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涼意透進安千夏的指尖,安千夏刻意讓自己顫抖的厲害。
她沒有厲陌辰那麼出神入化的演技,要不是厲陌辰昨晚給她說過這個計劃,她現在恐怕會真的相信厲陌辰要丟掉安定了。
那她一定會瘋的。
現在她得裝瘋。
“厲陌辰絕對不會這麼做的,他不會這麼做的!”
安千夏抱着腦袋尖叫,把頭髮揉亂,讓自己看起來更無助害怕。
這是非常冒險的一次豪賭,她必須贏。
坐在輪椅上的蘇曼盯着黑掉的電腦屏幕,眼中明顯有着還沒有平靜的震驚,顯然,她也沒有想到厲陌辰會做出這麼可怕的報復行爲。
一副畫面在她的腦袋裡冒了出來,那是厲陌辰和安千夏分開六年之後,厲陌辰纔剛剛接近安千夏的時候。
那時候厲陌辰還以爲安定是夏時的兒子,卻刻意的接近安定。
厲陌辰冷漠的說:是誰的兒子無所謂,我只在乎安千夏。
爲了安千夏他能接受別人的兒子,爲了安千夏,他同樣能捨掉自己的親生兒子!
這就是厲陌辰!
只在乎安千夏的厲陌辰!
顧盼的眼中涌動着濃烈的憎恨,憤怒,她緊拽着拳頭,纖瘦的身體震怒的顫抖着,臉色更加的蒼白。
厲陌辰捨棄安定來報復安千夏,她不開心,一點都不開心。
這只是證明厲陌辰到底有多愛安千夏而已。
愛入骨。
愛的無人能及。
誰也剝奪不了。
“哈哈哈……”
顧盼突然瘋狂的笑了起來,重複呢喃,“地獄!地獄!地獄!”
人間地獄。
他們三個人不死不休的煉獄。
今後的人生,只會有無盡的痛恨,生不如死。
無可挽回。
顧盼笑的落淚,笑的猙獰。
安千夏瞪着通紅的眼睛看着顧盼,淚水瘋狂的落下來,她使勁的搖頭,眼中的掙扎和不信漸漸的化作最深的絕望和恐懼。
厲陌辰在全世界面前做的聲明,沒人會不信。
顧盼信了。
她也信了。
“就算是地獄,也絕對不會是安定的地獄!誰都可以死,我兒子不可以!”
安千夏瘋狂的大吼,突然,她抱起花瓶砸碎,迅速的撿起碎掉的瓷片抵在她的喉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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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半點的留情,瓷片一下子刺破了她的脖子,流出了猩紅的鮮血。
顧盼歪了歪頭,嘲諷的看着安千夏,也沒有阻止。
她冷漠的眼神,彷彿再說,你死吧,沒人會攔你。
“顧盼,我死了,不再出現在公衆的視線中,厲陌辰遲早會查出來,他遲早會知道我並沒有背叛他!”
“那又如何,他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一切已經無法挽回。”
“那你覺得,他知道一切的時候,會怎麼做?”
安千夏冷笑,蒼白的臉絕望而更加絕美。
厲陌辰會怎麼做。
顧盼顫了顫,臉色更白,終於正視安千夏的自殺行爲。
安千夏冷笑,“你很清楚,厲陌辰會下地獄來陪我。而我,會在那裡等他。”
地獄……
安千夏把地獄當作是他們團圓的地方!
顧盼是想把安千夏逼瘋,逼得她生不如死,可卻還是震驚她能瘋到這種程度。
死在一起。
地獄相見麼?
想得美!
“安千夏,你還沒有刺破自己的喉嚨,你想交換什麼?”
顧盼直入主題,她現在的身體太虛弱了,沒有時間去拐彎抹角的耗。
她要厲陌辰和安千夏都陪她生不如死的活着,每一天都比地獄裡還要慘。
“我要安定活着!”
“呵,我倒是可以把他撿回來。”
“我要他活着,好好的活着!立刻馬上給他解毒!”
“不可能。”
顧盼冷漠的拒絕,猙獰的看着安千夏,卻半點不擔心她會突然自殺。
因爲條件還沒有談妥。
安千夏捨不得安定死,她寧願自己遍體鱗傷,寧願自己死。
“你不敢殺他,我也不會配合你。要是我一天看不到安定好好的活着,你就會立刻失去我這顆棋子。”
安千夏拿着的瓷片緩緩地在她的脖子上滑過,留下一條血痕,獻血順着她的皮膚流下來,猩紅可怖,就像是真的被人割斷了脖子一樣。
而事實上,只差一點安千夏的喉管就可以破了。
顧盼眯了眯眼睛,乾枯的手緊緊地拽着輪椅扶手。
她很清楚安千夏的軟肋,安千夏也很清楚她的目的。
她要安千夏活着,才能讓厲陌辰和安千夏這輩子都活在痛苦裡面,生不如死,可必須得安千夏的配合,才能確保厲陌辰永遠不會去查真相。
安千夏要是不配合,她怕瞞不住多久。
“呵,你以爲安定解毒了,你就有機會逃了?”
“至少我還能給你利用。”
安千夏明明滿身的狼狽,脖子上全是鮮血,似乎是個隨時都會死掉的人,但她卻高高在上的捏住了顧盼的命脈一般。
顧盼眼神閃了閃,惡毒的笑了。
“安千夏,我會讓你後悔活着。”
說完,顧盼揚了揚手,保鏢立刻恭敬的推着她出去。
顧盼離開,安千夏頓時像是失去了力氣的魚一般摔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她害怕,恐懼至極。
裴泉一直雙手環胸的看熱鬧,他嘴角抿着一抹嘲諷的笑容。
“女人就是矯情,要玩什麼生不如死。”
“……”
“但,顧盼確實如願了。”
此時此刻的安千夏,永遠也不可能從這個地獄裡爬出來。
……
對安千夏來說,這是一場豪賭。
賭顧盼病態的心理,賭顧盼一定會救安定。
她更輸不起。
安千夏又被扔進了黑暗的地下室裡,她的脖子上的傷口沒有被處理,血流了很多,直到乾涸在她的脖子上,結成一層層讓人難以忍受的血疤。
安千夏沒有去管,她坐在乾草上,焦急的等着鐵門什麼時候會被打開。
這次打開鐵門的結果,將會註定安定是死是活的命運。
黑暗中的時間過的特別的緩慢,不知道過了多久,安千夏甚至麻木的會被餓死凍死的時候,一聲不輕不重的咔嚓聲響了。
安千夏猛地擡起蒼白的頭,門口刺眼的光線中,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的輪廓。
顧盼來了。
安千夏懸着的心猛地落了下去。
“拖出來。”
黑衣人再一次粗魯的把安千夏從地下室裡拖了出來,然後和之前一樣的程序,把她帶到一間房間裡換衣服。
這次換的衣服是普通的運動服,很休閒,她的頭髮被紮起來,臉上化着淡妝,顯得很有活力。
望着鏡子裡的自己,安千夏有時候都十分佩服身旁的化妝師,她到底有着怎樣的一雙手,能把人不人鬼不鬼的她拯救成大活人。
“走。”
保鏢又進來,粗魯的把無力的安千夏拖到一間封閉的房間裡,隨着,顧盼就被人退了進來。
安千夏餓了好幾天,精神狀態又差,根本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她就這麼坐在地上,仰頭望着顧盼。
顧盼嗤笑,“安千夏,你該慶幸你還有利用價值,所以你才能見你兒子最後一面。”
最後一面。
安千夏狠狠地顫了顫,臉色蒼白。
她咬了咬牙,卻瞪着顧盼沒有說話。
她們彼此都心知肚明,交易達成了。
顧盼被緩慢的推了出去,好一會兒之後,房門再度被打開,安千夏緊緊地盯着房門,果然看見了保鏢懷裡抱着的小小人兒
安定。
安定的小臉蒼白,濃密的睫毛閉着,脆弱而可愛。
安千夏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下子就從地上站起來,猛地撲過去把安定從保鏢的手裡搶過來,可安定已經很重了,她現在的力氣根本就抱不穩他,結果兩人一起摔在地上。
安千夏當了安定的墊背,但這樣一摔,安定的睫毛顫了顫,緩緩地睜開眼睛。
他驚疑的閃爍着漂亮的大眼睛,不確定的喊道,“媽咪?”
他以爲還在做夢。
安千夏的眼睛頓時紅了,一陣的刺痛,她顫抖的用手摸着安定的小臉,軟軟的,舒服極了。
“寶貝,好久不見,都不抱抱媽咪嗎?”
安定震驚的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耳朵,他的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是動作卻靈活了,身體顯然是好了許多。 щшш•Tтká n•¢o
安定確定面前的人不是幻覺之後,眼睛一下子就紅了,淚水大滴大滴的落下來。
“媽咪!”
安千夏顫抖的把安定抱進懷裡,緊緊地。
“我在這。”
“媽咪,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
咔嚓——
讓安千夏已經熟悉到麻木的快門的聲音響起。
黑衣人站在門口,冷着臉看了看拍下的照片,然後面無表情的走進來硬生生的把安定從安千夏的懷裡扯了出來。
安定頓時大叫着掙扎,又踢又打。
“放開我,放開我!媽咪!媽咪……”
“放開他!你要幹什麼?把安定還給我!”
安千夏嚇得趕緊撲上去,但是另一個黑衣人卻粗魯的把她抓住拖回房間裡,她只能眼睜睜的看到安定被黑衣人抱走。
安定的喊聲越來越遠。
直至消失。
安千夏掙扎,哭喊,可是她的力氣卻敵不過黑衣男人,一次次的被毫不留情的扔在房間裡。
安千夏尖叫,竭斯底裡。
“顧盼!你出來!你要對安定怎麼樣?你把他帶哪裡去了?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殺了你!”
“放心,爲了你,安定會好好的活着的。”
坐着輪椅的顧盼冷漠的出現在安千夏面前,她的手裡拿着一張照片,隨意的扔在安千夏的面前。
安千夏撿起來一看,竟然是剛纔她和安定相擁抱在一起的畫面。
她這才注意到,這個房間的裝修和牆面都別有風格,像是歐洲的建築。
單是看照片,每個人的第一反應都會想到安千夏和安定在歐洲相逢了。
安千夏的手狠狠地顫了顫,拽緊照片,滿眼的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