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少御只看了一眼，便迅速移開視線。實在是……辣眼睛啊。
其他侍衛也連忙東張西望。那幾個承受能力一般的文弱書生，有一個冷不丁被嚇的臉色發白，另一個捂着胸口，要吐不吐的艱難表情。
不過衆人都還算有涵養，雖然一個個難以忍受，但也沒人說什麼。
白鳳凰就這麼大喇喇走到了亭中心。
燕少御只看一眼就快瞎了，白鳳凰倒是正好把他看了個仔仔細細。人道燕國世子，姿容無雙，她本來不信，但今日一見，名副其實。
他的五官端正，墨瞳如一汪深不可測的大海，眉峰*，俊美之中透着一絲英氣，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獨特氣質，讓人看他一眼，便覺得貴不可言。
尤其是他眼神裡散發着一種強大的自信的光芒。好像天地萬物，皆容納於他的胸懷。又好像目光所及之地，便是他王劍所指的野心。
白鳳凰略略思忖，大概只能用帝王氣質四個字來形容他。
這一身金燦燦的衣袍穿在他的身上，一點都不覺得俗氣，反而連這金色，都跟着他變得尊貴起來了。
和趙王是另一種完全不一樣的人間絕色。
姿容無雙，確實如此。
“谷主，這位姑娘，也是來求藥的。”引着白鳳凰進來的婢女，稟報說道。
白紗斗笠的女子，輕掃了她一眼，視線在她臉頰處略略停留，似乎想到了什麼，收回視線，“你便是要冰玉靈芝的求藥者？”
“是。不知谷主可否願意割愛，條件任選。”白鳳凰拱拱手說道。
醫仙谷主淡淡說道，“我醫仙谷的草藥，向來只進不出。冰玉靈芝，也生在緣空山之中，你想要，按規矩來。”
“這位姑娘，你若也想破那傳說中的千年棋局，便先取得破局資格吧。”那白髮老婆婆指着面前的棋盤，說道，“祖師曾留下一本殘棋手冊，只要能破掉一局殘棋，便有了破千年棋局的資格。姑娘若是得不到破局資格，請回吧。”
昨天賽華佗也跟她提過千年棋局，但他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破千年棋局，可進入緣空谷一趟。
千年棋局到底有多難，誰也不知道。
因爲能取得破局資格的人，萬里挑一，根本沒幾個人見過那棋局。
醫仙谷已經用這破局資格，打發了無數求藥者。
燕少御帶了這麼多人前來，也只有他自己取得了破局資格。
衆人都對這又醜又黑的女子，沒抱什麼期望。
只等着她知難而退。
但沒想到白鳳凰竟然撩起裙襬，落落大方在棋盤之前坐下，直接落下一子。
醫仙谷主見此，便和她對弈。
你來我往。
她落子很快，手法雜亂無章，就好像是隨便亂下一樣。幾個文士看的一臉不知所云，心想這姑娘是打算落空，自暴自棄了嗎。
啪啪啪。
涼亭之中的棋子落盤聲清脆。
沒過一會兒。
白鳳凰便收回了手，望着醫仙谷主微微一笑，“承讓。”
殘局，破了。
醫仙谷主的眼神裡多了一絲訝然，但只是點點頭，“你過關了。現在破局的兩個名額湊齊，你們要試一試千年棋局嗎？”
“爲什麼非要兩個人破？”白鳳凰不解。
“你們隨我來。”
……
一行人來到緣空谷的入口。
這入口處，是一座大殿。厚重的紅漆大門用銅鎖封住，醫仙谷主從袖袍裡取出鑰匙，親自打開大門。
想必這地方，平時是一座禁地。
僅有谷主能進來。
大殿裡空蕩蕩地立着一個由墨色石頭，雕刻的巨大棋盤。
這棋盤是豎立的，正反兩邊都有格子。而在棋盤下方，左右各擺着一個浴桶那麼大的棋壇，裡面擺滿了一個個菜盤子大小的白色棋子。
十分壯觀。
“這是祖師留下的有緣棋局。能破棋局者，纔是有緣人，可入緣空谷一次，取一件藥材。這棋局裡面暗藏機關，只要你們將白色棋子打落棋盤之上，早就設定好的機關，將會自動放出黑色棋子。”醫仙谷主緩緩敘述道，“這機關是師祖特意讓唐門前輩所鑄，目的就是在他死後，還能和後來者對弈一局。”
高手寂寞。
白鳳凰深刻明白了醫仙谷的開派宗師，肯定是一位棋癡，而且是難逢敵手的那種，所以才閒着沒事，搞出這種機關。黑子的落點，根據對方的落子而變化，做出這種機關，那得提前推衍出多少變化啊，是個高手中的高手。
“破局規則是，你們二人，分別坐在棋盤面前的蒲團之上，如果離開蒲團，便算失敗。”
離開蒲團？算失敗？爲什麼會離開？
白鳳凰和燕少御都敏銳意識到了這一個關鍵之處。
似乎知道他們心中的疑惑，醫仙谷主繼續說道，“這一面棋局，會翻轉。它轉動的時間不定，根據棋局的變化而轉，也就是說，你們要分別替對方下棋。”
白鳳凰和燕少御都意識到了難度。
自己破局已經夠難了，破一半，它還得轉過去，對方要是隨便幾個棋走一下，輸了怎麼辦？
“如果有任何一方的棋局輸了。兩人同時出局。”
“下棋期間不可交流，請兩位自行點住啞穴。”
“還有一點，當你們每被吃掉一枚棋子，那棋子就會被收回棋盤之中，向對方彈射出去，且必定爆炸。每一枚棋子裡面都藏着火藥，請兩位下棋落子之時輕拿輕放，否則不小心直接摔碎，後果自負。”
燕少御聽到這裡，已經面沉如水，“憑什麼她被吃子，被炸的是我？”
“祖師定下的規矩，世子有疑問，百年以後下去問他吧。”醫仙谷主不亢不卑說道。
燕少御：“……”
白鳳凰比他還憂愁，“那不能離開蒲團，可以用武器擋棋子嗎？”
“可以。規矩，我已經和兩位說明。你們若是願意，便試一試。不願意，再去找兩個人組隊，也行。”
白鳳凰和燕少御同時遲疑了。天底下能夠破殘局獲得資格的棋道高手，少之又少。現在去叫人，怎麼也得十天半個月。
而且兩個人同時下兩幅棋，這對棋道的要求，高之又高，已經不僅僅是破了殘局就能做到的。
天底下真的還有這樣的人嗎？
燕少御在想，程輕舟雖然謀略無雙，但他的棋道，未必就能……
白鳳凰則在想，蕭洛衣是她所知棋道最厲害的，但論起下棋，也遠遠不及自己啊……
四目相對。
兩人都是一臉憂愁。
醫仙谷主見此，說道，“不如你們先對弈一局，再決定是否要一起。或者過一段時間，湊齊了人，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