐紮營帳的荒野,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不知道過了多久,營帳之中的安九,緩緩的睜開了眼。

“北策……”安九脫口而出,如往常那般轉臉看向身旁,卻發現,身旁的空無一人。

腦海中浮現出那一抹月光,安九赫然起身,頭依舊有些眩暈,可安九顧不得其他,衝出了營帳,營帳外,依舊是一片夜色,夜色之中,月光傾灑而下,足以讓安九辨別出眼前的一切。

安九擡眼看向頭頂的圓月,心中微怔,許多東西在腦中清晰起來,目光更是慌了。

“該死的。”安九低咒出聲,她的心思全然在兩個孩子身上,怎的沒有留意到今天的日子。

安九環顧了一週,不遠處有守夜的護衛,可她不認爲,他們知道些什麼,突然想到什麼,安九開口,“南溟。”

“小姐。”南溟出現在安九面前,面容平靜,可眼底,卻有什麼在閃爍着,她醒了,這下……

“北策呢?”安九看向南溟,沉聲開口。

南溟斂眉,卻是沒有回答,安九眉心皺了皺,“你是我的隱衛,該是寸步不離的在暗處保護我,別告訴我,你沒有看到北策從營帳中出來。”

安九的語氣,如淬了寒冰一樣,這等凌厲,是南溟從來不曾感受到的。

當下南溟身體便不由一怔,沉吟片刻,“王爺不想讓你知道。”

安九眉心皺得更緊,她如何不明白北策不想讓她知道?所以,他纔在營帳中點了讓人嗜睡的薰香,他想讓她安安穩穩的睡上一覺,可若平時也就罷了,可今晚,卻不一樣。

上一次北策毒發,是在北秦國境內,她依舊記得那一次次的毒發,對北策是怎樣的折磨,饒是想着,她的心中就禁不住隱隱抽痛。

“快告訴我!”安九再次開口,似乎已經到了她忍耐的極限。

南溟猶豫片刻,倒是凜峰從營帳中走了出來,“我當是什麼,南溟,到底誰是你主子,你弄不明白嗎?”

南溟微怔,想到北王爺的交代,眉心皺得更緊,凜峰見他還不說,不由慵懶的一挑眉,“你以爲,你不說,又能改變什麼嗎?左右到時候還不是我們四處搜尋?”

南溟目光微閃,恍然明白了什麼,高大的身軀立即跪在地上,“屬下該死,北王爺和赤楓護衛,騎着馬朝着那座山頭去了,該是在那座山頭之後。”

南溟指着一座山開口,心中懊悔,他怎麼糊塗了呢?

小姐的性子,他怎麼忘記了?只要是她想知道的,便是自己不說,她也會想其他的辦法。

想到北王爺,南溟不由嘆了口氣,這對夫妻,心中只有彼此,北王爺不想讓小姐擔心,才獨自離開,而小姐……那麼愛北王爺,又怎會在北王爺那般痛苦的時候,不在身旁陪着呢?

南溟的話剛落,安九便衝向了拴馬的地方,欠了一匹良馬,策馬朝着那山頭追去。

凜峰和南溟看在眼裡,凜峰不由蹙眉,瞥了南溟一眼,“召集所有隱衛,這大晚上的,可不能出絲毫紕漏纔好!”

他可沒有忘記,前些時候收到的消息,那蕭皇后找了江湖殺手,只怕是要在他們回京的路上,對北王爺和北王妃動手,他們又怎能給她機會?

山的後頭,和駐紮營地的荒野的平坦不同,這裡是兩座山中的低窪處,月色中,水池中冒出騰騰熱氣,水霧之中,北策整個身體浸泡在水中,可是,水下身上依舊是爆裂的青筋,隱隱泛紅。

他很慶幸能在這樣的地方,找到一處溫泉,但溫泉水只能讓他的痛楚有些微的減少,水中,北策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安九的身影,想着她的一顰一笑,藉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忽視身上那刺骨的疼痛。

雖然這樣的痛苦,經歷了這麼多年,他甚是熟悉,可還是沉受不住,便是刻意讓自己麻木,感知抽離,也沒有絲毫作用。

這個時候,阿九睡得可好?兩個小傢伙,可睡得安穩?

此刻,他特別想能夠抱着他們母子三人,可是,他卻知道不可能實現,他害怕嚇到了他們,更不願,讓他們因爲自己的痛苦而擔心。

想到上一次在北秦國發作,安九抱着他,顫抖着的身體,他的心中浮出一絲不捨。

“阿九……”北策口中喃喃,突然,空氣中,一股詭異的殺氣,似漸漸朝着這邊畢竟,便是此刻承受着痛苦的北策,也感受得到。

溫泉池邊不遠處,赤楓匆匆而來,“王爺,有些不對勁兒。”

北策皺眉,沒有動靜,僅僅還不夠赤楓回過神來的當口,一羣黑衣人齊齊攻上來,圍住了整個溫泉池。

自始至終,北策閉着眼,甚至讓人摸不透在池中之人的狀況。

“何方神聖?”赤楓渾身防備着,看着眼前的幾百人,如果這些人事先就影藏在周圍,那麼,他不得不承認,這些人身手是不凡的,竟連他也沒有察覺到絲毫端倪。

爲首的是個女子,女子看了一眼池中,一層水霧,遮擋了她的視線,看不清水霧中的人,但是,那渾然的氣勢,她卻感受的分明,冷聲一笑,“既然連命都不會有了,又何必知道我們是誰?”

赤楓眸子一凜,倒是水霧之中的北策緩緩開口了,“你們特意等的今日嗎?”

這沒有來由的一句話,讓那爲首的女子微怔,想到上面的交代,月圓,溫泉……看來,他倒是明白。

北策沒有等到來人的回答,但如此的反應,已經讓他的心中瞭然,嘴角勾起一抹諷刺,那面上的猙獰,更加駭人。

月圓,又是在溫泉邊,她是料定他這個時候,只能任憑她的人宰割嗎?

呵,她就這麼想置自己於死地嗎?

不過……

“上來吧!讓我看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男人的聲音,在水霧之後,平靜無波,可是,在這月夜之中,聽在人的耳裡,竟是讓人心中激起層層懼意。

有沒有那個本事?

不僅僅是爲首的女子,還是在死士之後,那些江湖中請來的冷血殺手,此刻,聽到這麼一句話,嘴角都是勾起一抹不屑,他們這裡足足幾百人,如果和紮營處那些高手對峙,他們若是要完成任務,只怕還要費上好一番周折,不過,此刻,這個北王爺,竟是獨獨來了一人,深夜出來泡溫泉,呵,只怕是要死在這溫泉池中了。

可惜了,這荒野之間難得一見如此的溫泉,不過,對那北王爺來說,以這裡作爲他的葬身之地,也是不錯的。

正如是想着,月光之下,爲首的女子,一聲令下,“都給我上,誰奪下他的頭顱,敬獻上來,先前的承諾,我的主子,定會滿足大家。”

爲首的女子,眸中一道歷光,便是隻面對着溫泉中的人和池外他的護衛,她也是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掉以輕心。

想到主子的命令,爲首的女子得意的揚了揚下巴,主子要他的命,她勢必要將這個人的頭顱送上,不管他的身份是誰。

女子的承諾,讓身後的人的眼裡,皆是發出狼性的貪婪,話一落,一羣人齊齊而上,似乎都想做這個將池中男人頭顱取下的人,可是,事情又豈會如此簡單?

赤楓當下就有了動作,將一些人阻擋在外,可是,太多的人,便是赤楓這樣的高手,想要全部阻擋,卻也天方夜譚,先是一個殺入了水霧之中,接着是下一個,可沒人知道水霧之中,發生了什麼,一人不過是一聲驚恐,便就銷聲匿跡。

這情形,讓還站在岸上看着這一切的女子,眉心皺了皺,上面交代今日襲擊,是因爲今日北王爺是最薄弱的時候吧,可眼下這情況……

刀劍相交的聲音,在兩山之間迴盪,隱約有水花濺起的聲音,漸漸的,就連先前的水霧,似都染上了一層紅色,氣氛更是近乎鬼魅。

一個個人進入水霧,可卻沒有等到她要等的消息,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那岸上等着的女子有些急了,她本是死士之一,身手也自然不在話下,身形一閃,越過赤楓,衝入水霧之中,剛入了水霧,看到眼前的一切,心中便不由一抽,此刻,身下的池子,早已被染成了鮮紅,在這月色之下,顏色更是讓人心中膽寒,再看水中的屍體,女子沒有反應過來,瞧見眼前的人,便不由一愣。

她看到了什麼?偌大的溫泉池中,一個男子,渾身爆裂着,胸前的肌膚,撐破了衣裳,露出那駭人的經絡,紅紅紫紫,北王爺,她是見過的,那個纖塵不染的絕色王爺,那美貌,饒是女人都自慚形穢,那份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質,讓人不敢靠近分毫,可眼前的北王爺,臉上的猙獰,卻和那纖塵不染的男子,沒有絲毫相似之處。

幾乎是那一剎,女子反應過來,立即轉身飛出了水霧之外,方纔所看到的一切,在腦海裡,依舊揮之不去。

若非再三確定了這是北王爺,此刻,她定會以爲追殺錯了人,那爆裂的經絡,渾身的戾氣,似在承受着什麼痛苦,可這樣的痛苦,卻也讓他爆發了所有的力量,猶如一個要將世界毀滅的修羅。

她現在倒是懷疑,上面讓今日動手圍殺,是不是做錯了決定。

就在她震驚錯愕的當口,四周的拼殺聲依舊持續着,突然,聽得身後的馬蹄聲,女子微怔,有人來了嗎?會是誰?

幾乎是第一反應,女子想到了那人,是北王妃吧!

北王爺和北王妃恩愛異常,北王爺在這裡承受着痛苦,北王妃沒道理不管不顧,正好……女子看了一眼變得越發對她不利的形勢,腦中一個念頭浮現,如果是北王妃,那是再好不過了,她便可以藉此機會……

腦中還沒想完,女子便閃身朝着林子裡飛去,她知道,北王妃會是北王爺的軟肋,抓住了他的軟肋,取他性命,便是再輕鬆不過的事情了。

水霧之中的北策,一個死士的性命,在他的手中終結,似察覺到什麼,水中的身體倏然騰起,也迅速的朝着某個地方而去。

安九策馬,一路趕來,聽到前面的廝殺,心中更是緊繃着,南溟說北策只帶了赤楓一人,而蕭文慧那惡毒婦人本就有心殺他,若……許多東西,安九來不及想,她必須快些趕過去,可她還沒來得及到達目的地,一抹黑影便朝自己襲來,月光下,安九分明瞧見一雙勢在必得的雙眸,是一個女子,害是一個帶着殺氣的女子。

眼看着那女子就要靠近,卻有什麼東西,先一步攬住了自己的腰身,安九感受到那氣息,心中一顫,是北策,可他……想到那毒性的折磨,安九在男人的長臂下,落入地上,幾乎是下意識的,安九一把扯過身上的披風,罩住身旁的男人,阻隔了所有人的視線。

“阿九……”身旁,北策低聲呢喃,安九聽得出,那聲音中壓抑着的痛苦,“你怎麼來了?不安全!”

安九不由蹙眉,知道不安全,他還如此冒險?可安九這個時候,卻無暇責備什麼,厲聲對凜峰吩咐道,“一個不留!”

早已加入戰局的凜峰,得到命令,自然不會手下留情,南溟以及隱衛,迅速的和死士殺手們交戰在一起,安九知道,凜峰領了命令,定會好好完成任務,而她此刻的心中,便只有身旁的人。

等到確定無人注意這邊,安九纔拿下遮住北策的披風,看着北策臉上的猙獰,心中猛地一抽,“以爲將我弄得昏睡,我就不能跟來了嗎?我說過,我會陪着你一起。”

安九撫着那爆裂的經絡,沒到一處,手都禁不住顫抖,北策卻是猛地將她的手握住,身體的疼痛依舊,在溫泉之外,那炙痛更是讓人無法忍住,可手中的柔軟,卻讓他的心莫名的安了下來。

“這些時日,你太累了,我不想看到你的如此擔心。”北策如何不知道安九對她的心思,可每次自己經歷這樣的折磨,她看着,卻無能爲力,她的心中,只會比他更加煎熬。

“傻瓜。”安九反握住北策的手,看着不遠處,前方定是有溫泉,雖比不上北王府中,那一汪加了藥的溫泉,但也好過沒有,可現在……北策依舊還承受着那毒性的折磨,看着北策如此難受,她就恨不得將那蕭文慧碎屍萬段。

不,還有靖豐帝,深吸了一口氣,安九咬牙道,“等這次回了京都城,便是嚴刑逼供,我也要那解藥從靖豐帝口中給逼出來。”

以前她還顧忌着免得讓靖豐帝知道北策身世的秘密,現在,便再也沒有什麼顧忌了。

北策看着安九恨恨的模樣,臉上強扯出一抹笑容,但在此刻猙獰的臉上,那笑容卻也顯得詭異,抓着安九的手緊了緊,“好,回了京城之後,你想如何便如何。”

這次回了京城,許多事情,他也不得不面對,不得不做了。

北策閉上眼,月光皎潔,雙方的交戰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來的,凜峰帶着的人,剿滅了所有的死士和殺手,隨後在溫泉池一百米外守候着,而安九和北策,再次回到了池中。

池子裡,早已沾滿了鮮血,雖然南溟讓人將池子裡的屍體都打撈了出來,但池子裡,依舊滿是血腥氣,北策和安九依舊入了池子,這樣的痛苦折磨,要持續一夜,還有幾個時辰,只要能夠減輕北策一絲一毫的痛苦,安九都必須要嘗試。

水池裡,安九抱着北策的手臂,靠在他的懷中,不停的在北策的胸前說着話,似乎想要藉此轉移北策的注意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北策身上痛苦消失之時,天色已經漸漸亮了,看着懷中躺着的安九,二人依舊在水池中,不知何時,她已經疲憊的睡去。

北策不忍吵醒她,小心翼翼的將安九打橫抱起,雖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可是玲瓏的曲線,依舊讓北策沉迷,可此刻,北策的眸中除了**,更多的是憐惜,這個傻女人,明明可以安安穩穩的在營帳中休息,卻偏偏要醒來……自己燃的薰香,不夠用嗎?

北策笑了笑,目光看到池子旁大石頭上的一疊衣裳,那定是赤楓準備好的,北策抱着安九出了池子,將安九身上沾滿血水的衣裳脫下,換上了乾淨的衣裳,自始至終,安九都安穩的睡着。

百米之外,赤楓,南溟帶着隱衛,還在那裡守着,看到北策抱着安九出來,立即將兩匹馬牽了過來,可看着熟睡的安九,赤楓知道,有一匹馬是多餘了。

果然,北策翻身上馬,身形如風,絲毫沒有驚擾到懷中睡着的家人,從赤楓的手中拿過披風,將安九裹好,便是連策馬的動作,都放柔了許多。

一行人走得極慢,到了營帳,已經是一個多時辰之後,安九依舊沒醒,紅翎看到昏睡的小姐,立即上前,本想問什麼,可看到北策讓人安靜的眼神,卻立即頓住了腳步,跟着北策進了營帳,張羅着將安九安置在榻上睡下。

北策再次出營帳之時,已經沒了昨日在溫泉池中的駭人,依舊是一貫飄若謫仙,事實上,昨晚在北策將安九救下的那一刻,安九就立即用披風將北策遮住,黑夜中,旁人根本沒有看到北策的樣子,北策知道,那是阿九刻意在保護他,她知道,他不願那駭人的模樣被人看見。

凜峰知道那毒藥的厲害,隱約感覺到什麼,卻也極其模糊,此刻,更不會探究什麼,就好似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

“王爺,那些人怎麼處置?”凜峰開口,他今早沒有守在那裡,是因爲,昨晚有幾個活口,他將那幾人帶了回來。

北策想到昨晚的刺殺,清冷的眸子,多了一抹深沉,卻是答非所問,“今日讓大家原地休息,等王妃睡醒了,才啓程。”

凜峰微怔,看北策交代完這麼一句,又進了營帳,凜峰嘴角不由抽了抽,北王爺的心裡眼裡,就只有王妃,罷了,凜峰搖了搖頭,轉身將北王爺方纔的命令傳遞下去。

這一覺,安九睡了幾個時辰,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安九醒來,首先想到的是北策,立即起身,正瞧見北策坐在營帳之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安九看着那乾淨澄澈的身影,心裡鬆了口氣,昨夜,她和他在水池中,他情形漸漸好轉,她才眯了會兒,他們什麼時候,竟回了營帳?

“什麼時辰了?”

安九醒來之時,北策的視線就看了過來,聽安九開口,北策更是起身,走到榻旁坐着,指腹揉着安九的太陽穴,“下午了,餓了嗎?我讓他們準備了些粥。”

安九的習慣,醒來後,喜吃些清淡的。

可安九卻沒心思去顧着吃的,一聽到時辰,經不住驚跳而起,“下午了?我怎麼睡了這麼久?那豈不是耽擱了路程?不,不行,咱們得快些趕路,孩子……”

安九說着,神色慌亂了起來,可剛說到此,身體便被拉進一個寬闊的胸膛,隨即,頭頂傳來北策溫和的聲音,“不用怕,孩子不會有事,便是要趕路,你也要吃些東西。”

許是這寬闊的胸膛,讓安九平靜了許多,安九沒有再多說什麼,北策安排着紅翎將粥端進來,親眼看着安九吃着,直到吃完,凜峰進來,再次請示那幾個活口如何處置。

安九的思緒,重新拉回到昨夜,拉回到蕭文慧的狠毒上。

“將他們帶進來。”安九淡淡的吩咐一句,語氣冰冷,沒有絲毫溫度,昨夜若北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安九不僅不會放過蕭文慧,更不會放過這些人,安九剛如此想,她的眉心就不由皺了皺,不,不管北策有沒有事,這些人她不會放過,蕭文慧她也同樣不會放過。

凜峰終於得到了指示,立即退下,再次進了營帳之時,身後的侍衛,領了幾個黑衣人,身上的衣裳殘破不堪,血跡已經乾涸,看樣子,昨晚在那一場大戰之中,沒有討到好,這幾人之中,三個男人,一個女人。

安九掃了那女人一眼,昨晚雖沒有看得太過清楚,她也知道,這個女人正是昨晚襲向她的人。

“你想殺我?”安九開口,突然,眉峰一挑,“不,你想劫持我,利用我制服北策!”昨晚那氣勢,雖有殺意,可比殺意更多的算計。

跪在地上的女子,沒想到這北王妃竟是如此**裸的說出了她的心思和意圖,可如今她已經落在她的手中,卻也無話可說。

“呵,讓你失望了,沒完成任務,你說,讓你刺殺的人,等不到你得手的消息會如何?”安九斂眉,想到什麼,眸中的顏色暗了幾分,昨日那些死士和殺手,人數可不少,蕭文慧爲了刺殺他們,可是費了不少心思,若得知失敗的消息,她會怎麼做?

“要殺就殺,我不會眨一下眼。”女子開口,她是死士,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死?”安九眸子危險的一眯,“我可不能讓你死了,不如,咱們來做一個交易?”

那女子微怔,不僅僅是那女子,身旁的北策,還有一直站在帳內的凜峰,也不由得看了安九一眼,眼底充滿了詫異和疑惑。

交易?這個女子,是個死士,和她能有什麼交易可做的?

女子看向安九,這個北王妃的視線,讓她莫名的覺得危險,所以當下,女子便咬牙道,“你休想,我和你沒有什麼交易可做!”

“這可不是由你說了算。”安九眼底一抹冷笑,更讓那女子心頭一股涼意襲來,防備更深,“你不是想完成任務嗎?我倒可以成全你。”

女子一愣,北王妃怎麼可能會成全她?這成全二字,更讓她感受陰謀,那感覺,甚至比方纔聽聞安九要做交易,更加讓她如坐鍼氈,女子沒有說話,只是狠狠的瞪着安九,成全?難不成她會讓自己殺了北王爺,殺了她?那真是天方夜譚了。

“你告訴我,你叫什麼,你主子讓你如何覆命……”安九說着,心思在旁人眼裡,漸漸的清晰起來。

在場的人都不笨,她打聽這些是爲了什麼,仔細一想,便也清楚了,尤其是那女子,身形一怔,堅定的開口,“我不會告訴你,我什麼都不會說,我是死士,大不了就是一死。”

若說了,那自己也就沒有了利用價值,休想保命,不僅如此,這北王妃如此算計,定是衝着主子而去。

不錯,安九就是衝着蕭文慧而去,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主動出擊,想到蕭文慧,安九的神色更是嚴肅,“一死?你以爲你死得了嗎?你若死得了,昨晚你不早自戕了?”

話落,果然女子目光微有些慌亂,隨即北王妃的聲音,再次在營帳中響,“凜峰,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想知道,關於她身份的一切。”

安九一聲令下,將此事交給凜峰,不再去看那女子一眼,凜峰領命,將那幾人帶了下去,營帳中,沒人的時候,安九總喜歡靠在北策懷中,這似乎的成了她着迷的東西,熟悉的胸膛,讓先前安九的冷冽和怒意,都漸漸消散了許多,整個人變得柔和。

“你當真要這麼做?”北策溫和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輕緩得如羽毛撫着她的臉頰。

“不能坐以待斃了。你也是贊同的,不是嗎?”安九還住北策的腰身,努力吸取着北策身上的溫度,北策那般聰明,自然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他這態度,不是反對,因爲他也覺得,勢必要這樣做。

北策沒有說話,將安九樓得更緊了些,阿九總是能夠知道他的心思,夫妻二人極有默契的保持着沉默,此刻,彼此相依,對他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凜峰的那些手段,安九是知道的,這個男人看似慵懶不羈,但能成爲少主,那手腕兒也不是常人能比的,至少,對付一個死士,已經是綽綽有餘,不過是一個時辰,凜峰便再次將那幾人押進了營帳,和他們一同進營帳的,還有一個老者,自進來之後,那老者便垂首站在一旁,安九看了那老者一眼,隨即注意力轉移到了那女子的身上。

先前進來的女子,身上有傷,鮮血凝固,但那雙利眼卻是不屈的,但這一次,她看着自己的眼裡,有憤恨,有不甘,甚至還有恐懼。

安九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沒有去追問凜峰到底對這女子做了什麼,如此的恐懼,便是她滿意的。

“結果呢?”安九開口,目光雖是看着那女子,問的卻是凜峰。

凜峰看了一眼那女子,開口道,“她是霽月閣的,名喚秋霜……”

凜峰將從女子口中得到的消息,一一稟報給安九,當着那女子的面兒,漸漸到最後,那女子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而安九臉上的笑意,卻越發的大了些。

“好,不錯。”安九緩緩開口,想到昨夜,安九銳利的眸子看了一眼女子,那眼神,對女子來說猶如刀子一般,回以安九的是更加陰狠的目光,安九看在眼裡,“秋霜嗎?看來蕭皇后訓練出來的死士,也不過如此,這般將本不該說的東西說出來,甚至連尋死的能力都沒有,呵!”

安九的語氣,絲毫沒有掩飾她的不悅,果然,那女子的臉色更是猙獰,安九挑眉一笑,“不過,你是該死的,但也不是現在。”

安九說着,起身走到女子的面前,伸手擡起她的下顎,那女子毫無反抗之力,只能等着安九,可一個將死之人的惡毒眼神,對安九來說,卻是什麼用處也沒有的,安九打量着這女子,“這張臉倒生的不錯。”

安九僅僅是說了這麼一句話,凜峰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主,眉峰一挑,立即開口道,“沒有現成的人皮面具,不過隨行的季老伯會一些易容術,只是……”

凜峰說到此,不由看了北策一眼,似在探着他的態度,他可絲毫不敢小覷了這北王爺,平日裡倒鮮少看到他與人交手,可昨晚他到了山後的溫泉時,那溫泉中的屍體,讓他不由心中一顫,那些殺手死士中,在他們到達之前,幾乎有半數都死在了北策手中。

他都能猜出安九的想法,這個北王爺自然不會看不出來,不過,若真要易容假扮秋霜,怕也只能是安九,可以北王爺疼北王妃的程度,又豈會容許安九去冒險?

所以,北王爺的態度,他不得不探知,可看向北策,北策卻是一臉平和,好似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凜峰眉峰一挑,想來是不反對了,既然不反對,那他也沒有了顧慮,目光轉向方纔跟着一起進來的老者,吩咐道,“季老伯,還不快見過盟主。”

季老伯立即跪在地上,恭敬的行禮,安九任憑他行了禮,讓他起身,“要將我易容成她,得花多長時間?”

“不出一個時辰。”季老伯開口。

安九斂眉,目光掃了一眼那女子,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轉身重新回到榻上坐着,“好,那就開始吧,我想蕭皇后這個時候,怕也在焦急的等待着秋霜姑娘回去覆命吧。”

那女子眼睛一縮,季老伯也沒有絲毫耽擱,立即拿了易容的用具,這女子的身形和安九相差不到,倒也沒做多大的修飾,季老伯不知道拿着什麼東西在安九的臉上一陣鼓搗,果然不出半個時辰,安九讓紅翎拿了鏡子過來,看着鏡中的自己,安九眉峰不由一挑。

鏡中的女子,哪裡還有半點兒先前安九的樣子,倒是和跪在地上的那個女子一模一樣。

安九確定這張臉,易容得完美,起身再次走到女子面前的時候,嘴角隱隱勾起一抹得意,“如何?你說你的主子,會不會分辨得出來?”

女子微怔,這張臉……第一眼,是無論如何也分辨出不的,只能期待時間長了,被發現端倪,可想到自己迫不得已說出的那些內容,女子心中知道,北王妃所製造的,會是一場天衣無縫的騙局。

女子沒有說話,但那反應,卻已經給了她答案,這個時候,這死士對安九來說,本已經沒有了用處,可活着的她沒有用處,安九看了一眼身後的其他人,隨意指了一個,對那季老伯吩咐道,“將他的臉,易成北策的樣子,至於這個女人……凜峰,讓她去和她的其他同伴作伴吧。”

安九交代完,沒有在理會那女子,那女子已經是死路一條,安九大步走出了營帳,想到即將要做的事情,她的心中是沉重的,爲了兩個在蕭文慧手中的孩子,爲了他們以後的安穩生活,這一仗,她一定要贏,出不得絲毫差錯。

北策看着她的身影,卻是沒有追出去,女子被帶出了營帳,季老伯爲其中一個死士易着容,不過,這一此,去花了一個多時辰,安九再次進營帳之時,看到營帳中一張陌生的臉,可僅僅是一瞬,她便認出了他,“北策……你……”

北策迎上前,是一張陌生的臉,甚至臉衣裳都換了,不過那走路的動作,卻依舊優雅得如神祗,拉着安九的手,沒待安九說完,便指了一下一個木盒子,“人已經在裡面了。”

安九明瞭他的意思,他所指的人,是一個死士的頭顱,而那張臉,卻已經換成了北策的模樣。

“你怎能……”安九蹙眉,這一次,依舊沒說完,就被北策打橫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坐着,“我怎能放任你一個人去冒險?有我在身旁,也會有個照應。”

“出去兇險……”安九目光微閃,北策依舊不依,啄了一下安九的脣,吻住之後,竟是輕咬,似在懲罰她一般,“既然知道兇險,我更應該跟在你身旁,就算要去也本該是我的前去,可那女子……”

那領頭之人是個女子,他無法易容成一個女子的身段。

安九本還想說什麼,北策卻繼續吻住了她的脣,不讓她有機會多說一句話,安九感受到北策的堅定,心中明白,若她不同意他去,她只會更加擔心,沒多久,安九倒也想通了,既然是夫妻,便是龍潭虎穴,他們也要一起闖。

這一日,一行人原地休整,那幾個死士殺手,全部被凜峰砍了腦袋,當晚,安九和北策將凜峰南溟等人召集在一起,在營帳中交代了許多事情,當晚,安九和北策便騎馬,朝着京都城的方向策馬飛奔。

翌日,北王爺刺殺的消息,傳了出去,可北王妃卻僥倖活了下來,北王妃失了夫婿,當場暈死,醒來之時,狂怒下下令,發出赤盟召集令,召集所有赤盟人員,發誓要爲北王爺報仇,並放下話,定要讓殺她夫婿之人,不得好死。

這消息很快在東楚國境內傳了開來。

東楚靠北的一個小城鎮,聽聞北王爺死的消息,百姓們都是震驚的,都知道,北王爺權傾朝野,心中也明白,必是朝中爾虞我詐,才丟了性命。

百里羽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立即動身,想要去尋找安九,一路上馬不停蹄,身後也同樣是一匹馬,就連百里羽也沒有發現,他竟在不知不覺中,放緩了速度。

深夜,破廟中,百里羽和衣而睡,閉着眼,屋子裡燃着一堆火,倒也暖和,可不知何時,外面已經雷電交加,緊接着是傾盆的大雨,百里羽突然睜開眼,看着破廟外的情形,不由眉心微皺,口中低咒了一聲,身形一閃,衝出了破廟。

這樣的夜,風急雨急,百里羽策馬朝着來的路,折返了回去,今日趕了一天的路,路上沒有城鎮,沒有農戶,沒有避雨的地方,那個女人跟在後面,必定只能在雨裡。

百里羽想着,她好歹也是他的表妹,又曾救過他,還幫了九兒,若是任憑她在這雨中,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未免也太有些過意不去了。

傾盆大雨下着,百里羽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人,可他卻也沒放棄,繼續往前策馬,終於,聽到有馬的嘶鳴聲,百里羽急切的朝着那聲音趕去,到了一處,卻已不見馬,只隱約瞧見地上,一個不明物體隆起,黑夜中,倒真辨別不出那是什麼。

懷着僥倖的心裡,百里羽下馬上前,看清地上,這才發現是一個人,翻過身體,果然就是赫連玉,此刻的赫連玉昏迷着,雨水將這個人打溼,那張白皙的臉,在這雨夜之中,竟透着一絲說不出的虛弱。

百里羽一把將赫連玉抱起,翻身上馬,在雨夜裡,又朝着破廟折返回去。

待到了破廟之時,火已經熄了,外面依舊風雨大作,百里羽將赫連玉安放在草墊子上,重新生了火,火光將整個破廟照亮,百里羽這纔看清了赫連玉的情形。

此刻的她,額頭上破了一個口子,許是方纔的大雨沖走了流出來的鮮血,所以,纔沒有被發現,赫連玉依舊緊閉着雙眼,二人溼透了的衣裳,卻讓他微微皺了皺眉。

如果這樣下去,這溼意侵襲身體,他一個男子固然承受得住,只怕赫連玉這個嬌弱的公主也是抵擋不住的。

嬌弱?這兩個字跳入腦海,百里羽的眸中,一抹異樣閃過,自那日在鄴城和安九北策告別,他離開了客棧,離開了鄴城,卻沒想到,沒到一個地方,都會遇到這個女子,二人雖沒打招呼,可百里羽不笨,僅僅是兩次相遇,他就知道,她是故意跟着自己了。

嘆了口氣,百里羽將火調得更大了些,從自己的包裹中拿了一件衣裳,隨後上前,想替赫連玉將身上的溼衣裳給換了,可剛觸碰到她的身體,許多不自在便浮現了出來,猶豫了好半響,百里羽的目光才空洞的看着破廟的一處,三兩下解開女子身上的衣裳,換了下來。

等換好之後,百里羽的臉色,已經難看得不像話,雖然他刻意不去看,可餘光依舊瞥見了一些不該看的東西,百里羽告訴自己,若不換,只怕會更麻煩,揮開腦中的思緒,百里羽將赫連玉的衣裳,搭在棍子上,用火烤着,又將自己的衣裳脫下烤乾,躺下之時,卻是怎麼也睡不着。

腦中想着前幾天得到的消息,心中怎麼也無法安穩,目光不經意間瞧見躺在火堆旁的赫連玉,百里羽的眉心皺得更緊了些。

這幾日,她都跟在他的身後,不過,今晚這一淋雨,只怕要好好休養些時日,或許明天到了下一個小鎮,他可以給她尋個地方安頓下來,而自己……必須快些找到安九。

心中如是想着,百里羽閉上了,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破廟中的火也漸漸的熄滅,不過餘溫尚存,赫連玉緩緩醒來,睜開眼,看到這一室的陌生,心中不由微怔,身體一動,看到杆子上搭着自己的衣裳,赫連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

“這……”這是誰的衣裳?誰給她換了?

赫連玉想到什麼,臉色一白,隨即聽到不遠處,一個聲音傳來,“醒了?既然醒了,就自己去將衣服換下來。”

熟悉的聲音,讓赫連玉微怔,看向那聲音的主人,“百……百里羽……”

他怎麼在這裡?先到昨晚,自己在雨夜中走得十分艱難,甚至連馬也不聽話,受了驚,她被驚馬摔在地上,她以爲,那樣的夜,她會死在荒郊野外,還好……看來是百里羽救了她!

那麼……這衣服,也是他給自己換下的?是了,定是他,不然這荒郊野外,她昏迷着,除了他還能有誰?

如果是百里羽,赫連玉一掃方纔的驚慌,臉上倒是多了一抹紅暈。

百里羽眉心微皺,俊臉上,也有一抹尷尬閃過,“昨晚有個老婦人和我們一起躲雨,你的衣裳,是她換下來的。”

頓時,赫連玉臉上淡淡的笑容僵住,心中難掩失落,可……“老婦人人呢?”赫連玉皺着眉問道。

“一早就離開了,你別磨蹭,我還要趕路,你換下衣裳收拾好,我們就出發。”不只是耐不住這尷尬,還是耐不住赫連玉的眼神,百里羽一甩衣袖,大步走出了破廟。

赫連玉看着那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禁不住嘆了口氣,起身拿了杆子上的衣裳,到了一個角落處,換了起來,至少,昨晚他救了自己,她明白他一直知道自己跟着他的,想到他方纔所說的話,口中不由喃喃,“我們就出發,呵呵……”

看來,他是准許自己和他一同上路了。

等百里羽回了破廟之時,赫連玉已經收拾好了,還將百里羽的包裹整理好,似正等着百里羽回來,以往,她在皇宮裡,養尊處優,可這些時日,她已經學會了自己做許多事情,看到百里羽回來,赫連玉立即迎上前。

“吃吧。”百里羽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似乎臉色很不好,將手中的幾個野果塞入赫連玉的手中,便又出了破廟。

赫連玉挑眉,心中知道,對於自己跟着他的事情,他不高興,不夠,沒將她趕走,她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吃了果子,赫連玉跟着走出了破廟,赫連玉的馬昨晚跑了,就連行李也丟了,此刻,兩個人只有一匹馬,百里羽也沒有辦法,只能讓赫連玉和自己同乘一騎。

“爲什麼跟着我?”馬走得並不快,出發不就,一路上一直沉默着的百里羽就開口了。

赫連玉身體微怔,果然還是問了,赫連玉卻也沒有避諱,“我從來沒有離開過北秦,在這東楚國,我人生地不熟,又是一個女子,我害怕,所以也只能跟着你。”赫連玉說到此,似突然想到什麼,立即強調,“你放心,我沒有纏着你的意思,這一路上,我也只是跟着,沒有造成你的困擾不是?再說了,你是我表兄,就算是照顧一下,表哥你也不會吝嗇吧。”

赫連玉說得分外輕鬆,可心裡,卻是隱隱抽着,格外不舒服,想來老天真是對她不公平,百里羽本就不喜歡她,偏偏還讓他們是表兄妹,這層關係在,她更是沒有什麼希望了,心中嘆了口氣,不過,這樣同騎一匹馬,倒是真好。

百里羽眉心皺得更深,看着坐在自己懷中的女子,竟是有些恍惚,在北秦皇宮,她是優雅貴氣的公主,甚至有幾分高冷,被赫連璧挾持,又是那麼大義凜然,而眼前的她,又似乎沒了那些影子,好似變了一個人。

腦中竟莫名浮現出昨晚爲她換下衣裳的一幕,察覺到什麼,百里羽勒緊繮繩,策馬加快了速度。

到了下一個小鎮,百里羽找了地方給赫連玉住下,留了些銀兩,四處打聽了到了一些情況,得知安九召集赤盟的人,在兗州會合。

兗州距離京都城不過之有一城之隔,百里羽沒有絲毫耽擱,立即出發前往兗州,百里羽很奇怪,他臨走之時,赫連玉竟是沒有繼續追着的意思,百里羽想,或許昨晚荒郊野外的大雨,讓赫連玉怕了,可當真是這樣嗎?想着今日赫連玉和他同乘一騎,那愉悅的神情,卻沒有絲毫懼怕的樣子,百里羽越發摸不透這個北秦公主,索性就揮開腦中所想,北策遇刺,九兒如今在兗州,失了北策,她會是怎樣的瘋狂?

單單是從她的動作,他就已經感受到了,她召集赤盟所有人,集聚在兗州,是要和蕭文慧對峙吧,她要爲北策報仇!

這個時候,他身爲朋友,理應在她身旁!

百里羽不知道,此刻的安九人已經到了京城,更加不知道,在他剛離開了那小鎮,赫連玉就從客棧中出來了,她拿了安九給她的那塊令牌,找到了赤盟在鎮上的一個據點,便隨着赤盟的人,一起前往兗州。

她知道百里羽要去尋北王妃,要見到他,找到了安九就行了。

可想到安九,赫連玉不免有些憐惜,她是見到過他們夫妻是怎樣恩愛的,北王爺一死,那個女子的心,怕也要跟着去了吧!

而此刻的京都城內,北王爺遇刺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京都,先前,世人都在猜測,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子,敢刺殺北王爺,隨後,北王妃的舉動,似乎告訴了他們答案。

北王妃召集赤盟的人,在兗州集結,目的是京都城,那麼,刺殺北王爺的人,也就在京都成內呢?京都城內,誰想要北王爺的命?誰又敢要北王爺的命?

百姓們不明白,但是,朝堂之上,知道許多內情的,倒是猜出了個大概,如今靖豐帝依舊被軟禁着,但蕭皇后卻是掌握了大部分的兵權,這些時日,蕭皇后更是以雷霆手腕兒,將朝中許多聲音都鎮壓了下去,誰要殺北王爺,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可誰都不願相信,北策雖是北王爺,但他的身世已經昭告了天下,北王爺正是蕭皇后當年爲皇上生下的兒子,可爲何……蕭皇后竟不惜殺了親生兒子,這要麼就不可能,要麼,就是這女人的心太狠。

懷疑蕭皇后之事,是衆人的猜測,可誰也不敢將這猜測擺在明面兒上。

皇宮之中,好似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般,棲鳳宮中,蕭文慧逗弄着安放在榻上的小傢伙,可小傢伙好似有些不給面子,眼睛骨碌碌的大睜着,不哭不鬧,卻似也不理會這個逗着他的人。

與其說是逗,還不如說蕭文慧在享受着心中的那份喜悅與激動,北策死了,被她派去的死士和殺手,取了性命,那麼,以後,就沒有人敢和她作對了,而自己的手中……呵,那個兒子,若是好好的聽從他的安排,順從些,倒也不至於會落得如此下場。

“你說是不是?明明是皇帝命,可……呵呵……”蕭文慧看着那孩子,呵呵的笑了起來,好似死的人和她沒有絲毫干係一般,“我潛心謀劃了這麼多年,當年生下他,就是爲了有朝一日,他能夠成爲我奪去這東楚皇權的棋子,我怎麼能放棄?你那爹孃,不識擡舉,不過小傢伙你,倒是惹人憐愛得緊,等過一段時間,本宮就讓你那皇爺爺下詔,將皇位傳給你,你說如何?本宮的小皇帝!”

蕭文慧的眼裡,熾烈的光芒閃爍着,只要北策在,她看不到希望,不過,北策一死,眼前的路,倏然光明瞭起來。

蕭文慧的笑聲在殿中迴盪着,緋玉匆匆進了門,瞧見蕭文慧,立即行了禮,蕭文慧瞥了她一眼,笑聲停止,冷冷的聲音在殿上響起,“什麼事?我讓你差的事情,有着落了?”

“回主子的話,北王爺看來已經真的死了,不會有什麼詐,秋霜已經回了京都,那模樣,似九死一生,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暈倒,手中死死的抱着一個木頭盒子。”緋玉回稟道,想到看到秋霜時的情形,眉心微微一皺,但眼底卻沒有多少關切。

秋霜是死士,便是死在外面,也是她自己的造化。

“那盒子呢?”蕭文慧急切的開口,甚至禁不住赫然站起,她下了命令,一定要帶北策和安九的頭顱來見,那盒子裡裝着的,應該是北策的頭顱了吧。

雖然北策已死的消息,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她也相信北策已死,可是,沒有看到頭顱,她終究是不安心。

緋玉目光閃了閃,似面有難色,“找到秋霜後,她就昏死了過去,這期間,屬下想過許多法子,想將她手中的盒子取下,可她始終牢牢抱着,屬下看她那模樣,想來,這次任務,她受了不少罪吧,這次回來的,似乎也只有她,還有另外一個死士。”

“原來如此。”蕭文慧坐了回去,斂去了方纔的急切,面容之間平靜了許多,“倒是一個不錯的死士,這樣吧,好生照看,等她醒了,讓她親自將那盒子送上來,本宮還要好好獎賞她。”

蕭文慧不疑有他,目光又轉向了榻上躺着的小傢伙的身上,可緋玉卻沒走,似有話要說。

“還有什麼要稟報的?”蕭文慧淡淡的開口,手撫着額,終究有些以爲無法第一時間確定心中的那分毫疑慮而不悅。

“回主子的話,兗州那邊傳來消息,兗州城聚集了許多赤盟人員,那邊的官府都已經被赤盟控制,屬下擔心,北王妃此次,是來勢洶洶。”緋玉斂眉道,她以爲早在幾十年前就解散了的赤盟,該是沒有什麼威脅,可那邊傳來的消息,似乎證明自己低估了赤盟的力量。

蕭文慧眉心微皺,腦中浮現出安九的身影,“呵,來勢洶洶?北策死了,她倒是命大,她是有些本事,不過,此番舉動,也只是以卵擊石,就算是赤盟,也不過是殘缺的赤盟,有什麼可懼的?你吩咐下去,京都城加強戒備,御林軍由你來統帥,本宮還是要放心些,安九她既然要來,我那兒在黃泉路上,定也是寂寞,若有她陪着,那定是再好不過的了,你說是不是,小傢伙?”

蕭文慧說着,碰了碰男嬰的臉,那男嬰卻依舊不理會,突然想到什麼,蕭文慧臉上的笑容,更多了一絲詭譎,“到時候,讓安九見見她的兒子,也念在婆媳緣分一場。”

緋玉一怔,明白蕭文慧的意思,心想,北王妃縱然再想報仇又如何?左右兩個孩子孩子皇后娘娘的手中,就算哥哥對皇后有用,不會有絲毫損傷,可另外一個就不一樣了,緋玉沒有再說什麼,退出了殿內,正出了門,要往棲鳳宮外走去,卻聽得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從偏殿傳來,幾乎是情不自禁的,緋玉走了過去,果然是那弟弟在哭,斷斷續續,哭得好不慘烈。

“怎麼了?”緋玉進了門,看了一眼那伺候在小郡主身旁的奶孃,原本風情萬種的眼裡,竟有一抹冷意。

那奶孃一看是緋玉,立即跪在地上,“奴婢該死,吵到姑姑了。”

“怎麼哭了?”緋玉沒有理會那奶孃,徑自走向那小嬰兒。

奶孃戰戰兢兢的道,“回姑姑的話,小主子方纔醒來,許是沒有見到哥哥,這才哭了……”

照顧了兩個小主子這麼些時日,對於兩個小主子的習性,她也是清楚,緋玉蹙眉,正此時,另外一個哭聲也越來越近,緋玉看向那門口,只瞧見一個宮人抱着一個嬰兒匆匆進了門,將這兩個小傢伙放在一起,似有感應一般,兄弟二人見到彼此,都不哭了,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緋玉看着這二人,不僅想着這二人的命運,口中不僅喃喃,“明明是一母同胞,可命運,只怕要天差地別了。”

皇后娘娘明顯要的是哥哥的名分,而弟弟……緋玉收回視線,對着那奶孃交代道,“好生照顧這兩個主子,別忘了,他們的身體裡流着的都是百里皇室的血。”

且不管這二人命運如何,但她唯一能夠肯定一點,只怕,過不久一場腥風血雨,要在這京都城內掀起了吧。

京都城內,霽月閣的一處據點,房間裡,兩個人依舊昏迷着,自二人回來之後,就一直沉睡着,已經過了一個日夜,那男子躺在榻上,女子則是在牀上,許是身上的血腥味兒太重,在二人睡着的期間,每人給他們換衣裳,此刻,二人依舊穿着那身血衣,殘破不堪。

女子的懷中,一直抱着一個木盒,房間裡,血腥味兒中,隱隱有腐屍的味道瀰漫,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屋子裡的味道飄出,本要進來的人,竟是倏然停住了腳步,關上房門,任憑屋子裡的安靜繼續。

不知過了多久,女子的眼皮微微動了動,睜開眼,眸中精光乍現,赫然起身,和方纔昏死的模樣大相徑庭,安九看了一眼房間,瞥見房內榻上的人,立即下了牀,走上前,輕撫着北策的臉頰。

她都已經醒了,爲何他還昏迷着,想到他們的計劃,安九眸中一抹深沉凝聚,坐在榻上,等待着北策醒來,懷中盒子裡的腐臭味道傳入鼻中,安九恍若未聞,這裡面,是她接近蕭文慧的機會,她一定要好好護着。

沒等多久,北策就醒來,看到安九,北策的眸中是安心,這一路來京城,他們日夜兼程,到了京都城,越來越接近陰謀的漩渦,他們的心中卻越是平靜。

北策握了握安九的手,二人對視一眼,安九坐回了牀,對着門外輕喊,“來人……我要見主子。”

安九開口,已不是原來的聲音,話剛落,門便被打開,有人朝着門內看了一眼,隨後便消失不見,不過,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門外便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一抹紅色身影進了房間,那女子安九曾經見過,就是以前在上官憐身旁的緋玉。

“屬下參見姑姑。”安九下牀行禮,北策跟着安九的舉動,此刻,他們二人是蕭文慧的死士,正是由緋玉派出。

緋玉看了二人一眼,目光最後落在那盒子上,“現在可將東西交給我了吧,你們留在這裡,我會讓人給你們看傷。”

安九擡眼望着緋玉,“姑姑,屬下要親自將這盒子交給主子。”

緋玉明顯皺了皺眉,輕輕一哼,“主子可不是你說見就能見的,你是霽月閣的死士,應當聽從安排。”

“屬下的身份,屬下萬萬不敢忘,屬下拼死將主子要的東西帶回來,還有別的事情向主子彙報,還請緋玉姑姑通融。”安九看着緋玉的眼神裡,突然多了一絲驚恐,緋玉善於察言觀色,瞧見這神色,也是有些詫異,死士連命都可以不怕,還有什麼能夠讓她恐懼成這樣?

緋玉目光掃了二人一眼,似在思索着什麼,“此次您們也算是立了大功,至於主子見不見你們,那還要看主子的意思。”

緋玉這意思,是要去徵求蕭文慧的意見了?安九心中明白,立即扣頭謝恩,緋玉沒有待太久,匆匆離開,等到再次回來之時,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再次進了房間,身後跟着幾個侍女,手中捧着一些乾淨的衣裳。

“將這一身鮮血給洗了,換好乾淨的衣裳,免得到了皇宮,驚擾到了主子。”緋玉淡淡的交代了這麼一句,隨後就是侍女伺候,兩個浴桶被擡了進來,隔着屏風,安九和北策洗清了身上的鮮血,換好衣裳,將一切事情做完,也不過是半柱香的時間。

緋玉一直在外等着,看到這兩個死士出來,女子的手上依舊抱着那個木盒子,緋玉眸光微斂,“走吧,這個時候,主子正午睡,等咱們進了宮,主子也該醒了。”

安九和北策跟在緋玉身後,上了一輛馬車,馬車朝着皇宮越來越近,沒多久,到了朱雀門外,如今的朱雀門,更是重兵把守,安九挑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誰也猜不出她在想些什麼。

馬車上,緋玉倒是打量了她一番,臉上漾起一抹笑容,“呵呵,這次你們可是立了大功,主子會重賞你們的。”

安九扯了扯嘴角,卻是沒說是什麼,緋玉蹙眉,一轉眼的功夫,馬車已經到了棲鳳宮外,馬車停下,緋玉首先下了馬車,安九和北策跟在身後,進了棲鳳宮,宮女回稟,皇后娘娘仍在休息,一行人只能在外等着。

突然,一個嬰兒的哭聲響起,安九心中猛地一抽,是她的孩子!便是聽這哭聲,她也認得出來!

安九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哭聲似在呼喚她一般,安九的心中,莫名有一個聲音,催促着她想要過去看看,可感受到北策的視線,安九卻是微微一怔,現在還不能。

這是在棲鳳宮中,在緋玉,在蕭文慧的眼皮底下,她是死士秋霜,也只能是死士秋霜。

暗吸了一口氣,安九任憑那嬰兒的哭聲在耳邊迴盪,猶如一條鞭子抽着她的心,突然,一個宮女從殿內走了出來,對着緋玉福了福身,“主子醒了,請各位進去。”

安九心中一怔,捧着木盒子的手倏然握緊,耳邊,嬰兒的哭聲依舊繼續着,安九的眸中,一抹歷光不着痕跡的一閃而過,蕭文慧,她對北策的狠,連帶着我孩子所受的苦,她安九會連本帶息的還給她!

“來了?快給本宮看看!”

正思索着,蕭文慧的興奮的聲音傳來,難掩急切……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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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月老宴第五十五章兩情相悅,逼他退婚一百七十九章殺母之仇,必然報之一百五十九章認錯了人,沒嘗夠羞辱嗎?第十四章怒殺驚馬一百八十九章偷雞不成蝕把米二百一十六章成婚大典,故意使絆子第九十一章當場吐血,母子衆叛親離230章大結局上第七十一章引火燒身,自掘墳墓第一百一十章最後對決,死無葬生之地一百三十一章慘死當場,把柄落入他人手第三十二章宮闈秘事二更第五十六章解除婚約,吐血瘋狂一百四十一章下馬威,當場揭穿他的身份第八十二章撞破隱秘私情,狠心置於死地第五十六章解除婚約,吐血瘋狂第五章雙雙處置二百一十五章其人之道,還治其身一百一十八章狠狠教訓,識破懷孕僞裝二百二十四章設計出逃,兩方對峙二百零三章冤家路窄,來者不善一百一十八章狠狠教訓,識破懷孕僞裝第九章下馬威一二百一十五章其人之道,還治其身第一百一十章最後對決,死無葬生之地第四章還她清白一百七十八章相互對咬,殺她之人是誰?二百一十二章認了兒子,有意拉攏第一百零六章當場休妻,一家子的悽慘下場第一百三十章殺人滅口,不聽話的下場第三十四章威嚇受驚一更一百二十七章回京都,針對夏侯音的陰謀一百二十一章下了狠心,只娶她一人二百二十九章一場血戰,不能便宜了她一百七十九章殺母之仇,必然報之第二十章離經叛道第五十二章撕開陰謀,狂虐羣渣一百八十六章初到北秦,作爲誘餌一百五十九章認錯了人,沒嘗夠羞辱嗎?一百五十八章疑心大起,強行爲她選婿一百九十九章得知消息,算在他的頭上第三十七章太子震怒一更第八十二章撞破隱秘私情,狠心置於死地第一百一十四章撞破陰謀,拿秘密做交易第八十三章生米煮成熟飯,惡毒教子弒父一百七十五章安九生子,不會手下留情第二十五章達成協議第五十六章解除婚約,吐血瘋狂第四十九章惱羞成怒一百四十四章安九懷孕,休想傷她在意之人第九十一章當場吐血,母子衆叛親離第一百一十一章情勢逆轉,讓她生不如死第一百零八章幕後黑手,揭開她的真面目第一百一十一章情勢逆轉,讓她生不如死一百七十五章安九生子,不會手下留情第八章來者不善第三十七章太子震怒一更第四十章惡毒算計一更第三十五章世子登門二更第五十八章驚豔四座,當場揭穿第二十五章達成協議一百三十七章身份揭露,藏在背後的陰謀一百三十九章北策身世,她就是個瘋子二百二十七章交換人質,毫不留情第三十五章世子登門二更一百六十八章洞房之夜,和惡魔做交易一百八十八章公然刺殺,引他出來二百二十六章肆意羞辱,用她來換第一百零九章懷了身孕,徹底將他激怒第九十六章設計懷孕,揭穿他的身世一百六十章惡毒心思,對他可不能放過第六十三章身敗名裂,慘遭羞辱一百九十三章拆穿身份第三十章當場揭穿二更一百六十三章氣得吐血,他要弄清真相二百零一章告知真相,拒絕離開一百七十一章臨盆前夕,山雨欲來第五章雙雙處置第一百零九章懷了身孕,徹底將他激怒一百三十六章真實身份,安九當面質問一百五十三章慘烈下場,惱羞成怒起殺心一百三十四章探尋真相,赤裸裸的威脅第四十九章惱羞成怒第四十二章逼她現身一百六十五章擇日成婚,強勢圍攻第四十一章主動挑釁二更一百九十七章聯盟破裂,親手殺他第一百一十四章撞破陰謀,拿秘密做交易一百五十五章葬身之地,活活將她打死第五十章不速之客一百九十七章聯盟破裂,親手殺他一百七十二章挾子相逼,迫不得已的選擇一百一十九章小產風波,誘她跳入陷阱第六十二章自食惡果,睡錯了人第八十八章私定終生,安九的瘋狂報復第一百一十章最後對決,死無葬生之地一百六十二章自尋死路,自作孽不可活第五十三章驚天秘密,謀財害命一百二十七章回京都,針對夏侯音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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