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陳毓航的兩片薄脣動了動,“於瑩,怎麼是你!”
陳毓航的聲音落下,於瑩原本僵硬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他叫她……於瑩。
是於瑩,不是瑩瑩,也不是瑩兒!
時隔了那麼多年,陳毓航沒想到他會再見到於瑩,更是沒有想到,原來,一直想害簡情,不想讓他和簡情好的人,竟然是於瑩。
不過,讓他震撼的並不是這些,而是於瑩的臉。
此時,於瑩的臉,早已不復當年姣美的模樣。
她的臉上,有好幾處地方,有着奇怪的傷疤。
那些傷疤,不你是刀傷,也不像是撞傷,有點像是火傷,但又不是火傷。
就像……陳毓航對於瑩臉上的傷,有着一種莫名的眼熟。
他是在哪裡見地過了。
陳毓航的目光無意掃到了懷中簡情的手上。
……陳毓航猛一擡頭,盯着於瑩的臉。
她……那裡的傷痕……和簡情手上的那裡是一樣的。
簡情手上的傷,是他臉上的血弄到的,那於瑩臉上的……
陳毓航的身體,在這一瞬間,微微地顫抖了一下。
陳毓航的這個動作,馬上就被躺在地上的中年女人發現了。
“我的女兒爲什麼會變成毒婦?她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中年女人的話語,句句都是控拆,句句都是怨恨。
“媽,你別說了,別說了!”滯在那裡許久的於瑩,終於在這一刻哭了起來,淚水如決堤的洪水一下,一下子崩了下來。
“我爲什麼不說,我都恨死他了,他把你害成了這個樣子,卻把你扔在一邊,一個又一個的女人娶進門,可是你呢,傻到我都不想認你了,居然還一直想着他,沒出息!”中年女人瞅着於瑩,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在那咬着牙罵。
末了,中年女人扭頭看向陳毓航,“陳毓航,過去發生的那些事,都是我做的,如果你問我理由,那瑩瑩就是理由,你把她害成那個模樣,我爲什麼不能恨你,爲什麼不可以也去害你,你本事強,我沒辦法,那我就從你的女人開始。”
陳毓航的思緒有些混亂。
於瑩臉上的傷,和簡情手腕上的是一模一樣的,難道真的是他所爲?
那他是什麼時候弄的?
陳毓航努力地回想十二年前,他剛剛開始發作的那些日子。
因爲身上的突變,因爲痛苦,那個時候,他幾近瘋顛的狀態,意識混亂,像只發狂的野獸一樣到處亂竄,有時見着人,也會撲上去。
在那個顛狂混亂下,他傷了不少人,男的女的都有,難道於瑩就是那個時候被他傷到的?
後來的場面眼越來越失控,最後制伏他的是他的父親,他的父親打昏他,並把他關起來。
他顛狂了一個月,折騰了一個,人總算是清醒地來。
人是清醒過來了,可是卻變成了那個恐怖的模樣,不僅僅是變成恐怖的模樣,還每個月發作一次。
清醒以後,就感到很不對勁,那就是他那位未婚妻。
他父母幫他做主,原先一直跟在他身邊,天天斯斯文文地叫着‘航哥哥,航哥哥’的未婚妻,不見了蹤影。
他問起了家裡的傭人,家裡的傭人都支支吾吾的不敢說。
後來,他的父母就告訴他,於瑩因爲沒有辦法接受他的樣子,她單方面解除了婚約,並離開了Z市。
陳毓航瞅着於瑩那張恐怖的臉,沉聲道,“真的是我弄的?”
於瑩垂下頭,輕輕地點了點。
恐怖的臉,悲怨的眼神,軟弱的身軀,再加上從屋外刮進來的風。
此時的於瑩,真的讓人有一種擁進懷中,好好呵護的衝動。
“對不起!”陳毓航很鄭重地對着於瑩道歉。
突然破相,突然變成醜八怪的樣子,真的是一件可以把人摧毀的事件。
那種生不如死的痛,他體會過。
陳毓航的‘對不起’落下後,小屋內陷入一片寂靜當中。
於瑩垂着頭,看到她臉上的表情,身體一顫一顫的,在她的腳下,落下一大滴一大滴的淚水。
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看出她的樣子,就像是因爲受了巨大的冤屈,現在終於洗冤了。
和於瑩垂臉無聲哭泣的樣子不同,中年女人一直盯着陳毓航。
她在等,等陳毓航說完對不起以後的下文。
可是,她等到了大半天,也沒有等來陳毓航的下文。
“哈哈哈!”中年女人突然大笑起來,她躺在地上,衝着陳毓航道,“對不起?!就一句對不起?你就一句對不起就完事了?”
“……”陳毓航沒有回中年女人。
他知道,如果是他把於瑩變成那樣的話,說一句對不起,確實是沒有辦法彌補於瑩,因爲對不起,並不能讓她的容貌變回以前。
可是,除了說對不起,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和做什麼了。
娶她,那是不可能的,因爲陳太太只能由一個人來做。
而那個人,就是他懷中的這個小女人。
愛?那更加是不可能,因爲他的心只裝得下這個叫做簡情的女人。
而且,在愛上簡情以後,他才發現,什麼是情,什麼是愛。
沒了簡情的他,就像是一隻擱淺的鯨魚那樣,就算再強大,可是離開了水,它只有死。
他就是那隻鯨魚,而簡情就是他棲身的海洋,他如果失去她,就活不下去。
也是愛上了簡情,他才明白,他以前對於瑩,只是同情,因爲那個時候,於瑩在家天天被虐打,所以他同情她。
那個時候的他,還沒有發作,還不是現在這副樣子,是一個溫和的大暖男,正義感十足。
於瑩,是他對弱小者的一種保護本能。
陳毓航本來就是一個情商不高的人,所以他就理所當然地以爲自己是愛於瑩的。
愛一個人,你一看到她,你就會想抱她,吻她,甚至是佔有她。
可是,那個時候,他和於瑩從認識到訂婚,足足有兩年,別說佔有她了,他都沒有抱她,吻她的想法。
甚至,他都沒讓她進過他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