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家家主屈服了,他沒想到自己遠赴南方的兒子會被捉回來,其他地方還有萬家族人,但那些可都不是自己的親生血脈啊!
不管戴宗說的是不是真的,萬家家主只能相信戴宗是一個信守承諾之人。
戴宗得了情報,早已是滿頭大汗,戴宗肯定知道城中已有世家豪強與城外聯絡,但沒想到會這麼多。
世家恨劉久矣!
戴宗知道這件事情不是自己區區一個指揮使能做主的了,戴宗先命人收攏萬家族人,在封鎖消息,自己輕身前往太守府,將此事稟告給太守簡雍。
簡雍聽完戴宗說完,激動之下竟直接將毛筆折斷,半晌才搖頭自嘲道:“還是不夠穩重,有些失態了!”
簡雍心中一時也沒個主意,於是便讓戴宗將燕南請來,告知此事。
燕南倒是比簡雍穩重的多,但臉色也是微變,簡雍說道:“這可不是一家一戶,包括萬家在內竟有三十七家世家豪強,更何況還包括七家頂尖的世家,如果將他們全部捉拿,光是涉及的人數恐怕就有萬人啊!而現在咱們的兵力根本不足,稍有不慎,這城中必將大亂!”
燕南思考半響道:“世家所仰仗的不過是駐紮在城頭上的各家族兵,任何行事必然要聯繫他們,這中間必然是有傳遞之人,所以咱們不妨將計就計…”
“將軍可詳說。”
簡雍連忙探身問道。
三十七家世家豪強,這裡面最弱小的都有幾十族人,大的數千人不止,家中奴僕不計其數,城外良田百畝千畝,僱農無數,更別提城中的大小產業。
所以簡雍才頗感爲難,如若搜捕,只搜捕一家一戶於事無補,更會打草驚蛇…算了,逮捕了萬家之後,已經打草驚蛇了。
但如若將所有世家抓捕或者格殺,一是將士不足,真把這羣世家逼急了,恐怕己方將士也會損失不少,更會引起城中動盪,二便是那些守城的族兵,本就士氣不穩,如果聽到族中遭難,十有八九會譁變,這不是給城外的敵軍機會嗎?
所以簡雍已無良法,陡然聽見燕南有計,頓時大喜,趕緊催促燕南快說。
燕南問向戴宗:“萬家被緝拿,其他家族可知道是萬貴告的信否?”
“定然不知,但世家見到萬家被破,定然會警惕萬分,當初某以爲與城外的世家聯繫不會太多,但沒想到實在是超出某的預料,早知道就不該這麼着急先拿下萬家的。”
“戴指揮使不必自責,如果不是戴指揮使如此當機立斷,恐怕咱們都沒把城中的世家放在心上,只以爲是疥癬之疾耳…”簡雍安慰戴宗道。
燕南手扶劍柄,繼續道:“既然其他世家不知,那咱們可假扮族兵,夜裡依計打開城門,而咱們便可以聚集兵馬在城門設伏,一舉盡滅敵卒!”
“可其餘那些族兵如何處理,他們也必然會得到世家傳去的消息,肯定會發現咱們的埋伏的。”簡雍問道。
“最起碼不是所有的世家都與敵軍有聯繫,他們的族兵亦是可用,而其餘通敵的族兵完全可以尋個藉口卸下他們的手中的兵刃,那時他們的人數在衆,也不過是一羣案板上的魚罷了!”
燕南如是說道。
“那便依將軍之言!”
簡雍一拳捶在了案几上,下定了決心。
“放心,主公留燕某守城,就算身死,亦保城池不失!”
燕南起身,提着劍便出了大殿。
簡雍隨後對戴宗囑咐道:“戴指揮使,如今四城關閉,但城內世家依舊可以得到城外的消息,城中必有敵方的內應,而且有獨特的聯繫方式,戴指揮使定要詳細查探,定要挖出這些藏在城中的碩鼠!”
“戴宗明白!”
戴宗也是應諾一聲,退出了大殿。
燕南出了太守府,便遣人將陳琪、徐晃、王坤三將招來,詳細告訴三人計劃,讓三人立即按照計劃行事。
燕南隨後在篩選出哪些是忠於劉德世家的族兵,還有哪些是想要造反的族兵。
陳湯對城頭上世家族兵令道:“我們大人看爾等兵刃簡陋,且無甲冑,憐惜爾等性命,特賜給你們兵器甲冑,爾等全部下城,隨某去兵營更換兵甲!”
隨後陳湯看了幾眼,頗爲不耐煩道:“人數太多,田家、蘇家、馮家...你們先待在上面吧!其他世家的,跟某來!”
陳湯的這個理由無懈可擊,根本沒有引起衆族兵的懷疑,而陳湯帶走的族兵,皆是想要反叛世家的族兵。
而城頭上留下的族兵,皆是忠於劉德或者中立的世家族兵。
在路上的時候,有世家的下人趁着陳湯不注意,在路邊就將手中的命令交給了各族兵首領。
因爲萬家已被戴宗抄沒,得到消息的世家本來心中就非常的驚恐,如今見到族兵被領下城頭,具是打探發生了何事?
直到族兵告訴打探之人,是去軍營更換兵刃甲冑。
作戲就要做全套,另一邊,燕南親自在武庫指揮着兵士們搬運兵甲,戴宗也是時的放出消息,萬家二公子在城中強搶民女,這才破府審問。
這一套組合拳打了下去,世家的疑惑盡消除,雖然還有世家比較謹慎,但對於燕南等人來說,這就足夠了。
陳湯並沒有帶着衆人前去武庫,而是帶着他們到了北平城內的一處軍營,陳湯對他們道:“一會兒將軍就會派人來送甲冑,爾等到這先等等吧!”
衆人也知道武庫可容不下這麼多人,所以也沒什麼異議,安心在軍營中等待。
而駐紮在其餘城頭的族兵也帶到了軍營中來,這個軍營便一下子進駐了將近三千兵馬,可見想要叛亂世家的實力。
不過一會兒的時間,天就徹底黑了下來,還在軍營中等待的族兵有些譁然,議論聲響起。
“怎麼回事?”
“不知道啊?”
“不是一會兒就送兵器過來嗎?怎麼還沒人來?”
有些性子暴烈的便想從軍營中闖出去,但沒想到迎頭便遇見了從外面進來的陳湯。
陳湯喝道:“爾等想要幹什麼?造反不成?”
那領頭的族兵將領辯解道:“將軍將我們扔在這裡不聞不問,天都黑了,我們就想知道是怎麼回事?不是要給我們發放新的兵甲嗎?”
陳湯瞥了一樣領頭的族兵,來到了衆族兵中央,對衆人道:“武庫那邊整理兵甲出了些差錯,甲冑數量對不上,將軍正在審查,爾等在等一會兒,處理完便會將兵甲送過來!”
“現在爾等將手中的兵器先交出來吧!”
衆人一聽陳湯的解釋便信了大半,但要交出手中的兵刃都還是有些猶豫,紛紛看向自己的頭目。
陳湯一瞪眼:“快點!某還等着去給你們領甲冑去,可沒時間跟你們浪費!”
無奈之下,衆人只能一一交出手中的兵刃,那頭目對陳湯道:“還請大人快一些!”
“廢話!等着吧!”
陳湯頭也不回的帶着一籮筐一籮筐的兵刃走了。
等出了帳門,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溼了。
陳湯對着守在軍營外的士卒點點了頭,守在門前的士卒同樣點頭表示明白,不由得緊緊地握住了戟杆,身體挺的筆直。
又過了將近一個多時辰,在衆族兵忍耐不住的時候,陳湯帶着一大桶一大桶的湯飯過來,一下子便將族兵躁亂的心情壓了下去,族兵紛紛排好隊,等待着領取晚飯。
而與此同時,萬貴帶着燕南的重大使命來到了西城門,西城門對於族兵的防禦一下子鬆懈了許多,萬家族兵也不在意,領頭的首領得到萬貴的彙報,驚詫的同時,不疑有他,點頭表示知道了。
還留在北平城隸屬楊平麾下的暗衛,也就是黑衣人得知族兵被帶到了兵營當中,雖然理由是更換兵甲,但直到現在都未出來,所以黑衣人頓時感覺不太穩妥,所以又放出了信鴿將城中的情報準備報告給楊平。
但那信鴿早被等候多時的懸鏡司成員將信鴿攔下,攔下信鴿的這位懸鏡司士卒乃是馬六特意從燕地帶過來的訓鷹者。
馬六乃是跟隨車燕的懸鏡司的一名統領。
車燕現在與鄭福一起護送着諸將的家眷往北平而來。
戴宗與馬六早就懷疑城中與城外人用何種方式聯繫,他二人猜測最有可能的方式便是利用信鴿。
所以這位訓鷹者就發揮出了巨大的作用,所謂的“攔下”便是直接葬送鷹口。
之前黑衣人非常小心,訓鷹並沒有找到信鴿,不過戴宗猜測以目前形勢,城中與城外來往肯定密切,而信鴿必是往楊平大營方向而去,所以便領着訓鷹者就在西城方向等候,果然不出所料,在西城方向發現了信鴿的鳥影。
拱衛司與懸鏡司就愛收留這些奇人供其辦事,果然,在關鍵時候,立下大功。
然後,根據信鴿起落的方向,戴宗與馬六直接找到了黑衣人的藏身之所,經過一番廝殺,五名黑衣人直接被擒殺,本想留下俘虜,但黑衣人直接咬破口中的毒嚢自戕而死,戴宗十分惱怒,不過能將楊平留在城中最後的黑衣人除掉,戴宗等人的目的也就實現了。
楊平現在已經失去了眼睛,城中諸將就等着他自投羅網了。
戌時,按現在的話來說,大概將近晚上九點來鐘的時候,陳湯帶着一批甲冑走進了大營,吩咐衆人將甲冑換上,不過全部換上也才換完一千餘人。
之前想闖營的那名家族頭目對陳湯問道:“大人,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能換防去城頭,畢竟敵人還頗有威脅,多一個人便多一分力量。”
陳湯很有耐心的回道:“武庫那邊有些複雜,涉及到了武庫令倒賣軍械,將軍正在徹查,不過甲冑正在往這邊運,你好好待着便是了!再說現在敵軍並無異動,今夜應該沒什麼事了!等有消息,某在來通知你們!”
寥寥幾句話,陳湯就又將這羣族兵們穩住,而且族兵們已經穿上了一批甲冑,所以並沒有太多的懷疑,而只是認爲武庫那裡的情況比較糟糕,畢竟不管攻城還是守城,除了糧食,便是兵甲了。
等到深夜,天空陰暗,伸手不見五指,楊平看着漆黑的夜色,暗道:這是老天都在幫助自己啊!
隨後指揮大軍悄然行進,等待着城頭的暗號,這沒讓楊平等太長的時間,西城頭很快亮起了火光。
一閃,兩閃。
楊平道:“沒錯,那便是咱們的內應,城門已開,衆將士,隨某殺!”
楊平對於自己的武藝頗爲自負,而且此次偷襲非常重要,所以楊平必須親自領隊方能心安。
“給某殺!”
離到近處,城門果然已經打開,楊平不疑有他,直接率軍闖進了城門口。
“咴咴~~”
楊平只感覺戰馬發出一聲嘶鳴,身子便不由自主的隨着戰馬往前翻去,隨着楊平衝在前面的騎兵同樣如此,直接被絆倒,戰馬與馬上騎士被一起摔下,摔得是頭昏腦漲,渾渾噩噩,不明所以。
更加可怕的便是後面涌來的騎兵根本來不及勒住戰馬,便直接踩踏了過去,將最前面摔倒的騎士活生生的踩成了碎泥。
楊平仗着武藝出衆,從馬背上直接跳了下去,躲開了後方騎兵的踐踏,但隨後城牆上火把大量,楊平就恍然醒悟,中計了。
“放箭!”
箭矢上綁着沾過火油的布條,點燃之後,便被弓箭手們快速的射了出去。
火箭只是爲了讓下面有些光亮,不至於因爲太黑,看不到敵人的影子,隨後便是更加猛烈的箭矢如潑天大雨從城頭上飛旋而下。
城內如煉獄一般,涌進來的士卒大喊着想往外逃去,但外面的士卒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還往城裡衝去,這一下就更加的混亂不堪,踩死的士卒無數。
徐晃騎在戰馬上,碩大的戰斧映着火光閃閃發亮,後面成排的重甲士卒也目光炯炯,手執兵刃,陣容齊整的堵在了街道的前面。
“殺!”
待到時機一到,徐晃一揮大斧,喝然下令。
“殺!”
衆將士齊呼,邁着嚴整的步伐,衝殺向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