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明中信目光趨於堅定,不見也罷!
明中信環視一週,滿含歉意地望了壽寧候與張延齡一眼,衝壽寧候一抱拳,就待告辭。
卻在此時,廳內傳來一陣溫和的話語。
“罷了,讓明哥兒進來吧!”
壽寧候與張延齡一下鬆了口氣,面上浮現出笑容。
明中信也是一怔,這位居然讓自己進去?
那位女子更是一愣,這不合規矩啊!看看明中信,無奈地閃過一旁,衝明中信做個請的手勢。
“走吧!”張延齡可不管那,上前一把抓着明中信就往廳里拉,好容易同意了,別又被這明中信跑了。
明中信回過神來,笑笑,任由張延齡拉着自己踏入大廳。
明中信踏入大廳,卻只見主位上端坐着一位貴婦,只見她膚如凝脂,頸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娥眉,雙目之中映射出探尋的光芒,投向明中信。
明中信上前,不卑不亢,一拱手,“見過貴人!”
“大膽,皇后娘娘當前,你還不跪下請安!”身後跟進來的女子大聲喝道。
明中信嘁然一笑,並不答話。
“皇后娘娘,中信自幼居於陵縣,不懂禮數,還望見諒!”張延齡連忙上前解釋開脫。
“罷了,罷了,如今不是宮內,咱們就按自己人的禮數來就可以了!”主位貴婦巧笑盈盈一擺手,和氣道。
明中信一聽,微然一笑,悄然間撇了女子一眼。
女子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上前立到皇后身後。
“好,就依姐姐!”張延齡立刻順杆往上爬。
明中信一聽,心下明白,這位正是弘治帝唯一的愛妻,張皇后,也就是壽寧候與建昌伯的姐姐。
這位張皇后,河北興濟人,父爲國子監生張巒,母金氏。成化二十三年二月,張氏選立爲太子妃;十月,立爲皇后。孝宗篤愛皇后,不立妃嬪,帝后宮中同起居,如民間伉儷。孝宗以皇后故,頗爲優待外戚,追封岳父張巒爲昌國公,封妻弟張鶴齡爲壽寧侯、張延齡爲建昌伯。
“明哥兒,坐!”張皇后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明中信,笑道。
“是!”女子不情不願地上前爲明中信搬張椅子。
“謝貴人!”明中信一施禮謝過坐下。
此時的壽寧候與張延齡紛紛落座。
“明哥兒,聽說,現在的名軒閣是你在打理?”張皇后衝明中信問道。
“不錯,承蒙候爺與伯爺看重,中信小盡綿薄之力。而且,正是二位對中信的幫襯,中信才能在京師站穩腳跟!”明中信欠身回道。
“哦,那哀家在此替弟弟們先行謝過明哥兒的幫襯。”張皇后衝明中信道。
“不敢!實乃是候爺與伯爺在幫襯我,明某不敢居功。”
“確實,中信幫了我們不少忙!”壽寧候笑着對張皇后道。
“那你們怎麼不好好對待明哥兒呢?”張皇后嗔怪道。
“這您可冤枉我們了,我們現在對中信可是有求必應啊!”張延齡在旁搞怪道。
“你呀!就知道說大話!”張皇后寵溺地望着張延齡,用手點點他。
“不信您問中信啊?”張延齡一臉的不服氣。
“不錯,兩位國舅對明某確實是照顧有加,明某深深感謝啊!”明中信表態道。
“看,是不是!中信說的您總信了吧!”張延齡望着張皇后,一臉的得意。
“唉,人家是客氣,你還當真了!”張皇后嗔怪地瞅了他一眼。
“這是真的嘛!”張延齡一臉的不服氣。
壽寧候在旁不說話,讓自己的弟弟在那兒插科打諢。
還別說,經過張延齡這一番撒嬌賣蔭,氣氛不再如之前般凝重。
明中信目光閃爍,望着張皇后心中訝異,怪不得這位在後宮之中如此得勢,還令弘治帝獨寵一人。
這般調節氣氛的本事可真的是爐火純青啊!
要知道,之前因爲那李廷真、女官與自己的衝突,令得自己心中有所芥蒂,如今這張皇后有心調節之下,帶着張延齡一陣插科打諢,輕描淡寫之間,就把之前尷尬的氣氛一掃而光。
厲害啊!不愧爲六宮之主啊!
“好了,這些咱們就不用爭執了!反正是人家明哥兒一番幫襯,你們纔有如今的清閒啊!”張皇后蓋棺定論道。
“姐姐說得是!”壽寧候在旁應道。
這次,張延齡倒沒有再爭,只是笑笑看看明中信。
明中信也不再謙遜,只是低頭在那兒傾聽。
“明哥兒,你在京師有什麼要辦的,儘管向我這兩位弟弟提,如果他們無法辦到,還有哀家呢!”張皇后衝明中信道。
“謝娘娘!”明中信連忙致謝,這句話可重了,要知曉,人家可是一國之母,居然如此放話,這份人情可就大了!他也唯有應承。
“明哥兒,這些可是你所作?”張皇后從旁邊拿過幾本小冊子,遞給女官。
女官雙手捧着冊子,來到明中信面前,遞給他。
明中信有些不解地看看張皇后,再看向女官手中的冊子。
咦,最上面一本冊子居然是他來到京師之後,有人爆料的那些內容書冊。
再翻看一下,咦,居然是他在陵縣、濟南府作的一些詩詞,居然還有自己所作的科舉試題,以及自家書坊出的那些科舉應試技巧。
明中信猛然擡頭望向張皇后。
“明哥兒,哀家並不是想如何,只是想看看你的才學!這些是否盡皆是你所作?”張皇后笑道。
“不敢,正是明某所作!”明中信稍一皺眉,坦然道。
“好,那哀家就放心了!”張皇后意味不明地看看明中信,笑着點點頭。
明中信有些不解,這位張皇后這是要幹什麼,只是確認這些是自己所作就可以了嗎?
“對了,聽說,明哥兒的明家學堂中還設了武堂?”張皇后感興趣地問道。
“是!”明中信回道。
“還聽說,明哥兒武堂中的學員這次要參加武舉,不知是真是假?”張皇后如同好奇寶寶般一個問題接着一個問題地問。
“正是,明某也是想讓這些學員搏個前程,畢竟,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嘛!”明中信毫不諱言道。
“好,好一個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張皇后目光閃爍,擊掌叫好。
“娘娘見笑了!”明中信臉色微微有些紅意。
“不,說得好,說得好!”張皇后擊節叫好,“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這是至高願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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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謬讚了!”明中信拱手道。
“我聽鶴齡說,你的學員居然擊敗了宣武鎮的將軍?不知是真是假?”張皇后目不轉睛地望着明中信。
顯然,她有些不相信,只是學堂的學員,居然能夠將上過戰陣的將軍擊敗,這有些玄幻啊!她得確認一番。
“候爺說差了,實際上,是那些將軍手下留情,令學員們佔了些小便宜,明某可不敢敗壞人家將軍的聲譽。”明中信連忙解釋道。
“這也就是說,學員們確實在將軍手下討了便宜?”張皇后瞪大眼睛望着明中信。
“僥倖僥倖!”明中信連連擺手。
“是這樣啊!”張皇后目光迷離,有些恍惚,繼而看向壽寧候與張延齡。
壽寧候兄弟點頭認可。
“好,好!”張皇后連連叫好,隨即問道,“不過,明哥兒啊!聽說,你是武堂的教習啊!學員們的武藝盡皆是你所教嗎?”
“這?”明中信有些出乎意料,爲何這張皇后對武堂這些信息感興趣呢?不合常理啊!論說,她應該關心儒堂之事啊,爲何對這武堂之事如此有興趣?
“中信,你照實說就好!”張延齡忍不住在旁提醒道。
張皇后與壽寧候隱諱地瞪了張延齡一眼。
張延齡連忙低頭,不敢再說話。
“不瞞娘娘,確實,明某是武堂教習,而且,學員們的武藝確實是明某所教。”明中信心中疑惑,在他的神識當中,這一切小動作自是看在眼中。這幾人究竟是什麼意思?今日爲何如此怪異?就連張延齡也是怪怪的,難道有自己不知曉的事?
“那就好,那就好!”張皇后出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好似極其滿意,心中有事情放了下來。
好什麼?爲什麼好?明中信的疑惑越來越多。
但是張氏姐弟根本就不解釋,他也無從猜起。
張皇后看看廳外的天色,轉頭看向明中信。
“好,今日勞累明哥兒來見哀家,辛苦了!”
“不敢,不敢!能夠進見皇后娘娘,是明某的榮幸!”明中信連忙表態。
哼!那位女官不由得嗤之以鼻,你榮幸還那麼矯情,幾次三番要離去?真真是口蜜腹劍之輩!虛僞!
“好,哀家也得回宮了!”張皇后看着明中信,滿意地點點頭,說着,就站起身形往外行去。
女官連忙跟隨伺候。
“娘娘,不如就在此用午膳吧?”壽寧候連忙站起,向張皇后道。
張延齡與明中信連忙站起,在旁躬候。
“不了,陛下還在等我,說是今日有事相商!”張皇后搖頭否決。
壽寧候一聽也就不再相勸。
“對了,明哥兒啊!”張皇后好似想起什麼,停在明中信身前。
“娘娘有事儘管吩咐!”明中信連忙躬身應道。
“剛纔李統領也是履行職責,就是有些急躁,令明哥兒受驚了!你切不可放在心上啊!”
“中信不敢!”明中信連忙表態。
不敢?你比誰都敢!女官望着明中信,心中暗暗吐槽。
“那就好!聽說明哥兒醫術驚人,剛纔李統領臨時犯病,依明哥兒看,李統領這是得了什麼急症?”張皇后望着明中信問道。
“這?”明中信眉頭一皺,張皇后這是猜到是自己下的手腳,想讓自己爲李廷真治療啊!如果自己現在爲其治療,豈不是不打自招!而且,如果治好李廷真,只怕那傢伙今後會找自己麻煩,現在自己在京師立足未穩,豈不是又樹下一個強敵,這可不符合自己的利益啊!
本來,他準備讓其暈厥一日自會醒轉,但卻會有後遺症,今後只要運功動手就會令其經脈有所損傷,長此以晚,不出兩月,全身功力就會盡數喪失,自己也算解決了一個隱患。
但人家張皇后如此說,也就是將李廷真此番作爲定性了,就是犯病了,與自己無關,給了自己臺階下,如果自己不識好歹,好像也是不好吧!
“李統領那兒,哀家會與他說的,是明哥兒治了子他,想必,以且他會感激明哥兒的。”張皇后繼續道。
這下,明中信不再猶豫了,人家張皇后已經如此說了,也就是說,後續的恩怨她爲自己解決,李廷真今後不會找自己麻煩的!後顧之憂也就解決了。
罷了,就給張皇后一個面子吧!
“啓稟娘娘,依中信看,李統領是急氣攻心,引發腦疾,暈厥過去,並無大礙,只需服食一劑藥湯,即可痊癒,不過,現在娘娘要回宮,也來不及了。”
“這?”張皇后鳳眉一皺,有些不悅。
自己都如此給這明中信臺階下了,他居然如此不識好歹!
“不過,明某還有一粒丹藥有些攻效,回去讓李統領服食,自可痊癒。”明中信當然看到了張皇后的怒意,但卻不以爲意地緩緩道。
聽到此,張皇后不由得撇了明中信一眼,這傢伙,你說話能不能不大喘氣,一口氣說完,讓自己差點誤會!
“行!”張皇后哼出一個字。
明中信此時已經從袖中取出了一個瓷瓶,遞給女官,並囑咐道,“回去之後,以溫水服下,半個時辰之內就會醒轉!”
哼!女官接過瓷瓶冷哼一聲,轉頭隨張皇后而去。
幾人來到演武場,卻見演武場中,停着幾輛馬車,護衛們團團圍着馬車,保護得密不透風,女官攙扶張皇后上了馬車,車伕駕車而去。
張皇后欣開車上小窗簾,衝壽寧候等人擺擺手。
壽寧候、張延齡、明中信等躬身爲禮。
隨後的護衛們惡狠狠瞪了明中信一眼,催馬而去。
明中信笑笑,不以爲意,再瞪也瞪不下自己一根毫毛,何必與他們置氣。
壽寧候、張延齡、明中信目送張皇后大隊人馬而去。
“候爺,娘娘此來究竟是何用意?”明中信一見人家已經走了,連忙向壽寧候兄弟尋求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