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各司其職,戀竹自個兒也沒閒着,該說她是最忙的一個,幾件事同時開工,倒讓她有些爲難如何分配時間。
好在事情雖扎堆,倒也有個輕重緩急,洛楓幾人沒回報確切信息之前,戀竹時間一分爲二。
上午用來思索醉仙居重新裝修的風格,基本圖紙已經成型,並一一標註了注意事項,只待細細完善,便可交由小林子等人找來的工匠們開工。
歇了子午覺起來,下午便閉門謝客,專心致志寫戲文。
還真須得將自個兒鎖在屋子裡,上錯花轎嫁對郎是她很早之前看過的文,依稀記得主要人物和大致內容,只覺得該是一出好戲。
哪個女人心中沒有覓得真愛的憧憬,太后亦不例外,這與身處深宮或者是何地位及還有沒有希望,統統無關。
可真要到想把完整的戲文寫下來,才發現記憶竟如此殘缺不全,費盡心思方寫出個大概,心裡好生感嘆了一番,這才定下心神來琢磨具體對白。
戀竹自個兒悶在屋子裡寫戲文,院子裡一片寂靜,靈兒跟着顧媽媽出府去了,留了玉兒給她弄好茶點之後便也拿了本賬簿、取了算盤出去外間慢慢練習,如今每日看帳打算盤已經是玉兒靈兒的必修課了。
只有風吹過樹葉沙沙的聲音,用眼時間久了覺得有些痠痛,戀竹放了筆走到窗前去望一望滿院綠意盎然。
“玉兒。小姐在休息嗎?”王媽媽的聲音突兀出現,似是刻意壓低了的。
“媽媽這會兒怎麼過來了?小姐在屋子裡寫戲文呢,說是今兒個務必要寫完,明兒個待定了戲班子就要開始呢。”玉兒見王媽媽過來,忙站起來。也跟着小聲說道。
“林府過來人了,是夫人身邊的李媽媽。說是有事要回小姐,我怕擾了小姐,就先問了是什麼事。”王媽媽細心說道。
“必是有媽媽做不了決定的事了?”玉兒猜測道。
如今親近的幾人都知道小姐閉門謝客。若還來回。自是有無法決斷之事。況且李媽媽是夫人跟前最得信任的媽媽,若不是事關自家小姐,夫人斷不會派了她來傳話的。
“正是呢,李媽媽說,是夫人親自讓她前來的,說是幾日前夫人帶了大小姐和三小姐去廟裡爲咱們二小姐祈福,如今正好大小姐也在林府,便問明兒個小姐時間若合適,夫人要帶了兩位小姐過來呢。”
“這……”玉兒一聽。當真是她們做不得決定的事,“李媽媽還在嗎?”
“在呢,我請她在前面稍坐,說小姐怕是在歇息,我先過來問問。”
“還是得去問問小姐,這事不比別的,媽媽先等等,我去看看。”玉兒說着讓王媽媽在外間坐了,自個兒躡手躡腳朝裡走去。
方輕輕掀起簾子,就見小姐正站在窗前回頭瞧過來。不由笑了出來:“到底是吵到小姐了。”
“沒事,正累了站起來歇歇,聽見你們方纔的話了。”戀竹一笑,走過來坐下,直接問了重點:“李媽媽是娘身邊的親信嗎?”
“是,小姐,李媽媽是府裡的老人了,跟着夫人陪嫁過來的,這些年一直得夫人重用,在府裡很有些體面,待人也和氣,從前也是對小姐的病很上心的。”玉兒也不吃驚,直接回道。
她之所以讓王媽媽先在外面等,自己先進來,就是因爲雖沒明說,但到現在爲止,小姐不記得前事這一匪夷所思的情況,真正清楚箇中情況的只有她和靈兒兩人,連顧媽媽王媽媽等人都不知曉,是以有什麼情況她與靈兒兩人首先想的便是先給小姐透個話,以免出現什麼差池。
“玉兒還記得我上次回去林府是什麼時候嗎?”戀竹跟玉兒也沒什麼隱瞞,便直接問了。
“小姐,上次您回林府是成親三天回門的時候。”
“這樣啊,那真是好久沒回去了。”戀竹幽幽一嘆,其實暗自腹誹,這原主是什麼心性的人,竟可以幾個月不回去看看爹孃和兄弟姐妹。
“是呢,真是好久了。”玉兒接口道,也有些想念林府的人了。
凝神想了一下,看着小姐提醒道:“小姐,適才王媽媽說大小姐現在也在林府,先前大小姐有了身孕,算着這會兒也該有七個月了,該是身子重了。”
“七個月?那怎麼還到處走動呢?”戀竹聞言嚇了一跳。
她此前詳細問過關於林府衆人,知道大姐林初竹,據說樣貌絕美、性子溫婉,出閣之前便是京中有名的淑媛,求親的人踏破林府的門檻,最後林父相中振威將軍齊瑾瑜青年才俊,又私下裡打探了許久,這才點頭允了親事。
林大小姐嫁過去不過一年多,便爲齊家生下嫡長子,加之齊瑾瑜也是越加得當今聖上器重,少年夫妻感情也是好得很,一時京中林大小姐旺夫之說盛傳,連帶林府三小姐年紀尚幼,便也有無數人家盯着了,還有人嘆二小姐早早便許給了靜王爺。
“算着日子該是有七個月了。”玉兒想了想,肯定地回道。
“快去請了李媽媽進來,我親自跟她說。”戀竹聽她說得肯定,便催道。
七個月的身孕當真兒戲不得,況且論理也該是她這個做人家女兒、妹妹的上門探望,哪有讓林母拖家帶口來看她的道理,尤其她現在身體好得不能再好。
親自與李媽媽問明瞭情況,卻是大姐正在林府要跟着一起來靜王府探望,說是太久沒見她,雖知她喜好清淨。但幾人都實在擔心她的身體,不親自瞧一眼不放心。
她很確定李媽媽見到她時表情除了久未見面的喜悅,還有掩飾不住的疑惑,只是這神情戀竹着實見得多了,便也習以爲常了。
也不多說。反正明兒個該見就都見了,只謝了李媽媽親自走了一趟。勞她帶話回林府,她現在身子好得很,遠不似從前那般病怏怏的。請她們不必勞動。明兒箇中午左右她自去林府探望。
玉兒送走李媽媽進來,身後顧媽媽和靈兒也跟了進來,算着時間也是出府大半日該回來了。
進來先跟小姐見了禮,顧媽媽開口道:“小姐,今兒個出府去,尚算有收穫,如今有三個戲班子說好回頭過來府裡,請小姐親自定奪。”
“是嗎?有選擇便好。”
卻見顧媽媽看了靈兒一眼,似是在想有些話要如何說。靈兒沒她那般顧慮,樂呵呵說道:“小姐,今兒個出去我們還真是大有收穫呢。”
“喔?什麼收穫?說來聽聽。”
“原本沒看到合適的,想着就只有昨兒看中的兩個可供選擇了,誰料回來的路上,竟在一家不起眼的小茶樓聽到很不錯的戲,那幾個角,無論身段、扮相還是唱腔,都不比京禮數得上的差呢。”靈兒高興地說。
“那倒真是意外的收穫了。”戀竹聽了也很高興,畢竟若角好。戲成功的把握就更大一些。
“只是……”顧媽媽面有擔憂地說道:“這是個剛進京不久的戲班子,尚沒有什麼名氣,也未曾見過什麼大場面,只那幾個角着實不錯。”
“這個無妨,明兒個都叫來看看,若真的好,咱們多給機會讓她們練練就是了。”戀竹沒那些擔憂,論才能說話,到時誰有真本事就用誰。
“是,小姐。”
想是已聽說了她要回林府的事,顧媽媽繼而一臉喜色說道:“小姐允了李媽媽明兒個回林府?那幾個戲班子可是要推到後個了?”
“是呢,定後個吧,原計算着日子,想着先寫出戲文,待戲班子定了開始排戲,再找時間去一趟林府,正是兩不耽誤。”
心裡卻想,只要在趙碩回來之前去過就行:“況且這幾日事情確實都趕到一起了,只是今日娘讓李媽媽過來回話,我總不好讓她們勞動,便想着明兒個一早回林府看看。”
“真是好呢,那我這就去準備明兒小姐回府要用的東西。”顧媽媽喜不自勝,忙忙地跟小姐福了身,便出去準備了。
戀竹都沒來得及叫她,便瞧着顧媽媽腳不沾地地出去了。
一早用過飯,戀竹便沒有去擺弄這兩天畫的圖紙成果,直接洗了手往外走。
靈兒詫異:“小姐,您這是要做什麼去?”
“恩?昨兒個不是說了今天要去林府嗎?”戀竹不解地看着靈兒,過了一夜竟忘了不成。
“這就去?顧媽媽那裡想是還沒有準備好呢。”
“要準備什麼?林府離這裡很遠?”
“不遠呢,不過小半個時辰就能到了。”靈兒回道,想着能回林府,也是很高興。
“這麼近?那還需要準備什麼?”戀竹更是不解。
“小姐,您總不能就這麼去了?”
“還要怎麼去?你是說需得準備禮物嗎?”戀竹一聽靈兒的問話,恍然大悟,這是回孃家,不該空手而歸的吧?
“哎呀,不是這個,您要是回林府,管您拿不拿東西的,夫人定都很高興,況且顧媽媽昨兒個肯定早就備下了。只是咱們這時辰過去實在早了些,要先着人過去通傳一下的!”
“你不是說我爹孃很疼我?”
“當然很疼小姐,咱們府裡誰不知道啊?”
“那不就得了,我回自己爹孃家還要通傳,這是什麼事啊?”
“可是……”
“別可是了,回個家還這麼麻煩,就當給爹孃一個驚喜了。”戀竹轉身就出門了,原來就這麼近,早知道早就去看看了,用着人家的身體,哪有不上門看看爹孃的道理,不能白疼原主一場啊。
驚喜?驚嚇還差不多。
靈兒見攔不住小姐,便急急忙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