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竹想,這算什麼,很多事不是一定要妥協的,比如說在這樣的事情上,戀竹就不曾有過半點兒妥協的念頭,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沒有介於兩者之間的可能。便如戀竹在面對一些個大是大非問題之時,她從不覺得自個兒如何清高,可在遇上一些個有人做了違背良心之事之時,她依然不會坐視不理。
或者旁人會選擇視而不見,但也不是他,若是他,他就一定會管,能管多少管多少。
如那次他們發現有人佔了藥農的便宜,逼得藥農們一年忙到了頭卻是連溫飽都不能夠保持,戀竹等人便是憤怒了,於是想着要爲他們討個公道,便是親自找上門去了。
到了那徐家,若是徐家還是看不出來戀竹等人是故意找茬,那真就是腦子被驢踢了。
不過現實是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戀竹等人上門之前已經是做了許多準備,便是先衝着他那兩個驕縱的兒女下手,左右是整日在街上轉的,戀竹等人想要結識他們實在是太容易了。
幾句話就把驕傲自大的兄妹倆哄得團團轉,然後傻呵呵地引“狼”入室,一般不是腦子進水的人還真是做不出來!
因而在戀竹故意找茬惹怒了這一家人之時,那一家人果然是震驚了,顯然是想不到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就一會兒的功夫就給變成了全武行。
徐家老爺倒還好,畢竟沒白活那麼大歲數,涵養倒不見得有。但忍耐力還有一些,是以儘管氣得臉通紅,還是拂袖轉過身去。
這一點上他的兩個子女就明顯不如他了,徐家小姐此刻是柳眉倒豎,怒目圓睜,徐家大公子更是氣得手直抖,衝戀竹對着戀竹吼:“你們是存心的。你,你敢污我爹一世英名?你……”
“噓”,戀竹不等他說完,立馬豎起手指在脣前比了個姿勢,“徐公子說話要小心。本王妃可不是你隨隨便便就能污衊的人呢。”
那時候還故意露出了王妃的身份,嚇得那些人便是連說話聲都小了很多。
“我,我哪有污衊你?”徐公子被戀竹的舉動弄得一愣,是真的不解他何時有污衊過戀竹。
“怎麼沒有?在場的人可都聽見了,我都不跟你計較了,難道你還想抵賴不成?你剛說我污你爹一世英名。一世英名?在哪裡?我就是想污。你爹也得有才行啊!”
“你……”徐公子氣得臉色發白。
“我什麼?我是真沒發現。”戀竹狀似無奈地嘆了口氣,“你說這揚州城,鍾靈毓秀。人傑地靈,一塊磚掉下來砸死十個人,三個威名赫赫的武林高手,三個家財萬貫的有錢人。三個品德堪稱典範的謙謙君子,莫非你爹是那第十個?”戀竹看起來一副很苦惱的樣子。
“可是不對呀,要說徐老爺,武功還不及我們家小四的一半,最多算是個二流,家財嘛,這有錢人多了去了。徐老爺還真不見得能排上號,好吧,勉強算個三流,再說說這人品,哎呦,這個可就真不好說了,保守估計,也要排到城門外去了吧?”戀竹攤攤手:“所以你說,你爹的英明從何而來,既無英明,何來污一說?”戀竹不理徐公子漲成豬肝色的臉色,繼續做恍然大悟狀。
“不過,說倒家財,你倒是提醒我了,差點忘了正事。”看熱鬧的都無語了,人家哪有提醒你,明明是你自己聯想太豐富。
“我可憐的自小戴在身上的太后親自賞賜的天上難尋地上難找的暖玉珠啊。”戀竹刷地從袖子裡拿出被手帕包着的已經碎了的“暖玉珠”,一臉悲慼的表情,癡癡地盯着看,好像這不是一顆碎了的珠子,而是什麼先人留下來的傳家寶似的。
旁邊的趙澈突然被嗆到了,咳得驚天動地,一邊咳一邊在心裡大大地翻個白眼,扯謊都不必打草稿的,你自小戴在身上?太后賞賜?也太能忽悠了,那明明是你上個月從我這裡硬敲詐去的,不過天上難尋地上難找倒是真的,這珠子百年難得一顆,算你識貨,還知道弄個假的來騙這老頭。
“我捨不得你也就罷了,畢竟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徐老爺一個不小心讓你粉身碎骨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碎了就是碎了,怎麼也不可能恢復如初,就算是能夠修補上,那也不是原來的那一顆了,覆水難收的道理我懂,我雖心痛卻也知道於事無補。可是太后她老人家若是知道了,你說會不會很難過,很傷心,很憤怒,你說我是不是要替徐老爺想個法子,要怎麼做才能平息她老人家的怒火,安撫她老人家受傷的心靈呢。不知道徐老爺若是三天之內拿出五十萬兩銀子會不會有用,雖然不多,價值或許不及太后欽賜暖玉珠的十分之一,但總是心意,是不是?”戀竹捧着珠子繼續專心致志地跟它對話,好像這珠子能聽懂人話一樣。
很顯然這就是一顆極其普通的破碎了的連十兩銀子都不值的珠子,自然也就不用指望它能聽得懂人話,但是珠子聽不懂,有人聽懂了。
於是徐家那個不懂事的嬌小姐又跳了起來:“五十萬兩?三天?你沒跟我們商量就自己做決定了?你當我們徐家是國庫啊?你這是搶錢。”
“錯了,這是賠償,賠償你懂不?”戀竹啪地把剛纔還很寶貝的碎珠子隨手就扔在桌子上,臉色說變就變,一臉正經嚴肅地看着徐小姐,涉及到原則問題,尤其是涉及到銀子問題,戀竹從來都是很正經的。
“很顯然你不懂,我不介意給你解釋一下,就是你弄壞了我的東西,而且是同等價值的東西,所以現在是你欠我的,必須要給我的補償,懂了吧?三天不滿意嗎?嫌太長了嗎?那我真是小瞧你們徐家了。或者你是覺得太短了,那要不要我給你們十年八年的你們慢慢還?我倒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太后她老人家會不會介意?還有,要請教徐小姐,我爲什麼要跟你們商量,當才你們弄壞我的東西時,有跟我商量過嗎?”
洛楓一衆人等在旁邊喝茶納涼作壁上觀,心裡默默地對這徐家人掬一把同情之淚,你說你招惹誰不好,居然招惹到這個小魔頭身上,他們老大是什麼人,你去京城打聽打聽,誰不知道靜王妃那是雁過都要拔毛的人,連當今太后和皇帝那裡,她都敢裝乖邀寵騙寶貝的,你們,自求多福吧,既然當初作孽,今日就當破財免災了。
戀竹走到徐小姐面前,無視她氣得通紅的臉,一臉惋惜地搖搖頭,好像徐小姐是個腦子不開竅的榆木疙瘩。
“看來你還是沒有搞清楚狀況,我現在不是在徵求你們的同意,我只是得好心在替你們想辦法,你們若不懂感恩,我也沒辦法了。最後重複一遍,三天,三日後同一時間,我若沒有見到銀票,呵呵,我是不介意把這件事講給太后她老人家聽聽,喔,忘了說,你看我,一直都呆在京城,有事都沒有什麼去見官的概念,習慣了什麼都說給太后聽聽,說起來也好久沒回京城了,還真是怪想念太后她老人家的。”
威脅,這是*裸的威脅,徐老爺臉色都變了,趕緊把那個不懂事還在捋虎鬚的女兒拽到一邊去,忘了這是什麼人了嗎?忘了她身後都是些什麼人了嗎?跟她講理,有什麼理可講嗎?即使講出去了,誰會聽?誰又會信他徐家?此刻就算明知是故意爲之,故意敲詐,也只能是打破牙齒活血吞了。
不是沒想過要求助,可是能求助誰,當世身份能比過面前之人的本就不多,且他還沒有本事結識。去向現在有牢靠關係的官員申訴?只怕看到惹上的是這樣的人物,都躲避不及呢。五十萬兩確實會讓他們徐家傷及血脈,可是隻要人在,就比什麼都強,。 一旦鬧到宮中,漫說五十萬家財,揚州徐家只怕從此就是一個傳說了。
徐老爺的臉色一直都很不好看,可是自從戀竹開口後他雖臉色變幻莫測,卻是一言未發,此刻他不成器的兒女眼見要惹怒這不知怎麼招來的小祖宗了,前前後後已把利害關係分析得清清楚楚的徐老爺終於站出來了, “王妃請見諒,犬子小女年幼不懂事,衝撞了王妃,草民代他們向王妃請罪了。至於王妃說的五十萬兩,” 徐老爺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繼續對着戀竹恭敬地說:“草民感謝王妃體諒並提供萬全之策,草民三日之內定當籌集五十萬兩銀票送到王妃手上。”
“好說好說”戀竹立刻笑眯眯地,“哎呦徐老爺這麼說就見外了,本王妃跟令工資小姐也是一見如故,本想着來府上做客,豈料發生此種意外,實爲憾事。不過,本王妃也是盡力爲徐老爺想彌補之法了,徐老爺知曉便可,不必總是掛在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