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四章 難保

沈默歡的奶嬤嬤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一如往常的午後竟然會莫名便釀成了大禍!

連沈默歡這個七歲孩童都心中有數,她又怎會猜不到?

夏紅綢,不會放過自己的!

歡兒這孩子素來懂事,自己爲她感懷落淚時,她總是安慰自己只要再熬上幾年,等她長大嫁人後,自己便可以享清福了!

到時候她要叫自己衣食無憂,安享晚年。

奶嬤嬤嘆了口氣,自己終是等不到那一天,只怕連明日的太陽也再看不見了!罷了!自己死不足惜,這場災禍若是能保得小姐一時平安,她也是死得其所了!

看剛剛夏紅綢的態度,應該暫時還不想除掉沈默歡。

那麼,不管沈默歡究竟有沒有聽到她的秘密,爲了以防萬一,便只有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那便是叫自己這個沈默歡這世間唯一僅有的貼心人永遠的消失!

沈默歡從出生後的第一口奶水,到吃喝拉撒睡,到現在的慢慢成長,幾乎都是靠的自己這個奶婆子。

自己是沈默歡唯一信任之人,若是沈默歡真的聽到聽懂了這秘密,自己必定當仁不讓將成爲她傾訴的對象!

就如此刻,自己果然已經知曉了這麼個天大的秘密,所以,自己必須死!

即便沈默歡沒有聽到這個秘密,今日自己也是看護主子不利,差點叫夏氏的秘密外泄。此時的夏紅綢必定是恨毒了自己!同時這次也提醒了她,小女兒已經長大,自己這個與沈默歡關係過密的奶嬤嬤不再適合待在女兒的身邊了!

怎麼看,這世間也都只有死人的嘴巴最緊。

所以自己只怕橫豎都是死路一條了!

只要自己沒了,即便那丫頭懷揣着這麼一個天大的秘密又有何用?

沒人可傾訴,沒人可告密,到時候只要在她身邊重新安插上幾個人,牢牢看緊了,那她便如同被關在籠子裡小貓小狗,不足爲懼!

即便會撓人咬人,只要不放出來,還怕其會翻天不成?……

沈默歡若是聽話,便留她一命!

她若不聽話,即便是親生女兒,也難逃一死!

奶嬤嬤稍一思量,便捧起沈默歡的臉,將其淚痕擦乾:

“姑娘,姑娘你聽我說!嬤嬤此時不會離開!嬤嬤不能走!若是嬤嬤一走,夏紅綢一定會起疑,猜想小姐已經對其秘密全盤皆知。到時候小姐便危險了!爲除後患,夏紅綢必定不會留下小姐!一切都來不及了!從現在開始小姐要聽好記牢嬤嬤說的話!”

從小,她想吃的零嘴,是奶嬤嬤出去想法子弄來的;她身上穿的,裡裡外外都是出自嬤嬤之手;她受了委屈,也只有嬤嬤陪在她身邊,抱着她,安慰她……

奶嬤嬤是她在這淒涼冷清的世間唯一珍惜之人了!

可自己還未盡孝,便要送走這個唯一的“親人”嗎?

沈默歡心如刀絞,無奈淚奔……

“姑娘,此時奴婢走不走,結局都是一樣的!夏姨娘怎麼可能放奴婢離開?姑娘向來聰明,姨娘的手段你我都清楚!姑娘快些擦乾眼淚,裝作一切若無其事,嬤嬤才能放心去啊!”

果然,嬤嬤說的半點不錯,她語音剛落,便有急促的敲門聲傳來了……

來人是夏紅綢身邊的婆子,說是夏姨娘來請沈默歡的奶嬤嬤去怡蓉院的後園子裡說話。

怕什麼來什麼!這場災禍終究來了!

那奶嬤嬤在這最後時刻依舊鎮定地爲沈默歡盡了心。

她不知從哪掏了整整五兩銀子給那婆子,只請給她主僕半盞茶的時間說話。

接下來發生之事,後來一次次在沈默歡的夢中出現,一次次提醒着她這不同尋常的一日,究竟發生了多少可怕之事!

這使沈默歡原本便不快樂的童年再次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在那半盞茶的時間裡,沈默歡將嬤嬤的所言當做了金律良言銘刻在了心中:

嬤嬤說:她接下來說的一切,自己都必須牢記在心裡,每天拿出來想一想,半點不能忘!

嬤嬤說:雖然回憶叫人心痛,讓人折磨,可今日夏姨娘主僕兩人的對話每一字每一句她都不能忘!她若不能牢牢記住,面對不知何時到來的試探和困境時,只怕自己的小命一不小心便沒了!

嬤嬤說:從這一刻開始,自己不能哭也不能難過。要如往常一般,該吃吃,該睡睡,該笑笑!

嬤嬤說:以後的日子要謹慎再謹慎,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嬤嬤說:要是她回不來,一定不要找她!

嬤嬤說:不管什麼時候,在長成之前,一定要找一個可以保護自己的人做庇護!

嬤嬤說:不管將來換誰來照顧自己,一定不能輕易相信她們!

嬤嬤說:再見夏紅綢,一定要裝作若無其事,眼裡千萬不能帶着恨!

嬤嬤說:不管夏紅綢與沈默晴如何對待自己,都一定要忍耐下去!

嬤嬤說:她牀底下的一個香爐裡還藏有十兩銀子,不要叫人知曉,偷偷揣在兜子裡,以後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

嬤嬤說:一定要快快長成,今日發生的事,一定要融在骨髓裡,等到哪日有需要,或者能成爲保護自己的工具!

嬤嬤說:她若是就這般消失了,千萬不要去糾纏夏紅綢,千萬不要去打聽,千萬不能去外邊找她的墳或是給她偷摸上香。

嬤嬤說:只有自己平安長成,她纔不算是白白犧牲!

嬤嬤說:她死得其所,心甘情願!不要想着給其報仇,即便是能力足夠強大,也不能將今日之事告訴其他人!

嬤嬤說:要盡力拍好沈默晴和老太太的馬屁,在沈默晴身邊偷學本領,跟老太太尋求庇護,將來爭取能早日出府,離開這個鬼地方!

……

當時的沈默歡淚流滿面,只喃喃自語,又暗暗祈禱,希望嬤嬤杞人憂天,這一切不會發生……

嬤嬤很快便被帶走了,她呆呆地留在房間裡一直坐到了夜幕低垂,嬤嬤也沒有再回來!

接着,夏紅綢沒有再找她,可她的身邊又重新來了兩個嬤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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