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來已經是晌午。沈靜初尷尬的起身,洗漱後去了給顧氏請安。其實昨晚的歡愛雖然劇烈而洶涌,但明佑軒要的次數並不及往常,實在是她太累了,最後體力不支而昏睡了過去,連明佑軒早上是幾時離開的她都沒有覺察到。
顧氏倒沒有責怪她的晚睡,只是笑着與她閒聊着。而後仿似不經意的提及寧夫人前兩日來訪之事:“……前兩日你舅母來說綰綰親事之時,提起了你的表妹,你覺得她性子如何?”
沈靜初知道舅母說起楊梓嫣是受了母親寧氏所託。而顧氏如今問起也是同一個意思。她斟酌了片刻,答道:“梓嫣表妹懂規識矩,大方得體,是個性情不錯的女子。”
“唔……”顧氏聽了她的回答,便沒了話,亦沒有做任何表態。
沈靜初忍不住反問道:“母親以爲如何?”
顧氏擡頭笑了笑,道:“鎮國公的嫡女,自然是不錯的。宇哥兒與鎮國公世子亦是交好的,應是一門不錯的親事。不過綰綰的親事安排在明年年中,宇哥兒的親事並不着急,一切都等宇哥兒回來再說罷。他若是喜歡,便定下來。”
沈靜初微微點頭,沒有再追問或者評論,更沒有藉機大讚楊梓嫣或者對兩人的登對程度進行評價。明佑宇的親事原不是她所關心之事,只是因爲寧夫人是受寧氏所託,而寧氏則是受了老夫人所命,不管顧氏這裡的結果是如何,問清楚總是好的。不過沈靜初明顯能感受到顧氏十分民主,並不會隨意給子女定下親事,總是要待他們喜歡同意纔會首肯。
至於明佑宇喜不喜歡這門親事……自然是要由明佑宇自己決定了。希望明佑宇征戰歸來,一切都能有所不同。
沈靜初回了修頤院,又覺得身子睏倦的厲害,便回了裡屋睡了個回籠覺。睡醒但覺天已黑透,屋子裡有幾點微弱的燭光。沈靜初轉了轉身,看見明佑軒在昏暗的燈光下專心致志的看書,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明佑軒放下了書,望向她的方向,笑着道:“睡醒了?”
沈靜初輕應了一聲,暖雪已吩咐丫鬟將其餘的油燈點燃。屋子裡的光線很快就亮堂了起來。
明佑軒朝着沈靜初走了過來,扶了她起身,幫她揉了揉肩膀,低聲問道:“昨晚累壞了?”
沈靜初瞥了一眼在旁邊臉色不改仿若未聞的丫鬟,轉而應道:“嗯!今晚要好好休息!不能折騰我!”
明佑軒笑着應好。當然,到了晚上的時候,厚着臉皮明痞子再一次食言而肥。
但是比起前一日,他已有所節制。儘管如此,翌日沈靜初仍有些睡過頭了。若非她早早的便讓暖雪隔日早些喚她起身,恐怕又是要睡到晌午才能起身。
雖然全身乏困。她依然堅持着起身去給顧氏請安,而後留在松柏堂用早膳。
丫鬟們魚貫而入的擺好了各式小食以及點心。又盛來了熱乎乎的清粥。
明月綰在上小菜的時候已經不客氣的拿了筷子想要嘗幾口,顧氏只淡淡的瞟了她一眼,道:“若是日後嫁人了,再這般的沒規矩,可是要被婆母責罰的。”
明月綰扁了扁嘴,卻乖乖的放下了筷子,等菜式上齊了。顧氏動了筷,纔敢拿了筷子。
沈靜初睡的不好,胃口未免有些不佳。胸口也覺得悶悶的似乎不能透氣,便先挑了些開胃小菜吃,但覺那道平日略嫌酸的酸蘿蔔竟好吃的緊,不免多吃了幾塊,一小碟酸蘿蔔竟被她一口氣吃光了。
顧氏不免有幾分詫異,這酸蘿蔔吃兩塊用來開胃倒還好,吃多了會嫌牙酸,所以這道小菜,丫鬟只准備了很小一碟,卻一下子被沈靜初吃了個精光。顧氏朝身後的丫鬟看了一眼,丫鬟很快又端了一小碟酸蘿蔔上來。
連粗線條的明月綰也注意到沈靜初今日分外喜食這酸蘿蔔,不免吃驚問道:“大嫂,這蘿蔔酸牙的很,吃多了一會牙軟了,別的東西倒吃不下了!”
沈靜初笑了笑道:“今日起來胃口不好,不過想開開胃罷了。”一邊拿起調羹舀了一小勺清粥,心裡頭一邊想着,那蘿蔔很酸牙麼?她怎麼覺得酸酸脆脆的很爽口?
沈靜初將清粥送入嘴中,但覺得清粥味道不對,胃裡頭一陣翻騰,忍不住起身,還不曾走了兩步,便忍不住胃裡的酸氣洶涌而出,“哇”的一聲吐了一地。
顧氏和明月綰見沈靜初忽的起身,還來不及問沈靜初怎麼回事,便見到沈靜初吐的不可開交。明月綰一下呆住了。還是顧氏反應的快,馬上吩咐了丫鬟去請大夫,又讓丫鬟趕緊清理好地上的穢物,扶了沈靜初去隔壁的花間歇息。
沈靜初吐了許久,把這兩日吃的全數吐了出來,這才緩過勁來,漱口以後,才抱歉道:“母親,今日身子有些不適,怕是胃受了寒涼。擾着母親與綰綰用早膳了……”
顧氏慈愛的看着她道:“不打緊,你的身子纔是最重要的。不過脾胃不適,吃些清粥應是最好,怎麼會吐的這般厲害?”
轉身問身旁的丫鬟:“今日的清粥裡頭放了什麼東西熬的?”
丫鬟據實回答道:“有雞蛋,蝦仁,小魚乾。”
顧氏溫和的問道:“靜初,你是否不吃蝦仁和小魚乾?”
沈靜初搖頭道:“平日裡倒是都吃的,只是今日入口之時覺得腥味太重,胃裡便翻騰不已。”
“不會啊!”一旁的明月綰搭訕道:“我怎麼覺得一點也不腥,倒是鮮美的很呢!”
旁邊的丫鬟忙道:“奴婢命了小廚房在裡頭放了薑絲蔥花……”
用海味熬粥,裡頭未免是會有些腥味,因此熬粥的時候會在裡頭放薑絲蔥花,以闢除裡頭的腥味,嘗在嘴裡的,就只有海鮮的鮮味了。
顧氏眸中微動,忽的問道:“靜初,你的小日子上次是幾時來的?”
沈靜初微愣。她的小日子,仿似確實推遲了幾日。只是因爲上次去了泡溫湯。她以爲或多或少會有些影響,而推遲的日子也並不多,所以她也沒有在意,難道她真的懷上了?
“我不確定……”沈靜初遲疑道:“不過遲了幾日罷了……”
沈靜初覺得是這幾日身子實在太累,脾胃不適纔會嘔吐的。雖然也有嗜睡、喜酸和小日子推遲的徵兆,但在完全確定之前,她不想給太多希望顧氏,以免若只是脾胃不適。顧氏怕是會很失望,空歡喜了一場。
顧氏展開眉頭,沒了方纔的擔憂沈靜初的身子如何不適,微笑着道:“不着急,一會大夫好了,問問便知。”
沈靜初心神微動,道:“母親,我學過一些醫理的……”
顧氏眼眸一亮,道:“那你試試?”
沈靜初應了一聲,把右手搭在左手的脈搏上。凝神屏氣的聽着脈搏的跳動。
明月綰卻看不懂兩人在打什麼啞謎,不由得問道:“母親。大嫂,你們在說什麼呢!大嫂的身子到底要不要緊?”
顧氏示意的搖頭道:“莫要出聲擾了你大嫂。”
明月綰只好安靜了下來。
沈靜初的指尖感受着薄嫩的肌膚下脈搏的跳動。並不是很明顯,但她隱約能感覺到猶如滾珠般的滾過她的指腹。她摸過寧氏懷了身子骨時候的脈象,與之很相似。
是滑脈。
但滑脈並非只能出現在孕婦身上。痰飲、食滯、實熱之人亦能有此脈象。
見沈靜初鬆了手,顧氏問道:“如何?”
沈靜初仍是有幾分不確定道:“有點像,怕是要三個月後才能確診。”
顧氏便笑了,道:“若是脈象是。便是無疑了。”
明月綰見沈靜初摸完脈以後兩人還在打啞謎,不由得急忙問道:“母親!你們究竟在說什麼?急死我了!”
顧氏笑意吟吟道:“綰綰,你就要當人姑姑了!”轉身又與沈靜初道:“我懷軒哥兒和宇哥兒的時候。亦是喜食酸的很,懷着綰綰的時候,倒是喜食辣味。”
明月綰半晌才反應了過來,掩嘴驚呼道:“姑姑?大嫂……有了寶寶?”
顧氏含笑點頭。
顧氏又道:“無怪乎你這幾日嗜睡的很。你日後便無需過來晨昏定省了,好生養歇息着,養好身子吧。”
明月綰則新鮮的圍着沈靜初,一個勁的瞧着沈靜初的肚子,又道要摸摸她的好侄兒。
顧氏笑着趕開明月綰道:“你大嫂如今需要休養,莫要鬧她。而且如今還摸不出,待到五六月,你把耳朵放在肚子上,還能聽到裡頭在動呢!”
明月綰瞪圓了雙眸,不可思議的看着顧氏道:“真的嗎?會動?”
顧氏頷首應是。
明月綰歡欣鼓舞道:“我要聽寶寶動!”
顧氏笑着道:“只怕那時你已經出嫁咯!”
沈靜初微笑着看着明月綰的手舞足蹈以及顧氏的滿臉歡喜,心裡頭也不由得生出了喜悅與期盼的心情。不知道明佑軒知道以後,會是什麼樣的表情與心情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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