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31
納蘭芮雪走到將軍府外的時候，又敏銳回頭看了眼。
葉雲偏頭，疑惑道：“怎麼了？你一路都在回頭看。”
納蘭芮雪想說感覺有人在跟蹤他們，想了想，覺得又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以她跟葉雲的身手，想在這樣的距離下跟蹤他們，那也得是絕頂高手才行，而這天底下，這樣的高手基本上她都如數家珍，沒有誰有跟蹤她的動機。
搖了搖頭，對葉雲宛然一笑，道：“沒事，我們去看看。醢”
“好。”話音落，兩人輕盈如鬼魅翻進府院。
……
北宮晟這邊，走在路上，就已經換了一身素黑的衣衫，而擡手一抹，一張蕭赫的面孔露在衆人眼中的時候，景南他們瞬間就明白皇上想做什麼緹。
這可真是……蕭赫爲了拐北宮千縈，裝成北宮晟。
而晟居然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可……帶着北宮千縈，一個三歲的孩子能行嗎？
不料擔憂剛起，就看到先前還活蹦亂跳的北宮千縈在北宮晟一聲口哨吹過後，機靈的轉了下眼珠子，立刻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掛在北宮晟懷裡，眼淚鼻涕說流就流。
“蕭叔叔是個大壞蛋，嗚嗚嗚嗚……”
頓時，幾人雷的裡焦外嫩，終於明白了基因強大的重要性，這父親狡詐，母親聰慧，孩子也跟開了舞弊似的。
微頓後，幾人默默將眸光投向江風。
江風撈撈頭，一句“怎麼了？”
將幾個人又重新打回現實。
這……果然不能期待太多奇蹟。
各自易了容，都是身材高挑的虎將，所以化妝成武學甚好的殺手不費吹灰之力。
北宮晟到達皇宮的時候，正是南楓就寢之時，聽說“蕭赫”來了，眸光半眯了眯，推開身邊的女人，就勢起身，身側，雪妃正瞅着今夜時機很好，想要試試可否能圓房，畢竟皇上把她娶進宮，卻從未碰過她，雖然經常來找她就寢，可永遠只是和衣而睡，她頗是不解。
所以，見狀鼓足勇氣摟住了他的腰身。
“皇上……”
可剎那間，一記冰涼入骨的眼神就讓雪妃急忙收回了胳膊。
接下來，一句“臣妾知錯”還沒說出口，就看到南楓涼涼的起了身子，對着身邊的宮人陰沉道：“打入冷宮。”
“是！”
宮人上來拽雪妃的胳膊，這樣的事情司空見慣，怪只怪雪妃入宮時間太短，還不懂皇上秉性罷了，雪妃急的眼淚橫流，“皇上！皇上！”
南楓已經走出了殿門。
涼薄的身影沒有一絲心軟，似乎過去月餘間的朝夕相對只是一場虛妄而已。
而只有南楓自己知道，走出宮門的那一剎那，他腦海裡回想的是納蘭芮雪不管什麼時候都是以正事爲重，從不會爲兒女情長失了分準，可再想起這三年屈居於她之下，每年那一道道由她筆跡寫出的黃昭送到南通的時候，南楓冷瞳一鎖，轉出陰鷙。
到達偏廳，凝視着對面那陰冷的面容，南楓緊蹙了下眉，“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
可半句話還沒說完，“蕭赫”那暴怒的墨影就如旋風突然衝到了面前，陰冷陣陣，更是一把毫不留情的扣住了他的脖頸，“不是說好發兵的嗎！爲什麼支援的人馬現在都還沒到！”
感受着脖頸處那淡白的炫光，南楓知道那是來自充沛的金屬性氣流，蕭赫重修三年，練到如火純青的氣流，也是帶着滿目殺意與戾氣的氣流……
心微微震了下，很快又恢復平靜，聽着那聽不懂的話，他微微蹙眉，“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
一種不祥的預感瀰漫，難道失敗，被北宮晟逃跑了？
……
府苑內。
納蘭芮雪跟葉雲翻入後，才發現，裡面居然密密麻麻全部都是皇家禁衛軍。
看着那不似玩笑的守衛，納蘭芮雪的心一寸寸的往下沉。
葉雲看着她冷寒的面容，知道她心情不好，想勸她看開一點，姐妹之間，或許很多東西早在時間的年輪裡，伴隨着嫉妒與仇恨變了，沒了。
可奈何看着環境又不太好開口。
最後，他只能去握握她的手，安慰下她。
然而納蘭芮雪卻如狼般在夜間看着一切，並沒有太多感情的觸動與流露。
頓了頓後，更是脫開了他的指尖，如鬼魅般呼出一陣掌風，待風沙起，迷住了守衛者的眼睛時，她卻悄無聲息的溜進了一處閣門。
……
屋內，當趙姨娘看到納蘭芮雪的時候，頓時從焦急的步伐變成呆滯佇立，再到面露驚恐，飛快的看着門口。
納蘭芮雪沒等她那麼多，一個疾風幻影就略到身前，一巴掌捂住了她的嘴。
看到這個動作，趙姨娘更是焦急的眼淚縱橫。
急忙幾番拿手比劃後，納蘭芮雪才明白她的意思，悄悄鬆了手。
趙姨娘得以氣喘，立刻小聲又哭泣得不停道：“怎麼辦？怎麼辦？雪兒，你怎麼現在纔來！老爺出事了，你爹出事了！”
趙姨娘的態度讓納蘭芮雪微微錯愕了一下。
興許是感覺到那抹色澤，趙姨娘在哭泣中，面頰也浮過一絲不自然的色澤，道：“都這麼多年了，不管你以前怎麼看我，我這輩子對老爺是真心相處的，他是你的爹，更是我秋兒的爹啊！”
話到尾音，只剩下哽咽的顫抖。
納蘭芮雪心微微淺漾，事實上，這麼多年過去了。
她以爲趙姨娘心底只有主母那個位置，自己母親去世的時候，她也有些恨趙姨娘，覺得若不是這幫子女人進來，或許她娘也不會去世那個早。
可如今……
或許這就是所有女人濃縮的一生，爲情所起，爲情所困。沒有經歷過差點失去晟的痛苦，她或許也做不到那麼心懷坦蕩的放下。
看着趙姨娘的淚流滿面，第一次，她伸手攔了攔趙姨娘的脊背，道：“別哭，小聲說。”
類似框哄的動作讓趙姨娘愣了半晌，良久，想起曾經自己對芮雪不好的那些畫面，更是內疚的有些臉紅。
微微的嘆息讓隨後進門的葉雲皺了皺眉頭，看了眼戶外，葉雲小聲道：“沒有那麼多時間，儘快。”
見如今都是一家人，趙姨娘也沒了那麼多拘謹，點點頭，拿絲絹飛快擦乾眼淚後，道：“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雲兒那日進了府，隨後第二天你爹就進了宮，自此就再也沒有出來，沒多久，更是府內被層層包圍。咯……”
趙姨娘用嘴巴努了努了門口守衛的方向，道：“密密麻麻，什麼也不給說，就是封了院落，也不允許任何人出入，交談。我這個院子人還少些，迎春她娘惠氏跟初夏她娘方氏院子裡都已經堵到丫鬟都不能送飯過了！”
趙姨娘說的絮叨，卻讓納蘭芮雪赫然間眸底劃過一縷精光，“你是說……你的院子人最少？”
“是啊，興許是看我是秋兒的母親，所以格外留情了吧。”趙姨娘面色躊躇，似乎大概能猜到這跟秋兒有關，臉上有點無光。
納蘭芮雪卻脣角勾起一抹笑意，頓了頓，看向趙姨娘，道：“這兩天，除了飯菜，你有沒有收到過任何東西？”
“東西？”趙姨娘搖搖頭，“沒有……”
說了一半，頓了頓，又看向自己身上這件衣衫，道：“就收到了這件衣服，說是天氣入冬，嚴寒難御，讓我穿着保暖，不要到處亂走，可你不會是說……”
看着納蘭芮雪若有所思的眸光，趙姨娘飛快的將衣服脫下來，蜀錦的衣服配着金絲花繡，別樣美豔，裡面墊着厚厚的棉絮，防寒很好。
可是趙姨娘飛快的將衣服從上摸到下，然後失望的搖了搖頭，“什麼也沒有。”
葉雲眉頭淡蹙，覺得似乎可能想錯了方向。
而納蘭芮雪卻很平靜的接過衣服，上下翻找後，突地，就“譁”一下撕裂了衣衫。
開口的衣衫讓趙姨娘眸裡還是不自覺略過一抹心疼，想說這可是秋兒一針一線繡的，卻看着如今的氣氛跟環境沒有開口。
而納蘭芮雪在幾下撕裂縫線後，以衣服背部爲底，拉起衣袖與裙襬，瞬間將衣衫立成了一個四方口袋的模樣。
此時，葉雲琥珀色的瞳眸才微微放大。
而趙姨娘更是驚愕的倒吸一口涼氣，若非身邊跟了多年的老嬤嬤眼疾手快捂住嘴，定忍不住走漏了風聲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