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異狀,寧昊立刻用心神和杏花樹妖交流。
杏花樹妖此時已經恐懼到了極點,不停地傳來訊息:好多木蟲爬到我身上了,它們鑽進我身體裡了。
寧昊擡頭朝樹冠上望去,燈光下似乎有很多拳頭大小的黑影正在朝樹幹裡鑽。一會兒功夫就隱入樹幹消失不見,只在樹幹上留下無數拳頭大小的黑洞。
而樹冠頂上一隻巨大的黑影騰空而起,筆直朝着寧昊兩人撲來。
隨着黑影越來越近,黑影兩米多長的翅膀,尖尖的鳥喙出現在視野。居然是一隻木製的飛禽。
寧昊抓起桌上一打啤酒,卯足了勁擡手就朝那飛禽扔去。
飛禽似乎早有準備,側身一個盤旋,躲開了啤酒罐。收翅低身從後門飛進了鋪面裡。
寧昊擡腳就追,只聽到鋪面裡傳來嘭地一聲巨響,那木製飛禽居然撞破了店鋪門臉,直接飛到了大街上。
周華文這個王八蛋,是想抄老子家還是咋的?
寧昊氣惱已極,不管不顧跟着也衝了出去。
這時大街上人流已極很稀少了,飛禽剛纔撞門的時候似乎受了傷,低空從行人的頭上飛過,朝街尾逃去。
敢撞我的門,逮着弄不死你!寧昊發足狂奔,跟着飛禽一路追下去。
木禽在前面逃,寧昊在後面追,不一會一鳥一人就跑到了一個廢棄的大工地裡面。
工地裡幾乎沒有燈光,只有四周建築發出的光黯淡照在荒地上。
荒地正中,一個還算高大的人影四周站了三個略矮的人影。
那飛禽飛到人影身旁,突然變小,被其中一個人伸手接在手裡。
寧昊深深吸了一口氣,看着中間那人影心跳有些加速。
突然一個女聲從對面傳來,“師父,就是他抓了大姐和五妹,你要爲她們報仇啊。”
“我兩個徒弟是你殺的?”一個陰沉沉的聲音從對面傳來,但語速又帶着點不可思議的急躁,給人感覺相當怪異。
“你就是周華文?”寧昊渾身充盈着李元霸半身神力,一個念頭在腦海裡不停轉動。
這個厭勝匠師的厭勝術,確實達到了讓人心悸的地步。但如果就這麼衝上去,他能不能抵擋住自己普通的全力攻擊?
不跟他鬥那些旁門左道,直接蠻橫擊殺,能不能成功?
寧昊想起被炸死那個搬運工,再想想慘死的雲鶴,心一橫。擡腳朝對面走出一步。
“沒錯,周華文就是我。我兩個徒弟是不是你殺的?”對面又傳來那怪異的聲音。
“不錯,就是我殺的,今天再加上你。”
寧昊走出一步之後再不遲疑,雙足一頓,整個人瘋狂朝對面衝去。
沒想剛衝出幾步不到,前面人影陡然間變的有些不太真實。他此刻顧不得許多了,繼續發足朝前衝。
視線兩邊的景物不停倒退,前面的景物也在不斷變換。一條直直通向前方的路毫無阻礙。
那四個人影就在眼前,短短十幾二十米的距離,寧昊跑了半天任然覺得遙不可及。
“這個妖孽,難道會障眼法?”寧昊雙手撐着膝蓋不停喘氣,真是奇了怪了,身旁的景物已經變成了荒郊野外。
對面那四個人影氣定神閒,一動也沒有動,彷彿在嘲笑他不自量力。
“周華文,有本事就直接出來跟我打一架,這麼搞算什麼英雄。”寧昊毫無辦法,只能一陣亂罵。
“英雄,死在我手裡的英雄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我什麼時候需要自己動手。”周華文發出一聲怪異的冷笑。接着又道,
“你渾身都是陰幽的冥氣,又帶着古代名將的狂暴血氣,爲啥對這些數術一點都不懂。你到底是什麼路數?”
“我不懂,你做那些事以爲逃得過我的眼睛。袁天罡你個臭不要臉的,私改地府生死簿,我今天就是來收拾你的。”
寧昊見到對方笑話自己,惱怒已極,把轉輪王給他說的話抖落了出來。看對方陷入沉默,立刻又擡腿朝前衝去。
跑了一會,和那四個人影依然保持十幾米的距離,身邊的景物居然換到了一片亂石之中。寧昊徹底絕望了,索性停了下來,冷冷看着對方。
對面一個女聲又道,“師父你不要糾結了,這個小子連縮地成寸這種東西都不懂,怎麼會是陰司派來的。”
中間那人影突然踏前一步,天空中的月光陡然射到了他臉上。後面三個女人的身影也顯現了出來,正是當天從趙家園林逃脫的三個妖冶女子。
這人戴着一幅粗框眼鏡,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像是從路邊小店隨便買來的假名牌。腮邊一些鬍子渣似乎幾天沒刮過,鼻子上還閃着片片油光。
整個人看起來不像厭勝大師,倒像一個剛從足球俱樂部裡出來,在歐錦賽輸光了現金的賭棍。
想不到鼎鼎大名的厭勝匠師周華文,居然長這個吊樣。
寧昊有些驚懼了。這傢伙居然能讓目中無人的唐子雄夫婦三跪九叩,當時那場面一定相當奇特。
“寧昊,你只是一個陽世普通人,和地府到底什麼關係?”周華文盯着面前的寧昊,用他那怪異的嗓音說道。
“周大師,我知道你牛,但你也弄不死我。你圖的不過是唐家的錢,他們給多少我給你多少,算我給您老服個軟。要是你不答應,你做那些事我可是知道內情的,攤開了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周華文這些層出不窮的奇怪厭勝數術讓寧昊相當無奈。
就像攥緊拳頭擊打湖泊和空氣,渾身力氣沒有落力點。三天兩頭被他這麼搞法,累不死也會被折磨成神經病。
周華文聽完他的話,怪笑着搖起頭來,“你既然知道我是誰,怎麼連我腰纏萬貫都不知道。唐家那點渣渣錢,我還沒放在眼裡。”
“那你這樣死纏爛打幹嘛?我是不是不小心挖了你家祖墳。”寧昊茫然道。
“我是爲了幫一個朋友出口氣,順便出來玩一圈。”周華文雙眼望天道,“你把我那朋友打的不成人樣,就該預料到今天會有人來收拾你。”
“你的朋友?”寧昊有些納悶。周華文一直在金三角一帶活動,自己可沒去過那邊啊,能得罪什麼人。
突然他一拍腦門——騰衝不就在緬甸邊上嗎?當時把唐璜打成了豬頭,讓他跑那個方向很可能進入金三角。
不過這事依然怪異。
唐璜那低劣的素質,怎麼能搬動周華文這尊大神?還不遠千里跑到潘陽來,費這麼大的周折跟自己玩命。而且他對唐璜父母的態度也不對啊,如果是朋友,哪有讓朋友父母三跪九叩的。
“你不要騙人了,你憑什麼要幫唐璜?”寧昊冷冷看着周華文道。
周華文冷哼一聲:“我從來沒見過誰敢取那麼大逆不道的名字。我殺了他,也答應幫他完成一個願望。”
這人是瘋子啊?幹嘛殺唐璜。
寧昊想了半天,終於開口道,“你是袁天罡轉世,殺他是因爲他名字叫唐璜?”
“沒錯,對先王不敬就該死。出於對先王的追思,我答應他幫他完成一個願望。”
這人是個神經病啊,唐朝皇帝死了多少年了,還追思個毛線……
“想不到你還是個忠臣。”寧昊欲哭無淚。
周華文哈哈大笑幾聲,慢慢從兜裡掏出一把東西攥在手上。
“我從來說一不二,更別說你知道我的秘密。在我面前如此張狂。是不是吃準了有冥氣護體我不能把你怎麼樣?不怕告訴你,龍氣護體的我都弄死了幾個,你以爲自己是閻羅王嗎?”
寧昊深吸了一口氣,眼睛死死盯着周華文的手。他知道真正的惡戰要來了,剛纔說話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手腕一翻,周華文面前陡然揚起一片輕砂,輕砂看着平淡無奇,落地後發出嘰咕嘰咕的聲音,一些小黑影慢慢站了起來。
周華文一聲大喝,“兵者兇器也,皆爲我所用之。起——撒豆成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