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藍宗程對於藍若冰心中就是有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妙情感,而且自從藍若冰再次以那樣的一種姿態出現後,他始終又把這個孩子當成了心頭肉。
所以纔會一次次的對藍若冰好的不得了,而且事實證明,藍若冰確實是個值得疼愛的懂事的孩子,比其他幾個兒女也更成熟。
結果,誰知道是這樣的結果。藍宗程跌坐在那黃花梨木的太師椅上,額角和後背不停地出汗。
太子生死未卜......藍宗程眯縫起眼睛,心中一遍一遍的哀呼着,腦海中不停地想着各種對策!
他用力一拍扶手,站起身來,在屋子裡不停地踱起步子來。
桂枝和大管家就這麼大氣也不敢出的看着老尚書在面前轉來轉去的,生怕錯過了藍宗程的表情。
門外的藍氏的大小人等,都安靜的站在那裡,靜靜等待着裡面的動作
。時間就在這等待中一分一秒的飛逝而過。眼看着這時間就到了下午了,大家更加緊張起來,幾個年輕一點的就已經有點沉不住氣了,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這次看來事情不小啊。”久未露面的楊姨娘,眼睛一直盯着那緊緊關着的書房的門,除了剛剛的那聲吼叫,裡邊就再也沒有傳出過聲響來。
她冷哼一聲,心想這藍若冰不知道又在搞什麼鬼了。
秦氏擔憂的把手放在周媽媽手中,臉上的表情有些焦慮。
其實這纔是最讓人害怕的。
能刺激人的心理承受底線和心理防線的,不是那激烈的大吼大叫,而是突然地沉寂,突然地安靜,這纔是讓人從心裡發毛的環境和氣氛。
“真的是讓人擔心。”芙蕖站在不遠處回頭和銀杏說道,表情也有些凝重。
其實人多,聚在一起更是容易讓人着急,因爲這種負面的不安情緒是會傳染的。
若是無關的人倒也沒什麼的,頂多抱着看熱鬧的情緒做個圍觀者就好了。
可這一刻她們都是無法平靜的,在這個家中做丫鬟,是沒法做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來。
“是啊,桂枝可是二姐身邊的貼身丫鬟,這次出去是不能離開左右的,現在突然回來了。還惹出這麼大的動靜,定是出了大事。”
藍若霜瞥了這邊一眼,對站在她身邊的楊姨娘說道。那妖嬈的面容上,有着幾分不同尋常的光芒。
她左右打量了起來。這一特殊時刻,她的心裡居然有了一絲激動,這個家,終於要因爲藍若冰而再度獲難了,這一次他們完蛋了!
女孩子們和男孩兒分成兩個陣營站在那裡。雖然不似男孩兒們的朗聲表達,可是她們也都用彼此能聽到的話進行着交流。
自從上次的牢獄之災之後,藍家許是患難出真情,也許是藍家人本性都不壞,倒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聲音傳出來。
“吱拗!”就在大家正在沉思之時,拿緊閉的門被從裡面打開,那木門咯咯吱吱的打開來。發出這奇怪的聲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向那門裡站立着的人,首先映入衆人眼簾的是那白色厚底的黑底紋繡金色團雲紋的高幫朝靴。
藍宗程一身朝服,頭戴官帽,從門裡迎着光走了出來。
出來的那一瞬間,陽光灑在他的臉上、籠罩着他的周身,那陽光照射之下,藍宗程仿若渾身散發着金色的光芒。
藍宗程的這身打扮,讓大家都愣在那裡,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該說什麼了。
藍宗程往前大步邁了出來,走到了衆多的藍家人面前。
那髮絲梳的一絲不苟的,不見一絲凌亂,他表情嚴肅的來回審視起來,眼神在這些人之間穿梭着,引得這幾個人也都挺直腰板,表情不見一絲的懈怠。
“藍家的人都在了吧?”藍宗程清清嗓子,大聲說道,所有人神情更加嚴肅,齊刷刷的擡頭回應道:“藍家都在,聽候發令。”
大家說完便跪在那裡,靜靜等待藍宗程的下文。衆人安靜的做着眼神的交流。每個人的眼中都是晶晶亮的。
藍宗程站在那裡,如同屹立不倒的青松一樣,身形挺拔,不怒自威,眉眼間的凌厲,都彷彿在訴說着自己身經百戰的將領身份。
藍宗程看看衆人,頓了頓,深吸了幾口氣,沉聲說道:“這一次,我們要面對的是從未遇到過的大禍事,這一次也許我們藍府難逃一劫,也許我們的生命就戛然而止與下一刻,但是我希望我藍家成員不要害怕。”
“是!!”聽到藍宗程的話,衆人點頭稱是,沒有很大的情緒波動,也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幻,彷彿藍宗程說的話和“吃什麼”“天氣不錯”是一樣的。
每個人似乎都預想到了這一幕,但是卻沒有人說其他話。
“我也沒有時間在這裡詳細說什麼,發生了什麼事,也並不重要。不過如果又不願意在這邊的也可先行離開”
藍宗程說完,就往外走去,藍宗權跟着他也上了馬車,直奔皇宮而去,他這一次要去做的就是面聖謝罪。
坐在奔馳往皇宮而去的馬車上,一路無語,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有什麼其他心情說話,就像
之前藍宗程說的,我們是一個大家族,在這個家族裡,家族利益至上,沒有什麼你我他。
所以,他們這一次,爲的是替藍氏一門向皇帝謝罪,即使皇帝決定要誅九族,這一次也是要去的。
相較於這藍府的沉重,皇宮裡則冷清的彷彿太子生死未卜了這件事從沒有發生過,每個人的面上都是木木的表情,沒有一個過多的不同情緒散出。
進到宮裡,藍家兩兄弟心中很是奇怪,這太不正常了,而且,若是正常情況下,他們進宮後的第一時間就會被等候在宮門口的侍衛所擒,押送到哪金鑾殿上,聽候皇帝下達旨意。
可是,他們就這麼一路被帶到了金鑾殿。
兩人剛走進金鑾殿,那殿門吱拗一聲就關上了,他們的心揪到了嗓子眼,卻沒有聽到下一聲指令。
真的是太奇怪了,讓人忍不住起雞皮疙瘩,兩人對視一眼,快步走到那龍椅前,齊刷刷的跪在坐在陰影中的皇帝面前。
“罪臣前來給皇上請罪。”藍宗程說完話,便匍匐在地上,等候皇帝發話,可是等了半天也沒得到迴應,藍宗程感覺自己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神經就這麼緊繃着,安靜,就像一片大海,吞沒了他們,任他們在這詭異的情緒中起伏,卻絲毫沒有意思解救他們的意思。
“愛卿平身。”就在藍宗程快要全身虛脫的時候,那高高在上的皇帝終於開口說話,藍宗程聽到他的話音,忙匍匐在地,更深的擺在那裡:“皇上,老臣惶恐!!”
“愛卿,快快起身。”大越皇帝的聲音讓人聽不出喜怒,藍宗程卻從他的話裡聽出了另一重意思。於是他緩緩起身,大聲說道:“臣請皇上賜死!!”
他的話讓上位者一愣,那不知結果的焦灼情緒翻涌上來,大越皇帝眼圈一痛,眼淚掉了下來。
皇帝的這一情緒失控讓藍宗程更加不知如何是好,忙再度跪在地上。
一時之間殿中之人全都紅着眼,不知說什麼好。
悲傷的情緒彌散在空氣中,久久不能散去,太子的死,給了每個人都是當頭一棒,致命一擊。
藍宗程和皇帝多年的君臣關係,讓皇帝不得不好好權衡一下,這事情該怎麼處理。
雖然他一時之間心中的氣憤無從卸去,可是畢竟太子是自己執意要去的,這出了事情,若是遷怒,必定是失了人心。
所以他只能是重新在心中好好思量着事情該如何處理。
這藍家兩兄弟前來請罪,也是他能夠想到的,所以他的眼淚是發自內心的難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