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意外的驚喜讓帝龍對未來又添了幾分希望。姜懷憂不是不愛,是不懂愛或者是不願往感情上深想吧。她想起姜懷憂明知齊國難以復國卻執拗地堅持了五千多年,覺得吧,這姜懷憂自欺欺人的勁兒也是相當強的。想到齊國,帝龍忽又憶起一事,她對姜懷憂說:“魔幡還在你身上吧?”

“在!”姜懷憂把魔幡當作自身法寶一直隨身攜帶,平時封印起來,只在渡劫後天劫威力即將散去時,以天劫餘威洗煉。

天劫雷霆至剛至陽,專克陰邪之物,經過這麼多次渡劫洗煉,魔幡的魔氣和陰煞氣息都消了許多,魔幡裡那些亡靈的怨氣唳氣也弱了許多,但隨着魔幡裡支撐怨靈長存於世的魔氣和陰煞氣息的磨滅,這些亡靈也日漸虛弱。以天劫威力要抹滅魔幡上的陰煞魔氣不過是彈指間的事,但卻無法保存下這些亡靈逝者,所以姜懷憂只能慢慢的一點點消除魔幡裡的陰煞唳氣,尋找適當的機會引入天地靈氣爲他們“換血”。

帝龍說道:“把你的魔幡給我。”

姜懷憂將魔幡取出,遞向帝龍,問:“你意欲何爲?”

帝龍說道:“替你圓了這個心願,或許他們將來對你有大用。”她接過魔幡朝魔幡裡自成一界的世界望去,無數的冤魂在那片世界裡遊移,他們身上的冤氣和唳氣都消散許多,身上隱隱有一絲天劫帶來的天道痕跡。許多冤魂厲鬼都摸索出修煉之途開始修煉,但因爲失去本心本性,個個變得殘暴無比,互相吞噬自殺殘殺的事到處都是。一些強大的存在被法力封鎖一方,看那禁錮痕跡,相信是姜懷憂所爲。帝龍暗歎口氣,不用想也知道姜懷憂每次看到這魔幡裡的小世界內心將是一種怎樣的煎熬。

這些冤魂厲鬼如今變得如此殘暴無非是受魔氣侵噬、橫死之後冤氣、又日日夜夜受到臨世慘境的煎熬才如此。

他們絕大多數原本並非作惡之輩。他們的本心不換,壞是因爲迷失了本心。而迷失本心的根源則是這些已經滋養他們強大的陰煞冤氣和魔氣。靈魂弱,魔氣和陰煞冤氣強大,靈魂無法掌控這種力量就會被這種力量所掌控爲這種力量驅使,如一頭明智未開的野獸般只知道吞噬別的力量來壯大自身。五千多年時間,他們不斷地吸納魔氣和吞噬彼此,受陰煞氣息滋養,許多都修煉出了鬼體,由強大的陰煞魔氣包裹住他們靈魂甚至操控他們的意識,而他們自己的本身意識則只能被迫沉眠——就如同人在禁受巨大刺激難以抵抗時會用昏厥來自我保護。

帝龍吞噬掉龍帝的龍元后,擁有不凡的力量,再加上這一百多年的琢磨,心頭早有了法子。不打算像之前考慮的那樣動用龍元的力量去洗煉這些魔氣唳氣,要把這些能量從陰扭轉爲陽,耗費太大,且這些冤魂厲鬼不見得就能吃得消,說不定在這個轉化的過程中就亡了。

帝龍採取最簡單也最徹底的方式,直接以大法術把他們的魂魄從這些由魔氣及陰煞靈氣形成的“鬼體”裡抽取出來,將乾淨的魂魄意識從魔幡裡一一抽出。

人的魂魄力量相當虛弱,從寄存體抽取出來,若沒有適當的安置,無法在世間存在多久就消失了。

那些被帝龍抽取出來的魂魄弱小得像是一隻只小小的螢火蟲所現的熒光,微弱渺小得可憐。

一股柔和的力量自帝龍體內散出將他們裹護住送入龍巢中央的那口由靈液匯聚成的靈池,用這一界最爲精純的天地能量滋養他們。

千千萬微弱的魂魄源源不斷地被帝龍從魔幡中抽取出來放出靈池中。

魔幡中,冤魂厲鬼感覺到被強大的力量撕裂,不甘地反抗、怒吼咆哮卻只能是徒勞無功,被帝龍輕而易舉地將魂魄抽出。

失去魂魄凝聚的“鬼體”一具接一具、一片接一片地消散,不多時,無數的冤魂厲鬼化作煙塵消散在這片暗無天日的小世界。

千千萬微弱如螢光般的魂魄沒入靈池中,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記的魂魄波動卻讓姜懷憂激動得紅了眼眶。她死死地咬住脣,纔沒讓眼淚從眼眶裡涌出。

約摸一個時辰過去,帝龍終於將封在魔幡裡的魂魄全部抽取出來注入靈池。她扭頭對姜懷憂說:“回頭你用儲物玉瓶把他們收進去唄,你取龍巢裡的靈液注入儲物玉瓶爲他們滋養,等他們的意識慢慢甦醒後,再把鬼修一途的修煉功法傳給他們。”她不用爲這些魂魄擔憂,她相信姜懷憂會安頓好他們。

姜懷憂目不轉睛地望着帝龍,輕輕地吐出兩個字:“謝謝!”

帝龍轉身凝視姜懷憂,展顏一笑。燦爛的笑容,彷彿天地間盛開的一朵靈花仙姝。

一瞬間,姜懷憂有些失神。擁有強大力量的帝龍,展開身姿時龍氣浩蕩威風凜冽、萬方臣服,此刻只有清靈動人。誰能想到,那般強大的帝龍竟有如此清靈燦爛的一面?

帝龍輕笑道:“我在你身上留下我的氣息,這處龍巢你可以隨意進出。”她又是一笑,說:“旁人進不來,會被這方天地的力量絞殺的。我走了,姜懷憂,你……保重。”

姜懷憂輕輕點頭,說:“你也保……重。”她努力地忽略掉心頭的不捨和失落,她很清楚帝龍該走屬於她自己的路,她給了帝龍太多羈絆,如今帝龍一件件爲她解決掉,也能走得安心了吧。

帝龍忽地閃眸一亮,腦子裡又閃出一個壞主意,她一步上前,直接又把嘴巴抵在了姜懷憂的嘴脣上迅速一啄,然後全身一緊就準備捱揍。

姜懷憂正在傷感和自我安慰,乍然間又被帝龍偷香,驚得她的眼瞳瞬間一張,回過神來時,帝龍已經退後一步一副等着被踹的表情。她將下意識擡起要劈出去的手掌輕輕放下,只靜靜地望着帝龍。

咦?沒捱打?閉緊眼準備捱揍的帝龍悄悄地睜開一隻眼去看姜懷憂。

姜懷憂一轉身,留給帝龍一個背影,蹲到靈池邊去了。

帝龍把兩隻眼睛都睜開問:“姜懷憂,你不打我?”

姜懷憂輕輕搖頭,只在心裡暗道聲:“大概我也喜歡你吧。”帝龍親薄她,她卻不惱不怒,脣間讓輕柔的觸感反倒是緩緩溢散開來。帝龍要走了,那麼多的情緒,她沒辦法騙自己沒辦法去忽略,但她不確定,她對帝龍的喜歡是親情還是愛情。

帝龍笑了笑,臨行前偷香一個還沒捱揍讓她心情大好。她笑着轉身,一步踏出,便從原地消失了,離開了龍巢,去往妖族聖城方向。

身後帝龍的氣息消失,姜懷憂沒回頭也知道帝龍已經離開了。她低嘆口氣,凝視着那有無數靈魂飄浮的靈池水面。淡淡的愁悵涌現在心頭,卻不知爲何愁悵。

三天後,姜懷憂離開龍巢。一擡眼,才發現這片天地又變了。

東方晉所建的天龍聖城、妖族聖城、劍仙門拔地而起化作巨大的浮島矗立在雲端。一道柔和的光幕罩在這三座巨大的浮島之上,空間法則力量隱隱顯現,似乎有人以大法力將它們從大地上掘出,再佈下空間力量護住它們。這三座浮島看似極近,但罩在它們上的那層空間力量又讓她覺得他們極遠。

姜懷憂朝妖族聖城走去。罩在這三座浮島上的空間力量並沒有阻擋她,她擡步便邁進了妖族聖城所在的浮島,找到躺在妖神殿外的曬太陽的青藍。

青藍躺在椅子上,眯起眼睛望向空中,感覺到姜懷憂的靠近,只看了眼姜懷憂便又把視線落在天空。

姜懷憂順着青藍的目光望去,頓時屏住了氣息。

一張巨大的閃爍着雷芒和業火的巨網在天空時隱時現,彷彿蒼穹般罩在這片天際上空。與陣柱相對應的地方,隱隱有一片天地時出時沒,彷彿有什麼在拉扯封天法陣想將它從天際蒼穹中扯落。

姜懷憂問:“蕭瓏呢?”

“蕭瓏?”青藍怔了下才反應過來這是小龍兒新起的名字,說:“叫什麼蕭瓏啊,我還是覺得龍天真適合她。她走了,把妖族聖城、劍仙門駐地、天龍聖城拔到這空中,交待幾句之後就化作一條金龍沖天而起,離開了這一界。”頭得不回,走得毫無眷戀。

姜懷憂問:“她說什麼了?”

青藍懶洋洋地應道:“她說封天法陣一破,這三座被她拔起來的大地就會飛出這片天地,讓我們別留在這一界,至於去留隨我們。”她輕笑一聲,又斜瞅了眼姜懷憂說:“帝龍給你留了好東西吧?”

姜懷憂淡淡地掃了眼青藍。就帝龍那性情和作風,臨行之前能不給她留東西麼?只怕不止她有,青藍也有吧。

青藍笑道:“她在石松子和東方晉走後,又對我添了句,若遇生死之險可向你求救。”封天法陣破了他們還有生死之險,那這險就只能來自修魔界五祖、天外這些他們對付不了的力量,她青藍都遇到生死之險姜懷憂還能應付?就只能是帝龍給了姜懷憂威力相當強大的可以保命的東西。然而,讓向姜懷憂求助的話帝龍只對她說,卻沒告訴劍仙門和東方晉那邊,這裡面又有點玩味。

姜懷憂的心念一動,問:“下方天地如何了?”詢問間已用元神念力朝下方天地探去,首先就是探向齊國,偌大的齊國,現在已是修仙者絕跡。

“還能如何?修仙界全炸了窩,他們聽說封天法陣的力量衝全衝到齊國,紛紛從齊國逃離,現在東方晉那邊都亂了套,修仙界的人全擠在東方晉那想入天龍聖城。我們妖族和劍仙門封閉以久,他們想湊都湊不過來。”青藍又說了句:“我看東方晉的野心不小,否則也不會在這時候還開出條口子讓修仙界的人得以有機會進入他的地盤。”她覺得帝龍信不過東方晉。

姜懷憂說道:“東方晉有此舉動也是必然,若將來離開這片天地,想要在別的地方紮根立足,人才是立足根本。”幾百上千萬修仙者拉出去,再遇到一顆這樣適合修仙的星球都能強搶過來立足。這也是東方晉的一個一統修仙界的機會,若東方晉能一肅修仙界的風氣,倒能開拓另一個格局,若不能,東方晉勢必和這些修仙者一起葬沒了。

姜懷憂辭別青藍,把她隱藏在虛空中的河月谷移出來挪進魔棺裡帝龍新開闢出來的一方小世界。那方小世界是以魔棺以基柱存在於魔棺的內部棺壁中,魔棺不毀,小世界不亡。

姜懷憂把河月谷移進去後,又將裝有萬千魂魄的儲物玉瓶封進了河月谷。鬼修者的功法她已用刻在玉碑上投入了玉瓶中,他們摸索到玉碑上的法門便能採靈氣修煉壯大,若不能,這樣滋養着也不會消亡。姜懷憂沒打算把他們這麼快放出來,一來,虛弱的他們目前還不適合在外界生存,二來,姜懷憂也要看看他們是否唳氣盡散,不想漏掉邪念未消的禍患跑出去爲禍。她分出一股元神坐鎮儲物玉瓶,儲物玉瓶是她親手所煉製,在那片世界她的力量將無限強大,她就是那方世界的神,一縷意念足夠坐鎮。她自己則坐在魔棺中,駕馭魔棺在這片天地內隨意飄蕩。龍帝留下的鱗片、龍角、龍筋被她煉製成法寶。龍鱗製成戰衣,龍筋煉成長鞭,以一截龍角煉成長劍。其間,她飄蕩回妖族聖城,送了兩套龍鱗戰衣、一條龍鱗鞭給青藍。

帝龍離開的第三天,封天法陣開始顯現,跟着便有精純的仙氣從封天法陣裡溢出源源不斷地投入齊國大地。

有修仙界敢於冒險者意欲折回齊國大地一探究竟,想如一百多年前那般進入齊國一得好處,卻沒料,剛踏入齊國領地,即被封天法陣的力量轟得形神俱滅。

帝龍,竟把封天法陣和齊國大地連在了一起。這一下別說修仙界,就連修魔界五祖都不能也不敢踏足齊國大地。

修魔界五祖雖懾於封天法陣的威力不敢踏足齊國,齊國大地抽取封天法陣力量的速度卻讓他們大喜過望,他們斷定,用不了百年時間,齊國大地上的帝龍巢就能把封天法陣抽成空殼,照帝龍的性子來看,只怕作爲封天法陣陣柱存殺器存在的帝級仙兵也未必保得住,說不定都會讓帝龍吸乾。

脫困在望,修魔界五祖更加小心地蟄伏起來,同時號令修魔界也老實蟄伏不準妄動。

畢竟這是在封天法陣發動階段,一但被法陣感應到他們的氣息轟擊下來,臨脫困時被轟死,那就更是死得無比憋屈了。

從帝龍沖天而起離開這一界,修魔界五祖就知道留在齊國大地的帝龍只是一道元神並非真身,這並未惹得他們不快,反倒鬆了口氣。若是帝龍真身在此,真要孕育一條真正的帝龍,極有可能連他們帶這一帶的星域全都吞噬進去。

帝龍提早離開,對帝龍和他們都好。至於帝龍送給姜懷憂的魔棺,他們根本沒看在眼裡,不就是一條老龍用自己的骨骼鑄煉的魔棺麼,他們若是願意,進入魔窟深處,鑄一千口同等級的魔棺都沒問題。姜懷憂的實力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一隻螻蟻,帝龍走了,姜懷憂對他們也就沒了用處,沒必要再關注。姜懷憂和混沌大帝有點師徒傳承機緣,且他們不想將來成長起來的帝龍回頭找他們拼命,由得姜懷憂隨處遊走,即使姜懷憂來到修魔界掘點東西走,他們也都當沒看到。

時間一點點流逝,封天法陣的力量一點點衰竭,姜懷憂神出鬼沒越來越神秘,成天窩在妖神殿曬太陽的青藍越來越懶,自認實力不濟的楚汐顏修煉越來越勤,幾乎一直在閉關。

偌大的封魔星,齊國無法涉足,齊國以外的領地靈氣稀薄得根本無法修煉,就連源天聖地費盡千辛萬苦挪來的幾條龍脈也枯竭了。這片天地的靈氣徹底被掏空,全涌向齊國的龍巢成就帝龍重鑄肉軀。

東方晉和蕭雪月成了親,蕭雪月帶領源天聖地投入了真龍聖城。

東方晉一統修仙界,被修仙界擁立爲“仙靈王”,遙尊帝龍爲“真龍聖帝”、依然遵姜懷憂爲人族女帝,且下令修仙界與妖族修好。

青藍輕哂一聲,對修仙界不予理睬,繼續緊閉妖族聖城大門,不與修仙界往來。

修魔界、妖族、修仙界都在等待封天法陣破開的那天,想着外面廣袤的宇宙星空、更爲浩大無垠的世界即期待又有些惶恐,又隱有慶幸:宇宙那麼大,真龍早不知道鑽到哪個角落旮子躲着修煉去了,等真龍修煉有成,他們早成了仙投入了仙界再不受真龍壓制——終於擺脫了真龍。

青藍知道帝龍一定會回來,因爲姜懷憂在這裡。

姜懷憂是什麼想法沒有人知道,都只當她在這片天地飄蕩遊歷問鼎更高的境界。

沒有誰想到更沒有誰知道帝龍根本就沒有離開這一界、沒有離開這顆封魔星。

那日,她化出原形在所有人的注眩目下衝天而起遁入封天法陣,隱匿氣息之後便又調頭回到了封魔星。

所有人都認爲帝龍視修魔界五祖爲威脅,提早遁走遠離他們是必然選擇。帝龍吞噬龍帝的龍元,如今有一定自保之力,離開封魔星,天高海闊,想尋它或對付它都困難。

帝龍卻是一心想重鑄肉軀,不想再躲躲藏藏,她想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立足這片天地,她想以後走在星空中遇到那些想害她的人像滅這些修仙者這樣直接轟飛,她想變強,她不想再躲藏,不想從一顆星球躲到另一顆星球。

封魔星有令她重生、令她崛起的力量。

帝龍投下這顆煙霧彈,騙過修魔界五祖,沒了修魔界五祖的威脅,她直奔星核而去——星核,封魔星的力量源泉所在,封天法陣的陣核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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