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1-10 1:29:55 本章字數:10894
（一）
流錦連忙捂住雲燼的嘴，哆道：“你小聲一些，叫你姑姑聽去了怎麼好！”
雲燼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搗頭。睍蓴璩浪流錦再細細看了那喜諫一遍，確實是新發出的喜諫不錯，時間就在後日，不由得怒極啐了一口：“什麼帝君，一而再再而三的背信棄義！我看他是不將阿姊傷得體無完膚不罷休！我真真是瞎了眼！”回頭望着雲燼將哭不哭的可憐模樣，又道，“兒子你別擔心，今晚我趁機出去親自問問他！”
晚飯間，玉羨用白日裡抓來的螃蟹燉了大補湯，必須讓羲和在吃飯前先喝大補湯。羲和便挑眉似笑非笑道：“玉羨，在以往我們遇上流錦阿妹以前還不怎麼食五穀雜糧，那個時候怎麼不見你有這諸多講究？”
玉羨認真道：“既然現在已經食五穀雜糧了，或多或少能夠幫助君上補身子。這螃蟹是小殿下爲君上親自捉的。輅”
不得不說，玉羨說話總能拿捏住關鍵，一下就能讓羲和就範。羲和看了一眼桌對面沒什麼注意力的流錦母子，還是接過一碗螃蟹湯來，讓玉羨再給流錦母子各盛一碗，隨後看着淡笑自若的紫微，就再讓玉羨給紫微盛一碗，最後再讓玉羨給自己盛一碗。
羲和飯間問流錦：“阿妹，今晚你與雲燼似乎沒什麼胃口？”
流錦藉口用得甚好，道：“可能，可能是下午的時候我們零食吃得有些多罷，所以眼下覺得有些飽。”說着還扭頭看着懨懨的雲燼，“你說是這樣嗎？嫗”
雲燼用力地點頭，但還是沒什麼精神，道：“一定是這樣！”
紫微與玉羨都不動聲色，但顯然不用想都知道爲什麼流錦與雲燼會這般頹然。羲和半信半疑地眯了一眼雲燼，喝了一口湯道：“可是雲燼你捉螃蟹的時候興致就十分高昂，就算是下午吃得太多，眼下也應當是歡喜的，怎會是這樣沮喪。”
私底下流錦掐了掐雲燼的大腿，示意雲燼小心說話。於是雲燼悶了悶，擰着手指頭道：“姑姑不用擔心我，人家、人家是青春期來了~~~”
羲和側頭一口噴了去，不住咳嗽。玉羨細心地過來幫羲和輕柔地順着背，抽搐着嘴角似乎想笑，口中道：“君上小心一些。”
羲和麪癱，接過玉羨遞來的手帕擦拭了嘴角，看着雲燼道：“......那你青春期來得還蠻早的。”
雲燼再悶了悶，道：“人家、人家比較早熟......”
流錦趕緊起身，拉過雲燼就與羲和道：“阿姊你慢些吃，我們去園子散散步，一會兒再回來。”說着也不等羲和說話，轉身就與雲燼一道出去了。
流錦轉頭看羲和沒有跟上來，連忙拉着雲燼蹲在牆角里，捏了捏雲燼的愁苦的小臉，問：“你這般悶悶不樂的是作甚？”
（二）
雲燼努嘴，道：“阿孃你不也一樣悶悶不樂的？”
流錦摸摸下巴，道：“我覺得我們這樣要不得，這樣會讓你姑姑以爲我們在這裡受了什麼委屈或者是擺臉色給她看，這樣她也會不開心的。”
雲燼拿手指頭在地上畫着圈圈，囁喏道：“那阿孃你說怎麼辦？我一想起那件事情也開心不起來，可是一看見姑姑我又忍不住要想。我覺得姑姑太委屈了，師父怎麼能那樣呢！”
“噓——”流錦趕緊哆道，“你小聲些，你姑姑就在裡面。”
雲燼抿了抿嘴，不再言語。流錦擡頭看着園子外面，此時天已黑，不由得吁了一口氣，拍拍雲燼的肩給他鼓勵，道：“這樣，趁着眼下天黑了，你一會兒先進去，我就不進去了。姑姑問你你就說，唔就說我突然很想你阿爹，於是先回九重天，晚一點再下來。”
雲燼天真地問：“那你到底是不是因爲想阿爹而回九重天了呢？”
流錦送他一個白眼：“我是那種爲了兒女私情就不顧與你姑姑之間的姐妹情意的人嗎？”
雲燼想了想，點頭。在看見流錦兇惡的眼神時，又臣服地搖搖頭，道：“我覺得阿孃不是那樣的人。”
流錦推了推雲燼，道：“那你還不快進去，我很快就回來。”
雲燼也曉得流錦要去什麼地方，像個小大人一樣不斷提醒流錦：“你一定要問清楚些，看看師父他究竟是個什麼意思，我希望師父他不是真心要娶別的女人的，我希望師父他是真心喜歡我姑姑的，我還希望——”
流錦不耐煩地再推了雲燼一把讓他快些進去，道：“你怎麼那麼多希望？”
雲燼癟嘴：“本來就有這麼多呀我有什麼辦法。”
“快進去，記得高興一些。你姑姑讓你吃什麼你都吃，反正那些魚啊螃蟹你都喜歡吃，讓你做什麼你都做，反正你姑姑也只會讓你做對你有好處的事情，千萬要哄好你姑姑知道了嗎？”
“知道了。”
雲燼進去以後，不一會兒流錦就聽見裡面隱隱約約的說話聲，隨手摘了盆栽裡的一根草莖銜在嘴裡，沒多耽擱也撐着膝蓋就站起來，徑直往園子門外走去。
一路走出去也熟悉得很，遇上龍宮裡的小婢時，小婢自然退居一邊行大禮等着流錦走過了纔敢直起身。流錦走過時都會道一句：“若有人問起，就說本宮回九重天了，下半夜再過來。”
小婢們皆會乖順地迴應一句：“恭送天后娘娘。”
眼看着要出荒海了，哪想在最後的關口流錦卻遇上了阻礙。荒海的海出口那裡竟然預先站了一個人，負着雙手身長玉立。一身鑲金紫袍華貴非凡。
流錦一見了，就忍不住低落地嘆一口氣。
（三）
等候不多時的紫微聽見身後的腳步聲，轉身過來，面上含笑看着流錦，挑眉道：“天后娘娘這黑天黑地的回去也不讓人護送一下麼？”
流錦瞅了他一眼，道：“我摸黑慣了，帝君不用擔心。”
紫微思忖了下，道：“既然天后娘娘執意這個時候回九重天，想必是思念天帝得緊，眼下我正好有空也出來散個步，不如讓我護送天后娘娘回去如何？”
流錦摳了摳嘴角，道：“真的不用了~~~”紫微笑意不減，也不再說話，只是看着流錦，一直看得流錦發毛。最終流錦敗了，不得不如實招來道：“好罷我是去東極。”
紫微聲音溫和道：“是因爲白天東極送來的喜帖？天后娘娘這就沉不住氣了？”
流錦默了默，道：“讓青華帝君先去東極處理好了那些煩人的事情再回來找阿姊，可不是讓他回去娶那個連梓穆。爲什麼他能對阿姊那樣溫柔，一轉眼卻又去娶別的女子，這樣的事情我無法忍受，總歸是要去問一問的。”
紫微輕輕笑出了聲，道：“天后娘娘怎麼知道青華君就不是在費心處理這件事呢？大抵成親只是一個儀式，都是虛的東西，青華君看重的不是這些。雖然我暫時也不知道青華君具體怎麼想。既然如此，何不等到明日青華君成親，看看他究竟會怎麼做呢？”
流錦嗤笑一聲，道：“帝君的意思是，要讓我們瞞着阿姊一直到青華帝君明日成親嗎？要是青華帝君當真與那個連梓穆禮成了呢？還有挽回的餘地嗎？”
紫微蹙眉，想了想，道：“禮成的話，自然是沒有再挽回的餘地。那也便是一個結局了，是青華君沒有福氣擁有茹亦。真是那樣的話，青華君與茹亦着實是有緣無分，我也不會再放任茹亦受傷害。”
這次流錦沉默了良久，聽着紫微淡淡嘆了一口氣，道：“聽我的，你們別攪合，到時候越攪越亂倒不好收拾。再等明日，青華君要是還沒有覺悟我們再出手罷。”
流錦喃了一句：“你說得倒輕巧。紫微帝君到底還是不懂那個情字，不曉得究竟有多折磨人。”但還是轉身回去了放棄去東極這個念頭。
“是麼”，紫微笑着跟在身邊，“那我看天后娘娘與天帝之間不是挺好的？雖然早年間是經歷了些事，但不經歷那些哪裡懂得什麼是擁有該怎樣珍惜。”
流錦愣了愣，隨之也淡淡笑了起來，道：“也是，紫微帝君身邊雖沒個知心人，但說出的話也是那麼一個道理。”
紫微“唔”了一聲，道：“這樣一來，我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找個人陪伴了？”
（四）
流錦咧嘴：“那帝君有沒有順眼的，帝君可多往我九重天走走，仙子大都水靈，要是帝君看上了哪個，可帶回去。”
紫微擺手，道：“別，我可能遭受不住。”
流錦便八卦地問：“那帝君中意什麼樣的？”
紫微想了想，春風得意道：“我覺得玉羨還不錯。”
流錦一臉凌亂：“......帝君說什麼？”
紫微笑得隨意，道：“我說笑，天后娘娘這就被嚇到了？”
晚飯畢後，又飲了一些果酒。果酒不醉人，但夜色醉人。
流錦與雲燼陪着羲和在園子裡，有紫微和玉羨做伴，喝酒倒也暢快。只是流錦有了心事，一不小心就容易多喝，雲燼有了上回一口酒醉幾天的經驗卻卻是不敢輕易再沾酒了，尤其是像眼下這種緊要的關頭。遂只好小心翼翼地陪着他阿孃。流錦一有喝多的趨勢，雲燼就會夠着身體去搶她的酒杯，道：“阿孃啊阿孃，這個時候你千萬不能喝醉。喝醉容易說錯話啊！”
流錦胡亂道：“可是我心裡悶得慌！”
這句話不經意間被羲和聽了去，羲和坐在流錦身邊問：“阿妹這是如何了？我覺得自下午起你就有些不對。你有什麼事情可以說來我聽聽，看看我能不能幫你。”
流錦還沒醉，垂着眼簾不說話。她能有什麼事情，能要羲和幫什麼忙，現在她只盼着能夠幫羲和點什麼，只是什麼都不能做，難免很是鬱卒。就這樣，一直將羲和拖在荒海里，不告訴她外面發生了什麼，不告訴她青華怎麼樣了，等到事後風平浪靜恐連後悔的餘地都沒有。到時候，羲和又會不會怪自己一直瞞着她呢？
流錦想了半晌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雲燼邏輯比較靈活，先出聲道：“阿孃她、她和我阿爹鬧矛盾了！”
羲和手指拈着酒杯，聞言倒沒有多大的反應，閒適地晃動着酒杯，裡面的果酒也跟着輕輕晃動了起來，溢出一股子清淡誘人的酒香。羲和挑脣笑：“這小打小鬧不是常有的事麼，阿妹完全不必放在心上，想必不過幾日火夕就會來主動接你認錯了。”
流錦打了下嗝，迷濛地問：“阿姊，要是有一天我做了讓你傷心的事情，你會不會怪我啊？”
羲和想了想，似笑非笑道：“能讓我傷心的事總共沒幾樣，你能做出什麼來？”
流錦悶聲不答。一陣夜風輕輕拂過，將果酒的清香飄出很遠。
眼下還沒入夏，夜裡有幾分涼意，但夜色卻是十分晴朗的。喝酒喝了有一陣，一直霸佔着羲和的鞦韆的紫微，咂吧了下嘴，眯着眼睛看着隨風攢動的樹影，懶洋洋地笑道：“天后娘娘甚少如此多愁善感。娘娘與茹亦之間的情意甚篤仙界皆知，天后娘娘何須這樣介懷。”
玉羨應和：“帝君說得甚是。”
（五）
紫微便笑眯眯地看了侍酒的玉羨一眼，伸出手裡的酒杯，示意玉羨幫他添酒。玉羨自然很上道，恭恭敬敬地爲紫微添酒。稍稍欠身的動作，修長的手拎着酒壺，瓊漿玉露流瀉進酒杯裡，玉羨的動作做得十分完美得體，讓人賞心悅目。
可能流錦也是怕自己喝多了說得多，羲和的果酒窖藏了有上百年，不能大意。因而與羲和喝酒的時候，流錦還是留意了些，喝得比羲和少些，也醉得比羲和輕些。
流錦還沒說胡話，羲和就先開始說胡話了，也不顧及還有紫微和玉羨在場。
羲和垂着雙目，看着手裡的酒杯，一輪清月透過荒海的海水，灑了些月光進來，倒映進羲和的酒裡。她嘆了口氣，道：“阿妹，我覺得心裡空得很。醒來以後就這樣，不知道是怎麼個毛病。”
流錦“啊？”了一聲，道：“出了感到空以外還有別的嗎，有沒有感到痛呢？”“這倒沒有”，羲和道，“就是總覺得我忘記了許多事情，唔是許多我不該忘記的。有關我和寤華的。”頓了頓她又看向流錦徵求流錦的意見，“你說寤樺這幾日既然很忙沒法過來，我過去找他會不會好一些？那樣他會不會覺得麻煩呢？”
頓時流錦一聽，脖子都急粗了，但有紫微和玉羨同時給她使眼色，她才努力再努力淡定下來，道：“我覺得罷，眼下你不應該去找他。男人忙起來是不喜歡被人打擾的，就好像火夕，一開會我就不會去打擾他，一與仙家們商量正事我也不會去打擾他。這樣才能和諧。”
羲和側頭睨着流錦，嘴角噙着笑，眼裡閃着八卦的意味，湊近了道：“既然你說得這麼和諧，那爲什麼火夕還要和你鬧彆扭？來，阿妹說給我聽聽？”
流錦求助性地看了紫薇和玉羨一眼。紫微和玉羨就都不再給她提示，一個低頭賞酒一個去照顧盆栽，委實沒有義氣。還是雲燼不離不棄，小聲嘀咕：“阿孃你就隨便說說，沒什麼大不了的。”
於是流錦想了想，僵着麪皮看着羲和，問：“阿姊真的想聽？”
羲和點頭。流錦想起昨晚自己被火夕欺負得毫不悽慘，索性豁出去了，湊到羲和耳邊道：“還能有什麼彆扭，我們就只有那個方面，不和諧。嗯十分不和諧。”
羲和不明不白地挑眉：“哪個方面？”
流錦脖子再粗，道：“就是、就是那個方面，你知道火夕是男人，難免火旺一些需求多一些，但我沒有他那樣精力旺盛......”說着就去瞅羲和的臉色，見羲和仍舊一副懵懂的模樣，不由得一提醒，聲音就大了些，“就是小說裡講男女的那個方面你懂了沒？”
這一提醒太到位了，羲和雖沒體驗過哪個方面不和諧，但小說看得多，流錦這樣一說她頓時就能明白，長長地“哦”了一聲。
（六）
眼看着天色暗了，羲和半醉不醉，紫微喝完了酒也起身準備回去，羲和留他在荒海歇一晚他也不留，道是過兩日再來。臨走時，羲和很懂人意地讓玉羨挖兩壇果酒出來讓紫微帶走。紫微滿意地看着玉羨拎着兩壇還帶着泥土氣息的果酒，並沒有第一時間伸手去接，而是轉身走在前面，玉羨自然要隨後跟上。一直到荒海出口了，紫微才轉身過來笑看着玉羨，伸手去接過兩壇果酒，道：“辛苦你了。”
玉羨溫溫沉沉道：“臣下應該的。”
還不等玉羨伸回手，紫微另一隻手就搭在了玉羨的手腕上，使得玉羨驚了一驚。紫微眯了眯眼，挑眉道：“從長樂界裡帶回來的病根，不那麼容易好。你不在意也就罷了，在意的話可以來北極，我幫你治好。”
玉羨不着痕跡地抽回手，恭敬地退了退，道：“怎敢勞煩帝君。”
“也罷”，紫微不在意地溫和地笑，“你若是這一時半刻就想開了也就不是玉羨了。”轉身漸漸走出了荒海，聲音自空氣裡傳進玉羨的雙耳，“等你想通了再來找我。謝謝你幫我挖的酒，不用送了你回去罷。”
園子這邊，流錦與雲燼也收拾着回去自己的園子了。原本流錦是打算與羲和同睡的，羲和的牀榻寬敞，再容納一個小云燼也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是雲燼自以爲比流錦更嚴謹，生怕在睡覺的時候流錦暴露了不該暴露的，也就硬要拉着流錦去昨晚的園子裡睡。
一下子，園子裡就只剩下羲和一個人。一垂頭，無疑間竟看見地面上有一個皺巴巴的小紙團......
等到玉羨送走紫微回來以後，園子了也依舊寂寞地遺落着那隻半開半合的紙團，整個園子哪裡還有羲和的影子。玉羨眉目一凝，下一刻轉身就向外跑去，將整個荒海都找了個遍，最後氣喘吁吁地停在了流錦與雲燼的園子外面。
羲和懶洋洋地走出荒海的時候，夜色正濃，清白的月光灑在海平面上要比水下面要明朗，放眼望去一片寧靜。羲和眯着眼睛，隨意擡手撩了一下肩後的長髮，轉身離開了荒海。
整個人異常安靜，帶着淡淡的酒氣，幾乎能與這夜色融爲一體。
東極僅僅只需一日的時間，就將能發的喜帖發往四海八荒的各個仙家手裡。且兩套喜服也已經制定好了，一套送往了妙嚴宮，另一套由素墨親自送到連梓穆的手上。
彼時冷冷清清的園子里正點着幽黃的燈火，梓穆一個人坐在房間裡，認真地做着一件事。東極有那麼多山，她獨自一人去山上逛的時候也沒人會管她，她在山裡會發現一些自己在長樂界也見過的花——鳳仙花。
（七）
長樂界氣候雖乾熱，養這樣嬌弱的花不容易。但伽瑛族所在的那片綠洲，只要小心照顧着還是能夠養得活的。
鳳仙花是一種美麗的花，梓穆也是在長樂界生活了十幾年才曉得這樣漂亮的花朵可以在指甲上塗上同樣漂亮的顏色。後來長樂界的女子興使用鳳仙花塗指甲，尤其是在女子大婚之前，無論如何都是要塗一遭的。
眼下，梓穆坐在桌前，就着昏黃的光，就拿那鳳仙花塗染指甲。明日，是她大婚，她要塗得很好看纔是。
現在回想起來，當日聖姑說得沒有錯，與她有緣的不是伽瑛族人，而是一個外來人。她能遇上青華，就是與青華有着那樣的緣分。梓穆覺得自己很幸運，終於能夠如願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只要想着這個美好的結果，先前饒是受再多的苦做再多的錯事，也都是值得的。
梓穆一改前幾日的悲苦，也不再隨時眼角都啼淚，而是眉目含笑，雙頰嫣然，回覆成當初在長樂界裡的那位時而愛笑的甜***，充分流露出少女出嫁前的嬌羞女兒形態。
梓穆手裡拿着鳳仙花，細緻地將自己的十指都塗滿，顏色很鮮豔，又帶有一絲妖嬈。等到將十指都塗好了，她便等着指甲乾透。那樣色澤也就不會輕易掉落。正好這時，房門被人扣響了。
梓穆忙走到門邊去開門，一看卻是一身黑衣英挺的素墨，不如往日的面色溫潤，眉目清然幾乎是沒有什麼表情，手裡捧着一疊大紅嫁衣。
“大師兄。”梓穆很乖順很嬌柔地喚他一聲。
素墨淡淡看梓穆一眼，道：“你不用叫我大師兄。這是今日新裁成的喜服，我給你送來。明日你就穿這個。”
梓穆看着那嫁衣，是緋豔絕倫的顏色，她便是要穿着嫁衣去嫁給她的心上人。臉上帶着羞怯的笑意，伸手過去如視珍寶、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不忘道一聲：“謝謝。”
素墨沒有在梓穆的門前多作停留，什麼事情也都沒有交代，就像來時靜悄悄的那樣又靜悄悄地離去。等到梓穆回過神來的時候，門前哪裡還有素墨的影子。她都還沒有來得及問明早要什麼時候出房要去什麼地方看見青華和四方而來的賓客。
不過算了，明天很快就會到來，到時候她再去問就是。梓穆抱着嫁衣一會兒一會兒地出神，心想着青華跟自己一樣穿上喜服的時候會是個什麼樣子。那一定是丰神俊朗風華無雙，依舊冷冷清清，而那樣一個冷冷清清的人卻願意娶自己爲妻。她終於能夠如願嫁給她的老師，只是這樣想想梓穆就覺得很開心，開心地合上房門將嫁衣鋪在牀榻上，然後解開自己的衣裳想試一下自己穿上嫁衣是什麼樣子。
梓穆穿上嫁衣的樣子很美，她本就生得甜美，有一雙亮晶晶的眸子，揚起雙脣笑，銅境裡的妙齡少女也便對着她笑。
（八）
突然有一刻，梓穆她很想見到青華，很想讓青華第一個看到自己穿上嫁衣時的樣子。一有這樣的念頭，梓穆就會控制不住自己，俏皮地提着裙襬就往外面走去。妙嚴宮對於她來說相當高，那樣高長的臺階可能她爬一晚上也爬不完。但是那又有什麼所謂，只要她能快些見到青華那就爬一晚上。
只可是，最終梓穆沒能爬完妙嚴宮長長的階梯。
當夜月色明朗，階梯往上像是一條銀白色的絲帶，靜謐美好。緋紅的裙角落在那銀白的階梯上，十分醒目。梓穆便一步一步往上走。
只是當她好不容易走到一小半的時候，忽然一道風往身後捲來，拂亂了她的長髮。裙角也隨之翻飛不止。
悠悠的龍草暗香，飄散在了空氣裡。
梓穆一仰頭，渾身陡然震住。
她階梯的上方，竟立了一抹高挑的人影。在月光下顯得暗色的束腰裙裳，長髮襲肩，正垂着雙眼睥睨着自己，目光深邃無邊，眉間的額印冷麗妖嬈。不是羲和又是誰。
而羲和的手裡，提着一柄寒光閃閃的琅鋣劍。多久她都沒拿劍了，手裡竟有些生疏。
緊着喉嚨默默無言對視了半晌，梓穆張了張口，才終於艱難地道了一聲“羲和姐，你回來了啊？”看到羲和的劍，她有些害怕。
“嗯，我回來了。怎麼，你不開心嗎？”羲和安沉着神情，淡淡勾脣，笑意未及冰冷的眼底，“族長好能耐，也能在有生之年裡走出長樂界。”眯着眼睛審視着梓穆，平素收起來的君上架子眼下展露無疑，高高在上，再也不是在長樂界的時候梓穆能夠輕易靠近的羲和姐。同青華一樣，梓穆也只能仰望她。她與青華，纔是同一個世界同一個高度上的人。羲和將梓穆上下都掃了一遍，道，“這身衣裳不錯，這是要穿着半夜跑去青華帝君那裡迫不及待地給他看麼？”
憶及往事，梓穆垂頭，聲音細如蚊，道：“羲和姐，對不起……我也是迫不得已。”
“羲和姐？”羲和笑意不減，“三界之內，就只有天后娘娘敢呼本君一聲‘阿姊’，你何得何能，也想着要與天后娘娘齊平？”
梓穆愣了愣，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妙嚴宮裡，因那一道風，擾亂了安寧。青華本是在書殿裡手執畫筆描畫着女子的畫像，當恰好勾完了女子額上的印記時，因那一道若有若無的風而渾身一顫，眼裡帶着難以言喻的狂喜下一刻畫筆悶哼一聲落地，他人就已經不在書殿裡。
羲和動了動手腕，擡起琅琊，以琅琊的劍鋒擡起梓穆的下巴，看着梓穆楚楚可憐的表情，梓穆身體的輕顫通過琅琊劍傳進自己的手裡，羲和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道：“對不起什麼？是對不起在長樂界裡陰了本君還是對不起趁本君不醒之際搶了本君的男人？”
（九）
梓穆感受到琅琊劍冰冷的觸感抵着自己的下巴，有一種從來沒有經歷過的恐懼。她有些害怕，那劍刺進自己的身體裡，自己就這樣死去了，還來不及嫁給青華就這樣死掉了。梓穆雙眼無辜地看着羲和，淚眼又開始朦朧，咬脣道：“我、我知道，都是我不對，害羲和姐是我不對，嫁給老師是我不對，羲和姐不肯原諒我是應該的！但是羲和姐，我是……”梓穆哭出了聲，“我是真的很喜歡老師！我願意、我願意拿一切來交換的！”
羲和聞言突然來了一點興致，道：“來說說，你有什麼可以拿出來換的？”梓穆咋舌不語，因爲羲和這一提醒她確實沒有什麼能夠拿出來換的。羲和的劍自梓穆的下巴游離到梓穆的臉上，頓時梓穆睜大了眼，顫抖得更厲害了些，聽着羲和輕佻佻又道，“是你的命，還是你的這張臉呢？”
梓穆嗚咽着搖頭：“不要……求羲和姐不要……”
這回羲和委實是不跟梓穆再客氣。她不是一個善於計較恩仇的人，但也絕不是有怨不報之人。羲和之前太輕看梓穆這個小女子，一時大意遭了的梓穆的算計，眼下連青華都要一併搶了去，如何還能對梓穆客氣。羲和道：“你有勇氣敢暗算本君，就應當有勇氣承受後果。今日，本君就留個記號，明日你還可歡歡喜喜地嫁給你的老師，你覺得怎麼樣？”
梓穆身體往後稍仰，泣道：“羲和姐求求你不要……那樣我還怎麼嫁給他……”話語間，妙嚴宮門，已經猛飛竄出一道白影，迷離了梓穆的視線。
羲和自是知道是誰奮不顧身地奔來，冷冷地笑了一聲，道：“沒關係，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只要他還肯娶你，你也依舊是還能嫁給他的。這些都是小事，我閒得很，無非也是想圖個興致。”
說罷，手腕倏地一轉動，趕在青華到來之前先一步動了梓穆。只是琅琊劍的劍鋒將一劃進梓穆的肌膚裡，還沒能讓琅琊劍充分體味箇中美妙的滋味，梓穆嬌弱悽楚地大喊了一聲“老師……”，隨後自己一往後退，整個身體猝不及防往外倒去，竟如一隻來不及展翅就已斷翅的紅蝶，滾落下了高高的臺階去。
此情此景，羲和完全有能力拉住梓穆的，只是她暫時沒有心情。就是她不能，身後趕來的青華也能。
然，青華在羲和的兩步開外的階梯上停了下來，沒有去管梓穆，看着梓穆一路滾下去，他連一點神色都沒變。興許，他根本看不見梓穆，眼裡唯一看得見的就只有身前羲和的背影而已。手裡執着琅琊劍，令青華愛到極致。
（十）
於是梓穆最終滾落在了階梯的第一級時才停了下來，渾身是傷，連爬都爬不起來。側臉被劃破了點皮，並不是很疼，但是她的眼淚，噼噼啪啪地落了一地。手用力掐着地面，心口很疼。因爲青華沒有下來接她，放任她一直滾落，其實她也一直知道，青華心裡是不在意的。
就算是自己今夜從這裡摔死了他也是不會在意的。梓穆哭着，都不敢擡頭去，生怕看見青華與羲和在一起，那種情意是青華從來不會對她有過的。
梓穆的氣息，即便是隔着這樣長的階梯，羲和也還能感受得到。這階梯雖陡，但每一步臺階並不高，摔下去頂多會有些疼，還要不了命。羲和居高臨下地看着下方梓穆嬌小柔弱的身影動了動，方纔眉梢帶着清泠的笑意轉身過去看着身後的青華，挑眉道：“未婚妻都摔成這樣了你不用下去看看？那嫁衣，恐怕是要弄髒了。”
青華只輕輕囈念着“羲和......”
羲和若無其事地擡了擡手裡的琅琊劍，手指愛憐地拂過銳利的劍尖，將劍尖上的那滴血抹下在兩指間，若無其事地捻了捻，吹了一聲口哨，道：“聽說你要結婚了。本是趕着來給你道喜的，只是不巧碰見了準新娘子，一個沒忍住動了她。畢竟是她先算計在先，冤冤相報一次也正常，怎麼，青華帝君想找本君算賬嗎？”
一擡起眼簾，就看見青華正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定定地，深深地，幽邃地。恍若許久沒看見了一般，等了許久一般，疼痛了許久一般。青華竟紅着眼眶，一貫清冷的面色上帶着夜裡獨有的涼意，白月光鋪撒下來，將一身的白衣鍍得愈加靜好，將一頭垂順的墨紫色長髮染得更深。呼吸之間，都是那樣如霜薄涼。
“要說算賬”，青華努力壓抑着自己翻騰的情感，嗓音沙啞道，“我真的應該與你算一下賬。睡了許久，讓我等了許久。”
羲和一聲無謂的嗤笑，道：“這不就醒了？”再看着青華的時候，情意不再思念不再，一點點地涼卻一點點地心灰意冷。面前的這個男人，從她年少的時候就喜歡。一直喜歡一直喜歡，從年少的時候不顧一切吃了虧，後來這麼多年都將對青華的喜歡埋藏在心底裡，怎麼樣都無法抹滅，只能自己很小心地不去觸碰。只是，這樣日積月累着，再一次與青華相聚，所有的隱忍都會經不住他的挑【蟹】逗，只要青華稍稍對羲和溫柔一些，那滿心的情感就會如洪水猛獸一般掙脫禁錮，羲和不受控制，直到將她徹徹底底地淹沒爲止。就這樣，這回當真是回不了頭收拾不住了，倘若眼淚可以發泄那是因爲還對這個世界的美好抱有期許，但是現在，羲和連哭都再也哭不出來，就那樣笑睨着青華，“不就被長樂界的混沌之靈所傷昏睡了一次麼，我有過一次經驗，這才睡了多久，上次一睡睡了一萬年我都不覺得久。一刻你都不願意等我？我等了你十萬年你可知道？只是這一小刻，你都不願意等我？我一醒來，就已經物是人非了對嗎？”想想覺得這不是多麼大不了的一件事，羲和兀自笑了幾聲，“也對，情變一夕間。時間並不能衡量什麼，十萬年也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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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七十八章 章節標題真捉急！各種發飆搗亂【萬字三更求月票】
更新時間:2013-11-10 1:32:20 本章字數:10869
（一）
“說完了麼？”青華心疼地問，伸出手去想輕撫她的面，卻被她一個閃身躲開了去。睍蓴璩浪
羲和收好自己的琅琊劍，繼續若無其事地聳聳肩，道：“深夜到訪打攪帝君我感到抱歉。只是帝君有些小氣，娶個美嬌娘也藏着掖着，四海八荒都收到了帝君的喜帖，唯有我荒海不曾收到一張。帝君這莫不是看不上我荒海不成？”施施然乾脆地一轉身，嘴角的弧度剛好，“帝君小氣沒關係，明日荒海的禮不會少。還有最後一點，祝帝君新婚愉快。”
只是那一轉身，並不順利。就在羲和即將擡步離去時，冷不防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捏住了羲和的胳膊，大力得不能再大力。隨着力道一扯，竟又將羲和扯了回來，直接扯進一個因爲許久沒有抱她而顯得涼涼的懷抱裡。青華用盡一身力氣，將羲和狠狠地抱住，不准她逃脫不准她拒絕。
羲和只是全身僵硬，沒有掙扎。現在就算是青華再跟她說什麼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即將娶妻，是他背棄了自己。現在四海八荒都知道他已經有一位未婚妻了，而那位未婚妻不是她羲和輅。
咬着羲和的耳朵，青華喃喃道：“你到底是在糟蹋我還是在糟蹋你自己？怎麼說都不要緊，但是你休要離開我。你等了我十萬年，我知道，從你還是茹亦的時候就開始等我了，爲什麼你覺得你能我就不能呢？”
羲和怔了怔，淡淡地笑，道：“從我還是茹亦的時候......你也知道我是茹亦了，你也知道我年少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你了？等我？你這是在等我嗎？明日就要大婚，都打算一直將我蒙過去，這還算是在等我嗎？明日，你不是要娶了別人嗎？鳳寤樺，你不要再花言巧語了。”
她想從青華的懷裡抽出來，不想再靠着他，不想再聞到他身上致命的氣息，但是青華怎樣都不肯，只將她抱得更緊，道：“我沒有要娶誰，我沒有要娶別人，我也沒有花言巧語。這一生，我都只會要你一個人，即便是娶妻也只會娶你一個人！你聽着羲和，在大千世界裡，我對你所做的一切，對你所說的每一句承諾，窮盡一生，我都會實現。嫗”
“什麼大千世界，什麼承諾，我都忘乾淨了，一句都不記得。你不必太在意。”羲和手裡捏決，強行地將自己從青華懷中脫離，淡淡道，“你不是娶她，難道是做戲麼？”
青華有些急了，過來就拉羲和，被羲和躲開了。她總是站在青華能夠伸手企及的地方，但青華怎麼都企及不到。青華抿嘴道：“你怎知我就不是做戲？”
羲和轉身而去，道：“你做戲不做戲，關我什麼事。莫要拿帝君和女子的名節做代價，最好做戲也是假戲真做，鳳寤樺，我不在乎了。”
（二）
“什麼名節，我也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青華立馬就跟了上去，即便是羲和躲躲閃閃他也不會就這麼放羲和離開。終於，走到地上跪坐着的梓穆身邊時，青華總算捉住了她，將羲和又再扯了回來，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會讓你白白受這麼多苦。”
梓穆就伏在青華的腳邊苦苦哀求：“老師......我疼......”
“跟我走。”青華卻強行地拉着羲和隨手招來祥雲便將羲和帶着離開了。祥雲在東極上空翻山越嶺，不緊不慢，其間羲和一直試圖掙脫青華，她不想再到這個時候了還與青華糾糾纏纏。只是這回青華也是較了十萬分的認真，饒是羲和的仙決再厲害再出其不意，青華也能應付了下來，就是不肯放羲和走。
羲和端不住憑空堆積起來的堅強，聲音都變了，怒吼道：“鳳寤樺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要結婚我不攔着你，你愛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從此你我橋歸橋路歸路互不相干，你爲什麼還要這樣抓着我不放？！”
青華蹙緊了眉，非但不放開羲和，還空出一手來捏覺催動祥雲往七寶芳齋林的地方飛去，道：“放了你就跑了我爲什麼要放你走？我說了我沒有要跟誰結婚，我就只是想跟你結婚而已，乖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都冷靜一下，你想怎麼鬧想怎麼打我罵我都可以。”
羲和冷笑：“找個沒人的地方打你罵你？我是吃飽了沒事幹嗎？好啊，既然你想我打你罵你，爲什麼還要找個無人的地方，你是怕你會丟面子嗎？我不屑打你罵你！”
青華認真道：“這三更半夜的不是怕會吵着別人休息麼。”
“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從今往後我們都不會有任何關係！”羲和說着，手上一使力突然就掙脫了青華，捏決就往青華身上拋，意思再明白不過，只要青華敢再靠前一步她決計不會對青華客氣，到時候動起手來她也不知道結果會怎麼樣。
眼下，羲和十分狂躁，這麼大以來她都沒有這樣狂躁過。原本是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離開，也便不會鬧得現在這個局面。她不想看見青華，不想跟青華說一句話，更不想被青華拉着走！
強烈奪目的紫光自羲和手裡飛脫而出，直襲青華。這一仙決是實打實地出了狠的，若是青華不躲開，定讓他受上一受。可哪知，青華竟真的沒有躲開，任憑羲和這樣丟仙決打他他都抓緊羲和的手臂巋然不動。羲和氣得急了，但哪裡真的狠得下心來傷青華，不由得眼疾手快又扯了一些仙力，仙決還是打在青華身上讓青華悶哼一聲。
羲和怒紅了眼，道：“你不要逼我真的動手揍你。”
（三）
“我沒有逼你，你怎麼打都好”，青華道，“但是你不要生氣好不好，你剛醒來，氣壞了怎麼辦？”
羲和怒極反笑：“你是巴不得我氣死罷，氣死了你明早纔好安安心心地去娶你的美嬌娘。不然的話，何故我一醒來第一眼見到的不是你，何故我眼巴巴地等了你兩日你都不來看我，何故我卻得到這個你要另娶她人的消息！”青華抿起了嘴，她頓了頓，忽而聲音飄忽了起來，“我並沒有無理取鬧，既然你要如此做，就放我歸去罷。從此，我再不等你再不念你。”
“我不要。”以羲和來不及反應的速度，青華突然就粘了上來，將羲和緊緊地抱進懷裡，在羲和發間深深地呼吸，道，“你醒來了，真好。不枉我千辛萬苦去帶你回來，是不是三魄還沒有完全迴歸，性子火爆了不少，不過我喜歡。羲和愣了愣，問：“什麼三魄？”
青華將羲和的頭摁在自己的胸膛上，完完全全地將她整個人抱住，道：“你從長樂界裡出來丟了三魄不知道嗎？還織了一個大千世界，危險得很，我進去了險些就出不來了，我們在裡面經歷了許多事情，你都忘記了嗎？”
“什麼大千世界？”羲和再問。
這回輪到青華怔愣了，之後不喜不怒地道了一句“你果然什麼都不記得了”。隨後竟一手撤去了腳下的祥雲，任兩人的身體快速往下落。
三千髮絲相互糾纏飄飛。怎麼樣都理不清頭緒，紛繁複雜。
青華親吻着羲和的額，羲和雙手揪緊了青華的衣襟，斥道：“你幹什麼？”
繼而青華的身體朝下羲和在上。兩人竟雙雙跌落進七寶芳齋林裡面，驚起一片樹葉抖動，落下幾顆果子在地面。
落地一聲悶響，青華就那樣抱着羲和落進了七寶芳齋林裡。羲和緊繃着身體壓在青華身上，她想問青華有沒有被摔痛只可惜問不出口。青華一手緊箍住羲和的腰，一手五指穿插進羲和的發間，輕輕撫順着，道：“先前不是說得很兇的麼，怎麼突然這麼安靜。現在，你可以隨便說隨便罵了，羲和，你想怎麼都行。要是還怪我背棄了你，就是在這裡殺了我也行。”
羲和心間一慟，道：“要是殺了你，惹來一個大逆不道的罪名，你是不是就滿意了？”
“我不滿意”，芳齋林裡密不透光，入眼皆是漆黑一片。但他能準確地捕捉到羲和的呼吸，一點點靠近，脣沿貼上羲和的細細摩挲，羲和想躲開，他的手不知何時已然扣住她的後腦不容她躲開，青華道，“你消氣了我才滿意。羲和......大千世界裡的一切，你當真都不記得了嗎？爲什麼會不記得？是不是我讓你覺得沒有安全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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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羲和想說她確確實實是不記得有青華口中的那樣一個大千世界。她總感覺自己遺忘了很重要的東西，莫不就是她和青華在大千世界裡的光景？用力去想，大腦就一片混混沌沌。只是她沒有說話，因爲青華的脣邊摩挲着自己的，讓她不敢張口說話。青華的氣息，讓自己暈眩得連呼吸都厚重起來。
青華再問：“你回答我，是不是都不記得了？”
她又開始被青華牽着鼻子走了。羲和鼓足了莫大的勇氣雙手撐着青華的胸膛想起身，卻被青華扶着後腰又壓了下來。羲和氣急，道：“我記不記得還有什麼意義？是，我就是不記得了，所有的一切我統統都不記得了，你想怎樣......唔......唔唔......”
青華一個翻身就將羲和壓在身下，捧住羲和的頭就吻了下去。趁着羲和開口說話的空當，就輕易撬開了羲和的牙關軟舌滑了進去......
“......唔......你放開......”羲和越是想掙扎，就越被青華深吻，帶着幾近瘋狂的意味。舌尖描過羲和的貝齒，挑【蟹】逗着羲和的舌尖，自舌根一掃而過。一遍一遍地掠奪索取，寸寸攻城略地決不退還。
羲和的大腦一片懵然，理智也被攪得天翻地覆慢慢潰塌。她唯一能感受得到的，就是涼夜裡漆黑見青華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和脣舌、呼吸之間的他獨有的氣息......
雙手掐住了青華的肩膀，想推開，卻又推不開，沒力氣推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承受青華所給予的一切，給予青華所想要的一切。包括所有的心痛和甜蜜。
明明心痛着，將要如死灰一般永遠不復再疼痛了。可終究還是又回緩了過來，那種疼痛便越發清晰。羲和沒有辦法阻止青華的靠近，渴望他能夠一直這樣親吻着自己，多瘋狂就有多在意多喜歡，渴望他能夠一輩子都這樣吻自己。哪怕窒息了也好。
只有這樣，羲和才能感覺得到自己是被他痛惜着。他不是要離自己而去，不是要去娶別人。
漸漸羲和整個人都迷茫了起來，只能感受到青華。要命的心動和衝動吞噬着她，能讓她感到很滿足。緩慢地，她仰起下巴，開始迴應了起來。纖細的脖子即便是在暗夜裡也展露出優美的曲線。
“嗯……你放開……”不知道過了多久，連呢喃都變得曖昧旖旎，帶着不慎流露出的嬌嬌的意味。
讓羲和變得嬌媚起來，這是隻有青華一個人才做得出來的事情。
青華怎肯輕易放了她，待到羲和將要窒息了纔將脣遊離開，來到羲和的耳邊，嗓音低啞得異常厲害，道：“休想。不過你也是不想的，不然爲什麼抱我那麼緊。羲和，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嗎……我說過我這一生除了你，誰我都不要。我會保護你不讓你受傷，我會讓你開心，只要你不像今晚這樣要離開我，你心裡不舒服的時候怎麼對我發火都可以。這些事，你快給我想起來，我不許你忘記。”
（五）
羲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瞠着雙眼愣愣地看着芳齋林上方的夜幕，上有繁星點點。良久她道：“我真的，一點也不記得。我只知道，你現在要離開我。既然是要離開我，爲什麼還要對我做這樣的事呢。”
“誰說我要離開你”，青華輕咬了一下羲和的耳垂，驚得她陣陣顫慄，他低低道，“事到如今我再也離不開了。”頓了頓，他繼續道，“連梓穆她膽子很大，敢傷害你，你能原諒她我也不能。不處理了這件事我心裡抑鬱，我們不能安心在一起。你能不能，再信我這次？就這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羲和喃喃，手指穿進青華的發間，帶着哭意嘆息一聲，“要是不能，我們此生也便這樣。鳳寤樺，到時候我真的會忘了你。餘生我都會不記得你。””青華親吻着羲和的發間，堅定不移道：“好，我一定不讓你再失望。”
後來，青華靠着一棵樹坐下，羲和枕在他的腿上睡了一覺。青華不敢睡，他貪戀着與羲和這樣安寧的日子。害怕像在長樂界裡的那樣，一睡着了羲和就偷偷摸摸地走掉了。
但羲和一夜都沒走，一直睡到天邊發白才惺忪轉醒，張開眼來，對上青華的俊美笑顏。
青華霸道地牽着羲和的手，與她一起慢悠悠地走出芳齋林。青華緊着她的手，道：“今日你就不回去了。”
羲和淡淡挑眉，輕佻佻道：“不回去難道看着你娶別人？”
青華說：“我不會。”
羲和道：“我先回去，你讓她死了心罷，我再考慮回不回來。”
芳齋林外，流錦母子和玉羨早已經久久等候。他們能感覺到羲和在芳齋林裡，同時也感覺到青華也在林子裡，故而不好貿然闖進去。這一等，就等得天都要亮了。爲了能讓羲和與青華多一些時間，流錦還讓九重天的仙使依照她的吩咐通知卯日星君一定要晚些起牀也好晚些點亮天色。
整個夜裡，流錦一直對雲燼碎碎念個不停，雲燼攏拉着腦袋默默無聲地聽着。無非是雲燼太不小心了，且莫說流錦喝醉了都不曾說錯什麼話，雲燼還沒喝酒，一股腦地去擔心流錦會亂說，爲什麼就不擔心自己丟三落四呢？到頭來眼看要瞞下去了，偏偏雲燼將那麼重要的證據丟在羲和的園子了，都是雲燼的錯害得大家功虧一潰，現在的小孩子都太粗心了云云。
翻來覆去地念叨，也無非是這麼一個意思。雲燼感到自己的耳朵都長繭了。不光是雲燼，玉羨的耳朵也都長繭了。
（六）
雲燼有些委屈地絞着手指，囁喏：“阿孃，小孩子犯錯都是應當被原諒的，況且人家、人家又不是故意的，阿孃不能眼裡容不下沙子～～”
流錦翻了一個大白眼送給雲燼。這時一直不曾開口說話的玉羨忽然道：“事已至此，只希望青華帝君能夠小心處理他與君上的關係，不要像上兩次那樣讓君上受委屈。不過他讓君上傷心了，也就出局了。我還有機會。”
流錦抽了抽眼皮，道：“玉羨你想開些，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不能淨想這些對阿姊不好的。”
雲燼睜着大眼睛迷惑地看着玉羨問：“玉羨你也很喜歡姑姑嗎？”
玉羨溫溫沉沉地笑，竟頭一次大方承認了：“喜歡得不得了。”
雲燼一臉盪漾：“真巧，我也很喜歡～”結果遭到流錦掐臉蛋，不許他瞎攪和。
當青華與羲和走出芳齋林看見流錦雲燼和玉羨的時候，羲和問：“你們怎麼來了？”
玉羨作揖道：“臣下該死，不知君上出荒海。特來迎君上歸去。”
羲和神色未有多大變化，顯得很平靜，道：“若是我有心要出荒海，豈是你能夠發現得了的。你不必自責。”擡頭看了看天邊，羲和吁了一口氣，“走罷，回去罷。”
一時間氣氛有些僵，青華亦沒有多說什麼，只擡手幫羲和理了理鬢間的發，道了一句：“等我。”
羲和拂袖向玉羨走去，隨口道：“看心情罷，你再耽誤，怕是要錯過與她的吉時了。”
玉羨淡定得很，只知迎自家君上，別的一概不想做多猜測。但流錦與雲燼就不那麼淡定了，雙雙看了看羲和再看了看青華，皆八卦地覺得可能談判的結果不怎麼理想。
但無論如何，他們也不能當着青華與羲和二人的面問：“你們談得怎麼樣啊？爲什麼一進林子就是一整夜呢？”
流錦斟酌了下用詞，小心翼翼地問：“阿姊你沒事罷？”
羲和挑眉，無謂道：“我能有什麼事？”
流錦乾笑兩聲：“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後來羲和與玉羨要走的時候，流錦靈光一現又道，“阿姊你們先走一步，我和雲燼還有些事情，隨後就跟來。”
這個時候雲燼十分配合且有默契，點頭：“對我們還有點事隨後就跟來。”
羲和也沒多問什麼，只好乘着祥雲與玉羨先行離去。
這頭一目送羲和走，雲燼就迫不及待扭身過來，看着青華問：“師父是不是還要結婚呢？”
青華沒答。雲燼嘆了口氣，又道：“新娘子不是姑姑，真是太可惜了。”
流錦拉着雲燼，道：“雲燼你不可對你師父無禮知道嗎？就算不是你姑姑當新娘子，你師父成親也是仙界裡的一件大喜事，你應當開心一些。”說着就又擡頭看着青華，道，“帝君去忙你的罷，不用顧及我們。反正一會兒火夕也會來，我們就在這東極等着一會一起參加帝君的婚禮好了。”
（七）
青華道：“也好，天后娘娘自便。”
流錦咧嘴：“好，我們很自便。”
青華走後，雲燼再擺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拉着流錦的衣袖問：“阿孃現在我們去哪兒呢？我想去看看新娘子是怎麼打扮的！”
流錦努嘴：“我也想看，不知道有沒有我結婚時那樣隆重。”
梓穆的園子裡很簡潔，樹上和門楣掛了紅綢。今早從別的仙山調過來的仙婢心靈手巧，一大早便爲梓穆梳裝打扮。梓穆穿的也還是昨夜穿着去妙嚴宮的那身紅色嫁裙。只是經昨夜從石階上滾下去以後，梓穆不禁被摔得一身傷，連嫁裙也摔髒了破了。但梓穆十分寶貝這身嫁衣也十分珍惜這次成親，她不會耽誤嫁給青華，不管怎樣她都要趕上今天嫁給青華。
是以梓穆昨夜回來以後一整夜未睡，都在清理修補自己的嫁衣。她也是一個心靈手巧的女子，修補以後的嫁衣因添了層層疊疊的裙褶，因而痕跡不大。
流錦和雲燼摸索到梓穆的園子，進來時梓穆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銅鏡前任由仙婢梳妝。但許是熬夜的緣故，梓穆的臉色不大好，略顯蒼白，雙眼也紅紅腫腫的，需得上厚一些妝才能掩蓋得下。
流錦身體斜靠着門框，嘴角噙着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梓穆通過銅鏡看見後面的她時，雙肩着實輕輕顫了顫，隨後繃着身體。梓穆是有些怯怕流錦的，不僅是因爲流錦的身份，還怕流錦會破壞她與青華的婚禮。
但流錦只是挽着手臂倚着門框，並沒有過多的動作。倒是雲燼，因他人小，梓穆通過銅鏡沒有看見他。他卻自顧自地走進屋裡，東摸摸西看看，下結論道：“我看過了阿孃，這裡的東西都沒有阿孃你結婚的時候好，場面也沒有你結婚的時候隆重。想不到師父娶媳婦如此寒酸。”說着雲燼就走到梳妝檯那邊去，突然出現在銅鏡裡，將梓穆嚇了一跳。雲燼努嘴道，“不過這也要看娶什麼樣的媳婦。要是娶的是我姑姑的話，依照我師父的性格肯定要隆重盛大到整個四海八荒都震驚。”
梓穆愣了愣，硬聲聲從齒縫裡擠出一句話：“見過天后娘娘，見過小殿下。”
流錦擺手道：“新娘子就不必多禮了，你忙你自己的。”
雲燼也不客氣，一眼掃到桌上面擺放着的瓜果零食，立馬就跑過去爬上了桌，伸手就去抓來往自己嘴裡塞。約摸是那些瓜果委時可口，雲燼吃得很盡興。流錦也坐了過來，抓起一把瓜子就開始嗑，還邊埋怨雲燼吃得太多。
（八）
梓穆遲疑了好一陣，才幹巴巴道：“天后娘娘，殿下，那是成親用的吉時果，現在不能吃的……”
流錦吐了一口瓜子皮，道：“吃都吃了啊呀你怎麼不早說！”
雲燼附和：“對呀你怎麼不早說，我們都要吃完了你才說還有什麼意義嗎？”
梓穆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流錦便幫她說：“是沒有什麼意義了。本來這場婚禮都沒什麼意義。”
於是雲燼又開始埋頭吃。
半晌梓穆纔開口，帶着委屈的哭腔，道：“我是真的很喜歡老師，我願意放棄一切願意付出一切，爲什麼你們就是不相信我呢？我根本不想當這個什麼帝后，我寧願老師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我能夠陪着他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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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錦聞言嗤笑一聲，順手拈起一枚青幽幽的果子拋進口中，大抵是有些酸，酸得流錦眯起了眼睛，道：“你這點最讓人噁心了。”
梓穆一怔，眼淚在眼眶裡打着轉兒。
雲燼點頭贊同道：“難怪我聽了之後胃口就不好了。”但他吃着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流錦道：“說什麼喜歡，你只知道自己喜歡，就一定要用手段弄到手，你平時都是這樣自私的嗎，永遠將自己放在第一位。好像以爲你喜歡青華帝君就是一件多麼了不得的事情，以至於青華帝君一定要娶了你才能報答你的喜歡之恩嗎？這位連梓穆姑娘，你是不是太將自己當根蔥了？和龍族君上羲和比起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渺小得就像一根很不起眼的小草呢？你覺得你與羲和阿姊比起來有什麼優勢麼，值得讓青華帝君放棄羲和阿姊而轉頭來垂憐你這棵不起眼的小草？喜歡一個人就非得要佔有，不惜一切代價去傷害你所喜歡的人的所愛，你年紀輕輕，卻是這樣一個不擇手段的人，你給人的印象就是如此，太卑鄙了。我第一個鄙視你。”
流錦一般不罵人，一旦罵起來也就不管在不在對方的承受範圍之內了。結果一席話下來，梓穆的眼淚就如決堤之水不受控制，小聲抽泣着。偏生雲燼還要落井下石一番，道：“我代表大家第二個鄙視你。”
等到桌上的吉時瓜果吃得差不多了，雲燼與流錦再無所事事地在房間裡逛逛。雲燼湊到銅鏡前，看着梓穆要哭花了妝容，唏噓道：“快別哭了我最見不得女孩子哭了，你臉都哭花了還怎麼嫁給我師父去，四海八荒的客人都看着呢你這樣不是讓我師父沒面子麼？”想了想雲燼又改口道，“唔不過我師父娶的又不是姑姑，我管他會不會沒面子。你還是繼續哭罷，隨意一些。”
（九）
梓穆紅腫着雙眼，這下是再厚的妝也掩蓋不住了。她拿過絲帕小心翼翼地擦乾眼淚，儘量不弄花臉，然後對着銅鏡露出一個楚楚的笑來，道：“不管你們怎麼說，今日我就要嫁給老師了。至於羲和姐，我只能跟她說聲對不起了。”
“你的對不起值幾個錢？”流錦和氣地笑道，言語之間卻無那樣的和氣，“你以爲你自己很可愛嗎，做了卑鄙之事說句對不起別人就能原諒你了？阿姊大度尚且可以，但我可能不行。”
梓穆思及昨夜羲和提劍對她之事，擡手摸了摸臉頰那裡在妝容之下顯得淡不可查的傷痕，不由得笑容哀涼了些，道：“羲和姐很生氣呢，還想殺了我，怎麼可能會原諒我呢。”
流錦挑挑眉，道：“幸好是遇上羲和阿姊，倘若是我，你必定不能現在還坐在這裡待嫁，恐就是喜事變喪事了。”
在梓穆這裡待了一會兒，流錦與雲燼覺得頗有些無趣，也就離去了。在走出門口之前，雲燼看了一眼梓穆搖曳在地上的長長的紅色裙襬，好心提醒道：“你的裙子後面有幾個洞你沒有發覺嗎？就這樣穿出去丟死了。”
梓穆聞聲忙扭頭看去，見裙褶之間果真有幾個小洞，頓時就又難過了起來，捧起裙襬道：“怎麼會這樣……明明我已經縫好了呀……”
走出園子老遠了，雲燼嘴巴里還包着果脯，左嚼嚼右嚼嚼。流錦問：“老實說，那裙子上面的洞是不是你弄的？反正我沒有弄。”
雲燼努嘴，努出幾粒果核吐出老遠，道：“我也沒弄啊。”在流錦眼神的逼視之下，雲燼見瞞不住只好從實招來，“好罷，我只是看到那裙子裡有線頭，我有些奇怪，便去將線頭拆了下來，怎知就是幾個破洞了……”
半晌，流錦給出一個結論：“兒子，你很善於發現。”
雲燼開心起來：“是嘛，人家覺得還好啊～～”
流錦牽起雲燼的手，哼着小曲往妙嚴宮的方向走，心情愉快道：“走，我們去看看你師父準備得怎麼樣了。”
雲燼糯糯應了一聲“好”。
去到妙嚴宮的時候，天邊鋪滿了七彩雲霞，祥光普照。此次大典的場所卻是沒有安排在妙嚴宮裡，許是青華也覺得這是一場沒有多大意義的婚禮。從妙嚴宮往下看，已有三三兩兩的各路仙家帶着喜帖來了東極了。
相比之下，妙嚴宮就顯得有些冷清。這頭流錦與雲燼摸進了妙嚴宮裡，還沒有準備行個什麼事，就被半路截了去。
彼時流錦與雲燼被妙嚴宮裡彎彎繞繞的地形折磨得頭昏腦漲時，前方明朗處還不待欣喜，看見赫然身長玉立的黑衣廣袖的身影時，就曉得是不能再往前走了。
（十）
火夕鳳目柔美，溫柔地看着流錦和雲燼，道：“今日不要胡鬧。”
“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你今日不忙麼？”流錦摳了摳嘴角不置可否，手肘卻輕輕推了雲燼一把。
雲燼意會過來，連忙牛皮糖一樣的撲粘了過去，糯糯道：“阿爹～幾日不見分外想念～～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火夕無奈，扯下小糰子，小糰子就又張牙舞爪地粘了上去。火夕道：“就是怕你們胡來。且隨我下去，看看情況再說罷。”說着一手抱着小的一手牽着大的，走了出去。
羲和與玉羨回到荒海的時候，恰逢一輪朝間溫和的圓日自還平面升起。淡金色的柔和的陽光迸出，光線撒進安寧的海水裡，泛着清亮的光澤。玉羨爲羲和打開荒海，羲和走在前面，他跟在後面，一眨眼的功夫兩人就消失不見。
入荒海以後，羲和徑直往自己的園子裡走，不忘吩咐玉羨道：“今日東極有喜，一會兒你選一些得體的禮信讓人送去，不要失了我龍族的身份。”
“是，君上。”
走到園子門口，羲和負手轉身，看見玉羨仍還跟着，便道：“還不去？”
玉羨看着羲和的眼睛，那雙眼睛裡一直都是波瀾不驚的神色，不由得道：“君上當真沒事麼？爲什麼要容忍他娶妻，爲什麼不親自質問他？他總是做事都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只要君上願意，我們現在就可以折回去，讓他娶不成妻。”
羲和笑嘆了一句：“羅嗦。”
玉羨安安靜靜，道：“難過了，一定要跟我說。我不會捨得你難過。”說着他轉身而去，“臣下這就去準備送往東極的禮信。”
羲和稍稍一怔，卻也只看見玉羨的月華背影。頓了一會兒，羲和擡腳進入園子，園子裡一切都很安詳。她走到樹下，坐在樹下的鞦韆上，身體靠着鞦韆的繩索，垂着雙腿幽幽晃動了起來。荒了不知多久，羲和便淺淺地睡了過去。白日裡的光線太明亮，羲和睡得不好，夢境裡總有一些紛繁複雜的畫面涌入腦海裡，越理越亂。
玉羨回來的時候，羲和正皺緊了眉頭似不安穩。他在羲和身邊蹲下，伸手去輕撫羲和的眉，不願看見她皺眉，怎料這一舉動卻將羲和陡然驚醒了過來。
羲和睜開雙眼，彷彿在尋找什麼人一樣，在看見了玉羨以後回味了一陣，吁了一口氣重新闔上雙眼，道：“原來是你。”
玉羨知道他不是羲和想要的那個人，心口微微發痛，面前溫溫沉沉笑道：“君上在這裡也能睡着，晨間涼意重，君上去屋裡睡罷，睡在這裡恐要着涼了。”
羲和半天才唔了一聲：“是嗎。”下一刻，身體就向玉羨栽倒了過來。玉羨猝不及防，手忙腳亂地抱着她，一時間腦子裡亂成一團麻，他從來沒有抱過羲和。羲和身上的幽幽的龍草暗香鑽進玉羨的鼻間，他很貪戀那股味道，很想就此抱着羲和再也不放手。玉羨身體很僵硬，羲和頭靠在他的胸膛上，輕輕蹭了蹭，眉心貼着玉羨的脖子，低低道，“不是說怕我着涼麼，你抱我進去。”
PS：三更結束，來點月票和留言罷~~~嗷嗷嗷
她爲他兩世情動，他爲她自墮輪迴，一朝紅鸞帳顛倒，枕邊人竟是天下第一毒！美人有毒，問郎君有情無情？她迎上他的劍，眼淚落下來：“殺了我，你去做神仙！”歡迎移步砂子新文《毒美人，男色如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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