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成就了一位最不愛賜婚的太后，和一位最愛點鴛鴦的皇帝。
十六皇子點了點頭：“可爲什麼？皇祖母是不愛給人賜婚？可別人求上門，你也很熱心的啊！”
太后雙手一撐，想要坐得更起來一點，十六見狀立刻扶了一把，再給墊了一隻枕頭。
感覺舒服了一些，太后苦笑了一聲，神情有些追憶和懊悔：“其實，當年哀家也喜歡給人賜婚的，成就美滿姻緣，看到一對璧人能走到一起，那也是一種滿足。”
說到這裡，太后頓了頓：“哀家成了太后，整天沒事兒做，也就喜歡做些無聊的事。”
十六皇子眯了眯眼，似乎想到了什麼。
但凡以前喜歡的，現在不喜歡了，一定會有大轉折。
“所以，夜秋瀾的母親是……”十六皇子唯一想到的就是這個，所以太后纔會覺得有虧欠嗎？
“是啊！”太后輕嘆了一聲：“可以說，那是哀家這輩子做過的最遺憾之事。”
十六怔了怔，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出。
太后並沒有停，繼續說道：“夜家老夫人，利用了哀家這興趣，計劃了一個周密的陰謀，讓哀家將楊家嫡次女賜給了現任的安樂侯，卻製造了楊嬡一生的悲劇。”
“真要說起來，就是哀家害了這孩子啊！”
十六皇子皺了皺眉，的確，夜秋瀾的母親是太后賜婚的，沒想到皇祖母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
“皇祖母想多了，楊家肯定沒有怪過你，否則，也不會輕易將自己捧在手心裡的女兒嫁出去。”十六皇子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安慰很蒼白，可是，十多年都過去了，這事情還扯得清？
太后慈祥的看着十六，輕輕搖了搖頭：“當時的楊家，是沒辦法。”
“沒辦法？”畢竟是他剛出生，或者沒出生之前的事情，十六皇子瞭解得不太清楚。
“楊家在軍中的聲望招你父皇忌憚，你父皇和楊貴妃之間又有很深的感情，江山，感情有了衝突，楊家如履薄冰，若非如此，楊貴妃又怎麼會到死之前纔有了一個孩子？”太后嘆息得緊，爲女人的命運。
做妃子不受寵，日子很難過，可要做受寵的妃子，也會失去很多。
尤其，遇見一個一切以江山爲重的君王，后妃更是難爲。
君王愛江山，美人該哭了。可君王愛美人，天下哭了，還會被罵成紅顏禍水，禍國殃民的妖妃。
就說，這要女人怎麼做纔好？
十六皇子沉默的聽着，沒想到事情還如此複雜。
的確，同爲貴妃的自家母妃都有了自己，楊貴妃呢？卻是一直沒有懷上過。
十六記得小時候聽母妃感嘆過，楊家姑娘都是從小習武的，不管強弱，但身體不會差，是真的懷不上？還是皇帝不允許楊貴妃懷？
難怪以前楊貴妃每次看他都帶着縱容，看母妃都帶着羨慕，其實她是明白的吧！
至於後來終於懷上了，不過是皇帝年紀漸大，更加懷念感情，更加容易心軟纔會讓楊貴妃擁有一個孩子的機會。
只可惜，這也是災難的開始。
楊貴妃突然有了孩子，等於是打破了原本的平衡，觸及到了很多人的利益。
皇帝以爲自己能控制局勢，卻還是一時衝動，自己親手滅了楊家。
“當時楊貴妃沒有孩子也受寵，楊家站在懸崖邊上，哀家突然賜婚，他們是不敢反駁的。”太后有着看透的神情，所有君王都差不多。
依賴外戚，又顧忌着外戚，只想能徹底掌控。
有用的時候身先士卒，沒用就鳥盡弓藏，最完美不過了。
“難怪……明知道夜家是想依靠裙帶關係保住爵位，楊家還是認了這門親。”十六皇子喃喃，只可惜誰都沒有想到，決絕的是楊嬡，她可以在嫁過去之後徹底跟楊家斷絕關係，讓夜家打算落空。
真是聰慧剛烈的女子，只怕當時很多人都心生仰慕吧！
太后一眼看透了十六的想法，點了點頭：“你想得沒錯，當時的楊嬡非常出挑，不少青年才俊都等着她挑的，估計很多家族都沒有想過，哀家會直接賜婚。”
十六眼神灼灼：“可皇祖母爲什麼會信了夜家？以前的事情孫兒不知道，可是這些年，皇祖母幫過忙的，第一條件都會兩情相悅纔會出手。”
“所以說，哀家是被騙了。”太后以前賜婚也是要兩情相悅的，當年她爲了家族進宮，完全絕了這種心願，就想看到別人能幸福。
太后賜婚之前，都是會派人去查證的。
十六詫異，睜大了眼睛：“夜家是如何做到的？”
“所以啊，哀家說這是一個精密的計劃。”太后臉上帶着一絲漠然：“夜家用很長一段時間來佈局，傳出一些是是而非的流言，因爲楊嬡的出色，關於她的流言蜚語其實很多，真假難辨。”
“然後，在很多場合，演一些是是而非，連楊嬡都矇在鼓裡的戲，再加上身邊經常有人提及，時間一長就讓哀家相信了，安樂侯和楊嬡是兩情相悅的。”
“現在哀家也想通了，當初爲了娶到楊嬡，夜家幾乎是機關算盡，用掉了所有的人情和大量的財產，最後還能收買到楊嬡的手帕交來做給哀家看，哀家就算再有防備也會被騙過去的，何況，那時候哀家根本沒有防備。”
太后再說起也有些唏噓，夜家爲了一個媳婦，也是拼了，就是用心不良。
夜家那老太婆這麼狠？十六忍不住有些訕然，總覺得以安樂侯那智商是布不出這精密一局的，何況還是十幾年前的安樂侯？
“楊嬡的閨蜜，那是誰？”十六皇子突然想起夜秋瀾提起夜家時那淡漠的臉，這些真相，她都知道麼？
“這麼關心？莫不是想去討人歡心了？”太后突然戲謔起來，把十六給噎得不輕。
“皇祖母……我們很嚴肅的在說事兒好不好？”十六又一次哭笑不得，最近太后特別喜歡逗他，他能求放過麼？
“哀家也是很嚴肅的。”太后忍耐着笑意，認真又無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