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這羣該死的傢伙!他們就應該被扔進沸騰的油鍋裡飽受煎熬!”
正在城牆上的西普爾國王看着城外的敵軍,發出如此的詛咒。
國王身旁的士兵們聽見他的詛咒,臉上都流露出憂心忡忡的表情,似乎在對未來的命運感到悲觀。他們看了看自己的國王,又看看自己和周圍的戰友,再對比城外人數衆多的敵軍,臉上的表情更加沮喪。
城外的敵國軍隊數量實在太多了,城市被攻克是早晚的事情。
西普爾國王很快就感受到了空氣中的異樣,他看了看士氣低迷的士兵們,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激勵的話,但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何嘗不明白目前的處境呢?
目前的處境就是,敵軍兵臨城下,將他們團團包圍在這座城市,城市裡糧食短缺,人心惶惶,隨時都有可能被攻陷。但他無能爲力,敵衆我寡,敵強我弱,他只能被困在城市裡,等待城破之日。
事情會變成今天這個地步,還要從一年前的邊界糾紛說起,奧薩半島上諸國林立,但各國的疆域都很小,基本是一座城市加上幾個村莊就能組成一個國家,更有甚者,一座小城鎮都能自立一國,但前提是當權者能夠抱上強國的大腿,才免於滅國之災。
因此,各國領導人對於國土極其看重,哪怕是村莊與村莊之間爭奪耕地都會上升到國與國之間的戰爭,而西普爾國王執掌的西普斯王國和外面正在圍城中的普羅城邦便是因爲一個很普通的耕地爭奪的問題演變成戰爭。西普爾國王原本信誓旦旦的以爲自己可以碾壓對面的普羅城邦軍,卻沒想到對方居然無恥地喊來了盟友,於是戰爭就從一挑一變成了一挑三,他便順理成章的戰敗了。
“也不知道菲利斯現在在哪裡,希望他能爲王國找到強力的援軍。”西普爾國王心中暗自想到,他的目光又掃過城外氣勢如虹的敵軍,嘆了口氣,帶着幾名衛兵走下城牆,返回王宮。
說是王宮,其實也不全是,因爲它比起隔壁瓦達西亞半島上諸國的王宮,就像是鄉下村莊裡的大石房子,雖然堅固,卻很不入眼。這也是奧薩半島上各國的普遍情況,除了那些較爲強大的國家能夠依靠航海貿易獲取財富之外,其餘國家都只能勉強自給自足,或是靠內陸貿易賺點小錢,根本沒有多餘的錢浪費在擴建王宮上——君主制和僭主制領導人尚且如此,更不要說是共和制的領袖了。
西普斯城的街道上滿是蕭條,已經看不見什麼平民了,道路上隨處可見骯髒的垃圾,道路兩旁的排污渠因爲沒有人清理,也已經堵塞了很久,污水甚至漫過了水渠,流的到處都是,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濃濃的惡臭。
“或許再過幾天,我的首都就會被邪惡的普羅聯軍攻陷,我可能會被處死,我的國土也將會被聯軍瓜分,亦或者是一個滿口自由平等的白癡成爲新的統治者。”西普爾國王如是想道,他的想法也不是空穴來風的,在這之前,他就聽說過很多相同的事例,在被那些高呼所謂民主的城邦擊敗之後,戰敗國的統治者要麼是被當衆處死,要麼是被流放異鄉,他的國家要麼被戰勝國瓜分,要麼君主制被廢除,一個全新的議會取代昔日的國王,成爲新的統治階層。
回到宮殿,西普爾看着幾乎是家徒四壁的王宮,臉上露出了一副無奈的神色。在戰爭爆發之前,王宮裡的擺設還是很奢華的,但是自從戰敗之後,他爲了填補軍需,或是賠償戰死者的家屬,被迫將宮殿內的器具都拿出去當賣,多出來的錢就拿來僱傭了一批剛好路過的僱傭軍,企圖放手一搏,但即便如此,這場仗還是失敗了,他高價僱來的傭兵們在戰役的最後關頭投靠了敵軍,將手中的刀劍揮向西普斯王國的士兵。
一想起那些背叛的傭兵,西普爾就氣得牙癢癢,他到現在都忘不了那個傭兵隊長的嘴臉,在拿到錢的時候還陪着笑臉,發誓一定會協助西普爾抗擊敵軍,但戰場的風向對他們一方不利的時候,傭兵就毫不猶豫的倒戈一擊,直接害得他的軍隊大潰敗,他向太陽神發誓,要是那個傭兵隊長現在站在他的面前,他一定會拔出佩劍將對方剁成幾塊。
就在這時,他的軍事執政官快步跑了過來,臉上帶着一絲恐慌,西普爾見狀,不滿的呵斥道:“庫爾班,是什麼讓你像一個卑賤的農奴一樣失去了冷靜?”
西普爾話音剛落,庫爾班就跑到了他的面前,慌亂地說道:“王,王,我們的倉庫剩下的糧食只夠我們再堅持四天了!”
“什麼?”西普爾只感覺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只剩下四天的口糧,太陽神在上,他沒有辦法堅持到菲利斯帶着援軍回來了!
“我王,您沒事吧?”見西普爾身體搖搖晃晃的,庫爾班連忙上前攙扶着他,卻被西普爾一把推開,這位國王喘着粗氣,大吼一聲,然後跌跌撞撞的衝進自己的書房,一把將房門關上,過了一會,裡面就響起了砸東西的刺耳聲響。
庫爾班和周圍的幾位衛兵面面相窺,看着不斷髮出響聲的書房,想了想,還是不要去煩國王了,他們可不想被盛怒之下的西普爾處死。
過了不知幾個小時,天色逐漸轉暗,西普爾終於從書房走了出來,他的雙眼充滿了血絲,頭髮亂糟糟的,再看看書房內部,已是一片狼藉,各種卷軸灑落一地,櫃子也被推翻,散架,木屑混在卷軸裡,要是去清理的話,肯定要花很大的功夫——不過,在城市即將被攻破的時候,沒有人會想着去清理了,每個奴僕都在考慮該怎麼逃出去,才能不和西普爾一起死在這個宮殿裡。
西普爾卻不知道奴僕們的想法,他草草吃了一頓很簡單的晚飯,又帶着衛兵出門巡視了一遍城牆,纔回到宮殿,準備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