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內燈光呈暖橘黃色，她一出門便看到那人斜靠在牆壁上，手上已經點起了一支菸，青白的煙霧從他薄薄的脣吐出，很快模糊了容顏。
她有一瞬間甚至有些錯覺，這一幕好像多年前看過一樣，只是那時候她總是天真爛漫，纏着他不肯放手。甚至連他身上淡淡的菸草味她都覺得這是性感。
他們兩個如今徹底顛倒了過來，以前是她總癡纏着，而他每每露出厭煩她也不在意，總覺得自己一片真心遲早有一天會把他感動。
如今她傷了心決定放手，他卻執意將她囚禁在身邊，她才明白，原來這樣的感覺真是很煩人。對自己不喜歡的人和他在一起一秒都會覺得厭煩。
這麼淺顯的道理她花了數年才弄明白。
姚安安皺着眉頭靠近，似乎是不習慣這菸草的味道，“你能不能不要抽了，很難聞。”
他沒說話，直接掐滅在一旁的菸灰缸內，半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說罷，到底有什麼事找我？”她聲音冷淡，不覺得如今兩人的關係還有什麼要談的。
“你爸醒過來了。”他淡漠的吐出幾個字，一瞬間的怔愣之後，姚安安臉上出現狂喜。
“你是說真的麼？”聲音明顯因激動而有些顫慄。
她父親當年出車禍，腦溢血，命給救回來了，只是這些年一直躺在病牀上，冷燁將他送到美國療養，這些年她一直沒斷了和他的關係也正是因爲爸爸的性命需要他的關係才能繼續維持下去。
就算她已經準備好了爸爸一輩子都這樣，可還是希望他好好活着。
一躺便是八年，姚安安甚至都沒敢奢望過有一天爸爸還會醒過來，乍然聽到這個消息，只覺得不真實。眼淚在一瞬間已經涌了出來，等察覺到的時候已經是淚流滿面。
“我有什麼理由欺騙你麼？”他看着她，冰涼的指尖滑過她的臉，輕輕替她擦去了臉上的淚，“只不過你不要高興的太早。雖然醒了，但是要恢復成原來那樣基本不可能。最好的結果就是以後要坐在輪椅上。”
“我已經很滿足了。”昏迷八年，能醒過來已經是奇蹟了，她不要求太多。
“我能不能去看看爸爸？”她眼中有些祈求的神色，這麼多年，自從她知道爸爸出車禍和姚家因他毀了之後，便沒有再出現過。
“現在不行。”他淡漠的聲音想起，她一瞬間臉色灰敗了下去，他看了幾秒鐘，還是解釋了句，“你不是學醫的，去了也幫不了什麼，最遲一個月。等情況穩定些再去。”
姚安安壓抑住心裡的激動，想着他說的也有道理，自己去了也幫不了什麼忙，這麼多年都等了，也不差一個月。
他便一直冷眼旁觀她面上的神色，記不清多久沒看到這麼生動的表情。
“謝謝你。”她咬脣吐出三個字。
這三個字從她嘴裡吐出來像極了諷刺，可確實她難得的真心實意。
當年他害得姚家變成這樣，如果不是他爸爸也不會躺在病牀上這麼多年，可是她還是謝謝他，爸爸出事之後請了最好的醫生，如果不是他，她憑着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維持爸爸這麼多年的治療的。
且不說高額的費用，就是現在爸爸主治的大夫就是世界上最頂尖的腦外科教授，她是沒有能力請的動那樣的醫生的。
“這三個字你說出來真是可笑。”他輕薄的脣勾起很淡的弧度，淡漠的眼底有極深的諷刺。
“當年是我爸爸害的你變成孤兒，其實你報復我也沒什麼。換成我是你恐怕也一樣，只是你還是留了我爸爸的性命，這就夠了。”
姚安安的聲音已經平靜下來，但還是透這些沙啞。
當年那場車禍很嚴重，國內的大夫都已經束手無策了，如果不是他把爸爸送到了國外，請了最好的大夫，也不會有如今爸爸醒過來的事情。
以他當年對姚家的恨意，大可以袖手旁觀。
雖然那場車禍跟他也不能說毫無關係，如果不是因爲他，爸爸不可能開車的時候突然精神恍惚，直接撞在了迎面開來那輛貨車上。
可是她也明白，以冷燁的性格，如果要報復他更喜歡拿着刀一刀刀凌遲的快感，不可能製造了車禍還出手救人。
三十幾年前的恩怨，誰也說不清到底誰欠了誰，當年姚家種下的因，最後也要承受得到的結果。
而她唯一慶幸的是，她和爸爸如今都好好活着。
至於其他，如果要深究，這一輩子恐怕都很難理得清。
葉寧第二天很晚才醒過來的，依舊保持着被男人環抱在懷裡的姿勢，折騰了一宿，腰痠的厲害。
下了一夜的雪，第二天確是難得的好天，日光很足，透過窗戶打在男人的臉上，棱角分明的輪廓在光線下帶着淡淡柔光，俊美的像是從畫冊上走下來的男人。
她就這樣癡癡地看了起來，甚至沒發現什麼時候熟睡中的男人睜開了眼睛，正靜靜的打量着她。
“一大清早就這麼看我？”他沙啞着聲音含着明顯的笑意。
“因爲你好看啊。”女人柔美的聲線在清晨顯得格外的乾淨，讓人的心一下子綿軟了起來。
她說着悄悄紅了下臉，往他懷裡鑽了鑽，所以沒看到在她話落的時候，面前男人的耳朵悄無聲息的紅了起來。
昨晚一夜沒回家，許昕然交給姚安安帶着，倒也不擔心，但是還是有些想念女兒的，所以起牀收拾了一番，就準備去姚家別墅接許昕然。
姚安安從樓上懶洋洋的下樓，目光掃了一眼葉寧的臉，打趣道，“你男人這麼早就放你起來，看來昨晚戰況也不怎麼樣麼。”
“誒呀，安安，你就會胡說八道。”
葉寧羞的臉色通紅，嗔她一句。
“看來你看的那個還挺管用的呀。”姚安安心情頗好的湊了過來，漂亮的眼睛又明顯的揶揄，十分八卦的問道，“你跟我說說昨晚都發生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