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節堂內,虎大威與瞿成周兩人怒目相視,雙方家丁也是屏氣凝神,氣氛緊張萬分。
“大人,大帥,你們這是鬧哪般啊!李逆可是快要到了,在這個時候爲點小事爭執,於國何益?”
一個匆匆而來之人打破了這份寧靜,這人一來便尖着嗓子打着圓場,急的腦袋都快冒汗了。
“陳監軍來的正好!這匹夫私通賊人,意圖謀反,快請了尚方寶劍拿了他!”
瞿成周看到監軍陳大全到來,手指虎大威,憤怒的咆哮道。
“呸,狗官!本帥宰了你!”
虎大威被人扣上這麼一個大帽子,頓時怒不可遏,直接撥刀怒吼道。
“瞿大人,你瘋了麼?!怎麼能這般亂說!”
陳大全可不是瞿成周這種認不清形勢,完全被家仇矇蔽雙眼的蠢貨,急忙喝斥道.
眼下有兵的纔是大爺,虎大威執掌大同十數年,可謂根深蒂固,你這蠢貨還以爲這是崇禎二年,隨便逛騙有密旨在手,就能處置一方軍政大員麼?
“本官亂說?那李逆使者就在那裡,虎大威,你可敢斬了他以明心志?!”
瞿成周頓時跳了起來,惡狠狠的盯着虎大威說道。
“本帥行事,何須你來囉嗦?!”虎大威卻是毫不示弱的直接頂了回去,向着李徵使者一揮手,“小子,還不趕緊給本帥滾蛋?等着老子晚上給你擺宴席不成!?”
“你敢!來人,給我拿下,就地正法!”
眼見虎大威執意放人,瞿成周頓時怒了,猛的下令道。
“我看誰敢!給我拿下!”
虎大威怒吼一聲,直接操刀在手,他麾下的家丁頓時涌了上來,將瞿成周身邊幾個家丁全部制住。
“虎大威,公然衝撞上官,你真想選擇不成?!”
瞿成周身邊全是寒光閃閃的武器,頓時有些慫了,色厲內荏的咆哮道。
“呸,無膽腐儒!依老子看,這小子就強你百倍!來,小子,老子親自送你出城!”
虎大威狠狠的啐了一口在瞿成周面前,鄙夷的看了一眼瞿成周,轉手招呼使者離去。
不知爲何,對這個一直壓在自己頭頂的文官,他痛快的罵出口後,整個人竟然輕鬆了許多,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望着虎大威離去的背影,瞿成周只覺得喉頭發乾,尷尬的咳嗽了兩聲,對也準備轉身的陳大全大聲道,“公公看見了吧。這廝枉顧綱紀,目無上官,更是威脅於本官,這等大逆不道之匹夫,公公難道還不嚴懲以正軍法麼?”
解決虎大威?
真要露出這種想法,估計第一時間被解決的便是他陳大全吧?你想死我不攔着,但別他孃的拉咱家下水好嗎?
陳大全有些無語,看了一眼這個依舊拎不清形勢的蠢貨,完全沒有安慰或者解釋一番的心情,對於前路更是一片的絕望。
望着頭也不回的遠去的陳大全,瞿成周眼中充滿了怨毒,再看着更前方大搖大擺行走着的虎大威,更是胸口都氣的有些生疼,心中的殺意完全掩飾不住。
……
在大同鎮險些內訌之時,李徵帶着大隊人馬剛剛到達山陰城。
山陰城一如大軍路過的所有城池一樣,根本沒有任何抵抗,直接出城投降。
這也是明軍這邊對這場戰爭的普通看法,誰也不覺得元氣大傷的虎大威能夠是所向披靡的潞州軍的對手,提前站隊雖然沒有骨氣和尊嚴,但總好過事後被清算。
而且這是投降李徵,是同族之人,比起投降滿清他們來的更加沒有心理負擔,絲毫沒有任何的猶豫。
大軍一路向北,完全就象是一場武裝遊行,所到之外,各城皆是開城投降,沒有一個敢於抵抗之輩。
在距離大同城已經不足五十里的懷仁城,李徵停下了腳步。
從使者帶回來的消息已經確認,虎大威根本上是不可能拉攏的到了,一場大戰不可避免。
但是李徵卻是感到了深深的悲哀,虎大威不知道的是,雖然他堅持抵抗,並且想要戰至一兵一卒,爲他的大明盡忠至死。
可是他手下的將官卻沒有多少願意廝殺的了,只是這兩天不斷前來送上投誠並且約定舉兵內應的將領委實太多了。
甚至虎大威的作戰部署,城防佈置,物資儲存地,李徵都已經瞭解的極爲清楚詳細。
從這份作戰部署上來看,虎大威是做了充分的準備,而且各種反制措施極多,平時若是被李徵碰上,那絕對是無比頭疼的。
但是在衆多將官已經暗地站隊之下,這種防禦部署就如同篩子一般,根本一點作用也無。
就比如駐紮最堅固的北城的大同遊擊賀柄成來說,他隨時都可以開門迎接潞州軍入城。
城門處駐紮的雖然是與賀柄成並無統屬關係,剛剛調來的大同左衛的指揮使越成濟,但是這傢伙同樣是一個設誠的臥底份子,只要李徵統一指揮起這些人,大同城根本就不堪一擊。
大同官兵投降李徵,說好聽的是大勢已趨,說難聽點是一來自認打不過,二來李徵這邊不僅軍人的糧餉標準更高,而且還從來不拖欠。
這一日一夜是李徵給虎大威最後的難得安寧日子,不過李徵卻是失算了,他完全沒有料到人心的險惡。
崇禎十二年四月二十一,被虎大威當衆羞辱的瞿成周悍然發動兵變,在虎大威府宅之中突襲了毫無防範的虎大威!
虎大威身邊百多家丁根本擋不住數百抱着絕殺目的而來的襲擊者,傷亡慘重的家丁最後護在虎大威退入內堂,被人縱火焚屋,與殘餘的家丁一起成爲焦炭。
詭異的是,當晚大同城內並無軍隊前來支援,楊升榮等這些虎大威心腹更是巧合的在生變之夜被人灌的爛醉,等好不容易被叫醒並醒醉之後,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
第二日,一大早瞿成周便滿面春風的來到府衙之中,回想起昨晚的一切,他都極爲興奮和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