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讓錢得重收他當徒弟時,張凡的內心遠不像他看起來那麼平靜,燭光映照的眼瞳閃閃着光,揭露了他內心極度的渴望。
他太想錢得重收他當弟子了。
**裸。
毫不掩飾。
錢得重問:“你不害怕嗎?”
張凡回答的很堅決:“剛纔確實害怕,可現在已經不怕了。”
可錢得重還是搖頭了:“你膽子倒是挺大了,資質又好,也好學,再加上你服用了‘覺醒丹’,本來是一個極好的弟子,只是可惜,我沒時間了,再過些日子就要走了。”
他說的要走,張凡知道是指死亡。
離開這個世界。
但張凡還是得洋裝不知的問:“要走,你要去哪兒?”
錢得重說:“離開,去很遠的地方,再也不回來了。”
判官是文判,得待在地府。
張凡說:“你可以帶我一起走啊。”
錢得重聞言變了臉色,心中疑竇頓生,他當然是知道自己陽壽將盡,最多還能活二十多天,地府靈官早已經將他的積攢的陰德記錄在案,並且在一個月前就已經託夢告訴他,在他死後會封爲七品靈官,文判。
此事雖然隱秘,但未必不會被人知曉,要知道七品靈官有權封一位靈官鬼差,頗有權勢,別看只是一個從九品的鬼差,但那也是堂堂的靈官,名入地卷,所謂萬里官途始於腳下,將來晉升仙官序列,也不無可能,故而窺視鬼差之位比比皆是。
他不排除張凡從某處得知自己死後成爲七品靈官,故意示好接近。
只是轉念一想,錢得重又覺得自己多慮了。
他懂得驅鬼之法,當天送了張凡‘覺醒丹’之後就派小鬼跟着,其目的是擔心張凡把‘覺醒丹’當成普通藥丸給扔了,另外順便探查了張凡的底細,知道他確實只是一個普通的都市小白領,二年前計算機系畢業,進了秦氏當程序員,很普通的一個白領,應該無從得知這麼機密的事。
可他萬萬想不到,他認爲高度機密的事情,被當成地府聊天羣的公告掛在公告欄,衆人皆知,每一次張凡點進去,公告都會自動彈出來。
錢得重陰德厚重,餘陽壽某某日,死後封爲‘七品靈官’。
每次要關公告,張凡都會感到煩。
錢得重則笑了笑:“不能帶你去,已經有人了。”
聽說有人了,張凡的心裡好一陣失落,心想應該就是在同仁堂遇見的老林吧,錢得重看到他臉上極度失望的表情,有些於心不忍的說:“這樣吧,如果,你真的感興趣,我雖沒辦法教你,但我可以把我錢家歷代的人道醫書跟鬼道醫書送給你。”
有了這些醫書,張凡倒是可以自學,只是錯過了這一步登天的機會,心裡終究還是很失落,可畢竟手裡還有地府聊天羣,以後還是有機會,錢得重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留給自己,也算是極大的恩典了,慌忙起身給他行禮:“多謝,錢大夫……”
錢德重走後,張凡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於是又拿出手機來。
聊天羣裡面也安靜了,沒人在線,不過,聊天記錄則足足有數千條,張凡就點開看起了聊天記錄,基本上都是藥老在講解如何煉藥。
張凡有心煉製聚靈方丹,耐着性子一句句看的非常仔細,有些雜難處底下還有牲口冒頭提問,藥老也會一一作答。聊天記錄細細看下來,堪比藥老親身駕臨手把手的教張凡煉藥一般,對煉藥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
次日,是週末……
張凡出屋時,看到錢得重跟一個老人正在院子裡談笑風生,來人正是在同仁堂見過的老林,他跟錢得重的關係果然很親近啊。
看到張凡出來,錢得重笑着招手說:“張凡,來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老林,林崇洋,你們見過,著名企業家,還下的一手好棋。”又對着老林說:“張凡小友。”
張凡急忙對老林見禮:“林老爺子……”
林崇洋眯着眼睛,淡淡的應了一聲。
錢得重只能封一個鬼差,封給了林崇洋就沒張凡的份,反之亦然。
林崇洋是把張凡當成競爭對手了。
畢竟張凡救過錢得重的命。
看到林崇洋這樣的態度,張凡的心裡反倒有些高興,這說明什麼,說明鬼差的寶座未必百分百就是他林崇洋的,看來錢德重並未向他許諾過。
早餐用過之後,錢得重帶着他們進了藥園子,“小凡,你不是想學醫麼,在我小的時候,我父是讓我先認藥的,你也先認藥吧。”
錢得重話音落盡,張凡就感受到林崇洋冰冷的目光。
我叉,看什麼看,沒看過帥哥!
張凡說:“嗯,錢大夫,這是什麼……”
錢得重:“這個是……”
“那這個呢?”
“還那個……”
“那個又是什麼……”
在藥園子裡內走了一圈後,去到了涼亭處。
裡面也擺了不少東西,一些摘採下來的藥材,還有一整排長桌拼湊成的長案上擺放着五六個藥爐子,用的都是黑炭,微火在燒着,還有很濃烈的藥味飄來。
在煎藥?
張凡突然想起說:“上一次受傷後,錢大夫的傷勢還沒好嗎?”
錢德重笑着擺手:“這不是給我自己吃的中藥,這是丹藥,你還記得我給你吃的那顆藥丸嗎?就是這種丹藥,不過,相比給你的那一顆可就差了十萬八千里了。”
說着,他就走進涼亭內仔細的查看藥爐的火勢。
都是很微小的火。
張凡昨天研究了一晚上藥老的聊天記錄,興趣正濃,當即也跟了進去。
錢德重一邊查看一邊說:“老林,你看看那爐清心丸怎麼樣了?”
見錢德重吩咐林崇洋辦事,張凡心裡怪怪的,要說起來,林崇洋跟他是至交好友,平輩,而且錢德重說林崇洋是著名企業家,就是有錢的老闆,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不應該差使他,更何況,看藥爐是技術活,張凡現在看去火勢都是差不多的,根本不懂分辨。
林崇洋倒是應了一聲,就去看那爐藥了,伸手就要去掀藥蓋。
張凡記得藥老說過,這藥蓋不能隨意掀開,只有特定的時間才能開,不然的話藥性會揮,大大的影響藥效,脫口而出:“別開。”
林崇洋怎麼會聽他的,不讓開,我偏開。
錢德重聞聲也望了過來,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林崇洋已經把藥蓋掀開了。
一股濃烈的藥味飄了出來,聞着很清新,腦子也清醒了不少。
錢德重有些着急的說:“藥膏還沒凝固,你怎麼就把藥蓋掀開了,你這一開,藥性就會揮掉,效果會差上很多,甚至於藥效全無,這事,我應該跟你說過吧,既然想要學煉藥,就一定要用心。”
林崇洋被錢德重訓斥,老臉通紅,又看到張凡嘴角掛着壞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錢德重也是一時着急,這會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點太重了,而且還有張凡在場,就打了一個馬虎眼,揭過這事,轉而對張凡說:“你剛纔怎麼知道不能開藥蓋的。”
張凡說:“我以前給我媽煎藥,那醫生就說,藥煎好之前,儘量不要掀藥蓋……”
錢德重含笑說:“沒錯,沒錯……”然後又去忙活別的。
張凡的視線被另外一爐藥吸引,湊近過去聞了聞,又颳了一點藥爐上的藥膏下來,色澤通黑透明,搖了搖頭說:“不對,應該不是。”這爐藥有點像聚靈丹。
林崇洋走到錢德重的身邊,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錢德重變了臉色向張凡望來:“張凡,你說什麼,說我丹藥煉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