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說什麼, 什麼看愣不看愣,陳總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仇平沒好氣地嗤了聲,輕飄飄地說:“其中一個是阿硯太太, 你說他看誰?”
陳總確實不知道, 他只負責掏錢不負責打探娛樂圈八卦, 藝人對他來說是搖錢樹是投資股, 他對他們的私事不瞭解也沒興趣知道, 於是懵了下,看向宋硯:“有個是你太太啊?”
宋硯點頭:“是。”
反正現在女演員還沒到,房間裡也只有他們幾個人, 副導便沒那麼多遮攔,玩笑般說道:“其實非要說, 今天試鏡的兩個女演員兩個都跟亭楓關係不錯。我記得唐佳人是十年前跟你一起出道的吧?那年的電影節的最佳新人是被你拿了, 她接受採訪的時候笑得比你還開心, 媒體還給你們封了個‘最佳銀幕情侶’是吧?”
年少相知合作,電影裡的青澀卻出色的表演, 處女作的大獲成功,把他們一併送上了最引人注目的電影節紅毯,又都是十七八歲最美好的年紀,外人很難不把他們湊對。
副導眼睛裡的八卦之火都快燒到宋硯臉上了。
“正好你太太現在不在,你倆之前到底有沒有?啊?”
宋硯語氣平靜, 給了個十分令人失望的回答:“沒有。”
副導明顯不信:“不可能吧?真沒什麼?”
這些年宋硯接受過不少採訪, 每次有關於電影宣傳的採訪稿, 媒體總愛把他的處女作拿出來問, 他是男主角, 自然也會問到女主角,每次他的回答都是否認, 可當事人的否認也不能算什麼有力的澄清,畢竟藝人面對鏡頭撒謊已經是圈內的默認規則,媒體不信,看好“唐宋”CP的影迷也不信,各種猜測和揣摩言論仍在繼續。
直到兩年前宋硯和溫荔公開婚訊,唐佳人的事業重心一直在國外,溫荔雖然是流量,商業價值卻不可小覷,兩年下來爆劇出了好幾部,話題度和國民度都很恐怖,這才讓媒體們的好奇心在公開場合下慢慢消失。
“沒有。”仇平插了句,言簡意賅地替宋硯解釋,“之前老於說過,他倆真沒事兒。”
仇平和編劇老周的關係遠比跟副導的好,老於早些年跟他說過的有關於宋硯當年拍戲的某些細節,對宋硯初戀的猜測,之所以能跟老周說,是因爲老周就是個劇本狂魔,一心拿筆對圈內事兒概不關心,說了也沒事,反正老周嘴緊,但副導不行,萬一被透露出去,誰知道會造成什麼影響。
副導一聽是於偉光的話,心裡也明白過來,那就是真沒事兒了。
“嗐,那些爆料就淨他媽瞎說,說什麼扒了宋硯的情史,說他和唐佳人當年真談過一段,還是初戀,後來因爲資源鬧掰了,老死不相往來,最近唐佳人回國才和解。”副導果斷把鍋都推給了八卦營銷號,“真不能信。”
宋硯很少看這種八卦,挑眉問:“扒我的情史?”
副導點頭:“昂,好幾段呢,分析得有理有據的。”
雖然他也是圈內人,知道這些東西大都是真真假假,但他和宋硯又不熟,是真是假也看不出來。
“哪來的理據?就一段。”宋硯親自澄清,笑着說,“今天這不陪着過來試鏡了。”
就一段,那就說跟媒體猜測跟唐佳人的那段純純的初戀也全是扯犢子了。
這下不光副導愣了,陳總和仇平也愣了。
大家都是在影視行業裡混的,這個行業里美女如雲,漂亮的女藝人一抓一大把,別說男藝人,有的女藝人的情史拿出來說那精彩程度也不亞於電視劇,這麼幹淨的感情史還真是給他們嚇到了。
宋硯看仇導他們的表情,也知道他們心裡在想什麼了,他很少在鏡頭面前談感情史,就是因爲說了也是這效果,有的媒體爲了衝KPI,該亂寫的還是會亂寫,他索性就懶得說了。
反觀溫荔的感情八卦,媒體編排得比他的還多,她是偶像劇出身,定位問題,炒緋聞也是工作內容之一,宋硯本來也不確定她的那些緋聞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反正無論真假都沒走到最後,他也不想給自己徒增煩惱去問她。
直到兩年前他們結婚,某次藝人盛典後的晚宴,兩個人都喝醉了,沒忍住身體本能的衝動和渴望,過程十分不順利,雙方都很生疏。
喝了點酒,孤男寡女,夜晚、屋檐、睡同一張牀,還是領過證的合法夫妻,他倆又都是藝人,因爲那晚是媒體活動,妝造都是拼命往豔壓同行的方向使勁兒,鏡頭前就已經驚豔全場,更不要說面對面看臉,但凡是有七情六慾的正常人,這樣的天時地利人和,都很難不往某方面想。
溫荔喝了酒以後整個人就有點口無遮攔,不舒服了就抱怨。
“靠好痛......宋老師你到底會不會啊!”
宋硯一滯,說:“不會。”
溫荔愣了半天,似乎是被他這個答案震驚到了,半晌後才木訥地說:“......哦,那沒事兒了,你加油。”
宋硯沉默片刻,知道她不舒服,忍着沒動,啞聲說:“溫老師平時喜歡哪樣,你說,我照做。”
“我哪兒知道啊。”溫荔咬脣,很丟臉地說,“我又沒吃過豬肉。”
“......”
忽略這些愚蠢的對話,彼此對身邊這人的那些緋聞情史的真假,心裡也有了數兒。
因爲副導對那些假料信以爲真的舉動,宋硯無意想到兩年前的那晚,垂下眼,手指摁上眉心,隨着抿脣的動作,喉結上下滑了滑,心裡有些啼笑皆非。
這時有人敲了敲門:“仇導,唐佳人過來了。”
“來了?化妝挺快啊。”仇平說,“進來吧。”
她化妝之所以快,就是因爲本人氣質已經和民國背景很搭,簡單的幾筆描眉和眼線,再加上脣色點綴,儼然就是那個時代風華萬千的閨秀小姐。
仇平和副導都是一怔,不得不承認有的女藝人天生氣質就卓越,適合這種復古的打扮,
唐佳人見到宋硯也是一愣,想到在化妝間碰上的溫荔,明白過來,迅速掩了眼中神色,衝他笑了笑。
“沒想到你今天會過來。”
“陪太太來的。”宋硯也笑,女演員試鏡他也不方便待在這裡,起身對仇平說,“我出去隨便逛逛。”
“酒店有什麼好逛的?你就坐這兒幫咱們也看看,我不懂演戲,還得你們專業的來。”陳總又問唐佳人,“唐小姐不介意吧?”
唐佳人搖頭:“怎麼會,我試鏡的角色和宋硯是一對,有他在更好。”
宋硯又重新坐下。
“正好你在,要不你幫忙搭一段戲?”仇平想了想說,“就婠婠被抓走的那段,試試?”
宋硯語調平淡:“那我幫忙說個詞吧。”
仇平看了眼宋硯身上穿的衣服,又看了眼從頭到腳都是民國裝束的唐佳人,站一塊兒也不搭調,本來就是單人試鏡,誰也沒料到今天宋硯會來,對詞就足夠了。
“行,那來吧。”
和小角色試鏡不同,混到他們這個咖位的藝人,導演多多少少會在試鏡前給點提示,但具體是試什麼片段,要演員呈現什麼狀態,就和普通人去公司面試一樣,問題並不會被提前告知,因爲這樣才能最真實地看出演員的水平。
第一段是劇本上的內容,仇平隨便挑了個很考驗演員情緒的戲,有宋硯在旁邊給唐佳人對詞,他雖然人是坐着的,但臺詞還是跟着戲裡的角色渲染上了情緒,這一小段表演過後,唐佳人的髮型已經因爲剛剛“被抓走”的那段戲微微亂了。
仇平挺滿意,又給她指定了幾個片段,讓她即興發揮。
試鏡完畢,唐佳人禮貌告別,離開了房間。
“她是最好的。”副導說,“跟之前的那幾個女演員比,她是最好的。”
陳總笑了笑說:“人家在國外那幾年又不是白待的,也就咱們仇導要求高,還要特意搞什麼試鏡,現在像她這樣的演員,誰還會特意準備試鏡啊,肯答應演就不錯了。”
仇平嗤道:“要普通的商業電影,試鏡也就免了,但是《冰城》這本子,我對婠婠這個角色要是不要求嚴格點,老周肯罷休嗎?哼,拿筆吃飯的最難伺候。”
衆所周知,商人底線最輕,文人最難伺候,骨氣一上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這邊唐佳人回化妝間的路上,正巧碰上已經完成妝造的溫荔。
溫荔也不好讓幾個大佬等太久,化得差不多就趕了過來。
回國前唐佳人也關注過國內消息,她知道溫荔最近出圈的民國造型就是和宋硯一起的。
“周編劇的眼光很準,你更像婠婠。”唐佳人說,“不過光是像還不夠。”
溫荔嗯了聲:“我知道。”
“你加油。”
“我會的。”
兩個女藝人競爭同一個角色,還能這樣心平氣和地說話,足以見素質都不錯了。
到了試鏡的房間,溫荔剛走進去,聽到投資方陳總的一聲倒吸氣。
上次飯局這位陳總沒到,溫荔愣了下,禮貌地和房間裡的人一一打招呼。
“給老周打電話,催下他。”仇平微眯眼,輕輕捅了捅副導的胳膊,“他的婠婠真活過來了。”
副導小聲說:“老周還在高架上堵着呢,今天工作日。”
仇平哼笑:“你就跟他說溫荔試好妝了,我估計他會直接下車從高架上跑過來也不一定。”
“有這麼誇張?”副導一臉不信。
“老周是什麼樣兒你又不是不知道。”
和剛剛唐佳人的淺色旗袍不同,溫荔的旗袍上有大片的刺繡,飽和度很高,色彩昳麗,她將長髮全都盤了上去,髮際線處是手推波浪紋式的捲髮造型,這個髮型在那個年代確實是名媛麗人們鍾愛的髮型,但到了現在,沒幾個人撐得住這樣的風情萬種。
導演和投資方看了溫荔幾眼,也就禮貌地挪開了眼,畢竟她老公還在這兒呢。
宋硯看溫荔就沒那麼多顧忌,明晃晃的眼神射過來,從頭髮絲兒到鞋尖,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她穿旗袍的樣子,所以這次明顯多了點抵抗力,不過還是目不轉睛,含情凝睇。
把溫荔看得渾身不自在。
一句“你看什麼看啊”卡在喉嚨,在場還有其他人在,她總要給他面子,恨不得直接衝到宋硯面前把他眼睛給牢牢捂起來。
仇平也不廢話,直接說:“就來婠婠和亭楓第一次見面那段吧,溫荔你會抽菸嗎?”
然後順手從自己兜裡掏出了香菸盒,打算遞給她一根。
溫荔怎麼可能會抽菸,她姥爺就是年輕的時候酗煙,現在老了,肺管子一受刺激咳起來就沒完,舅舅溫衍是個精緻主義,不想把自己變成跟父親一樣的老煙槍,牙齒和指縫都黃不拉幾的,再有錢看着也不體面,他自己不抽,也不願意抽二手菸,於是勒令所以家裡人都不許抽菸。
徐例讀高中的時候不學好,被同學蠱惑學抽菸,被溫衍發現後一頓胖揍,殺雞儆猴,溫荔看親弟那可憐樣子,說什麼都不碰煙了。
於是她搖頭:“我之前拍戲抽的都是道具煙。”
“啊?”仇平沒想到她不抽菸,也沒準備道具,直接點燃了手裡的遞給她,“那你就先做個樣子吧。”
這段戲是劇本開頭,亭楓收到組織通知,被安排假結婚,他的潛伏工作需要一位搭檔陪同身邊,替他更好地傳遞消息,因此組織爲他編造了一段充滿風流韻味的愛情故事。
留洋歸來的將軍獨子亭楓,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大少,他的婚事幾乎是全城姑娘們的關注焦點,他不喜歡那些穿洋裙說洋文的名門閨秀,也不喜歡滿口都是捍衛新思想的學生妹,偏偏看上了窯子裡的女人,爲了娶這個身份低賤的女人,不惜違抗父命,絕食、下跪、離家出走,總之該用的招兒都用上了。
全城的百姓和權貴都在爲亭楓的癡情和這個女人的好運唏噓羨慕,沒人知道這只是政治鬥爭下的一場戲。
仇平對宋硯小聲說:“幫你老婆對個詞。”
宋硯點頭:“好。”
亭楓第一次見到婠婠是在窯子裡。
聲色場所,視線昏暗,氣息糜爛,香水與煙味混攪,耳邊都是男女歡笑的靡靡之音,亭楓站在廊上,透過窗紙往裡望去。
房裡坐着個女人,留聲機裡是模糊還帶着沙沙雜音的舞女歌聲,昏黃的光線搖搖晃晃,映得牆上女人的影子嫋娜,婠婠正坐在煤油燈旁抽菸,一張漂亮的臉隱在燈影下,半明半暗,纖纖手指間夾着一根香菸,吞雲吐霧,那層朦朧的煙就這樣在她身邊縈繞。
那個時代的女人風情和現在不同,是完全頹廢的,也是毫無生氣的,抽菸對她們來說應該是一件暫且可以忘卻逃避苦難的美事,她卻越抽越絕望。
煙雖然沒過肺,戲還要繼續下去,溫荔往外悠悠吐了口氣,用來調整呼吸,同時眼角有隱隱泛起的溼意。
仇平盯着她眼角的那點溼潤,神色探究且認真。
有人敲門,婠婠順着聲音望過去,眼角的溼潤很快又縮了回去。
在看到門口那個年輕英俊的男人後,婠婠早有準備,一改剛剛的頹廢,勾起笑,眼波嫵媚,語氣勾人:“喲,貴客來了?”
仇平突然拍了拍宋硯的肩:“別停,去搭個戲,我再看看。”
溫荔也聽到了仇平的這句話,要繼續演下去,又整理了下情緒,重新入戲。
她看了眼宋硯身上的衣服,現代味太濃,早知道他要幫忙搭戲,就應該叫他也去換一身民國裝束過來。
順便還能看一眼穿軍裝的宋硯。
“貴客別緊張。”溫荔起身,笑着牽起宋硯的手,引他坐下,“是第一次來嗎?”
宋硯:“是。”
“哎呀那我運氣真好。”溫荔慢慢靠近他,手指輕輕點着他的胸膛,故意往他耳邊吹氣,“那貴客的第一次,我就欣然收下了。放心,我會伺候好您的,保管您三條腿進來,兩條腿從我這兒出去。”
說完還往他大腿上摸了一把。
“......”
平常讓她擡個腰都老大不樂意,說是折辱了她高貴的身份,演起戲來倒是不矯情了,什麼話都說得出口了。
旁邊看戲的仇平和副導見宋硯的臉色不太對勁,下巴緊繃着,眼色幽暗,也不知道他是入了戲還是沒入戲。
重點是溫荔,宋硯就是個工具人,管他入沒入戲。
這裡劇本中因爲怕門外有人偷聽,亭楓抓住了婠婠的手腕,將她一把往自己大腿上抱過來,與她調笑起來。
“那我的第三條腿呢?你給吃了?嗯?”
現在的審覈尺度就真的很雙標,要放一般電視劇裡,這種詞兒早被砍了。
婠婠嘻嘻笑道:“可不是嘛,舒服得您都不樂意抽出來要回去了。”
......
調笑了好半天,門外動靜沒了,亭楓這才正色,對她耳語道:“上頭讓我過兩日接你回宅子,你做好準備。”
婠婠點頭:“知道,我等你。”
這段戲到這兒就結束了,溫荔還坐在宋硯大腿上,老大不自在,側過頭幽幽地看着仇導:“仇導,後面沒了,我能起來了嗎?”
“啊?哦起來吧。”
溫荔趕緊從宋硯身上彈了起來。
剛剛那個巧笑倩兮,眉梢眼底都是萬種風情的女人瞬間就消失了,溫荔摸了摸鼻子,小聲問宋硯:“還可以吧?”
宋硯嘆了口氣。
溫荔一聽他嘆氣又緊張了起來,她覺得自己剛剛演得挺好的,難道是她自我感覺太良好了?
後來仇導又讓她即興了幾段,她更不敢懈怠了,生怕自己表現不好。
“我心裡大概有數了。”仇導說,“你倆趕緊把那什麼綜藝先拍完吧。”
沒有明確給答覆,但溫荔聽懂了,用力點頭:“欸!”
準備去卸妝的時候,正好碰上趕過來的老周,溫荔打了個招呼,老週一臉的汗,氣喘吁吁地問:“試完了?”
溫荔:“額,對,”頓了頓她又說,“您這是怎麼了?滿頭的汗?”
“沒什麼。”老週一臉失望地擺擺手,然後轉身進了房間。
沒過多久,溫荔聽到仇導的一聲吼。
“有錄像!錄了的!你他媽的!還把人叫過來重新來一遍,誰搭理你啊!”
溫荔:“......”
要加班,趕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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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跑回到化妝間後,唐佳人還沒走。
她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衣服,坐在椅子上玩手機,明顯是已經沒事兒了。
溫荔在化妝鏡前坐下,讓造型師幫她拆頭髮,順便問了句:“唐老師怎麼還沒走?”
“我想等你試完鏡跟仇導聊聊。”
溫荔哦了聲,說:“那你現在可以去了啊。”
唐佳人站起身,走到她背後,透過鏡子裡看她的臉:“你運氣真的很好。”
溫荔不知道她指的什麼,她喜歡乾脆利落的對話,而唐佳人顯然就是個喜歡繞着彎說完的典型。
“什麼?”
“這就是所謂的老天追着餵飯吧。”唐佳人說,“說實話,你的演技還是配不上這個角色。”
溫荔皺眉:“你很瞭解我?”
“我不瞭解你,但我瞭解你的作品。”唐佳人自信地笑了笑,“但是你穿旗袍真的很漂亮。”
唐佳人不否認溫荔的驚豔,她和她是完全不同的長相和氣質,也沒有任何可比性。
誇完她就出去了。
站在溫荔旁邊的文文小聲說:“姐,怎麼她剛剛還誇你啊?”
“就是因爲是競爭對手,纔要承認對方的優點啊。”溫荔漫不經心說,“如果因爲對方是對手,就強行眼盲否認她的優勢,覺得她憑什麼跟自己競爭,那還競爭個什麼,自己先氣死了都。”
溫荔漂亮,也不會否認大部分的女藝人都很漂亮,這世上優秀的人那麼多,一個個嫉妒和貶低過去未免太浪費時間,還是埋頭追趕更有效率。
唐佳人是她的前輩,單就演員這個職業來看,她明顯看得很通透,不會主觀否認溫荔的優勢。
溫荔非但不生氣,反倒還挺高興的。
“她承認我漂亮,但不承認我的進步。”溫荔說,“然而仇導選了我。”
唐佳人離開化妝間,直接去找了仇導。
她並不喜歡等待,按理來說在她和溫荔之間也沒有斟酌的必要,溫荔的外形確實很佔優勢,很貼婠婠這個角色,但凡婠婠是個更偏向清冷的人設,仇導甚至都不會安排溫荔的這場試鏡,直接就定下唐佳人。
可機遇就是這麼個奇妙的東西,這個好劇本中的角色,就像是上天追着餵飯,喂到了溫荔的面前。
仇導也不廢話,她想知道結果,他也就直接說明了。
“我和老周的意見都是,溫荔更適合婠婠這個角色,抱歉啊佳人,還麻煩你親自過來一趟,耽誤你時間了。”
唐佳人皺眉,語氣有些不可置信。
“您確定?”
“我確定。”仇導點頭,“一開始我們還擔心溫荔駕馭不住,但她換好旗袍,在我面前變成婠婠的那一刻,我就很肯定,她就是婠婠。”
“......難道不是因爲她外貌的加成嗎?”
“當然有,和角色貼臉本身就是個非常重要的條件,這點佳人你應該也懂。”
“但僅憑這點就——”
“不是。”仇導很肯定地說,“她進步很大,對這個角色是絕對下了功夫的,有天賦的學生,再加上有天賦的老師,效果是遠大於一加一的,宋硯在試鏡前應該教了她不少東西。”
聽到宋硯的名字,唐佳人笑了笑:“難怪。”
仇導嘆了口氣,安慰道:“下次有好本子,我一定第一個拿給你,有機會再合作。”
唐佳人嗯了聲:“謝謝仇導,”又看了眼周圍,“宋硯呢?走了?”
“我中午叫他一塊兒吃飯來着,他說答應了要和他太太一起吃。”仇平聳聳肩,“這會兒應該找他太太去了吧。”
她現在不得不承認,溫荔面對她的優勢,除了飛速的進步,還有宋硯。
唐佳人和仇導告別,助理問她午餐是直接回家吃還是去哪兒。
她敷衍兩句,又往化妝間走去。
“是落了東西在化妝間嗎?”助理說,“要不我去拿吧。”
唐佳人搖搖頭。
等走到化妝間門口,還沒等進去,就聽見溫荔無語地說:“這身旗袍是戲服,我怎麼穿回家啊?”
唐佳人:“......”
十年沒合作,竟然不知道宋硯連戲服都要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