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蝙蝠自然猜出了他們的心意,急忙掄起兩節棍應敵。

以一敵二,小蝙蝠本末就吃力,可是他不但要防備自己,還要防衛地上的李夢帆,這就有點顧此失彼了。

韓老三道:“二哥,你爲什麼還不出手?”

韓老二道:“我爲什麼要和你們一樣混?”

韓老三道:“咱們兄弟五人南下,說穿了還不是爲了趁機揚名立萬?”

韓老二不吭聲了。

韓老五道: “二哥,你一出手情況馬上就不同了,我最佩服你的那一套,你不見得比大哥差到哪兒去。”

韓老二有點沉不住氣了。

老四道: “二哥,我們不是要你殺死這小子和李夢帆,只是要你出手把這小子擊敗,免得人家說咱們弟兄四人竟不能擺平一個小兔崽子。”

老二終於出手,道:“咱們點到爲止,不可殺。”

韓老二一向是沒什麼主張的。

可是韓老二的功力,比老三、老四、老五高得多,這一出手,小蝙蝠哪是敵手,立刻手忙腳亂起來。

小蝙蝠邊打邊喊着: “噯……噯!我說韓氏兄弟……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再說令兄已挑明在前……咱們是友非敵……你們這樣做豈不是親痛仇快……”

韓家四兄弟悶聲不吭。

其實,他們也沒什麼可說的,他們輸了理,還能說什麼?

此刻,二女在屋中已聽到外面的交談,可惜不能說話,暗暗焦急。

哪知這工夫躺在地上的李夢帆突然開了口,只聽他說道:“小蝙蝠,注意聽着,我說什麼招數你就用什麼!”

“是……是,李大俠,我支持不住了!”

“嗤……”地一聲,腰上衣服被挑開,傷及皮肉。

但爲了保護李夢帆,有時只顧李夢帆而不顧自己。

剛剛被挑中了,正是一時的疏忽。

李夢帆道:“擺尾”

小蝙蝠如響斯應,立即使出“神龍擺尾”。

果然解了一次危機。

“小蝙蝠,‘斷流’!”

小蝙蝠又使出了“投鞭斷流”這一招。

接着李夢帆又喊出:“五絃、望月、分鬃。”

這都是極普通的招式,也正因爲必須普通的招式小蝙蝠纔會懂,才能得心應手地施出。

就這樣,雖有韓老二加入,而小蝙蝠也承受了極大的壓力,卻不斷地化解了很多次的危機而自救。

這無形中激起了韓老二的爭強好勝心理。

本來他只是應付,現在無形中竟認真起來。

韓老二一旦認真,李夢帆即使在旁指點,小蝙蝠也撐不住了。

小蝙蝠大叫道:“韓老二,你是真幹了?”

韓老二雖然較老實,一旦犯了牛脾氣,也正是一頭撞到牆上不知轉彎的貨色,只作沒聽見,出手的招式更厲害了。

小蝙蝠豁出去了,只攻不守,寧願自己死了,也不能讓李夢帆受傷。

只是在這陣仗下,只攻不守還是不成。此刻韓老四一钁挑向李夢帆的膝部,韓老二的钁在嘯聲中點向李夢帆的“龍泉穴”。

此穴在喉部。

而老三和老四已攻向小蝙蝠的要害。

這是生死關頭,小蝙蝠這一次就算不顧自己去救李夢帆也來下及了。

只聞大喝聲中,韓老大大叫:“住手!”

同時,李夢帆一腳踢中韓老五的“神門穴”,老五的钁脫手飛出,韓老二攻向李的“龍泉穴”已不及收回。

但絕對出乎意料,李夢帆下顎部向下一夾,竟把钁尖牢牢夾住。

韓老二已聽到老大醒來大叫“住手”,而钁被夾住,奪回來總可以吧?大力一奪,正好李夢帆的下顎一鬆,韓老二“蹬蹬蹬”連退三大步。

幾乎同時,李、韓二位同時躍起。

這一手使韓家四兄弟愕住,也無地自容。

韓老大身形晃動,快逾飄風, “啪啪啪啪”四個嘴巴子,這次連韓老二也捱上了,怒道:“爲什麼咱們塞外來的人,就脫不了野蠻和無禮?”

李夢帆道: “韓朋友!身在武林,哪個沒有好強爭勝之心”

韓大壽怒氣未息的瞪視着他們。

李夢帆又道:“算了!別怪他們!”

韓大壽道:“化外之民,本性難移,李大俠見笑了!”

李夢帆道:“這是哪兒話?我取了點巧,韓朋友不責怪已是感佩不已”

韓大壽截口道:“你這麼說,韓某就更無地自容了,你早就 醒了,功力也已恢復,卻沒爬起來,還不是在等韓某醒來。人家是爲了避嫌,也給韓某留了面子,而我家的幾個蠢才,還在打個什麼勁……”

李夢帆笑笑,沒表示什麼。

的確,他是這個意思,不得不躺在地上指揮小蝙蝠。

小蝙蝸氣嘀叮籲的道:”李大俠,你這手可害苦了了我,我還以爲你是真的仍然爬不起來呢!原來”

韓大壽目光掃向四個兄弟,冷冷地道:“你們想想看,要不是李大俠,剛纔動了手,你們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兒嗎?”

韓老二一險慚容,轉向李夢帆訕訕地道:“韓老二代表韓家兄弟向您賠禮”

李夢帆忙道:“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說韓朋友,你就放人丁吧!

韓老大這纔想起他此來的目的,道:“這……這……你看我這個人,李大俠,請進屋裡……請您解開二位姑娘的穴道吧!”

衆人入屋,李夢帆擡手解了二位姑娘被制的穴道。

這結局大出二女的意料,白綾正要說幾句難聽的,李夢帆怛然擡擡手道:“事情已經過去,從現在起,大家都是朋友,而不是敵人了!”

“是是是……,韓大壽抱拳,賠笑道:“咱兄弟是粗野之人,做事莽撞,二位姑娘還請多多包涵。”

“哪兒的話!”李夢帆笑笑道:“不打不相識嘛,能交了你們幾位,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傅硯霜笑着道:“不過話又說回來,要不是今夜小蝙蝠暗暗跟了來,這後果可就不一定了。”

“這話對極了!,,韓大壽道:“不是這位朋友插手,敝兄弟都是些渾球,老二又沒什麼主張的人,想想也真可怕,你們三個給我向二位姑娘賠禮。”

三人拉不下臉來,老二在老大的背後示意,他們三人這才躬身,齊聲道:“二位姑娘……大人不見小人怪”看看這幾位的德性,美嬌娘倆不由笑了。

韓老大道: “可惜今夜太晚了,要不我們喝一杯,多聊會兒。

李夢帆笑道:“改日我請,我那兒還有幾罈陳年花雕及蓮花白,味道挺不錯的。”

“好!說定了!”韓老大道: “本來咱們兄弟打算馬上回遼西去,不必和權貴們打交道,但夏侯慶既死在江帆手中,咱們要爲他報仇!”

“韓兄,有件事我希望弄明白,那輛豪華的馬車,那個冒充的長吏及護衛,他們是……”李夢帆想到傅、白二女被騙的事。

韓大壽道: “實不相瞞,那是和府中的馬車,那三個人也是和府的差弁,當初來這兒只爲了助拳及出風頭,並沒想到其他,如今覺得汗顏無地。李大俠,承你瞧得起村野匹夫,這朋友是交定了,有事招呼一聲,咱們兄弟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韓兄言重了!武林朋友,如果都能像韓兄這樣,也就不會有紛爭殺伐了……”

江帆在小酌,齊鳴九走了進來。

這局面很尷尬,齊鳴九沒想到他會活着回來。

江帆似乎知道齊鳴九的心情,卻裝着沒事似的,道:“齊兄,喝一杯吧!”

齊鳴九心想,這老小子難道還沒想到我的存心?或者根本沒有遇上韓大壽等人?

齊鳴九笑道:“當然要喝一杯,江大俠做東請客,可真難得呀!”

江帆道:“這是什麼話?難道說我就沒請過客嗎?”

“江兄別誤會,不過是開開玩笑罷了!”

江帆爲他斟了一杯酒,微微一笑道:”同爲大內供奉,咱們卻很少在一起聊天,來!齊兄,乾一杯!”

齊鳴九端起杯子道:“江兄見到那個姓範的了?”

“沒見到,也許是手頭不方便,沒有那麼多的金子吧?其實,價錢是他說的,我又沒訂出價碼來,非多少金子不可呀!”

“是啊!姓範的也真是,怎麼可以出爾反爾呢?看起來他是顧錢不顧命了。”

江帆道:“老齊,現在這個圈圈中鬧得太不像話了!”

“你是說……”

“和中堂、隆貝勒和太妃,他們不是較上勁了嗎?”

“是啊!妙的是,原本恨和中堂入骨的李夢帆,聽說反而幫起和中堂來了。”

“表面上是幫他,和中堂心裡清楚。”

齊鳴九皺皺眉道:“李夢帆非殺和-不可,可是幫和-擋敵,倒使人猜疑。”

江帆點點頭,道:“不過和-也不是易與之輩,他不會等着任人宰割,只要有錢,自有高手來賣命的。”

“噢?對了!聽說他請了一個西域高手,是個喇嘛。”

江帆道:“這喇嘛叫薩巴,聽說和-的條件是黃金千兩。”

齊鳴九道:“以你看,以我們倆加起來應付得了不?”

江帆道:“加一番也許……”

齊鳴九咋舌道:“這次李夢帆死定了!”

“那也不一定。”

“你把李夢帆估得太高了吧?,,

“你不知道,我一直認爲李夢帆的潛力無窮,遇高則高,遇強則更強。”

“可是,薩巴是西域第一高手……”齊鳴九倏然擡頭,怒色道:“江兄,你這可太不夠意思……”

“怎麼纔算夠意思?”江帆邪笑着,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江兄,你在酒中下了毒”

“齊兄,這是不是怪你太粗心大意了?你剛剛整過我,差點送了命,你端起酒就喝,也不提防點”

“江兄,我一直把你當君子”齊鳴九滿頭大汗的叫着。

別看他們成年累月的在刀口舐血,賣的就是這個,可是一旦確知自己的老命立刻就要斷送了,仍會沉不住氣。

江帆道:“四周都是小人,我又何必裝君子?”

“你下的是什麼毒?”

“這個嘛!藥名很好聽,叫作‘極樂粉,直到嚥下最後一口氣,也不會感覺到痛苦!”江帆得意地笑着。

“江帆,拿解藥來,不然的話……咱們只有同歸於盡……”齊鳴九的兵刃不在身邊,錯掌就要動手。

“齊兄,你如果想多活一會,或者死得安樂些,千萬別提勁動武,那麼一來,你本可活一個時辰,那就連半個時辰也過不了”

“活一個時辰和半個時辰有什麼分別?

“不同,你若妄動真力,痛苦難當,不過現在咱們可以談談生意……”

“姓江的,你真不是個東西,我都快死了,你還要消遣我”立掌切下,江帆竟自桌下鑽到另一邊去了。

“刈”地一聲,上好木料的八仙桌子整齊地被切去一角。

江帆冷冷地道:“齊鳴九,你給我聽着,你如果還想要解藥,先別發火,要不,就是給你解藥也沒用了!”

齊鳴九果然聽話,道:“你有條件?”

“當然。”

“你說吧!大概不外乎是黃金白銀”

“對!你總算開竅了!”江帆道:“黃金兩百兩,要十足的。”

“我我哪有這麼多的金子?”

“哼!別裝窮,我知道你有,其實這只是罰你,要不是我機警,不是比你要早斷氣大半天?你答不答應?”

“好吧!但你要先給我解藥”

江帆得意地道: “成,這是君子交易,我信得過你,另外,這事過了就算,以後也別提,也別告訴人。”

“好!”

江帆掏出一包解藥丟在桌上,道:“馬上服下去。”

齊鳴九如獲至寶,立刻打開服下,靈得很,不到半盞茶工夫,已停止流汗,手也不再流汗,他反長長吁了口氣。

“怎麼樣?齊兄,靈吧?'’

“大概還靈。”

“金子拿來!”

“江兄,我只有一百兩。”

“怎麼?男子漢大丈夫,說了不算?”

“真的,剛纔不過是爲了救命,不能不先答應,可是多一兩我也拿不出來。”

江帆笑笑道:“好吧!一百兩就一百兩。”

齊鳴九取了百兩金子來,江帆在手上一掂,道:“齊兄,咱們這是公平交易,二百兩買一服解藥,一百兩買半服”

齊鳴九大驚:“什……什麼?我剛服下的只半服?”

“當然,什麼賴皮的病人我沒見過?還有人治好了病一文不付,還要揍人的,這個我見得可多了!”

“你”

江帆笑道:“齊兄,你這會兒又有什麼感覺?”

升嗎幾頭上又冒出汗珠,手也發抖了。

“好好……江帆,我算是服了你,我這就拿來給你”結果,二百兩湊齊,江帆又給他一包解藥。

表面上是和解了,但齊鳴九恨透了他,決心要報復。

太妃在輩份上是嘉慶爺的嬸子,今夜嘉慶爺召見了她,而且隱隱點明瞭,是爲了隆貝勒與和-勾結的事。

太妃立刻伏地叩訴,道:“皇上聖明,請皇上恕他年輕無知之罪,本宮一定能約束他,從此不再與和-勾結。”

嘉慶道: “你且起來,隆貝勒也太膽大妄爲了!俗語說:家醜不可外揚。不要說自己不可醜化自己,就是別人造謠侮蔑皇室,你們還要闢謠……”

“皇上恕罪,本宮一定好好管束,要不,請皇上賞他個差事,離開北京,或者交宗人府罰他苦役。”

“我自有安排,看在老王爺生前的份上,暫時不提這件事,要是不能改過遷善,仍然陰奉陽違的話,我就恕不了他了!”

“皁上隆恩,本宮永世不忘”

太妃退出。

玉珠又陪着李夢帆晉見,而這次李夢帆對答之間,態度較爲恭敬。

玉珠這才知道李夢帆因和-是太上皇的寵臣,對太上皇的成見太深了。

嘉慶道:“李夢帆,太上皇也似乎不信那玉雕是你的傑作,可見他對和-知之甚詳。”

“多謝皇上成全。”

“希望只是個謠言,這事不要再鬧下去了!關於隆貝勒,他年幼無知,受了和-的蠱惑而犯了大錯,朕已囑太妃嚴加管教”

李夢帆心中暗想,隆貝勒是皇族,和-自不能相比,便淡淡的道:“皇上的意思,草民懂得的。”

“那太好了,玉珠,那玉雕像就交給他帶回去吧!太上皇很捨不得交回,囑朕務必能促成召見傅硯霜的事。”

玉珠道:“這件事您還是推掉算了。”

“爲什麼?”

玉珠道:“夢帆晉謁過太上皇,由於滿門血仇,難以抑制,語氣方面免不了有冒犯”

嘉慶沒再說什麼,卻不能不爲李夢帆暗捏把冷汗,如果倒退六七年前的太上皇,後果就難以逆料了。

李夢帆自內廷出來,又在玉珠那兒坐了一會才辭出,想順道去看看韓氏兄弟。

但到了那醬園子附近,就隱隱的聽到了打鬥聲。

李夢帆心頭一驚,在牆頭上已看出,韓氏兄弟已倒下了三個,韓大壽和韓大年二人和兩個蒙面人在拼鬥。

兩支點穴钁已是攻少守多。

尤其是韓老二,眼看着就要支持不住,全靠着韓老大的支援。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女蒙面人一劍戳中了韓老二的腹部,韓老二暴退了五七步,跌坐在地上不動了。

要不是傷得很重,他是不會讓韓老大單獨對敵的。

李夢帆掠下牆頭時,兩個蒙面人全力搶攻,存心要把韓老大先擺子,也好聯手對付李夢帆這一個強敵。

韓老大身手了得,但已打鬥了很久,加之兩個蒙面人合擊的劍勢威力太大,在李夢帆還沒到達鬥場,他的背上已中了劍。

李夢帆的長劍出鞘,閃電似的攻出一招,盪開了兩柄劍,冷冷地道:“住手,我已經知道二位是誰了……”

“……”兩個蒙面人不吭聲。

“如果二位不立刻退出這個是非圈,我就要拆穿你們!”

“……”蒙面人仍不吭聲。

韓大壽背部這一劍也極重,卻仍挺钁助戰。

“韓兄,你先退下裹傷,及照料令弟們,我還應付得了!”

“李大俠,你要是遲來一步,咱們弟兄可都要栽在這兒了!”韓老大不顧自己的傷,去看老二的傷勢。

韓老二腹部被戳了一劍,腸子突出一段。

但這小子很有種,沒有哼一聲。

韓老大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上了刀創藥,用布紮起來。

另外三個弟兄也傷得不輕。

李夢帆並沒當場揭穿這兩個蒙面人的身份,因爲他還沒有十成的把握,兩個蒙面人已持劍攻了上來。

三柄劍捷若游龍流矢,光霞瀰漫了身影。

一邊的韓大壽,邊看邊爲弟兄們裹傷,不禁愧感交集,韓氏兄弟在遼西赫赫有名,聽慣了一般人的奉承阿諛,見人天長,造成了高估自己的錯覺。

現在看看人家,以一對二,在這等高手的合擊之下,有攻有守,揮灑自如,這其間的差距就不問可知了。

可是,李夢帆要想擊敗這兩個蒙面人,也非二三百招以上不可。

韓老大忍痛爲弟弟們包紮傷口,他自己背上卻是鮮血淋淋。

“唰”女蒙面人左腋下衣服被挑破,不由自己發出一聲驚呼。

但男蒙面人卻趁機戳破了李夢帆的衣袖。

一百五十招過去,儘管雙方都受了輕傷,卻以兩個蒙面人的傷痕較多。

兩百招過去了,李夢帆越戰越勇。

女蒙面人有點體力不支的樣子。

就在這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越牆而入,落在三入打鬥處十步以外,沉聲喝問道:“哪一個是李夢帆?”

李夢帆長劍一撤道:“是我。”

原來來人是個高大略顯肥胖的紅衣喇嘛。

奸相和-重禮延聘的西域第一高手薩巴。

薩巴宏聲道:“你們兩個滾開!”

兩個蒙面人不言不動,紅衣喇嘛大怒,沒見他起勢,巳滑前十來步,蒲扇大手向女蒙面人抓去。

女蒙面人不閃不避去刺他的手腕,而薩巴也不閃避,一把抓住了劍身一捏,“咔喳”一聲斷了一截-

“金剛爪”?蒙面人、李夢帆和韓老大都大吃一驚,男蒙面人攻出一劍,救出女蒙面人,立即離開現場。

大喇嘛理都不理,由他們去了。

李夢帆暗暗打量着這大喇嘛。

大喇嘛也正在打量着李夢帆。

“你就是‘天下第一劍’李夢帆?”

李夢帆道:“正是李夢帆,‘天下第一劍’可不敢當!”

“那就好,佛爺找的就是你。”

“我與大喇嘛素昧平生”

“佛爺薩巴,你總該聽說過吧?”

李夢帆暗暗心驚,口中卻道:“原來是西域第一高手!久仰!久仰!不知大喇嘛找我有什麼指教?”

“天下第一,只能有一個,這個人是我佛爺而不是你。”

李夢帆笑笑道:“我也同意這點……”

“你同意還不成,我薩巴從不要別人口頭上服我,而是要憑技藝高低,打從心底服我才行。”薩巴道:“此時此地咱們就在這兒見個高低,由韓氏兄弟做個見證!”

李夢帆道:“我以爲我們沒有比試的必要。”

“你怯場了嗎?”

李夢帆笑道: “遇上大喇嘛這等高手而怯場,也算不了什麼!”

薩巴一撩黃袍下襬,撤出一柄黃澄澄的外門兵刃金如意,大慨是赤銅鑄造,自然不會是純金的。

這兵刃長兩尺五六,看來頗爲沉重。

李夢帆肅容道:“大喇嘛,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何必爭這虛名?”

哪知薩巴“嗡,,地一聲,掃來一如意,力大勁猛,快逾閃電掠過李夢帆的頭頂不及兩寸。

李夢帆疾退兩步,撤出長劍。

絕頂高手對峙,只要一出手,就可以看出對方的功力來。“哈……”薩巴得意地大笑,他認爲李夢帆十成已輸了三成。

李夢帆暗暗心驚,他知道,這是平生僅見的大敵。

但他不論在什麼場面上,都能沉得住氣,立即抱元守一,正是所謂:外其身而身修,忘其形而形存。

這就是“大道無形”的道理。

做不到這一點,就不能全部發揮本門武學精華。

薩巴的金如意緩緩由左上而右下劃下來,劃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加快速度,左右來往橫掃十一次。

如此快速的划動,反而沒發出“嗡嗡”的金風聲。

“嗆嗆嗆”如意和劍身互撞。

李夢帆只感虎口發熱,劍路失去了準頭。

假如這樣打下去,他沒把握能支持百十招。

施展“大隱身法”劍術精華,盤旋、騰挫、閃挪、跌撲,直看得一邊的韓大壽一身冷汗。

如意一片金芒,重重交織,疊疊排壓,劍身在金色罡氣中翻騰。?

在第二十三招上,李夢帆被掃中了胯骨翻了出去。

薩巴並沒跟上,他似乎篤定能擊敗李夢帆。

李夢帆再次攻上,不論是劍術或身法都施展到最高極限,他第一次感到,他的潛力受到了考驗。

是師門的劍術不如人嗎?

他絕不甘心承認這一點。

如果那“雷霆三劍”師父已研究成功了,他相信薩巴不會如此囂張。

沒研成的招式,威力自然大打折扣,三招只研出一招。

李夢帆過去曾打算找個地方苦研,但他以爲,連師父昔年都沒研擬成功,自己豈非妄想?

即使在一邊的韓老大也看出了,在氣勢上,薩巴似乎略佔上風,但在一個“穩”字上,薩巴似乎有所不如。

然而,殺敵效果是要攻擊的,光憑守勢如何能擊敗敵人了“李夢帆……我不會讓你支持到一百招的……”

李夢帆沒答話。

現在已是七十多招了,他知道,薩巴說是爭取天下第一之名,恐怕是幌子,八成是和-請來的殺手。

過了八十五招時,李夢帆面紅如血,太陽穴上青筋暴起。

他像一根弦,他知道快到崩斷的時候了。

薩巴呢?他也不感到輕鬆的。

在他的感受上,劍刃無所不在,只要金如意稍有不到之處,劍立刻就能找到死角。

薩巴雖然仍是相信可擊敗李夢帆,但必然萬分艱苦,且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薩巴說過,不會讓李夢帆接下一百招,到了九十七八招時,威力再增。

但是,李夢帆有一種過人的耐力。

他,終於接下了一百招。

在一百零一招上,他要施出昔年師父研出的“雷霆三劍”的第一招

忽然,醬園子外面有人朗誦道:

“一鉢千家飯,

孤身萬里遊,

睹人青眼少,

問路白雲頭。”

這人誦畢,又道:“劍折人在,一劍何足惜”

李夢帆忽有所悟。

在他施出這招奇學時,故意不再護劍,以多餘的罡氣護身,閃電一擊。

只聞“嗆啷”一聲,長劍斷成三截,其中一截戳破了薩巴左肋骨末梢,深入二寸。

而李夢帆也把赤銅如意擊彎了。

在這電光石火一瞬之間,李夢帆踹了對方一腳,薩巴也砸了他一掌。

只不過一掌砸中李夢帆的背心,一腳僅踹在薩巴的大腿上。

李夢帆退出五步,張口吐出一大口鮮血。

薩巴也退了六七步,沒吐血。

只是薩巴知道,他的大腿骨受了傷,要不,他此刻可以取李夢帆的性命。

一旦動手,李夢帆內腑受傷,固然會使傷勢加重,而薩巴大腿的骨骼裂傷,再重些就不能跳躍,治療起來就更難了。

他趁機下臺道:“李夢帆,看來你是不會認輸了?”

李夢帆道:“大喇嘛功力超凡,李某佩服,要李某認輸還言之過早。”

“那好,半月之內,咱們再一決雌雄”雙臂一抖,已如大鳥凌空而去。

李夢帆相信,要是薩巴腿部沒傷,剛纔離去不必抖臂。

韓大壽忙問道:“李大俠,你的傷勢怎樣了?”

“還好,韓兄,令弟他們呢?”

“我背上中了一劍,還好未傷及內腑,只是老二傷及腹部……”韓大壽低聲說道:“腸子已突出了一節。”

李夢帆道:“韓兄,這事要儘快就醫才行,再說,住這兒也不是辦法。”

韓大壽道: “要是在遼西,倒有一位大夫,善治跌打損傷,聞名遐爾,在這兒”

李夢帆截口道:“韓兄,其實在這兒也有一個,他就是‘武醫雙絕’江帆,他如肯治,定能妙手回春。”

韓老大道:“李大俠,咱們弟兄就是不治而死,也不會找此賊治療。”

“韓兄,這大可不必,大好生命.應該珍惜.至於夏侯慶之死,站在友人立場,固然也該報復,但尚有更好方式請韓兄三思”

“李大俠,是什麼更好的方法?”

李夢帆道:“古人說十年種樹,百年樹人。可是要造就一位名醫,談何容易,我以爲若能設法感化這人,使其以乎生所學,全力來濟世救人,在他有生之年,活人當難以估計,這比之殺死他爲夏侯慶報仇,其意義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韓大壽道:“這人嗜財如命,爲人治病也視對方經濟能力作爲下藥標準,這種人哪能憑其所學濟世救人?”

“韓兄也不必悲觀,良知人人俱備,只是有些人的良知暫時被矇蔽而已,我們應該設法,循循善誘。”

“李大俠仁心義膽,韓某也無堅持反對之理,如真能使江帆濟世救人,夏侯兄地下有知,也會贊成舍報私人之仇,而使他變成大衆之救星一途。”

“韓兄,你且稍待,李某回去即派人來用馬車接各位到安全的地方去療治。”

“謝謝李大俠”

李夢帆中的是“金剛爪”,非絕對靜養不可,而且還須高明的大夫照料調治。

有玉姑、白綾和傅硯霜照料,當然是無微不至了。

但他嫌三個人太多,也太惹眼,因爲薩巴的武功的確高強,李夢帆也不能不承認,似乎比他略高半籌。

儘管薩巴在他和兩個蒙面人拼了兩百招之後才現身的。

三女以爲,說不定薩巴和兩個蒙面勾結.以車輪戰法贏了李夢帆的。

但李夢帆則以爲,就是他不力戰兩個蒙面人,可能薩巴仍比他高半籌。

但是,他卻不敢保證,在薩巴的腿傷先痊癒之後不全力來施襲,除非他不是這兒花錢請來的殺手。

白綾現在做的是一些洗衣及飲食一類的工作。

硯霜和玉姑則輪流照料李夢帆。

這地方十分隱秘,晚上門窗緊閉,一片寂靜,白天硯霜和玉姑才偶爾出入。

關於改造江帆的事,李夢帆對衆人說了,大家都贊成,只是有人以爲此入冥頑不化,恐怕難以改造。

但這總是一件極有見地的事,大家都在想辦法。

如果要除去江帆,也要在用盡一切辦法之後仍然無效時,再動手也不遲。

第二天,小蝙蝠去了一趟王府,告訴玉珠有關李夢帆受傷的事。

玉珠大驚道:“這喇嘛是何許人物,居然能傷得了夢帆?”

“回王爺,他叫薩巴,是西域第一高手。”

“薩巴?他到中原來了?”

“是的,李夢帆以爲,他必是被人收買來對付他的。”

“嗯!這自然可能,夢帆傷得如何了?走!我去看看他。

“王爺您不能去。”

“爲什麼?”

“李大俠說,如果薩巴是被入收買來殺他的,對方知他已受了內傷,必然派出大批高手找尋李大俠的藏身之處,王爺請想,您是李大俠的好友,聽到消息,必然去看他,對方暗暗跟着您,不就找到了嗎?”

“這……的確,不過,別人難道都不能去找李夢帆嗎?”

“能,那要白天,晚上他那兒絕對沒人進出。”

“傷在哪兒?”

“背上。中的是‘金剛爪’。”

“啊……”玉珠又吃了一驚道:“竟是這等歹毒的爪功,據說中掌後功力再好也要小心攝護,如自身內功精湛,最好是靜養自療。”

“是的,李大俠正是療養。”

“夢帆以爲是誰收買了這喇嘛?”

“和。”

“我想也不會是隆貝勒了!”玉珠道:“太妃在皇上面前哭哭啼啼,說是從今不再與和-胡作非爲,並請皇上賞個差事給隆貝勒,讓他離開京城。”

“這麼說定是和-了?”

玉珠找出了一些名貴內傷藥物,有一瓶是波斯進貢的。

小蝙蝠道:“謝謝王爺,小的要告退了!”

小蝙蝠出了王府,正是申時左右,到飯館中去吃了一頓飯,這才發現江帆也在這飯館中吃完飯走了出來。

小蝙蝠心想,這倒是巧,正要找他他就出現了。

他正要跟出去,哪知另一個角落裡一直在低頭吃飯的中年人,付了帳先跟了出去。

這人竟是大內供奉齊鳴九?

“怪!怪!真是怪事兒……”小蝙蝠付了帳,出門跟在他們後面,發現齊鳴九暗暗的跟蹤着江帆。

而江帆似乎並沒發覺。

就在這個時候,齊鳴九突然不見了,原來他往左邊小衚衕中闖了進去,江帆還在筆直的往前走。

不久來到前門外的八大胡同中。

小蝙蝠這下子可樂了,怎麼?這個大國手原來也逛窯子呀?

江帆一搖三擺來到陝西巷中,在一家“清吟小班”頭等窯子門外,向大茶壺招招手,大茶壺就顛着屁股奔上來,道:“大夫,您找我們掌櫃的?”

“對對,把老鴇子叫出來。”

“大夫,這多難聽,您就請進去坐!”

“我還有事,快點!”

不—-會老鴇子出來了,老遠就揚着大紅手帕道:“喲……我說江大夫,錢都準備好了,你也不來拿,我正在惦記着,是怎麼啦”

“少嚕嗦,拿來!”

老鴨子取出一包銀子,道: “這是紅姑娘小金菊的醫藥費,五十兩。我說江大夫,你倒是多來兩趟,這兒的姑娘可有好幾個都要找您看病呢!”

“好!告訴她們,以後找我治病,先把銀子準備好,概不賒欠……,,話落就走,原來他在這頭等窯子中治花柳病的,以他的醫術,自是大才小用了。

一連幾家都收到了錢,原來都是積欠的醫藥費,由陝西巷轉到韓家潭,再到石頭衚衕等的煙花柳巷去。

這都是頭等清吟小班的所在地。二等和三等下處,則在王廣福斜街及二條營等處。

有這麼一首詩形容八大胡同的情況

“八大胡同自古名,

陝西百順石頭城,

韓家潭畔絃歌雜,

王廣斜街燈火明,

萬佛寺灣車輻輳,

二條營外路縱橫,

貂裘豪客知多少,

簇簇胭脂坡上行。”

光是清吟小班就收了十五六家,估計有四五百兩銀子之多,卻並沒有到二、三等去,可見他還有起碼的標準呢!

出了八大胡同不遠,江帆邊走邊查點銀票,冷不防小衚衕中一人電閃而出,一掌砸昏了江帆。

這人可以說是謀定而後動,江帆倒在他的臂彎中,他挾起來就走。

來人正是齊鳴九,當然,小蝙蝠也在暗暗跟着。

“原來這兩個大內供奉也在勾心鬥角,互相傾軋呀!這可好,我小蝙蝠可以漁翁得利了。”小蝙蝠暗暗樂着。

只見齊鳴九急走一陣,轉入一條小衚衕內,略一打量即躍入一民房院中,低呼道:“順子,順子!”

“是齊大叔嗎?”一個尖細的口音傳來,第二道門也開了,這人竟是一個二十多歲十分瘦弱的太監。

原來這太監是齊鳴九的族侄,因生重病被內務府逐出,還希望病好了再入宮,所以沒離開北京。

一個人要是閹割變成太監後,也只有這麼一條謀生之途,不在大內,就是在各親王府中聽差,幹別的就沒他們的份了。

“大叔,這是什麼人?”

“你不要管。”

“大叔”

“我只想把他暫放在這兒,你忙你自個兒的去吧!”

“是的,大叔……”這小太監自去後院洗衣服。

齊鳴九把江帆放在炕上,順手點了他的兩處穴道,自語着道:“你敲我二百兩,我要弄你兩千兩”

伸手在江帆身上摸索。

首先摸到了一本存摺,銀子也都掏了出來。

另外,還掏出了他的腰牌。

小蝙蝠眼珠子一轉,忽然有了計謀,他不忘李夢帆交待的事,這人殺之可惜,如能導入正途,功德無量。

他搔搔頭皮,忽然來到後院,見那太監在井邊洗衣服,過去一掌切昏,用繩子拴好吊到井中水內。

不一會,這太監被冷水一冰就醒了。

小太監立刻殺豬般地叫了起來:“大叔……快點救救我……大叔……大叔……快來救人哪……”

齊鳴九此刻正在盤算,因爲他翻閱了江帆的錢莊存摺,共計白銀七千兩,黃金二千六百餘兩之多。

有了這些錢,這份大內供奉干不幹也沒什麼要緊,該找個山明水秀之處隱居起來,弄個堂客享享福。

正在得意時,忽聽順子大叫救命,不由一驚。

齊鳴九急忙來到後院,見他掉落在井中,忙道: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這麼大個人,竟會掉到井中……”

此刻小蝙蝠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久隆錢莊,在路上遇見四個挑夫,給挑夫十兩銀子,道:“只要你去挑百十斤東西,這些夠不夠?”

挑夫道:“要挑多遠?”

“不遠,不到一里路。”

“成……成,先生不是開玩笑吧?”四個挑夫都齊聲說。

“當然不會。”

由小蝙蝠來提出江帆全部的金銀儲蓄,幾乎不大可能,這家錢莊在北京極有名,站櫃檯的三掌櫃請示二掌櫃。

二掌櫃的也做不了主,再請山大事櫃的。

因爲這筆儲蓄有黃金二千餘兩,銀子七千餘兩,合八百多斤,四個人每人要負擔挑上兩百多斤。

若論小蝙蝠這份德性,其貌不揚,還有點流裡流氣的,實在不大可能被派來提取這巨大的存款。

然而,小蝙蝠把存摺、圖章放在櫃檯上。

另外還有一個銅鑄的腰牌。

而這位大掌櫃的也知道江帆是御醫也是個高手,小蝙蝠雖然可以偷到存摺及圖章,這腰牌卻是不易到手的。

“小友貴姓?”

小蝙蝠從容的道:“我姓常,名常樂,以前是江大國手的助手,後來江大夫做了御醫,我就進了中堂府聽差。”

“噢?常小友在中堂府高就?”

“是呵!不過學無專長,只當一名司牧而已……”

“原來是常司牧,請問常司牧,江大國手前天才來存了不少銀錢,爲何一下子就要全部提走呢?”

“這……這……”小蝙蝠打量了一下內外,大約有七八個陌生漢子在注視他,這些人決不是錢莊的夥計。

他忽然發覺自己太天真了。

要想這樣把這鉅額金銀弄走,是不大可能的。

但是,他就是想溜也溜不掉,得想個點子才行。

他苦笑着道:“這件事……真不好說……”

“有什麼不好說呢?江大國手提出全部存款,一定有其重大原因是不是?”

“是……是的,事情是這樣的,由於江大夫斂聚無厭,上達天聽,尤其對貧困病患之索費形同敲詐,違反濟世救人好生之德,皇上和太上皇大怒,下旨沒收他的存款,作爲黃河水災之賑濟費用,擇日發放”

大掌櫃的已信了一半,道: “常司牧,不知這負責賑濟災民的大員是哪位?”

小蝙蝠道:“聽說是神力王府的那一位主兒……”

“噢?這麼說來,江大國手暫時是被押起來了?”

“沒有,既然沒收了他的財物,一罪不得兩罰,不過江帆吝嗇成性,窩囊之下,他自己反而病倒了。”

“這……這是必然的,江爺的確愛財,人所共知。常司牧準備把這批金銀運往何處?”

“王爺府。”

大掌櫃的不再問了,反正這是六七百斤重的東西,不可能一下子就飛上天去,派些人暗暗跟着就成了。

如果不是運往神力王府,就立刻截下來。

於是,以大額銀票十餘張,支付了兩千兩黃金款項,其餘的金銀如數以現金點交。

動作很快,四個挑夫各挑百來斤,由小蝙蝠領着,快速向神力王府移動。

爲了慎重,大、二掌櫃的還乘馬車跟着,在小蝙蝠的前面,已有三個漢子已先到了神力王府附近。

小蝙蝠成竹在胸,邁着方步走上王府石階上,和侍衛打招然後,小蝙蝠低聲向一侍衛道:“這是江大國手江帆貪瀆的贓銀,奉王爺之命先暫放下,留作日後賑濟黃河氾濫災情之用的“你又是誰?”

“我叫小蝙蝠,是李夢帆的親戚……”

這小子最會胡編。

侍衛一聽是李夢帆的親戚,不可得罪,但總要通報了王爺定奪才行,道:“這事仍要請王爺定奪。”

小蝙蝠忙道:“當然,但清先讓挑夫把金銀財物挑入大門之內,較爲安全,你沒有看見有人覬覦嗎?”

侍衛回頭打量一下,果然有幾個面生的漢子鬼頭鬼腦地向這邊觀看着。

另外還有一輛馬車,也緩緩馳過王府門前。

這侍衛覺得有責任使這批金銀得到合理的保護,於是揮揮手,叫挑夫先挑進大門內,免得出麻煩。

那侍衛入內通報王爺。

去了很久卻沒回來,因爲弄不清王爺在何處?這王府實在太大了。

小蝙蝠在大門內等了一會,見外面的漢子都離去後,立刻命挑夫挑起銀錢,奔向王府的側門處。

結果,他們自側門溜了。

這個小側門現已不用,常年在內鎖起。

小蝙蝠把那批金銀藏好了,把事情經過報告了李夢帆。

硯霜和玉姑不由抿脣笑出了聲。

玉姑道:“小蝙蝠,你這一手雖不足爲訓,但對付江帆這種人,倒也不算刻薄,尤其是作爲賑災之用。”

硯霜道:“的確,這一下子江帆真的會病倒,要爲他自己處方下藥治病了!只不知江帆他的命運如何了?”

小蝙蝠道:“我想齊鳴九必不會殺他的。”

李夢帆道:“目前齊鳴九必然已想到存摺、圖章及腰牌失蹤,也必會趕住錢莊阻止提款,你現在馬上去把江帆救出來。”

“救出來後放哪兒?”

“你自己設法,暫時別讓他跑了,韓氏兄弟的嚴重創傷,非他治療不可,你可以先把他禁錮在一間空屋中,而且……”

李夢帆寫了一張紙條,交給小蝙蝠道:“把這條子貼在禁錮江帆的屋內牆上。”

這條子是這樣寫的

“要殺江帆的人請三思。武林中人,成年累月在槍林劍雨中討生活,不論身手多高,無人敢說永不受傷,而當今武林能起死回生的名醫,舍江帆其誰?殺死江帆,是否等於斷了自己的一條生路?”

二女及小蝙蝠無不心悅誠服。

夜深入靜,午夜時分!

李夢帆在自行療傷,硯霜輪值下半夜,她正在睡覺。

玉姑坐在窗前,呆呆望着院中出神。這幾天白綾神情恍惚,經常躲在房中不出來。

前途茫茫,未可預卜,回頭望望李夢帆,一臉祥和之色,英挺俊逸,人中龍鳳,玉姑忽然感到渾身一陣燥熱。

因爲她回憶起裸裎做他的活模子雕像的事……

她記得李夢帆乍見她的時,目光中所發出的異采……

在李夢帆這人來說,眼神中出現那種異采,就顯示了她的優越條件。

但是,當她又想到了硯霜時,就不由自主的心頭一沉,暗暗嘆了口氣,轉回頭向窗外望去,對硯霜她一點也不嫉妒。

就在這寸,玉姑忽然心絃緊繃。

瞬間,似乎全身的熱血都凝結了。

一個龐大的身軀,衣袂飄飄,無聲無息地落在左邊廂房頂上,這麼大的身子,衣衫又寬鬆,而飛掠得又是如此之快,卻不聞風聲,簡直形同鬼魅。

玉姑心想,這大概就是西域第一高手薩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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