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沒?”
鄭然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剛到五點。“晚飯還太早了吧!”
“我都要餓扁了,等你半天了。”鄭然上車一會兒了,趙林虎走後, 齊念延隻字未問她上午的行蹤。
“我還不餓, 你先吃吧!”
齊念延把車停在了路邊, 看了一眼街對面, 又看看鄭然。鄭然看着他, 不明所以。
齊念延還是看着她,頭往左邊擺了下,“我要兩個漢堡, 其他隨便。”
鄭然側身看了看街角,有肯德基顯著的門面。推門下車, “飲料要什麼?”
“可樂。”
一堆小朋友在前面被家長帶着, 週末的肯德基總是一副副共享天倫之樂的場景。好不容易排到了, 鄭然盯着櫃檯上放玲琅滿目的漢堡套餐圖片,點了一堆東西。
待她拿着兩包吃的從肯德基出來的時候, 看到齊念延靠在車窗上睡着了,她輕輕的把車門打開坐了進去,聽到他的呼吸均勻而綿長,彷彿睡得正香。鄭然把飲料放到雜物箱上,從手中的袋子裡拿出一根薯條塞到了嘴裡, 又轉頭看了一眼齊念延。鬢角頭髮處剪的很短, 下巴的線條和照片中他哥哥的很象, 喉結觸到衣領, 收拾的利落清朗, 絲毫看不出疲憊。但是看到他現在睡的那麼香,又像是極倦的樣子。這些日子他一週定要抽出一天送嶸嶸, 都是趁鄭然和邵華在一起的時候,或者是週末鄭然休息的時候。
鄭然挪了挪身體靠在車座上,繼續吃着薯條。這條街平日裡也不繁華,有一處矮舊的圍牆,爬牆虎都枯萎了,偶爾有騎着自行車的人路過。一羣中學生走過車子,嘻嘻哈哈的打鬧着,看到車子裡坐着吃薯條的人在觀察他們,也都扭頭看。走過去很遠了,還在回頭觀望着,不過又有人起了新的話題,大家鬨笑着就把路邊的車和車裡奇怪的兩個人忘記了。鄭然繼續觀察下一組路人。
齊念延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他一下就睜開了眼睛,彷彿沒有睡着一般,接起來,“喂?”
聽了一會兒,“我知道了,一會兒打給你。”說完就掛了電話。
他掐了掐眉心,搖了搖頭,像是在趕走睡意,看了一眼鄭然和她手中已經快空了的袋子。
“你不是說你不餓嗎?都給吃了!”
鄭然的飲料已經見底,吸管觸到杯底,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她看着齊念延鬆開嘴裡的吸管,伸手把放在後座上的一個袋子取了過來“着什麼急,這個是你的。”
齊念延接過來,拿出一個漢堡就咬了幾大口,然後又喝進去半杯子飲料。把沒吃完的東西塞回袋子,發動着了車子。“吃這麼多!不好養。”
凱賓斯基的酒店大堂裡,陸知年的臉上看不出情緒,坐在他對面的客人翹着二郎腿,他也翹着。旁邊蔡肇源聽着那人的侃侃而談,面帶悅色,還不住的微微點頭表示首肯。說話的人,一直靠在椅背上,雙手合十,指尖相抵,看得出底氣十足。他話音落了,蔡肇源首先看了看旁邊的陸知年,眼光帶有興奮的詢問着,準備先聽聽他的意見。
陸知年不緊不慢的拿起桌上透明玻璃杯,放在嘴邊喝了一口,開始發表自己的感想,“爲了讓外資熱錢抄底,不惜在股市中殺開一條血路,一萬億人民幣就地蒸發,小老百姓的養命錢也不放過。我發現現在不要臉的人真是越來越多了啊! ”說完了,又不緊不慢的把杯子放下。
客人的臉肌肉稍有抽搐,臉上浮現的是還算高雅和不介意的笑容。蔡肇源完全沒有意料到陸知年的這番話,他欠了欠身,“呵呵,謝先生,不好意思,我和知年要私下說幾句。”說完,就先起身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陸知年跟着也走出了酒坐區域。
“我以爲你是學金融的,不是學神學的!今天不是你我,就會是另一個人去做,這是一切歷史發展的必然規律,沒有人來鑽空子,那誰來提高防禦力?沒有病毒,哪來抗體?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婦人之仁。”剛出了客人的聽力和視線範圍,蔡肇源情緒激動了起來。他把西裝兩側撇開,雙手叉在裹着襯衫的腰側,原地踱步。他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好機會註定要溜走了,這令他焦慮。他太瞭解陸知年的脾氣,現在的說服也是徒勞的。
“我不是什麼高尚的人,但起碼不是個賣國的下賤胚,你知道賣國者中最下做的一類是什麼嗎?就是金融賣國。”說完陸知年拂袖而去。站在原地的蔡肇源啞口無言的看着他離去。
陸知年開車回到了星河灣的公寓,剛停好車,接到了齊念延的電話。
“喂,知了。在哪兒呢?”
“家呢。”
“行,我一會兒就到。找你有事。”
看着齊念延掛了電話,已經暗下來的天色,對面有車開着前大燈交錯而過,他的臉在明亮的燈光下異常清晰,眼睛也不躲避。鄭然不知道齊念延都在用什麼方法扭轉局面,那個楚黛北會用什麼樣的方法幫到他?在這麼一種氛圍裡,所有的情緒都得退讓。他的努力她不是看不見,不想做駱駝身上的稻草。當她只能做一個旁觀者的時候,那她就做一個不添事的旁觀者。
“你cheese放的太多了吧!”
鄭然將一個個的青椒切成方塊放到旁邊的玻璃碗裡,再從蔬菜籃裡拿出黃色的放在菜板上,看到邵華把弄碎了的cheese灑到面坯上,手下沒準兒的不停。
“cheese多了纔好吃呢!”
最近邵華愛好用烤箱製作更種東西,蛋糕,pizza都是她熱衷試驗的東西。
“誒,去看看蹄膀滷的怎麼樣了!”
“哦。”
書房裡陸知年正努力在腦海裡搜索着齊念延要打聽的這個人的一切信息。
“此人行事低調,酷愛投機和賭博,下手狠,做的很大,上次吞進40%的ST方碳,剛一增值就脫手套現。”說着略微沉吟,“據說路子很野。”說完看着齊念延,好奇他打聽的目的。
“他不僅路子野,還和衆多掌握實權的高幹子弟過從甚密。”齊念延點了點頭。“我要借他去做一件事。”
“什麼事?”
“去翻劉震地下錢莊的老黃曆。”
“如果翻出洗錢和資產轉移,那就是要牽扯出太多的利益團體。”
齊念延走向窗臺,把窗簾往旁邊移了移,“我有分寸,要把他老子拉下馬,只有從他兒子下手。”窗外的夜色安詳美好,但是一場惡仗已經迫在眉睫。
廚房裡,烤箱已經定時,鄭然和邵華靠着案臺閒聊着,
“你看過《好奇害死貓》嗎?”
“沒,好看嗎?”
“我喜歡那裡面重慶的感覺,如果能去那裡住一個月就好了,感受一下小市民的生活。”
“想起一出是一出。你又不惦記着馬耳他了。”
“誒,對面那個變態大叔還有沒有光着膀子在陽臺上張望啊?最近天冷了,估計也不敢出來了。”
“哈哈哈..”想起那個面容猥褻的大叔,她倆一起樂了。姜堰小區建築比較老,樓層不高,兩棟樓間距也小。她們對面一家有一個愛好特殊的中年男人,就是喜歡衣着暴露的在陽臺上出現。
“別說你一個人住,我還不太放心。”邵華半是打趣的說。
“什麼大叔?我去會會。”
聽到齊念延的聲音突然插進來,邵華和鄭然一起扭身轉頭。他和陸知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出了書房。
“切,你不要找藉口三更半夜的溜女生閨房。”邵華質疑着齊念延的動機。
齊念延也不回話,露齒而笑。立身於陸知年一旁,看着她們的方向,眼光閃動,飽含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