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大殿內所有假裝的“屍體”都同時站了起來,銀光赫赫,光影般朝他們襲去。
百人的隊伍對戰他們十人隊伍顯得力量那麼的懸殊。
時間似乎停止,所有人只看着殺手的刀刃一點點刺入納蘭芮雪的脊背而無可奈何,每個人深受毒氣傷害,全身提不起半點力量,蘇子安如閃電般的衝向也顯得那麼的緩慢妲。
每個人都怔大眼眸,看着易容成“北宮晟”模樣的男人親手將刀刺入她心口。
那副畫面是如此的刺眼,讓人傷感到眼眶水霧一片窀。
電光火石間,一道紫光閃過,所有人似乎都沒有看到這股紫光來自何處,只是那樣的速度已經肉眼無法可辨。
比光速更快,連一絲幻影都沒有,彷彿只需要出發便可到達。
一路行過,“砰!”十人即將面臨百人殺手的中間升起碩大的光暈護罩,蘇子安感覺到自己手中似乎被人快速塞過什麼東西。
赫連長恭將納蘭芮雪身子已更快的速度按低抄過,另一隻胳膊帶着光影生生彈開刀鋒。
那樣的鈞力,幾乎以肉相博,撞開鋒刃的剎那,一道血流如注的傷口帶着妖豔的血紅揚撒在空氣中。
這一幕灼人眼球的畫面映在了每個人的腦海,第一次……。
有了除過北宮晟以外,有了人以這種決絕的姿態將納蘭芮雪呵護,那抹血色似乎印在了所有人的記憶中,深深震撼。
納蘭芮雪被光影般壓低扣倒的身子讓她避開了鋒尖,後背的疼痛也消失,秋瞳的餘光裡掃到的那翩暗金色的短襟衣衫,便知道來人是誰。
下一瞬間,她被他攔腰一把抄過,旋身間抱起。
殺手微怔神,根本沒明白那突如其來的衝擊力來自何方,漫天飛濺的血跡讓他感覺好似得手了,又好似沒得手。
只感覺紫光呼嘯間,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赫連長恭抱着納蘭芮雪站好,快速問道:“你沒事吧?”
她怔愣在他的出現中,有些短暫的回不過神。
他見她不開口,立刻垂頭掃向她的後背,看到不太多的血跡沁出,微微鬆口了氣,也沒管自己的另一條胳膊現在已經血染一片,不斷有血從指尖低落,紫光一閃,衆人再看時,他已經扯過蘇子安的衣襟全部進入光暈護罩中。
殺手的刀刃幾乎是貼着他的衣襟劃下,但就差那麼一點兒。
“噹!”的金屬碰撞聲傳來的時候,百人殺手陣的刀刃全部撞在了護罩上,已無法攻擊他們半分。
到達裡內後,赫連長恭同時鬆開了兩隻手,他沒有去看納蘭芮雪的面色,而是以最快的速度給蘇子安交代道:“裡面是天香仙瑤丹,解百毒,快給他們解毒,我只能撐一炷香時間!”
百人殺手一波未襲擊成功,變立刻鈞力同刺,想破了這個護罩。
先前他們已經領教過一次護罩的威力,但是最後也讓他們破解,雖然不懂今天怎麼了,連續碰到這種棘手情況,但再次出現,他們已經明白該如何做。
所謂氣流護罩,的確是抵禦一切傷害的,但是也需要釋放者丹田氣流相抵,如果所有人一***同時攻擊的話,勢必會將震感傳遞回去,當數人一起攻擊,那種衝勁到達一定力量,也能震裂釋放者的心肺。
殺手整齊統一的同時攻擊讓赫連長恭身子微顫,悶哼一聲。
這時,所有人都知道他沒有開玩笑。
但……,回神的蘇子安舉着世間近乎滅絕的神藥聽其號令遞給中毒的衆人的時候。
每個人面色都不甚好看,面面相覷後,沒有接,而是都不自覺冰冷了氣場,退了一步。
且不說赫連世子爲什麼對王妃這麼好,也不說每個人心裡都還清晰的記得王爺對他的芥蒂,就單北昌跟東奴的關係……,他們也不會接受敵人的幫助。
是死是活,這種來自敵人的施捨……,他們不會要。
襲夜等人還清晰的記得他們的哥哥們全部都被東奴做成了人彘!
這輩子,就算王爺不打天下,他們也會將東奴的這幫人一個個殺掉!
那種恨之入骨此生絕不消亡!
赫連長恭清晰感覺到他們的冰冷跟拒絕,再垂頭對上納蘭芮雪說不出是警戒還是感動的複雜眸光,薄脣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自嘲。
下一瞬間,他半闔眸色,一把抓過她的雙手。
潺潺的紫光沿着他不斷滴血的手臂傳遞到納蘭芮雪的身上,最後都全部歸於她的丹田中。
衆人一怔,納蘭芮雪在終於也因他這個動作,在警戒與感動中最終選擇了後者,她訝異擡眸,卻只看到他纖長濃密的睫毛,瞧不到半分神色。
回神後的她想要鬆手擺脫的動作讓他緊攥了她的手。
接觸到那份淡淡的拒絕,他心好似被什麼捅了一刀,直覺讓他緊握,感性告訴他不該強求,可……,理智告訴他無法放手。
“你後背受傷,會加速毒氣的滲入,如果你還想保孩子的話就別動!”
衆人赫然一怔,看向萬道紫光星輝奔涌的最終匯聚之處,心頭猶如被重錘狠狠擊過。
他……居然在保王爺的孩子!
納蘭芮雪秋瞳半擡,看向他輕抿淡薄的脣角,怎麼也猜不到他爲什麼要如此做,爲什麼要用犧牲他自己的方式來幫她。但是似乎理由已經不重要了,她欠他的了,不管這輩子再有更多的理由,這個恩情她得拿一生來謝。
只這一刻,他伸手保她孩子的這個瞬間,心徹底融化。
“凌……。”她顫聲。
“我做完就走!”他開口打斷,清澈乾淨的嗓音不帶半分感情的漣漪,似乎只是淡淡的敘述。
低垂的墨藍色眸光凝視着兩人緊握的手掌,他其實也不懂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做。
一路跟隨進入,他在銅門關閉的剎那進來,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想看北宮晟死沒死還是想看她會不會遇到危險。看到“北宮晟”的那個瞬間,他是打算離開的,可看到突變的剎那,他似乎所有理智都被湮滅,一切只能伴隨着下意識的動作去做。
直至先前接到衆人防備的眼光,他纔再一次意識到他的處境。
他不知道怎麼去解釋,但他也不想聽到她嘴裡吐出拒絕的話。
這會讓他感覺***心口的刀子似乎又被生生拔開,很痛,有種他從未體會過,但又不知爲何而來的難過。
清淡的話讓在場的人都赫然一怔,他很從容,不求半分回報,沒有一絲要死纏爛打想強勢***他們這羣人的態度竟讓他們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管他是什麼原因,他保的是王爺的子嗣……。
他們可以選擇自己是死是活,但是對於晟的孩子,他們沒有任何可以拒絕的理由。
納蘭芮雪盯着他沒有半分起伏的面容,手心連綿的暖意讓她心潮震動,而他微含落寞的話讓她心莫名的一揪,有些難過。想要說什麼,卻再也說不出口。
時間一點點流逝,外面殺手的一次次攻擊讓他們意識到面臨在眼前是二選一的問題。
要麼等下血拼,不求生,但求仁,既然對方能扮成王爺出現在密道深處,想必王爺已經出去了,所以蕭鈺纔打算甕中捉鱉。
要麼接受敵人赫連長恭的幫助,所有人安然無恙的出去,但是……,這勢必要讓他們承認一個此生宿命的敵人無私的幫助了他們,這將會是一生的心理折磨,如影隨形。
這讓他們日後還怎麼舉刀相向?
大丈夫恩怨分明,殺救命恩人這種天人公憤的事情,他們要怎麼做?
就算他們忍得下心去做不道德的事,可……讓北宮晟去替他們承接這麼多條人命的恩情,是否又會將晟架上兩難?
思慮再三後,幾乎所有人都選擇了第一種,今天就算死,也就當爲晟捐軀了吧,但願這麼多人死在蕭鈺的宮殿,能給王爺起兵的由頭,助王爺能早登大寶,他們不會背叛晟,即便心理上的背叛,也不會!
……
衆人冰冷的拒絕讓赫連長恭墨藍色眸光泛過一縷淡笑的自嘲。
感受到她丹田下端胎腹被氣流徹底環繞後,他鬆開了手揹負到身後,淡淡道:“我走了!你們自己小心。”
蘇子安急忙遞上他開始塞過來的解藥,雖然蘇子安很想佔爲己有,研究下藥物的成分,不過大家的意思他也懂,還是決定完璧歸趙。
赫連長恭沒有半分怔愣,不算意外的結局讓他徒手接過藥瓶塞回自己懷中,便踏步離開。
血紅一片的指尖讓人看着都瞳孔微微一縮,而他不強求的君子姿態讓衆人更覺得……,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抱歉。
此刻再傻也看得出來赫連長恭並不是故意而爲,如此防着一個真心幫助他們的人,讓人不自覺感到一絲羞愧。
心沉甸甸的,衆人別開眼眸。
納蘭芮雪想着他先前生死存亡間的施救,再看了看那幫倔強的人,青眉淡綰,喊住了他:“凌敖!”
赫連長恭頓住腳步,回頭看去。
她看了看四周,快速撕掉一塊裙襬的布條走到他面前,二話不說的拽過他的手,包紮起來。
已經被暗紅色侵染的的袖袍讓她覺得有些刺痛,對於赫連長恭,她有太多句話要說,卻不知怎麼開口,最後繫上結的時候,她擡眸凝視向他,秋瞳中沁着淡淡的水光。“謝謝。”
凝視着她眼底毫不遮掩的感動,他心頭一顫,終於明白爲什麼他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幫她。
一切,只因爲她每次說謝謝的時候脣角那抹淡淡的弧度。
這讓他覺得能幫到她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似乎爲了那抹輕笑,即便讓他付出一切他都願意,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會有一天甘願爲她獻上自己的命,他只知道,此刻心砰然一動的的感覺,已陷更深……。
感覺着身側數道眸光的注視,他最終淡笑了笑,擡起被她包紮好的胳膊看了眼,淡淡道:“不客氣。”
清淡的姿態,舉止有禮,沒有半分逾越的行爲讓圍觀的人心頭更是沉甸甸的,以爲他會對王妃有想法,以爲他會做些什麼,以爲在他不規矩之後,他們可以義正言辭的請他離開,以掩飾他們心底已經無法按捺的感謝之情。
可……,他再一次讓他們感到了愧疚。
赫連長恭沒有半分留戀,說完話就淡淡的轉開身子離開,走到光暈護罩的邊上時,他想了想,指着大殿最深的地方道:“如果記得沒錯,最深處的房間下有水牢,可通寧祥宮的太明湖。”
衆人一顫,對於他熟知北昌皇宮佈局的而感到詫異。
但更多的心顫,來自於……,作爲敵國之人,居然對了救他們甘願暴露自己絕密的手段,放棄可以出奇不易穩贏的機會,去選擇坦誠一切,讓自己又失掉一個對陣的籌碼,這樣的行徑……,稍微有點私心的人,都做不出來吧。
光暈護罩撤離,廝殺開啓……。
……
當所有人重新回到地面上的時候,每個人看着因失血過多而面色煞白的赫連長恭,都顫了顫手,卻做不到上前慰問。
他雖然沒再強求管過他們,可最後的百人殺手,基本上有一半都是他殺的,衆人中毒,腿腳無力,每當遇到危險千鈞一髮的時候,他都會來幫一把手。所以大家雖然或多或少受了些小傷,可都沒生命危險。
倒是赫連長恭,替納蘭芮雪擋的那一下刀鋒深可入骨,即便包紮,流血一直沒停止過。伴隨着他的動手,血倒是越流越多,而且雖然他已經服用過解毒藥丸,但是一旦受傷,就加速毒氣的侵蝕,更別說他給納蘭芮雪還渡了那麼多氣流,這個時間還硬生生的抵抗着百人一次次的攻擊傷害。
他沒說什麼,上岸後,瞟了眼除了後背微微滲血,並無大礙的納蘭芮雪便轉身欲走。
“赫連世子!”蘇子安見狀,急忙喊住了他。
“怎麼了?他轉身,清淡的看着蘇子安。
“我幫你看看傷吧!”承接了對方這麼大的恩情,對方不計任何回報的離開,這讓蘇子安實在有點過意不去。
“不必了,我沒事,你們快去找攝政王吧!”他淡淡離開,消失在衆人視線。
每個人心底都沉甸甸的喘不上氣。
第一次遇到這樣一個人……,即便你將他當成敵人,他還是會無私的幫助你,而且不會讓你面臨任何糾結選擇的尷尬。這讓人覺得遇到這樣一個男人,是世間最美好的事情,難怪別人稱呼他爲“青竹墨玉。”那種氣節……,實在讓任何男女都無法招架。
夕楠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在北宮晟當時翻看完赫連長恭的資料後,那悠遠的眸光中淡含的無奈自嘲。
“一點兒瑕疵都沒有的人軟肋在哪?”
自己當時微嘆氣回道:“軟肋只有他自己的心了吧,跟你一樣,凡事只有想不想,沒有能不能。”
世界上總有那麼一種人,成功是必然。
北宮晟是,赫連長恭——更是!
夕楠看着那個一點兒都感覺不出來赫連長恭喜歡她的女人,悶悶嘆了口氣。
此刻的赫連長恭還沒有完全愛上王妃就已經能爲她做這麼多,爲她受傷,爲她隱忍,爲她不去打擾。
當愛上的那一天呢?那時候的赫連長恭是否就會如一個爆發的火焰,熾熱的感情可以融化掉一切?那時候的王妃是否能招架住那完全不會輸於王爺的情分?
畢竟……,王爺能做到的,他都能做到,王爺做不到的,他還能做到。
而此刻……,毫無防備的王妃心中只怕已經有了赫連長恭的一席之地,即便不是愛情,可經過這種水滴石穿的溫情打動,她是否還能保持本心?
夕楠不知道,只得打斷所有人沉浸的思維,道:“趕緊找王爺吧!”
……
在月色照耀的陰暗角落中,北宮晟沉浸在閉氣,運用氣流調息排毒中,無法開口說話,只聽到水中響動後,擡眸靜靜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納蘭芮雪凝視着赫連長恭離開的背影眸光溫和深邃,而赫連長恭的手臂上……,包紮着一條紫色的綢帶……。
感覺着自己後背鞭傷被毒氣腐蝕潰爛後的疼痛,他原本緊攥手心中的一張滿沾着血的羊皮卷,慢慢鬆開指尖,任由垂落。
★哎呀呀呀,感謝親們的大鑽石,鮮花,月票,荷包,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