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亙在炎陵國大軍面前的城池喚做金湯城,也是聖荒國都城倒數第三道防線,城若其名,固若金湯——
此城雄踞於半山之上,僅有南北兩道城門可以互往通行,四面皆是連猿猴都難以攀爬,鷹隼都無法落腳的懸崖絕壁;山頂又終年濃霧不散,令空襲一途也成爲泡影。
不僅如此,繞山一圈還有一片遼闊沼澤,沼澤中毒霧瀰漫、危機重重,唯一的通路只有金湯城的人才知道,外人若輕易誤入,就會深陷泥潭極難脫身。
而金湯城守軍也很聰明,他們面對敵軍的連番叫陣,卻始終沒有正面出城與之交戰,而是藉助天險,側面向炎陵國大軍進行打擊!
這樣一來,聖荒國儘管不費一兵一卒,但也讓炎陵國大軍損傷連連,無奈之下大軍只好退到金湯城北六十餘里的地方安營紮寨,一連十幾天過去了,也依舊未能寸進一步。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下來的時候,季婉從外面回到駐地,風塵僕僕地徑直走進了中軍帳,端坐在桌前的男子聽到動靜,擡起頭來,鳳眸中幽深的目光倒映着帳外迎面而來的晨曦,落在少女的臉上,薄脣染笑:“回來了?”
“嗯。”季婉點了點頭,一邊朝桌邊走過來,一邊問:“你這又是**沒睡?還是起的太早?!”
問話聲一落,她掃了一眼桌上已經快燃燒完的燈燭,便又自個兒給出了答案:“……看樣子又是**沒睡!”
說完,她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一張卷軸,解開用以捆紮的細繩,攤開放到桌子上:“喏,金湯城的地圖佈局和守備情況,弄來了!”
只見那捲軸上赫然是整座金湯城的佈防地圖,哪裡嚴密、哪裡鬆懈,守衛人數,靈力平均等級,注意事項……每一個角落都標示的清清楚楚。
“你說我直接把那金湯城的城主給幹掉,羣龍無首,這不就完事兒了!幹嘛還得弄份地圖回來,就算有這地圖,外面一圈沼澤也夠咱們的人喝一壺的了!大軍一開進,不管怎樣都得傷兵折將,你還把這場攻城交給方盼芙負責,你這不是明擺着給人招麻煩麼!”
少女大概是剛剛任務回來,情緒還有些興奮,拿了塊鎮紙壓住卷軸,緊接着就喋喋不休地打開了話匣子。
鳳天並沒有去看那張攤開的卷軸,而是擡手對季婉招了招。等她繞過去,便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帶進自己懷中。
季婉只覺得眼前景物旋轉了一圈,再靜止下來時,就直直對上男子幽深含笑的鳳眸。
只見一張俊逸的面容近在咫尺,連一根根睫毛的粗細彎曲都瞧的分明,他鼻尖抵着她的,輕笑開口:“當初可是你自己說的,金湯城一破,方盼芙在軍中的威信就能徹底穩固下來。怎麼,這才幾天,現在自己就等不及了?!”
“……”
如此近的距離,季婉幾乎可以感覺到男子氤氳溫熱的氣息,正繚繞在她的呼吸之間,只要再稍進一寸距離,就彷彿能觸碰到他隨着話音開合的兩爿薄脣,不覺一時有些恍惚:“哪有,哎算了,你還是當我什麼都沒說吧!”
“是是!”
鳳天低低笑着,一邊將卷軸重新卷好,拿細繩打了個漂亮的結,又抓起她的手,將卷好的卷軸放到她的手心裡,捏着她的手指讓她握緊了卷軸:“那就再麻煩你跑一趟,把這個送去給方盼芙,看她接下來如何打算。”
季婉瞄了卷軸一眼,掌心上光芒一閃,卷軸便被收進了空間戒指,而後手指撐着他的肩膀站起來:“好,我過去,你也別一直死撐着,多少也睡一會,對身體好!”
她一直還記得那次他抱着她,毫無防備就墜入睡夢時的情景,不覺又有些生氣——
這人明明就已經開始在着手培養諸如方盼芙一類能獨當一面的將領,明明很多事情已經可以交給下面的人去分擔!卻又還是始終在爲戰事夜以繼日,不眠不休地操勞,真不知道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你不在,我睡不好。”
男子擡頭看着她,一口咬定道,上揚的鳳眸微眯,透出絲絲縷縷的促狹,俊顏上表情頗有幾分慵懶,連帶着整個面部線條都柔和了下來。
“……”
季婉剛走到軍帳門口,聞言身形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隨後回過頭來,嫣然一笑,半邊精緻的面容沐浴在初升的陽光下,霎時明豔不可方物,只是出口的話音與面色相較起來,就冷淡了許多:“既然這麼說,那你還是別睡了!”
話音一落,她擡手便掀了簾子出去。
鳳天脣角噙着笑,看着門簾重新落下來,擋住了外面的景象,目光這才又落回到桌面未看完的軍情卷軸上,神情也隨之沉斂了下來——
他當然不是僅僅只關注着前線這場戰事,事實上,整個歸元大陸的戰況都在他的注視之下!而除此之外,神域的舉動他也沒有放鬆注意,因爲現況不明,所以他近來也一直在壓制自己的靈力,避免晉升時可能會觸發到的天劫。
下一次天劫,就該是七十九道九天玄雷,若他已經收復了全部分魂,那麼對付起來倒也不在話下,只是現在,還是稍稍有些棘手了。
……
季婉輕車熟路地走進方盼芙的軍帳裡,即使是在駐地休息,方盼芙也依舊穿着一身戰甲!
那戰甲原本就是她父親的,自從她代掌方家軍後,就讓人將那副戰甲改了改,自己穿在了身上,戰甲上面隱隱還有未洗淨的血跡,經過歲月和戰爭的磨礪,透着蠟樣的光澤。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她爹傳給她的,是她方家的傳家之寶,只要穿着它,她就覺得她爹的在天之靈在盯着她,她就不會對自己鬆懈。
見到季婉進來,方盼芙立刻站起身,迎了上來,俏臉上猶帶着幾分疲憊:“你來了,我正有事情想去找你呢!”
“哦?!”
季婉聞言,挑眉看着她笑道,“攻金湯城,你有什麼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