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徵的命令很快通過旗語傳向兩翼,在兩翼回旗號應答之後,中軍響起震動的戰鼓聲。
三個方陣踏步向前,前後距離百餘步,形成一個正品字形,開始主動向前進攻。
在他們前面數裡處,胡家溝的戰鬥一直沒有任何的停歇,殺喊聲一浪高過一浪,顯然是騎兵營與增援而來的騎兵步軍們依舊在奮戰着。
激昂的戰鼓聲與連綿不絕的火炮轟鳴聲,更是給了他們無窮的信心,大帥已經帶領大軍前來,還有什麼可怕的?
中軍出動,滿清這邊蒙古騎兵頓時呼嘯從兩翼攻出,如同兩條猙獰的黑龍,一左一右向着空前而進的中軍步兵嘶咬而來。
潞州軍的火炮不斷的咆哮着,將一顆顆帶着死亡的炮彈轟擊而出,如數十支利箭,向着兩條黑龍撲擊而去。
炮灰聲中,蒙古騎兵不斷有人馬被炮彈擊中,巨大的動力衝入人羣便是一片密集的骨骼碎裂聲響,擋着人馬俱碎。
但是蒙古騎兵卻是毫不停留,逆着炮灰呼嘯而至,將一簇簇箭雨揮落而下,籠罩向正在前進的潞州軍頭上。
這一次,蒙古人手中的弓箭也算是鳥槍換炮了,爲了擊敗李徵這條尾隨在後的賴皮狗膏藥,多爾袞也不惜血本,甚至冒着被反噬的危險,將滿清手中的優質弓箭,全部散發給蒙古人使用。
勁弓勁弩在手,蒙古騎兵也終於發揮出了當年縱橫天下的騎射工夫,一波波箭雨如同連綿大雨,始終沒有停歇的意思。
這些呼嘯而來的重箭,殺傷力極爲可觀,只是因爲箭頭太過沉重,再想在百步外拋射殺敵,已經是異想天開。
就算以急馳的戰馬爲動力,最少也需要突入七八十步的距離,才能達到想要的殺傷力。
在密集的箭雨下,潞州軍士兵不斷的倒下,但是他們也不是幹捱打不還手的選手。
品字形方陣凸起的邊線不斷的冒着白煙,一排排密集的銃彈不斷的射擊着,將衝來的蒙古騎兵大片大片的擊倒在地。
這是一場意志的較量,雙方完全就是在互換人命,看誰能堅持到最後。
在兩萬蒙古騎兵前仆後繼的努力下,品字形方陣第一個方陣,已經損失過半,殘部不得不後退進入兩個還算完整的方陣之中,避免被覆沒當場。
雖然前鋒已經潰敗,但戰鬥依舊在繼續,兩個方陣在失去前鋒之後,頓時陷入三面捱打的局面。
火銃兵不斷的裝填射擊,然後外圍的火銃兵不斷的倒下,再補充,再倒下,戰場周圍的蒙古騎兵人馬躺了一地,以潞州軍方陣爲圓心,七十步內如同一個無形的牆壁,任何撞在這面牆上的騎兵,都將化爲這條死亡線的一部分。
狂熱的衝擊一直持續了兩個多時辰,傷亡已經有數千的蒙古人終於堅持不下去了,那條由屍體築成不斷升高、加寬的的死亡線成了他們噩夢,根本無法去正視!
他們慢慢的變得畏首畏尾,再也不敢輕易進入八十步範圍之內,但在百步外射出的重箭,安全是安全了。但對潞州軍官兵來說,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威脅可言。
不過他們的努力也沒有白費,潞州軍中軍六千人損失已經超過三分之一,幾乎已經被打殘,卻是並沒有能夠再前進一步!
蒙古人雖然退卻,但是潞州軍卻也無法再前進,兩個多時辰高強度的戰鬥,許多官兵的火藥彈丸已經見底,不得不撤退下來,重新補充彈藥。
左翼一片的安靜,正藍旗與鑲紅旗在左翼不斷的佯攻突襲,卻是從來不玩真的,每每衝至百步開外,便即轉身退兵。
雖然每次都是以威懾爲主,但是李悅卻是被牢牢的牽制在原地無法動彈,誰也不敢保證每次建奴都只是襲擾,一旦放鬆警惕,若是十次中來一次真的,那就有可能是滅頂之災!
右翼徐勇卻是進展極爲順利,當面的漢八旗已經破膽,只是稍稍逼迫一番,就會被壓的不斷後退,根本就是一羣軟腳蝦。
開戰兩個時辰後,左翼中軍都是毫無進展,但右翼卻是進展極爲順利,一條直線生生被右翼的突飛猛進變成了一個倒下的‘L’狀。
若非正白旗在側不斷的襲擾,右翼也許已經開始與敵短兵相接,陷入肉搏戰之中。
就在徐勇覺得勝眷在握,準備大規模突入漢八旗中展開肉搏戰之時,漢八旗中卻是突然推出來無數的盾車!
這些盾車結構極爲簡單,就是一個加大號的盾牌,唯一的特點就是寬大、厚實。手臂粗的樹枝簡單捆綁在一起,下面還有簡易輪子,可以減輕推動時所需的力道。
密集的銃彈打在其上,木屑紛飛,卻是毫無擊穿的跡象,躲在其後的士兵,根本不會被威脅到。
當這些盾車被推上來之後,潞州軍的攻勢便被直接停掉,對其完全沒了辦法。
但是躲在盾車之後的人,卻是十分刁鑽,每當火銃齊射停歇的那一瞬間,便從盾車之後閃身而出,拉弓搭箭,直奔要害而來。
在這些技藝高超的滿清馬弓手面前,徐勇頓時吃了個大虧,建奴射出的箭又快雙狠,幾乎箭箭都直朝面門而來,中者即斃!
在這些突然出現的箭手面前,失去了火銃無物不破的加成之後,火銃兵完全成了挨箭的靶子,一個個慘叫着在利箭下倒地。
馬弓手們的出來,令徐勇措手不及,只能下令火銃兵一退再退,不一會兒功夫就再次退回至出發之處。
好在盾車雖然堅固,但也有一個致命弱點,那便是移動緩慢,根本無法擔任追擊時的任務。
不過當火銃兵撤至出發陣地時,一切就又一次發生了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